「姐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洪月屏有些讶异,这一阵子来,月苓没给她好脸色看,说话也相当冷淡,可现在她不但热切,还亲自为她开门?
踏进客厅,洪月屏见到意想不到的客人。
「石必贤,你……怎么会在这里?」与其说她是讶异他的到来,不如说她是惊惧他的出现。
「既然你都不跟我联络,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姐姐,」洪月苓没让他们叙旧,她拉了拉洪月屏的袖子说:「我都知道了。」
洪月屏心头一阵颤栗,她抖着声音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石大哥都告诉我了,对……对不起啦。」对于先前曾经误会过她和石必正之间有什么,洪月苓对自己的猜忌感到愧疚。
洪月屏白了一张脸,她后退一步,不安的问道:「他告诉你什么?」
「石大哥他全说了,包括你所发生的事情。」
原本已经试着去淡忘的洪月屏,在听到石必贤竟揭起自己的伤痕,并且将它赤裸裸的呈现给他人看,于是旧伤新痛一起来,以另一种形式的疼痛折磨着她。
从心底直涌上怒意,像煮沸的开水不断的冒出大量的气泡,洪月屏无法遏抑这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大肆宣扬,将这些话说出去?你……你太过分了!」
洪月屏忿恨地看着他。
「月屏,我不想你那么累、那么苦,我只是想要帮助你。」
「不要用这当借口,打着救赎的口号而干涉他人的生活,你太卑鄙了!」
「姐姐,你不要怪石大哥,他是为你好啊!」洪月苓赶紧辩驳,这始作俑者是她啊!
「石必贤,你答应过我不说出去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像是所有可掩饰、可遮盖的蔽体衣物尽数被人撕得粉碎,浑身赤裸裸的站在人群之中,羞辱、不安,全像是利箭刺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色益显苍白,狼狈的逃离现场。
「月屏!」石必贤大叫,她没有理他,将他拒在门外。「你开门,听我说啊!月屏!」
没有反应。
「姐!」洪月苓跟在他的身后大叫,但是洪月屏没有理他们。
「开门啊!月屏,拜托你开门,拜托……」石必贤懊悔了。「难道我做错了,她生气了?」他只是想帮她,不愿见她一个人痛苦啊!为什么她将他推在门外?
「不,石大哥,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会一直以为……以为……」她对不起的不只是洪月屏,还有石必正。
她的任性、她的骄纵,伤害了多少人?
从来没有想到是与非的过度带,还隐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而她只是单纯的将它一分为二,不懂得包容、宽厚,一再的逼人太甚……阿正……他还会原谅她吗?
「可是她不理我。」他叹息。
「这只是暂时的,就算她不理人,我们还是会帮助她,让她重新走出来。」洪月苓一语双关,石必贤点了点头。
「算我一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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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秋妹在听完洪月苓的叙述之后,心中的滋味是可想而知,她的宝贝女儿遇到这种事,而身为母亲的她却无法保护她的孩子,心中除了震撼还有自责,她这母亲是怎么当的?
怀着担忧的一颗心,她来到了洪月屏的房间前面,沉重的伸出手敲门。
「月屏,妈有话跟你说,开开门。」
房内依旧不动声色。
黄秋妹并不放弃,她边敲边道:「月屏,快开门!妈知道你心里有事,你开门让妈进去好吗?」
洪月苓也上前助阵。
「姐姐,妈回来了,她有话要跟你说,你就开个门吧。」
「月屏,月屏!」黄秋妹不断呼唤。
「姐姐,你怎么都不应声?」洪月苓扯开喉咙喊道,仍没有任何动静,她只好向妈妈道:「妈,姐姐可能太累,睡着了。」
「也许吧!这孩子心里有话都不说的。」黄秋妹对月屏的内敛感到心疼。「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叹道。
「姐姐她都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洪月苓也是又恼又气。
「你爸爸把你们两个交给我,要我好好把你们拉扯大、平平安安的长大,我也不要求什么,只不过就这点希望,结果,月屏却出了这种事……这叫我怎么对你们死去的爸爸交代?」黄秋妹对自己的失职感到心酸。
「妈,你不要这么说,这是意外。」
「就算是意外也是我的疏失,你看,都过这么久了我才知道,而且还是由别人的口
中告诉我们,你说,我不是太失职了吗?」黄秋妹想到这一点就不能释怀。
「妈……」洪月苓搂住了她。「你是个好妈妈,不要说你失职的这些话,其实你对我们的用心,我跟姐姐全部都了解啊!」
听到女儿这么懂事,黄秋妹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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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月屏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踏出门去?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觉得好屈辱、好羞愧、好骯脏……她觉得她就像是细菌,知道外面的阳光含有强烈的紫外线,出去必死无疑,所以只敢躲在房间,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然而她的心田,处处已是烈火烧过的痕迹,偶尔一阵风吹过,扬起的飞灰是泪水无法浇熄的。
她真的好累啊!生命似已油尽灯枯,毕生的精力于此已趋于殆尽,再也提不起劲了,既然如此,她也不想拖着疲惫的身子残存于这世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再也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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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必正的教室门口走来走去,洪月苓心中犹如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要怎么跟他开口,跟他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误?
她不在乎低声下气,因为她知道是自己的错,是她把他的心丢在地上践踏的。
他会原谅她吗?她的心满满的都是他,如果他因此而走出自己的生命,那她也无话可说,都是她的错。但是她仍是希望他能够尽释前嫌,因为她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她发现自己非常的自私,她希望他不会收回对她的好,尤其在她恶劣的对待他之后。
忐忑的心全化为不安的脚步,洪月苓在石必正的教室之前不断的徘徊,待下课铃声响起,她紧张的注意每一位走出教室的人,搜寻着她所要找的面孔。
「阿正……」她嗫嚅的叫了出来。
石必正讶异的左右张望,在看到洪月苓时,脸色沉了下来,比方纔的淡然更令人不安。
「干嘛?」
「我……我是来道歉的。你的额头怎么了?」她没忽略他额上的红肿。
石必正摸了摸额头,不想跟她说明原因,问:「道什么歉?」
「我……我知道错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哥哥都已经告诉我了,我都了解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洪月苓状极委屈,彷佛受了冤枉的人是她。
石必正恍然大悟,难怪她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很高兴她不再误会他了,但是……为什么别人说的话她就信,自己说的话她就不信呢?想到这里,他一肚子气。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的了解?」
洪月苓听得出他的不满,虽然不太愿意把姿态摆得太低,但她还是说了:「你不要生气嘛!对……对不起啦,」她终于说出口了。
「对不起我什么?你做了什么吗?」他故意的。
洪月苓咬紧下唇,抬起盈盈双眼看他,楚楚动人,石必正一阵心神荡漾,有股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欲望,他已经很久没碰她了,但他忍住了。
不论他说什么,她一概把他挡在门外,不肯敞开心房,他也是人啊!一再的热脸去碰冷屁股,他会开心吗?想起额上的伤,他心中还有气。
石必贤的解释她就听,他才刚开口她就离去,厚此薄彼,加上不信任他,石必正更忿怒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你……不愿意原谅我吗?」
「你这样说,太折煞我了。」
「阿正……」
她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了,他还是不肯原谅她吗?不过……他会这么做也是自己引起的,洪月苓明了这一点,脾气隐忍了下来。
她试着突破藩篱:「你还在生气吗?」
「我哪敢?」
「阿正,对不起嘛,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搞清楚状况才会下定论,我……我跟你保证。」
「难保不会跳票呵!」他出言讽刺。
她都已经放下身段,好声好气的跟他道歉了,他还是不领情,存心是要羞辱她吗?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都已经反省了,为什么他不肯原谅她?
「阿正……」
他还要不要装下去,早在他看到她时,他的心就软化了,只是不肯轻易的说出已原谅她的话,他想让她多得到一点教训。多一点傲然,能换得日后的保证吗?事实上,他也在为难着。
她的眉头紧蹙,快要哭了出来……他到底还要不要故意折磨她?
正准备采取行动时,却被打扰了——「月苓,原来你在这,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简碧雯跑得气喘吁吁,抓住了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班代说你家里打电话到系办公室,说你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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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洪月苓冲进家门,急着想见洪月屏,在学校电话那一头传来母亲的焦灼,她的心连带的受损了。
打开门,令她愕然的是石必贤竟然在她们家中。
「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哥?」石必正从洪月苓后头冒出,他载着洪月苓回来,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兄长。
「是他救了月屏的。」黄秋妹从月屏的房间走出来。
「妈!」洪月苓连忙跑了过去。「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休息。」黄秋妹有些憔悴,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轻贱自己的性命?要是真发生什么憾事,叫她如何去面对黄泉下的老伴呢?
洪月苓听到洪月屏没事,松了口气。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大哥,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先生是来找月屏的,我本来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要不是他坚持要找月屏,我也不会发现月屏竟然……」黄秋妹说不下去,就连那个字眼,都令她心惊胆颤啊!「是他帮我送月屏到医院,刚才才回来的。」
「姐姐为什么会割腕自杀?」洪月苓仍然不懂,她没办法想象万一真正失去姐姐之后,那是什么感觉?
石必贤开口:「我想这是原因。」他将信纸从手上放了下来,洪月苓接过一看——妈妈、月苓,我走了。
抱歉没说一句再见,而我已经离开了,因为我已经失去面对你们的勇气了。
我所发生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也好,不用我再多开口,那会使我更伤痛。知道吗?只要每一次想起那件龌龊的事,甚至在写这封信的时候,都让我感到难忍,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因为再过不久,我的痛苦就要消失了。
请原谅我自私,为了解脱,我不得不选择逃避,也只有这么做,我才不会被那个恶梦困扰、折磨。更何况我知道,不这么做的话,那个恶梦将会困着我一辈子,而我并不喜欢这样,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最后拜托你们一件事,请代我向石必贤、石必正两兄弟致意,如果没有了他们,我也可能多活不了这么些个日子,能再多陪陪你们,是他们屡次将我带回到这个世上。
另外要提及的,是谢谢石必贤对我的情意,不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建议他去找个清清白白的女孩,不要将心思耗在我的身上。那不值得。
祝福大家!
月屏绝笔洪月苓接过信一看,越看越憎,越看越忿怒,喊了出来:「笨蛋!姐姐……姐姐是笨蛋!」
「月苓,镇静一点。」石必正安抚道。
「她为什么只会一味的退缩,一味的退后?退到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了!难道我们还敌不过一个歹徒吗?她宁愿为那个歹徒死,也不愿为我们活下来吗?」她好气啊!
气洪月屏不懂得珍惜自己。「真是傻瓜、笨蛋、大白痴一个!」
「月苓,好了,别再骂了。」他知道她是有口无心,她只是舍不得。
「那她为什么……」
「对不起。」
细微而孱弱的声音钻进了他们之间,众人惊愕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洪月屏靠在门边,石必贤大步走了过去,语调充满怜惜:「你怎么起来了呢?」
「我听到月苓的声音,所以起来看看。」她有气无力的。
洪月苓不舍的看着她,本来就不丰腴的洪月屏,这下子更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他们得牢牢抓住她啊!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忍不住问道。
「我本来是想……只要到了另一个世界,事情就解决了,而你也会跟石必正复合,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洪月苓忽然很想哭。「姐姐……」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个?
石必贤的拳头握紧了,他低吼了出来:「那我呢?」
洪月屏惊愕的看着他,这个始终都在她身边的男子一向都是温文和气,可这时候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隐忍着随时都会爆发的脾气怒道:「你以为只要你死了,一切就会解决了吗?如果你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那我的心你要怎么处理?」
「对不起,我……」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深情。
「什么叫作不要把心思耗在你的身上?什么叫作不值得?我说过了我愿意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可是你从来不愿正眼看我一眼,难道我真的那么糟糕吗?」
「不,不是,我只是……我配不上你啊!」她闭上眼睛逸出眼泪喊了出来:「我的肚子有恶魔的孩子,你叫我怎么再待在这世上?叫我怎么面对你?」
石必贤降下燃点,沉痛的道:「我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谁?都是你的骨肉。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未来?」
洪月屏愕然的望着他。「可是我……」
「你已经杀了我一次,还要再来第二次吗?看到你流着血倒在血泊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他的心都寒了。「我不要你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对。就算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洪月屏无话可说,她一直以为她没有希望了,而这个男人……愿意成为她的阳光?
她屈服了。
见她不语,石必贤凄然的唤道:「月屏?」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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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停在「罗浮」店门口,洪月苓从后座跳了下来,取下安全帽,免得被人误会是来抢劫的。石必正停妥车子之后,陪同她一起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电子女音再度响起。
洪月苓左张右望,看不到人,她向在值班的盈盈问道:「盈盈姐,我姐姐呢?」
「她呀?下班就有护花使者把她载走了,问她是谁她也不说。就是上次那个在店里救她的那个男人。」
石必正走到她身旁道:「不是告诉你不用为你姐姐担心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过来找她一起下班嘛!」洪月苓只要想到洪月屏发生过什么事?再加上她也曾经差点出事,所以对于只身在外的单身女子,她都为她们捏一把冷汗。
「你看吧!扑了个空。」
「她是我姐姐耶!我关心她不行啊?」洪月苓不满的叫了起来。
「行、行,反正现在你姐姐也不在了,我们可以走了。好不好?」石必正举手做投降状,一副无可奈何。
之前她亏待他太多了,洪月苓决定对他好一点:「好,我跟你走就是了,别一张苦瓜脸嘛!」
「走吧!我带你回家。现在治安不好,还是早点到家比较妥当。」他握着她的手离开店面。
洪月苓知道这些个日子以来,他总是守在她身边,带着她一起上、下学,她不舍的问:「每天这样子载我,你不会累吗?」
「载你,当然不累喽!」
「万一哪一天……你不愿意再载我了呢?」她担心的看着他,深恐负面答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其实她想问的是,万一有一天……他不再爱她了呢?
「除非你不愿意让我载呀!」
「你……都会陪我吧?」她指的是未来的旅途。
「废话!万一你又遇到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我可不想你有任何意外发生。我是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姐姐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万一我出事的话呢?」
「我说过了,只要有我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真的出事,你会不会……会不会不理我?」她终于将疑问问了出来。
石必正微愕,很快回答:「你看看我哥哥怎么对待你姐姐,你就知道答案喽!而且那种事情又不是女人的错,为什么还要担心?」
「可是有些男人会介意呀!」她嘟嚷。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你不如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他用力拉了她一把,将她往自己的身上靠,两人一同前进。
她的心头一阵悸动。
她知道他走路的速度向来并不慢,但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放慢下来,以属于他们的频率走动。
这样子,他才能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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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情深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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