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瞧见这眼神了没?你们一个个都要好生学习,要是他日犯了错,才能讨主子欢心,免去责罚。」那身穿素白襦衫的姑娘大摇大摆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睇着她。「世怜,你以为在大人面前装无辜,就可以免去杀害老爷的罪吗?」
夏取怜仔细留意,努力地蒐集讯息,可惜的是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有用言论,她只好看向贴身丫鬟,问:「碧落,她是谁?」
闻言,朱袖怒拧黛眉。
「她是袖夫人,老爷的第三房夫人。」碧落依旧面无表情道。
「喔。」夏取怜点点头,看向袖夫人。「你好,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所以不记得你。」
「天晓得呢?伤到了头嘛,要编什麽谎,有谁能证明真伪?但就算如此,你也休想逃过死罪!」朱袖眯起眼,神色狠厉慑人。「因为最宠你的老爷已经死在你的手中了!」
瞅着她半晌,夏取怜神色未变地再问:「请问老爷是怎麽死的?」
朱袖听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简直快要瞪凸。「这事得要问你啊!」
「我忘了。」
「你……」朱袖被她那平静无波的表情给气得扬着葱指指着她怒道。「一句忘了,不代表事情就没发生!」
那尖锐嗓音引发她的头痛,夏取怜虚弱地闭上眼。「我没要推卸责任,只是觉得如果老爷最宠的是我,那我又为什麽要杀老爷?」其实她也只是想找出蛛丝马迹,她大可不必那麽激动。
朱袖愣了下,随即又恼火地咬牙道。「真是好笑了,这事得要问你这个凶手,问我怎会知道?」
「那麽事发当晚,有谁在场目击?」
「嗄?」
「既然袖夫人如此确定我就是凶手,那就代表有人撞见我行凶,是不是?能否告诉我那人是谁?」
朱袖呆住,不只因为她的问话,还因为她不疾不徐的态度。那般沉静淡定,彷佛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能反手顶回去。
这世怜到底是何时练就这般镇定的本事?以往要是和她杠上,总是没两句话就大动肝火,今儿个到底是怎麽着?
还是说,这其实是她的计谋,故作沉稳?
「没有任何人目睹你行凶。」
低沉男音响起的瞬间,房内所有人,除了夏取怜之外,全都回头欠身喊道:「大人。」
夏取怜望去,不动声色,尽管心底早起波涛。
「除了碧落之外,全都下去。」手一扬,潘急道不容置喙地道。
「是。」
朱袖赶忙带着丫鬟们离去,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潘急道徐步走到床边,对上她那双翦水秋眸,眉头微扬。「感觉如何?」
「头痛。」
「还没喝药?」潘急道回头问着,就见碧落从桌上端来被晾置许久的药碗。「都过了多久,你居然没让她喝下药?」
碧落垂着脸默认不是。
「不是碧落的错,是我一醒来拉着她问一些事,她才会忘了。」夏取怜倒也不是替她缓颊,只是道出真相。
但这一句话却教碧落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潘急道不耐地摆摆手。「快喝。」
碧落端药碗来到床畔,扶着夏取怜起身,打算要喂她喝药,但她却迳自接过药碗,豪气地一饮而尽,再秀气地揩去唇角的药渍。
「不苦?」潘急道微诧地问。
「很苦。」但是良药苦口,她总不能让自己一直那麽虚弱,她必须将身体养好,才能打赢这场仗。
潘急道玩味地打量着她。「如你所愿,你可以在府里休养到伤口好为止,暂时不用回大牢。」
「我不会再回大牢,因为我会找出真相。」
「十九娘,我爹死於砒霜之毒,而你房里的珠宝匣里,搜出了约莫三钱的砒霜,你还有什麽好狡辩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她态度沉着,口条清晰,透出一抹不容侵犯的气质。
虽说她也不能确定这身体的原本主人是无辜的,但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能定她的罪。
「你要怎麽查?」潘急道双手环胸。
方才和大夫谈过,她的伤势极重,在监牢里还能保住这条命,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所以,她这是大难不死之後,遗忘一切,个性丕变?
「只要大人别急着要我回监牢,我一定可以找出证据。」
「就凭把一切都给遗忘的你?」不是他要小看她,而是眼前的状况对她而言大为不利,没有半点扭转乾坤的可能。
「我身旁的人总没忘吧。」她目色清明,彷佛已应找出应变之道。
潘急道挑高眉,被她勾出了兴趣。「好,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过你要记得,我只是想让你心服口服,不是相信你的清白,期限一到,我会立刻将你押进牢里,届时你会落得什麽下场,应该不用我提点。」
「谢大人。」她淡道,目光迎视着他。
一个月的时间,她不确定够不够用,但至少他已经让步。
「不知羞耻。」潘急道突然哼了声。「十九娘,你要搞清楚,我可不是我爹,不会被你一记眼神、一声娇嗲就改变决定。」
话落,他转便离房。
不懂他这反应所为何来,夏取怜愣了下。
「我做什麽了吗?」她喃喃自问。
「夫人看大人的眼神太露骨了。」碧落在旁淡声提醒。「大人已经警告夫人多次,但夫人似乎一直学不会教训。」
「露骨?」她只是直视他说话……
「是。」
夏取怜垂敛长睫。
八成是因为女子不得一直盯着男人的脸才有此认知上的误会,看来这是个对女性颇严苛的年代呀。
但不管怎样,在这多事之秋实在不该再添乱,她要记住这点才好,偏偏那张脸……唉,她需要一点时间免疫。
「夫人早点歇息吧,晚点要再喝药时,奴婢会唤醒夫人。」
她点点头也好,脑袋老是昏昏沉沉的,总得多休息才能恢复体力。
她认命躺下,随即像是想到什麽,脱口问:「他为什麽唤我十九娘?」
「请夫人尊称大人。」
「我记住了,那你可知道原因?」
「因为夫人是老爷的第十九房小妾。」
夏取怜怔了下,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出现些许裂缝。
第十九房的小妾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身分会是某人的小妾,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恶梦。
更可怕的是,这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小妾?
被杀的老爷到底是何身分呀……
第二章 【抽丝剥茧】
「老爷在京城经商,名下产业有织造场、布庄、木造行和花楼,也经手南北货买卖和其其他生意,奴婢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潘府算是京城的富户。」
「就如此?」夏取怜微讶。
她以为死去老爷的来头会更了得。
「夫人?」
「没事,那麽老爷可有与人结怨?」
在床上躺了几天,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清醒一些,她便开始打探消息,期盼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线索。
「不曾听闻。」
「那麽这宅子里,还有几名妾?」
「包含夫人在内共有十九名。」
夏取怜吁了口气。「不过是一般富户,有必要纳这麽多妾吗?」还是说,此地的民俗风情便是如此?
「十九名小妾不算多,听说有的富户,小妾再加上通房丫鬟就有数十人。」
「难不成这也是一种彰显自己能力的象徵?」当不了皇帝,用这种方式稍稍满足自己?
「夫人的意思是?」碧落不解地问。
「……没事。」稍稍消化刚得手的消息,她瞥了眼外头,只觉阳光普照,花木扶疏,这般好时光囚在房里,真是太难可惜,再者光待在房里,靠碧落提供消息,进度实在太慢。「碧落。」
「夫人?」
「我想到外头走走。」
「可是……」
「放心吧,我好多了,而且我也需要熟悉一下环境。」说着,她迳自掀被下床,起身站了下,确定头不怎麽昏,才又迈了两步。
「夫人如果要外出的话,至少让奴婢将夫人的头发紮起,否则披头散发在外,难免惹人闲话。」碧落赶忙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
夏取怜微扬起眉。这丫头最近跟她熟络多了,还会担心她的行径惹人闲话……但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她思绪一顿难以置信。
「这是我的脸?」她轻抚着自己的脸。
「是啊,夫人只是忘了。」不以为意,碧落拿螺钿月牙梳替她梳发,再轻手系上彩绳。
虽说这样的打扮并不合宜,但夫人头上紮着布巾,也只能如此了。
「夫人,好了。」系好彩绳,碧落发现她竟看着镜子发呆,不禁低低一唤,「夫人?」
夏取怜缓缓回神,唇角轻逸难解笑意。
这也真是太巧了……这张脸竟和她年轻时样子如出一辙,让她看着看着,一时间以为时光倒转。
这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老天是打算让她的人生重来一次吗?
她这个灵魂都快五十岁,早就达到八风吹不动的超然境界,但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教她恍惚起来。
「走吧。」叹了口气,她起身,由着贴身丫鬟搀着。
屋外艳阳高照,日光流丽,她,瞅着满庭院的花草树木,它们的色彩是如此浓艳鲜明。
「碧落,怎麽外头不见半个人?」她徐步走着,偌大庭院却是半个人都没有。
「这儿是夫人的院落,自然没有外人。」
「也没有其他丫鬟?」照那位袖夫人的说法,她如此得宠,她身边的丫鬟数目,应该不输人才是。
「夫人出事之後,其他丫鬟便自己另选主子。」碧落低声道,像是极不愿意道出实情。
当初她不是没有想过投靠其他主子,但终究过不去自己良心那一关,这才选择留下来。
「可以这麽做吗?」她讶道。
「自然是不行,但夫人被发现跌落在藏元楼的拱廊下时,大夥都以为夫人已经死了,在这种状况下,追不得已,大夥只能另觅主子。」碧落一席话说得委婉,彷佛怕她秋後算帐。
夏取怜隐约察觉她的用心,但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另一件事上—— 「我怎会跌落在拱廊底下?」所以她的伤就是因此而来的?
「不知道。」
「既然大夥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为何还将我押进大牢?」她沉吟着,走了几步,觉得头有点昏,索性到几步外的亭子歇会。
「是袖夫人的意思。」
「她凭什麽这麽做?」
「因为老爷那时已死,先前和老爷相处的人唯有夫人。」
「是吗?」夏取怜捧着额头,努力将细节连结在一块。「碧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样东补一块、西补一块,实在太没效率,还会让她更混乱,倒不如先将整个图拼出轮廓,再细细拼凑。
碧落想了下,娓娓道来。
「那是初一的晚上,老爷被发现死在房中,总管立刻报官,後来便发现夫人跌落在拱廊下。」
「为何我会变成嫌疑犯?」太不合理了,是不。
「因为那晚夫人和老爷在房里不知道在谈什麽,待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离开。」碧落回想着。
「这麽听来,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连时间都记得这麽清楚,那就代表当时她是守在门外的吧。
「不,夫人是独自前往藏元楼替小少爷盖被。」
「小少爷?」
「夫人的儿子,无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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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伦剩女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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