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裴逸清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得头一阵痛,直要将他的整个脑壳分成两半似的,他不由自主地抱着头呻吟起来。
一缕清香忽然扑鼻而来,一双柔白的玉手,适时地递上一碗鲜香诱人的醒酒汤。风惜惜的声音轻柔地在他的耳畔响起,“公子你醒了?这是我适才为你煮的醒酒汤,解酒效果极好。你赶快喝了。”
“惜惜?”
喝下醒酒汤,不一会头痛好了许多。裴逸清这才依稀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由得面色微变。
抬头看去,却见风惜惜依旧是昨天那身衣裙,只是满头的乌丝由原来简单的发式改梳成了式样较为复杂的堕马髻,一时间显得整个人成熟了许多。
风惜惜见他仔细地打量她,面色一红,眼波一转,很快地垂下头去。那秋波流转间流露妩媚,尽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少妇风情。
裴逸清心头一荡。
“惜惜,”他柔声唤她,“过来。”
她低垂着头走近,心却不由自主地忐忑不安、他记起了昨夜的荒唐事了吧?他……会怎么样安置自己呢?
“公子?”站在他的面前,她无措地低唤。
“坐下来。”他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我好好看看你。”
风惜惜一时红晕满面,乖乖地依言坐了下来,而一颗头越垂越低,但悄然从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满面含笑,她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昨夜……你有没有怎么样?”他毕竟经验也不多,支吾了半天,才把要问的话说出口。
闻言,她的脸更红了,细着声回道:“还好。”
他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
两个人僵坐一阵,风惜惜越坐越不安稳,猛地站起身来,“我去楼下看看掌柜的早饭准备得怎么样了。”她边说边匆匆欲走。
一个大掌忽然拉住了她,那力道是如此猛,以致她几乎站不住脚。她一个踉跄,惊叫出声,“啊——”叫声未竟,却觉身子一轻,她整个人坐进了裴逸清的怀抱里。
“公子?”她惊魂未定,心儿怦怦跳着。
裴逸清笑着用力搂紧了她,“不要再叫我公子。”
“那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他轻抚着她的粉颊,“当然是叫我的名字,惜惜,你可是我的人了。”
闻言,风惜惜心神一荡,抬起头来注视着裴逸清,一瞬间只觉得心底有着满满的喜悦。
恍恍惚惚之间,她听到他好似在她的耳边低语,“惜惜、惜惜。你愿不愿意永远跟着我?”
她笑了,并用力地点了点头。
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她愿跟随他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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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裴逸清和风惜惜一起回到寻芳阁里。
这时天色尚早,姑娘们大多还未睡醒。少数早起的姑娘见了两人同行的样子,都冲着风惜惜笑。
看来她一夜未归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风惜惜羞得双颊通红,低垂着的头一直不敢抬起来。
“你先回房歇息。我去和杨嬷嬷商量事情,过两天等一切都办妥了,就来接你回去。”裴逸清低头凑在她的耳边,无限温柔地说。
风惜惜知道他必然是去和杨嬷嬷商量为她赎身的事情,心下甚是欢喜。她抬头对他娇羞一笑,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等你。”
目送着裴逸清的身影消失,她这才回到房间。坐在窗边,抑不住满心的欢喜,她打开窗子,远远地向外望,看见蔚蓝的晴空上有几朵白云自在地飘。呵!以后她的日子就像这白云一样,真正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姑娘,瞧你今天满脸喜气,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小翠走进房里问。
她回头,嫣然一笑,“小翠,上白衣庵求的签真准,我要嫁人了!”
是的,她要嫁人了!嫁给她的心上人,裴逸清,从此以后,她再不是寻芳阁的花魁女,而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良家妇女,是他的妻子!
“恭喜姑娘!”
小翠道贺的声音让风惜惜颔首甜笑。
那天夜里,怀着愉快的心情,她做了很美丽的梦。梦见她身着鲜艳的红色嫁裳,娇羞无限地依偎在裴逸清的怀里,两个人相视一笑,温存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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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在杨嬷嬷和众姑娘的祝福声下,一顶小轿从寻芳阁里接走了风惜惜。
轿帘晃呀晃,心儿摇呀摇,风惜惜轻轻撩开身旁轿帘的气角,看着轿旁骑马同行的裴逸清,禁不住满心喜悦,抿嘴轻笑。
可是,这条路怎么不像是前往弘文书肆的那一条?她心里忽然有些疑惑。
“惜惜。”一旁的裴逸清微笑着靠近过来。“你真好看。”他称赞着,并抬手示意她放下轿帘,“别掀起帘子,街上人这么多,我怕他们会为你的美丽而倾倒。”
风惜惜呆了一呆,放下轿帘浅浅一笑。
他开始为她吃醋了吗?
“对了,逸清,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这不像是往你书肆的道路啊。”
“谁说不是?”隔着轿帘,裴逸清带笑的声音传来,“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翰辎,又向前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停下来。
“到了。”裴逸清的声音从轿外传来,他掀起了帘子,“惜惜你看。”
风惜惜下了轿子,举目四望,面前是间雅致的屋子,粉墙朱户,半开的大门可见里面幽静的庭院,芭蕉成阴,藤萝满架,好一个美丽的地方!
“好美!”她欢喜地赞叹,“这是……”
裴逸清哈哈一笑,不答反问:“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
他拉起她的手往半开的大门走去,笑道:“喜欢就好。这屋于是我专门为你买来的,以后它就是我们的家了。”
“为我?”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们的家?”
“是啊,你知道,我一向是住在书肆后面的院落里,虽然也不错,但到底不像个正经的家。现在既然有了你,当然要好好安排一下我们的生活了!”他微笑。
闻言,风惜惜只觉得心儿忽地一下子飞上天去。一股强烈不可抑制的喜悦弥漫了她的心窝。是啊,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他和她,两个人的家。
禁不住的,她的泪水涌出眼角。不该哭的,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怎么可以哭呢?她如此地想着,可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泪来。是欢喜还是悲伤?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怎么了,惜惜?”裴逸清慌忙揽住了她,在她的耳边柔声询问。
她抬手拭泪,带笑看向他,“没什么,我太高兴了!高兴得……忍不住就哭出来了。”
裴逸清了解地点点头,无言地搂紧了她。
好有力的臂膀,好舒服的味道,好温馨的感觉!
“真的想不到,我会有成为你妻子的一天……”埋在他的怀里,她轻声连连呼唤,“逸清,哦,逸清……”
裴逸清搂紧她的胳臂微微僵硬了一下,然而风惜惜没有注意。
“惜惜,”他含笑的叫唤,“要不要去房子各处转一转?我还请了林兄等几个朋友,一会儿他们也会来为我们庆贺。”
风惜惜抬起头来,冲着他粲然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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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惜惜和裴逸清住在一起,成为他的妻子。
“但是他没有用大红花轿来迎你,也没有和你拜天地!”
私底下小翠偷偷为她打抱不平着。她是裴逸清在之后买回来服侍风惜惜的。
“他只是用青布小轿把你接了过来,摆桌酒席请了几个朋友而已!甚至连你算是他的妻还是妾,都没有向朋友介绍,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知道啊,可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风惜惜自卑轻道:“毕竟我出身风尘。”
“什么呀,姑娘你不是极有自信的吗?”小翠看着她,惊讶和不满之意滥于言表,“我还以为裴公子不会计较你的出身呢,原来也和别的男人一样!”
以往她最佩服的就是姑娘为了自尊而坚持卖笑不卖身的勇气。可,如今她却为了爱情而甘心自贬为风尘女。
“他……不是。”风惜惜怔忡半晌,默然摇头,“我感觉得到,他之所以不和我正式举行婚礼,二定有别的原因在。但毕竟他默许了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吗?”她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些悲伤。
她出身风尘,尽管那并非她的自愿,但终究是她人生里永远抹不掉的一个污点。
“我只要这样就满意了,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无论我是什么都好,侍妾也罢,婢女也罢,都无所谓。”
“姑娘!”小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她,摇了摇头,“姑娘,你为他居然连你最在乎的名分都可以不要,你可真是爱惨了他!”
爱惨了他吗?
风惜惜微笑起来。或许,真是如此。
日子平淡又温馨地过着,每天和裴逸清在一起,风惜惜只觉得很幸福。
只是有时候,她会感觉到他陷入莫名的忧伤;他常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话也不答;为什么呢?她苦苦寻思,可是找不出来答案。
或许,他那莫名的忧伤,正和她之所以不能够正式嫁与他的原因有关吧。她无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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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出游吧。”某天早晨,裴逸清笑着建议,“再去莫愁湖,好不好?”
“好呀!”风惜惜高兴地附和。现在的她,不论他建议做什么,她都觉得很幸福,因为能和他在一起。
以你为天,以你为地,以你为日,以你为月!我的生命愿围绕着你打转,我的幸福都来自于你。
所以逸清呵!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抛下我。
风惜惜默默地想,愉悦地笑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吗?”
“就是现在。”
不久后,两个人一起来到莫愁湖。初秋了,湖上的莲花都已凋尽,莲叶与莲蓬却仍占满湖面。碧叶绿浪,游鱼穿梭,再加上天气晴朗,气候凉爽宜人,真是个钓鱼的好时节。
兴致一起,裴逸清便向住在湖畔的渔夫借来了钓鱼工具,拉着风惜惜到树下同享钓鱼之乐。
“哇!好大的鱼!”风惜惜初学垂钓,却好运地很快就钓上一条大鱼,高兴得大叫。
“真的好大。”裴逸清淡笑着,过来帮她把鱼儿拉上岸,放进鱼篓里。
就这样,两个人边钓鱼边谈笑,不知不觉中,半天就过去了。
“鱼篓中已经有这么多鱼了耶!”风惜惜有些累了。放下钓竿,她探头往鱼篓看,又仰头愉悦地冲着他笑,“我今天好快乐哦!”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裴逸清放下钓竿,反手搂住了她,“是啊,我也很快乐。”他爱怜地轻吻她的额角。
鬓发如丝,微香熏人,现下虽然无酒,却叫他饮无自醉。只是,这里头还含有一丝心痛的感觉。
“愿我们……能够一生一世如此长相伴啊!”风惜惜低声细语。
他不自觉地紧搂她,“是啊,一生一世。”他突兀地问:“所以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什么?”她诧异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好不好?”
“当然。”她不懂他为什么会如此间。他是不相信她吗?她心头有些微受伤的感觉。可她还是乖乖地回答了他,“我当然不会背叛你啊,永远都不会。”
“那就好。”他轻轻吐了口气,放松了抓住她臂的手劲,“真是的,不该来这里啊!看见莲花,总让我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可又禁不住心头的想望趋使。”
什么意思?风惜惜转过身子,疑惑地对望着他。
他不是很喜欢莲花的吗?他还曾称赞她,说她,就像是那盛开的白莲花一样?他是在暗喻她的出身不好吗?她忽然想到这一点,瞬间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
陷入思绪的裴逸清没有注意她的退缩。
“惜惜,”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幽远的说:“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她就是葬身在莲花湖中……”
“逸清?”她一惊。
裴逸清的视线悠悠投注于远方碧波深处,翠叶莲蓬上。湖水荡漾,他的心儿也如那湖水一般,晃晃悠悠,流回了五年前……
五年前,他还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是靖安侯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一切瞬间改变了!
那一天傍晚,他从外面归来,如往常般地去向双亲请安。刚刚走到他们厢房门外,便听见房里传出来激烈的争吵声。
这使得他大吃一惊。府里的人都知道,父母是一对恩爱夫妻,平日里相敬如宾,连说大声话而脸红都没有过!怎么可能会吵架?更何况父亲此刻正卧病在床!
一瞬间他怔在门外,而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使他再也无法承受的,是他所听到的双亲吵架的内容。
“为什么要背叛我?”艰难的话语,从裴明远的口中吐出,传入门外裴逸清的耳中。
娘背叛了爹?
他还未来得及思索,就听见顾沁莲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顾沁莲满面凄然。“那时候你说要娶我,可婆婆她嫌弃我出身不好,不许你再来见我。我以为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了!我好伤心、好难过……那时候有个外地来的富 商,很温柔地安慰我,许诺说要娶我,我就从了他。
“可谁知富商没多久就不辞而别,你却说服了婆婆她,笑盈盈地回到了我的身边。明远,我爱的人是你啊,我想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所以我怎么都不敢告诉你,我坏了别人的孩子,清儿他不是你的骨肉……”
轰的一声,裴逸清一下子呆若木鸡。
清儿他不是你的骨肉……清儿他不是你的骨肉……清儿他不是你的骨肉……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旋绕在他的心头,每一遍都如钢刀狠狠地割着他的心。而痛苦的他依旧清醒着,清醒地明了母亲话里的事实——他不是父亲的孩子!
多么可笑,他那威严又慈和的父亲,原来和他根本半点关系也没有。而温柔善良的母亲,竟曾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他所以为的天伦之乐,居然只是她所编造出来的一个假象?
意识迷乱,母亲的话依旧一句句清晰传来。
“我没有想到当年知道此秘密的丫环会在这么多年后找上门来,敲诈勒索;更没有想到,我们的对话会在无意间被你听到,一切都是天意。明远,我爱你,我希望你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啊!如果有可能,真的但愿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母亲还说了些什么话,他已经听不到了,突如其来的事实如晴天霹雳般一下打在他的头顶,十九岁的他是怎么也无法承受如此残酷的真相,他大叫一声,猛然转身狂奔。
“清儿——”
听到他的声音,房里的争吵声一下子停住了,顾沁莲焦急地追出门外,裴明远也挣扎着下床奔出。他们喊住了儿子,拼命地向他解释,怕事实的真相被他知道。
呵!他们都爱他,可是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他过去十九年的信念,他尊敬的父母,全都是假的!
他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只依稀记得他嘶声的大吼大叫,引来众家仆的围观。忽然间,他看见父亲直直倒下,嘴角沁出几缕血丝,似乎断了气。
府中顿时陷人一片混乱,丫环们的惊叫声四起,管家也急急差人到外头请大夫。混乱中裴逸清看见母亲轻悄地走过去,碰触父亲。
“你干什么!”他忽然冲上去,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都是你害死了爹!你这个……你这个坏女人!你滚开,你滚开!”
顾沁莲怔了怔,一滴泪滑落眼眶。
“我知道你不原谅我,清儿,他也不会原谅我。”她看着倒卧在地的裴明远,眼神中有着万般温柔。
“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会自己了断。可是在那之前,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我爱你们。我这一世里,只爱过清儿你,和我的丈夫,裴明远。”
她边说边后退,裴逸清呆呆地看着她。下一刻他蓦然失声惊呼起来,“不要!”
可是撕心裂肺的呼声阻挡不住一意寻死的顾沁莲。她的身躯从水榭的栏杆上翻下,飘飘下坠,栏杆外是一湖碧水,植有万茎莲花,那时候,也正是初秋季节,莲花已经谢了,莲叶和莲蓬却是满湖。
他的母亲,就此葬身于莲湖之中。
裴逸清怔怔地望着湖水涟漪荡漾,又回头看看身前父亲的尸体,他忽然大叫一声,冲出了侯府!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回过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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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惜惜,你不会背叛我的,不会像我的母亲背叛我的父亲那样,是不是?”裴逸清艰难地说出往日不堪的回忆,将脸紧紧埋在风惜惜的香肩上。
这是他往昔的悲哀,是他离开京城的原因。他原本以为这件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向任何人说出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悠悠碧水之前,看着身边的她,他却忽然涌上一种冲动,不由自主地告诉了她自己过往的一切。
风惜惜默默地环紧他,柔声安慰,“我不会,相信我,我绝不会的!”
不知道他的身世原来如此悲惨,不知道他的笑容下面竟隐藏了这么难堪的过往。难怪他会对她有所犹豫,难怪他会不相信她!呵,现在她知道了,也越发地爱着他。
相信,他也已经真正地、完全地爱上她了吧?所以他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所以他才会恐惧于她是否会背叛他……
她低下头,欣慰地笑了。
有没有名分又怎么样?他爱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她就满足了。
她温柔地低语,“逸清,我爱你,一生一世都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背叛你的!”仰着脸望着他,她的眸光无比坚定,“除非你赶我走,除非你不要我。”
他凝目望着她,两人视线交才,他看见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感觉到非常的安心。是的,安心。他应该相信的,她,不会像他的母亲那样。
他轻轻地叹息,缓缓俯下头去吻上她。这一吻,是如此的轻柔,还带着心安的宁静。风惜惜觉得在瞬间和他贴近了好多,不是以往那样仅仅身体上的贴近,而是连同整个身心的贴着他。
“我绝不会不要你,惜惜。”耳边传来裴逸清的话语,令她也为之心安。
是啊,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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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言犹在耳,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变故会陡然而来!
两个人在午后归还渔夫钓鱼工具,准备离开湖畔的时候,忽然出现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拦路,他们一个个握着刀剑,锋利的刀在日光的折射下寒光闪烁。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强盗?”风惜惜惊骇不已。
裴逸清则比较镇静,“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强盗。”他向黑衣蒙面人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围住我们是何意图?”
那群黑衣蒙面人对望一眼,为首的人嘿嘿冷笑,“我们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裴逸清,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要你的命!”
有人买杀手来杀他?
裴逸清怔然,随即无奈地一笑, “一定是他。唉!我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就绝不会再回去和他争夺什么,他这又是何必?”
他这边喃喃自语,旁边的黑衣蒙面人却等不及的动手了。
为首的人一摆手,众人挥着刀剑一拥而上,裴逸清急忙把风惜惜护在身后。
一时间刀光剑影,危机四伏。
风惜惜心惊胆战地观看局势。逸清的武功很高强,对方的攻势全都被他一一化解。而且双方一开打,他就从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的手中夺到一支长剑。可是猛虎难敌猴群,交手时间越久他的体力渐渐显得不支。
突地风惜惜一声惊呼,“你流血了!”
裴逸清惨然一笑。他是流血了,而且伤势还不轻。本来嘛!对方有那么多人,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来,可是现在要走也来不及了。
“我护着你,你赶快逃走!”他忍着疼痛咬牙道。
“我不走!”她激动的摇着头,“我要和你共进退!”
“笨丫头!”裴逸清低呼,“你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累赘,你赶快逃走去叫人来!”
叫人?
风惜惜迟疑了。她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不支,她逃走的话,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他支持到她叫人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二是他支持不到那个时候,那她这一逃走,就是和他的永别!
她说过要一生一世都不离开他的!可是再不走,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变成一对同命鸳鸯。
迅速地思考过,她猛地一咬牙,作出了决定。。我走!逸清,你等我叫人来!记住,一定要等到我叫人来啊!”
裴逸清使劲缠住身前的敌人,使得他们无力去拦截风惜惜。
她一闪身,从刀光剑影里穿了出去,急步逃走。她拼命地往前跑,甚至没有回头再望一眼裴逸清,只因她生怕回头耽搁的这一瞬间,就可能会造成她一生的遗憾。
风自耳际呼啸而过,她不停地奔跑,大口地喘息,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找人来救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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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春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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