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筠秀眉紧蹙,明眸不安地瞧着眼前的男人。那双黑眸里透着狩猎、势在必得的辉芒,还有他突然改变的亲昵称呼……是她方才说错什么了吗?为何反倒弄巧成拙?
「大少,我累了,恕我先行回房休息。」不能再和他独处下去了,她后退一步,眼看卷在他长指上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即将挣脱,就如同她想逃离他身边——
猝不及防地,向隆南在指间长发即将溜走时反手紧握,随即用力一扯。
司徒筠吃痛,下意识地前进一步,娇躯同时被他搂抱入怀,箝制在他怀中。
「你想做什么?」明眸惊慌不安地瞪着他。
「想逃?太晚了。」随着话落,冷不防地俯首攫住她柔软的粉唇,宛若宣誓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司徒筠震愕地睁大明眸,一向冷静的她,难得地慌了手脚。
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她,完了。
竹苑。
午膳时,来了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此刻两人正吃得一脸满足。
「好吃吗?」向隆南问着两人,严重怀疑庄里是不是没有给这两人食物,他们才会跑到他这里来蹭食。
「好吃。大哥,竹苑种出来的桂竹笋,比外头卖的还要鲜嫩清甜好吃。」
向隆锦连声称赞。明明没有特别去照顾,却长得那么好;也难怪庄里的赵厨子每年四月后都会求娘说服大哥让人来采收竹笋。
「我种竹子,不是为了让你们有竹笋吃。」
向隆南嘴角抽动。而且明明采收的竹笋全送到灶房,分配煮给各苑,这两人有必要特地跑来他这里吃吗?
「大哥,事情都传开来了。」向隆宇喝了口香菇竹笋汤,拨空说了句。
「什么事?」向隆南挑眉。
「还能有什么事?大哥,你公然在湖中亲周姑娘的事,经过的仆人都看到了,相信这会爹娘也该知道了。」
向隆宇强烈怀疑大哥的动机。他这么做算是公然调戏周姑娘,又像是在昭告什么。但,有可能吗?大哥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周姑娘了吧?
向隆南笑而不语,夹了些炒竹笋入口。满桌的竹笋料理,全是由竹苑种出来的,竹苑里的竹子不仅可以乘凉,长出来的竹笋更是好吃。
「大哥,你是故意的?为什么?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周姑娘了吧?」
向隆锦停箸,打量着大哥的神情。
「芝兰的确是勾起我的兴趣来了,她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向隆南在自家兄弟面前并不隐瞒。
想到白日时他强吻了她,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回过神后,立即推开他,伸高手臂一副想赏他巴掌的模样,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甘愿地放下手臂,羞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飞快离开。
算她聪明,知道以他爱记恨的性子,这巴掌才迟迟不敢落下。果然是个聪慧的姑娘,短短几次交手就摸清了他的性子。这么了解他的人,他又怎能错过呢?
向隆锦、向隆宇互视一眼。没想到娘安排这场各门派千金到府作客的目的,倒真让娘达成了心愿,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大哥。这也表示短期间内娘亲有了关注的对象,他们两兄弟耳根子就能清静多了。
「大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向隆宇笑得一脸开心。
「也算我一份。」向隆锦向来严谨的脸上松了口气。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摆明是来打听消息的吧。」向隆南没好气地瞪了两个弟弟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大少!」
严伸神色匆忙由外跑了进来,细看娃娃脸上有抹激动,双眼充满佩服地瞧着主子。
「什么事?」
向隆南懒懒地回应,黑眸瞥了眼他异样的神情。若非知道他这个贴身护卫一向怕和他距离太近,这会还以为他对他这个主子有什么不良意图,才会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大少,不出你所料,周姑娘又打算不告而别,好在大少事先命人守在后门,才及时拦住她;只不过这件事夫人已知道,周姑娘现在被带到兰苑去了。」严伸娃娃脸上满是对主子的崇拜,竟能预料到周姑娘主仆打算溜走,早已事先防范。
「一旦落入娘亲手里,再加上白日的传言,这下她更别想离开了。」
依他对娘的了解,将无所不用其极替他留下她。
「大哥,你该不会是打从一开始就算计周姑娘吧?」向隆锦皱眉,一脸狐疑地看着大哥;愈想愈有这个可能,否则又怎会选在湖中公然轻薄周姑娘?
「既然她已引起我的兴趣,我又怎能让她再次从我眼前逃开、一走了之呢?」向隆南这话算是承认自己对周芝兰的算计。
「大哥,让你喜欢上的姑娘似乎挺可怜的。」大哥对于自己喜欢上的东西,向来占有欲极强。向隆宇在心里替周芝兰掏一把同情之泪,不管周芝兰对大哥是否喜欢,看来她都难以逃离大哥的手掌心了。
「看来我该亲自去趟兰苑,把芝兰给接回来。」向隆南笑着起身,轻拢微皱的衣袍,负手走出房门。
「二哥,我们这趟果然没有白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想到大哥对周姑娘竟然是认真的。」向隆宇此话是替大哥感到高兴,也为周芝兰感到同情。
「这件事连娘都出面了,看来我们也许很快就会多个大嫂了。」向隆锦深信凭娘亲积极的手段,必会有好结果。
两兄弟举杯轻碰,眼底皆有抹等着看好戏的兴味。
甫踏入月洞门,即可看到前庭种植一大片各式品种、色彩鲜丽的兰花,空气中透着花香淡逸。
此刻,主房的小厅里,向夫人在命人送上茶点后,便令丫鬟退下,独留「周芝兰」一人。
向夫人毫不遮掩,直勾勾地打量着面前敛眸喝茶的女子。容貌细致秀丽,浑身透着一股清冷气息,这姑娘看起来就是个情绪不外露之人,没想到大儿子喜欢的竟是这类型的姑娘。
「周姑娘,身子可有好些?」瞧她虽仍有些病容,但比起初见时,被大儿子抱在怀里,那苍白得像是随时要昏倒的模样要好许多。
「多谢夫人关心,已经全好了。」司徒筠抬眸,淡应。
向夫人唇角微勾。看来是个逞强倔气的姑娘。
「听说炎帮底下有几间布庄,生意都不错,足够维系帮里上下开销,就不知周姑娘是否有帮忙打理生意?」
「我一向不管这些事。」她说的是实话,她与炎帮一向无来往。
向夫人误以为她对生意上的事没兴趣,轻啜了口茶,笑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一声芝兰了。芝兰,你和隆南之间的事,我已经听严伸说过了,看来你和隆南的确颇有缘分。」
难得大儿子有看上眼的姑娘,虽然眼前女子性情较为清冷,是个不多话的人。不过无妨,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都不会反对。
闻言,司徒筠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种缘分她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眼角余光瞥到放置一旁小几上的珠宝盒,上盖似乎有些损坏,斜盖在珠宝盒上,无法盖得密实。
向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那珠宝盒是丫鬟打扫寝房时不小心摔落,以致有些损坏。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珠宝盒,正苦恼着是否该丢弃。」向夫人一脸心疼。
「夫人,可否借我一看?」
向夫人挑眉,虽讶异她的好奇,仍是起身将小几上的珠宝盒拿了过来,放到她面前。
司徒筠细细检视面前的珠宝盒,那是用上好的黑檀木制成,打开上盖时散发出淡淡的檀木清香。
她注意到连接上盖的一侧铁片断裂,便从怀里拿出一小袋锦囊,由里头取出小剪子、铁丝和小钳子。就见她聚精会神,先用铁线穿过断裂的铁片缠绕,再用小剪子剪断,动作熟练细腻,三两下便将珠宝盒给修复好。
「夫人,请看。」司徒筠将珠宝盒推到向夫人面前。
向夫人睁大眼细瞧,虽然仍可看出珠宝盒修复过的痕迹,可至少能再使用,不用丢弃了。
「芝兰,你怎么会有这个本事呢?」瞧她方才动作熟练,该是十分擅长才是;还有,她随身携带的锦囊内所放置的小工具,实在令她好奇。
「没什么,不过是兴趣罢了。」司徒筠将工具小心地收回锦囊内,再
放入怀里。
「娘。」房门外响起向隆南的低唤。
向夫人在看到周芝兰秀眉微蹙时,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进来吧!」向夫人笑着回应。
向隆南推门入内,黑眸即刻锁住垂眸喝茶的清冷人儿。
向夫人将一切瞧进眼里,心里大约有个底了。看来她这个大儿子难得出现了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姑娘呢;而偏偏这个姑娘又是他所在意之人,身为娘亲的她又怎能不帮儿子一把呢?
「芝兰,我和你十分投缘,想再多留你一些日子。我会修书一封,派人送到炎帮,向你爹娘说明。这期间,看你是想在庄里走走,或是去逛逛如意城,都可以让隆南陪你。」向夫人把话挑明说开,打算强留她住在庄里。
「夫人,我——」司徒筠皱眉,正欲拒绝。
「走吧。」向隆南打断她的话,不由分说,硬是将她拉起。
司徒筠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再转头看着笑得一脸开心的向夫人,一股闷气堵在胸口。这对母子根本不容人拒绝,只凭自己心意做事。
向夫人直到两人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望向修复后的珠宝盒,眼底有抹深思。
「这是你第二次不告而别。」
月圆如镜,晕黄的月光在湖中泛起淡淡的银光。
入夜后,庄里较暗之处都会点上灯火,以防有人失足或落水。
两人来到白日里行经的湖畔,在月色和灯火照映下,司徒筠清楚地看到向隆南俊美脸上的淡笑,注视她的黑眸却无一丝笑意。
司徒筠明眸含怒地直视着他。明明是他轻薄她在先,现在却反倒质问起她的不告而别了。
「大少,感谢向云庄的邀请,我无意再多留,打算明日就离开。」既然暗示的不行,那她就干脆明说了。
「我不准。更何况方才我娘也说了,要多留你住一些时日。向云庄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她愈是想离开,他愈是要留下她。
「大少,你言下之意,该不会是想把我软禁在你们向云庄里吧?这事若是传出去,向云庄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别人又会怎么想呢?」司徒筠一向淡漠的性子在遇上他后一再被激起罕见的怒气。真当她是个可以任人宰割之人吗?
「别人怎么说,你以为我会在意吗?还有,别说得那么难听,邀请你住在向云庄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庄里任何地方,包括我所居住的竹苑皆可任你来去,若是想出庄走走,只要有我陪同,想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俊美脸上扬起一抹恣意的笑,朝她逼近一步,以扇柄挑起她尖巧的下颚,黑眸得意地对上她含怒的眸底。
「为什么?大少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司徒筠不闪不避,迎视他深邃的黑眸。
「我说过你挑起了我的兴趣,在我还没弄清自己对你的感觉前,你休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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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爱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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