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任苍遥的话,樊玉香愣了下。她没想到他小时候竟是独自一人在山里生存,那今天看到那个女兽族人……他会不会想见自己的族人?
想到这,樊玉香忍不住问,「你族人应该也住在这山里,你要去找吗?」
「不。」
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她吓了跳。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樊玉香发愣时,有力的双臂从身后抱住她,她想也不想,习惯地怒咆。
「任苍遥,你做什……」
「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
低低的问话让樊玉香停下怒咆,欲挣扎的动作也停住,而任苍遥则趁此机会将身体贴上她,双手抱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肩,柔软的唇贴着她的颊。
樊玉香僵着身体,听任苍遥在她耳边道:「我已经不是真正的兽族人了。」
就算他的本质仍是只兽,却也不一样了,他再也回不去曾经那样单纯的生活。
低哑的声音听在樊玉香耳里,恍若孤单的叹息,让她心软下来,她垂着眸,任他抱着她,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他的心跳轻轻震着她。
任苍遥微笑,知道他的主子又心软了,明明是那么骄傲自我的一个人,看似不好相处,可他知道她的心比谁都软。
抱着香软的她,熟悉的丹樨香暖着他的心。
那时的他被关在牢笼里,最先吸引他的就是她身上的香味,她一直以为是她身上的糕点吸引他。其实不是的,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有那干净得不含任何鄙视和贪婪的眼神吸引住他。
在她眼里,他不是斗狠的兽,不是一头畜牲,是一个人。
任苍遥贴着她的颊,她感觉到他喷到脸上的灼热呼吸,然后她听到他轻声道:「我只要有你就好了。」
很轻的一句话,樊玉香却能听出他话里的认真,那抹认真让她胸口悸动,彷佛被什么敲打了一下。
她低着头,清澈的河水映照出两人,抱着她的手臂紧得彷佛要将她深深嵌进怀里,而任苍遥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深邃,不知为什么,竟让她无法再无动于衷。
而她的心怦怦跳着,不断地加快,再加快。
「为什么?」樊玉香不禁困惑,他为何对她这般执着?
任苍遥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颈项,唇瓣蹭着柔软的肌肤,像头渴求主人温暖的忠犬,「因为,你是我的世界。」
他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是她给予的,而贴着他胸口的护身符,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心动,还有许多许多……他所有的感情都是因她而起。
她教会他一切,让他只能看见她,让他那么喜欢她。
樊玉香沉默着,只是心却已不再平静。听着任苍遥怦怦的心跳声,就算任苍遥没有说出口,可她就是听见了,那一声又一声怦然的似乎就像在对她说着喜欢,让她心慌意乱了。
跟初听到他说喜欢她时不一样,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
月光下,彷佛有些事情,就在这一刻,不一样了。
樊玉香失眠了。
窝在树洞里,她睁眼到天亮,怎么也睡不着,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樊玉香向来没心没肺、好吃好睡,失眠这档事素来跟刀子挂不上边。
可昨儿个,她慌张地挣开任苍遥的怀抱,低头匆促地说一句「累了,我要睡了」,然后逃进树洞,从头至尾都不敢看向任苍遥。
很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进了树洞时,她也不懂自己在慌什么,只觉得脸好烫好烫,心跳好快好快……
似乎有个答案愈来愈明显,几乎呼之欲出,樊玉香有点害怕那个答案,她不让自己多想,也不敢多想,逼自己闭眼睡觉,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任苍遥的话,她的身体还留着他的余温,彷佛还能感受到他拥抱的手臂力度,还有他的心跳声,总是一直在耳边响起。
樊玉香惊吓地睁开眼睛,树洞里只有她一人,她忍不住探出头,偷偷看向树洞外,任苍遥就坐在树下,已经过半夜了,篝火仍燃着。
他守着夜,也守着她。
若在以往,樊玉香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任苍遥是她的奴,本就该这么对她,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这么认为了,她突然发现任苍遥做的似乎超出一个奴该做的。
她原本对任苍遥的要求只有忠诚,但任苍遥却做的更多,他知道她的一切喜好,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她爱吃肉,任苍遥会亲自烤肉给她,她怕烫又不想沾手,任苍遥就撕肉片一块一块喂她吃,她习惯回头就看见他,所以他总是会站在她右侧守护她。
那一次大姐的婚宴,她看到大姐拉着任苍遥到一角说话,她觉得没什么,不放在心里,可其实心里一直在意着,隔天趁着任苍遥没跟在身边,她马上找大姐,问大姐对任苍遥说什么。
樊玉琳没回她,只是挑眉笑着问她,「你呢?你把任苍遥当什么?」
樊玉香想也不想地回,「当然是我的奴。」
「喔。」樊玉琳摸着下巴,盯着自家四妹,「真的是这样?」
「不然呢?」她反问回去,不高兴地看着大姐。明明是她问她话的,「你到底对阿遥说什么?」
樊玉琳可不甩自家四妹的脾气。
「你不会自己问他。」然后又再补一句,「老四,我可没看过哪个主子对奴占有欲这么重的,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实在看不下去,她忍不住想点醒自家四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樊玉香简直是把任苍遥守得紧紧的,一副深怕任苍遥跑掉的样子。
就这两人,磨到现在都没结果,一个是不敢行动,一个是固执地认定对方就是奴,樊玉琳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插手。
可樊玉香却听不出樊玉琳的话中深意。
她有什么问题?任苍遥是属于她的,她对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强是正常的事,而任苍遥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她却知道任苍遥对她的好,并不只是单纯的忠诚,而是……
樊玉香,我喜欢你。
樊玉香的心不禁怦然,她摸着自己的心口,迷惑了。
他不是只把她当主子……那她呢?
樊玉香迷惑了,然后,她就失眠了。
当薄薄的日光升起时,樊玉香几乎是瞪着眼的。她竟然失眠了,而且整夜都在想任苍遥……她这是怎么了呀?
没心没肺的樊玉香生平头一次纠结了。
正当她揉着头疼的脑袋时,却察觉周遭的气氛不对,她皱眉,正要踏出树洞时,却听到任苍遥出声。
「别出来。」
樊玉香停住身子,她看到了。
一个又一个有着金色眼瞳的兽族人不知何时已围住四周,而领头的就是昨天遇到的女兽族人,只是这次女兽族人是用双脚走路。不只是她,其它兽族人也是。
他们一个又一个从隐密的树丛后走出来,一双双金瞳锁着他们。
樊玉香明白,他们被包围了。
樊玉香想,这世上应该没人会有被数十个兽族人包围这经验吧?传闻一个兽族人可以一敌百,那么数十个兽族人可称得上千军万马了吧?
而且樊玉香感觉得出来,这些兽族人的敌意不是针对任苍遥,而是她。
任苍遥也察觉到了,他冷着脸,站在树前,眼神杀戮噬血。
他是不可能会让这些兽族人伤害樊玉香的,就算他们是他的族人。
正当气氛一触即发时,樊玉香却突然从树洞跳下来。
「嗷!」领头的女兽族人朝樊玉香发出低吼,眼神里满是敌意。
任苍遥迅速挡在樊玉香身前,眼神警告地看着女兽族人,一边对樊玉香道:「不是教你别下来!」
斥责的语气让樊玉香皱眉,她不高兴地将任苍遥推到身后,忘了自己现在没有武功,她站在任苍遥身前,有种保护的意味,而嘴巴也不爽地说话。
「紧张什么?他们真要攻击,早扑上来了。」然后她看着女兽族人。
「喂,你们是来找任苍遥的吧?哼,当初把他一个人丢在山里,现在来找他做什么?」
当初不要任苍遥,现在是看她把任苍遥养得那么好,就想要回去吗?门都没有!
看着樊玉香一副母鸡护小鸡的姿态,任苍遥不禁哭笑不得,可心里却又充满暖意,娇小的背影明明只到他胸口,但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强大,而她的话……这是在为他抱不平吗?
任苍遥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柔成水了,她为什么总是能给他意外,让他的目光愈来愈离不开她,让他愈来愈想拥有她。
任苍遥不禁弯走唇角,走到樊玉香身边,泛笑的眼睛直盯着她,「你的话,他们听不懂的。」
任苍遥眼里的笑意让樊玉香不自在起来。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才不是为他说话,她、她只是……
只是什么,樊玉香也说不出来,可任苍遥的眼神就是让她莫名窘迫,最后,她只能狼狈地瞪他一眼,不爽道,「你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吧?去!把我的话转述给他们听!」
樊玉香的话才说完,女兽族人突然又朝他们低咆几声,任苍遥不禁度异地看向女兽族人。
樊玉香立即问:「她说什么?」
任苍遥微蹙眉,迟疑一会儿才开口,「她教我们跟他们走。」
不知怎么的,任苍遥有种诡异的感觉,似乎这个女兽族人听得懂樊玉香的话,可这怎么可能……
樊玉香挑眉。
「那就走吧。」然后樊玉香抬起下巴哼了哼,「看看他们要干嘛!喂,带路呀!」
最后一句是朝女兽族人说的。
女兽族人看了樊玉香一眼,立即带众兽族人转身往前走。
樊玉香随即跟上去。
任苍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樊玉香的决定,也只能无奈跟上,他走在樊玉香身侧,刚好是能挡住任何袭击的角度。
樊玉香睨了他一眼,「喂,那个女人好像听得懂我的话。」
刚刚她跟女人说话就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女人还真的带路了。
「嗯。」任苍遥皱眉。正常来说,兽族人应该是听不懂人类的话的,除非有人教……这让任苍遥的神色更严谨,【小心一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樊玉香冷哼,「后悔给我吃散功丸了吧!」
看,现在还得时时刻刻顾虑她。
「不,我不后悔。」任苍遥仍是盯着眼前带路的兽族人。
听到这一句,樊玉香不爽了。这家伙到底懂不懂羞愧两字呀!
「不管你有没有武功,我都一样会顾虑你,保护你。」即使她武功比他高,他仍是会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信念早已深入他骨髓。
樊玉香下正想说话讥他,却听到这句话,欲出口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任苍遥却突然看向她,眸光幽暗深邃,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质问任苍遥看什么,任苍遥却忽然开口。
「对不起。」任苍遥非常明白,若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会被兽族人包围,就算能突围,可风险却也很高。
兽族人虽然不懂武功,本能的战斗能力却也不容小觑,而且包围他们的兽族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十个。
他知道樊玉香一定是想到这点,才会这么干脆的跟兽族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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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的反扑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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