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诗听了,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只是淡然的望着她。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哪个女人,至少我的心里已经决定把他让出去了。」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像是说着他人的事。「你和他未来如何,已经不用再向我报备。」
「坚持了这麽多年,现在才要放弃,不觉得太可惜了吗?」凌珞望着她平静的脸庞,觉得她像是毫无波澜的湖水,探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若她哭泣、愤怒,或许韩丞灿还有一点希望,至少她还对他有喜怒哀乐,但现在她却如同一摊死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可惜?」温诗诗淡然一笑。「对我而言,只要能付出的都不叫可惜。为了爱他,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可是,他残忍得连自己都孩子都扼杀了,还有什麽值得我去爱?」
「什麽?」凌珞听了一愣,满脸惊讶。「孩子?你……该不会我上次接到你的电话,就是你……」
「那一天,我流产了。」温诗诗定定望着凌珞。「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不但没有赶到我身旁,还让他母亲告诉我最残忍的真相—是他不要我怀他的孩子,怕我用孩子绊住他的未来,竟然同意他母亲以打胎药让我的孩子流掉……这样的男人,我还敢爱吗?」
她爱他,但他却血淋淋的剖开她的身体,将她最後一丝希望掏光,如今,她已没有力气继续爱下去。
此刻,她的心情平静如水,眼中再也没有任何迷惘,澄澈的目光写满嗯坚定。
凌珞听着她赤裸棵的告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麽,但心底仍存着太多疑惑。
「若没事,我先走了。」温诗诗优雅的起身,保持一贯的淡然。就算她再累、再疲倦,她依然挺直腰杆往前走。
「诗诗。」忽地,凌珞望着她的背影唤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嗯?」
「对不起。」凌珞由衷向她道歉。「如果五年前不是因为我嫉妒你,也许今日……」
「没关系。」温诗诗笑着摇头。「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恨过谁。现在的我,只想为自己认真的活一次。」
「丞灿告诉我,他……」
「他告诉你的,就请你别转告我了。」温诗诗微微一笑。「他的事,再也与我无关。」说完之後,她便与凌珞颔首道别,毫无任何迟疑的转身就走。
若不能与韩丞灿相爱,那就让她选择放弃吧!他想要自由,那麽她也需要找回自己的天空,从此放自己自由。
好友说得对,她要放过的不是韩丞灿,而是自己。
与他说再见之後,便是往後再也不见。
走出韩丞灿的世界,温诗诗的生活不再是只围绕着他打转。
现在,她每天都为咖啡馆的事忙碌,尤其开幕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她要忙的事情更多了。
忙碌是好事。
至少取代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悲伤,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以及这五年来的委屈。
放弃执着多好:心里再也不用被执着折磨,更不用为一个男人感到孤单寂寞。
自从温诗诗搬出韩家之後,虽然一时之间感到茫然无助,不过在三名好友的加油鼓励之下,她决定自立自强。
过去这些年,她原本以为想抓住一个男人,就是先抓住他的胃,因此她花费很多时间在精进厨艺上,没想到,还没抓住韩丞灿,她便学会一身好手艺。
在好友们的鼓励下,温诗诗决定发挥做甜点的能力,拿出这五年来省吃俭用的存款,以及好友投资的款项,开一间属於自己的咖啡馆。
原本前一阵子她天天都在为资金烦恼,但白从凌珞还她五百万之後,她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今晚,温诗诗再次巡视店内一圈,准备拉下铁门休息,突然有抹身影自一旁窜来,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连钥匙都掉在地上。
高大的男子弯腰替她捡起,原本位在黑暗中的俊容慢慢被路灯照亮,她惊讶之後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温诗诗愣了一下。
不过,她马上想起前不久已透过律师寄了离婚协议书给他,那上头有她目前住处的地址,她还以为他会在办离婚那天直接出现在户政事务所,并不会再独自前来找她。
「我等你一个晚上了。」韩丞灿已没了之前的俊美潇洒,此刻的他满是胡髭,衣衫凌乱,若说他像个流浪汉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一靠近,温诗诗就闻到极浓的酒味,让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麽喝这麽多?」
路灯下,韩丞灿注视着她那张娟秀的小脸。
自从她搬离韩家之後他才发现,身边没有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重心。
她离开後的每一天,他没有不找她的时候,只是他无法靠近她,也见她不着。
夏云笺甚至威胁他,只要他敢出现在温诗诗面前,便要带着她从此消失在台湾,让他永远也无法再见她一面。
可是,当凌珞向他坦承所有真相後,他像是忽然惊醒,然而要回头已经太迟,对她的伤害再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弥补的。
尤其当真相一一揭穿,他才彻底痛悟自己对她有多麽无情,甚至冷眼任他母亲欺侮她,间接扼杀了两人孕育的小生命。
这五年来,他让她失去一切,残忍的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却又用孤单与冷寞喂养她。
他甚至以为,拔掉了她的双翅,她就永远都无法振翅高飞,永远只停留在他身边。
但他错了,她不是飞不了,而是她自愿被饱豢养。
当他意会自己早已爱上她时,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这一走,已是後会无期。
这段期间,韩丞灿不敢轻举妄动,怕有所动作又会伤害到温诗诗,於是小心翼翼的在暗中保护着她。
自从知道她有意开一间咖啡馆,他便私下帮她打理一切。
温诗诗看上的店面,以她的经济能力是无法负担的,於是他私下与房东签约,她只要每个月仅付三分之一的房租就好。
她不想见他,可是他离不开有关她的一切,就算不能接近她,他依然忍不住想打听她的消息,在她过上困难时为她解决。
然而前不久她委任律师寄来离婚协议书,希望能够与他离婚。她什麽要求都没有,只希望两人能够好聚好散,表示若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便可约个时间办妥离婚。
韩丞灿原以为签字离婚很容易,但没想到只要拿起笔,他的长指就像忽然变得僵硬,无法签下名字。
因为,只要他将名字一签,从此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将她留在身边。
「我错了,错得离谱……」韩丞灿声音低哑,而且带着乞求。
「诗诗,我想你……」他无法用言语形容失去她的这些日子,对她的抱歉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愈她的心。
这一切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就算他与母亲大吵一架後搬离家中,其实罪魁祸首还是他,得由他一个人承担。是他把两个女人逼至绝境,也是他亲手把最爱的女人推离他的世界。温诗诗听着他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个从来不正眼瞧她的男人,竟然会说他想她?只是,她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丝感动,反而涌起苦涩。
「我真的不知道你怀孕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妈会这麽残忍的打去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韩丞灿走上前,双手扣住她的双肩,不让她再逃离他眼前。「自从你离开之後,我才发现我身边不能失去你……」
他不知道她怀了孩子?!温诗诗一听,心中先是一愣,而後抬眸望进他深邃的黑眸。
他的眸里写着悲伤以及难过,让她的心像是被大杵一撞,敲击着最脆弱的一角,可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她已是心灰意冷,要她怎麽相信他呢?
温诗诗挣扎着,想离开他温热的气息,因为那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你只是一时不习惯没有人照顾,相信韩伯母会再为你找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女人。」
她努力挣脱他的箝制,但韩丞灿却冲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原来他这麽渴望她的拥抱,为何他以前没有好好珍惜呢?
一旦失去,却又是如此的渴望,才让他明白自己真的不能没有她。
而他也明白,现在他说得再多,她也不会相信,但他却怎麽也不想断了两人的联系……
「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韩丞灿难过的说。「一放,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那不是如你所愿吗?」温诗诗微微皱起双眉。「我早该放你自由,不应该拖磨着我们俩。」让彼此都痛苦、难过。
「我……」韩丞灿还想开口时,後脑突然一阵疼痛,他来不及再说一个字,身子便像一块沉铁往她的怀里倒去。
温诗诗一时之间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直接与他双双倒在地上,被他高大的身子匿佺,无法动弹。
「诗诗,你还好吗?」安乐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双眼睁得大大的。「他……他是不是在骚扰你?」
安乐刚回来,就见到有人骚扰好友,於是想也不想便抄起一旁的家伙,用力的往那个流浪汉的後脑一挥。
「小、小乐……」
安乐丢下手上的棍子,上前扶温诗诗起身,这时才看清楚倒在她身上的男人竟是韩丞灿。
「这个混帐怎麽会在这里?」
「他……他喝醉了。」温诗诗将他自地上扶起之後,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血……怎麽会有血?」
仔细一瞧,韩丞灿已经满脸鲜血,好不狼狈。
安乐一愣,没想到自己下手这麽重,竟然把他的头打破了。「我、我马上叫救谨车!」她连忙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拨打。
老天,他流了好多血!温诗诗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韩丞灿的後脑,但鲜血仍不断自她掌心下冒出。
「丞灿……丞灿……」她着急的叫唤着他,原以为不再受他牵制的心,依然为他狂跳不已。
温诗诗原以为只要放弃执着,就不会再为韩丞灿的一举一动动情、难过。
但是她太天真了,他的出现依然牵引着她的心,她想,她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犯贱,为他受伤而紧张、自责。
夏云笺赶来医院时,已是隔天一早,只是她一来就瞧见温诗诗坐在床边,正在喂床上的男人吃稀饭。
「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受伤了。」温诗诗见到好友一脸怒意,连忙解释。「昨晚他喝醉了,小乐误以为他是骚扰我的流浪汉,所以……」
「我是问你,你这是怎麽一回事?」夏云笺冲上前将她用力一拉,不管她手上的稀饭是不是洒了出来。「我说温诗诗,你是犯傻了吗?这个男人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为什麽你还这麽好心的在医院里陪他?」
「我……」温诗诗咬咬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犯傻,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然後不断说着,仅此一次,就这麽一次。
「像他这种男人,就算死活也与你无关了,最後让他曝尸野外,让野狗吃了他的肉、啃他的骨,顺便挖开他的胸口,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良心!」夏云笺将好友护在身後,哩啪啦的骂了长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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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别再见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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