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走几步,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直觉便往浴室奔去。
韩母在外头听见她干呕的声音,发觉情况不对劲,连忙趿着拖鞋前去观看。
瞧见她站在马桶旁不断干呕,韩母觉得不妙,於是蹑手蹑脚的来到她摆放皮包的地方,无声的搜翻里头的物品。韩母在里头翻出检查报告和一张超音波照片。同样身为女人,韩母一眼便看出这是子宫的超音波照片,何况旁边还摆着一份怀孕二十周的产检报告。
然而她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眉间还有复杂的纠结。
当初她执意要温诗诗做她的媳妇,就是看在温诗诗背後的财势,但没想到她进门时两手空奎不说,连那座豪宅也成了泡影,这五年来还成了不事生产的米虫。
就算她每天冷言冷语要温诗诗与儿子离婚,可是这女孩却执着的硬是牙咬撑着,一转眼也五年了。
可是韩母一点都没有受温诗诗的坚持而感动,反而觉得她只是一无所有的孤女,高攀了她的儿子。
赶不走这个孤女就算了,现在她还怀了孕?!
韩母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将东西放回去,然後坐回沙发亡。
不行,她不能让温诗诗把小孩生下来,尤其最近她有个牌友准备介绍一个事业有成的对象给她儿子,只要对方和丞灿牵上线之後,她一定要把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赶出韩家。
因此,她不能让温诗诗生下韩家的种,趁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她要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可是依照眼前这情况,温诗诗未必会听话,她得想个办法迅速解决这个麻烦。
韩母心一横,心底作了个决定,回房拿起皮包便准备出门去。
温诗诗这时刚好自浴室出来,见到韩母正欲打开屋门往外走。
「妈,你要出门吗?待会儿就要吃饭了。」
韩母身子一顿,回过头便是一阵假笑。「我瞧你吐得这麽厉害,打算去中药店为你抓几帖补药。」
「中药店?」温诗诗先是一愣,而後双唇微微扬起。「难道……妈知道我……」
「瞧你那样子是孕吐没错吧?」韩母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堆起了满满的假笑。「妈一看就知道了,所以现在我就去抓帖药回来给你安胎。」
「妈,谢谢……」见韩母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温诗诗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许这个孩子可以为她改善现在的状况。
韩母又交代她几句,然後便匆匆忙忙离开:心底打的主意与温诗诗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她绝对不会让这个什麽都没育的小孤女留下一个孽种的!
温诗诗一直想找机会向韩丞灿坦诚这件喜事,但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他回来时,她已经熟睡了:一早醒来,他又已经出门上班,所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他分享这突来的惊喜。
她不禁想着,如果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兴奋呢?
这五年来,韩丞灿对她的态度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她相信时间会将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近,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她一样——
在一起久了,他便喜欢上她。
而喜欢久了,总有一天会变成爱。
所以,她用时间赌他的感情,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就只剩下能够继续爱他的勇气。
这五年来,他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感情,可是他并非草木,内心总有一处被她的柔软所感动。
她相信,他对她的误会总有一天会解开,虽然她无法向他解释她母亲逼退凌珞的事。
如果真是她母亲逼退凌珞,她也已经花了五年弥补他心底的缺慽,成为在他背後默默付出的女人,希望有一天他能正视她的心。
她爱他,真的很爱、很爱他。
她更坚信,腹中的孩子可以为她带来新希望,也许能藉由孩子将他心中的结解开,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啊!
温诗诗天真的想着,尤其一向对她很有意见的韩母,这两天也对她极好。
少了以往讽刺的话语,甚至亲自炖中药补汤为她安胎,让她觉得有了孩子之後,也许日子会过得和以前不同。
温诗诗来到厨房,自电锅里端出韩母所炖的药汤。
虽然她不喜欢这苦苦的味道,但这是韩母对她的爱心,就算再难喝,她还是听话的喝得一滴不剩。
只是,昨天喝了一碗,她今天就觉得肚子怪怪的,现在甚至有种闷疼的感觉。
接着,她的肚子微微作疼,於是她搁下手上的碗,连忙奔进浴室。
一会儿後,温诗诗昀下腹传来阵阵疼痛,腿间更涌出温热的液体,这时她才发觉不对劲,低下头一瞧,惊觉自己正不断流血。
她眼前突然一阵昏眩,心惊不已,离开浴室後,由於韩母此刻不在家,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拨打一一九,几乎是哭着说出地址。
等待着救护车时,温诗诗又拨打韩丞灿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立即无助又慌张的喊了他一声,「老公?我……」
「喂?」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韩丞灿的声音,而是一道成熟女子的声音。「你找谁?」
温诗诗微愣,好一会儿後才开口:「我i…我找我老公,韩丞灿。」她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不像是他秘书的声音。
「你老公?」那名女子沉默了一下,最後才试探着问:「你……是温诗诗?」
这下子温诗诗呆住了。「我、我是……你是?」她忍着下腹的疼痛,疑惑的问。
女子听见她这麽问,十分干脆的回答,「你忘了我吗?我是凌珞,我回来了。」
温诗诗一听,浑身不禁发凉。「珞……珞姊?」
『对,是我。」凌珞在电话那头以愉悦的声音回答。「丞灿没告诉你,我最近回台湾了吗?」
「没……没有。」闻言,温诗诗不仅身子发冷,连心也冷了一半。难道这就是他最近早出晚归的原因?
「那好吧,你现在知道了。」凌珞轻笑一声。「你打来得真不是时候,丞灿去洗手间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温诗诗的肚子一阵闷疼,腿心流出更多浓稠的血液,让她更家心慌。「有,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他,我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凌珞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你人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打电话向他报告。」
「我……我……」温诗诗痛得几乎浑身瘫软,「可是我现在……」
「诗诗,我把他让给你五年了。」突地,凌珞语重心长的说。「这一次我回到台湾,是要把他抢回来,你应该懂载的意思吧?」
凌珞这番直白的战书,如同一阵闷雷打在温诗诗的心上,让她一时之间只能沉默。
「为什麽……」她拢紧双眉,声音自齿缝中迸出。「当初是你选择要离开的……」她好不容易才将要追上幸福,为何凌珞会在此刻冒出来呢?
「没有为什麽。」凌珞笑了几声。「你应该知道这五年来我并不是退缩,只是把丞灿借给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应该把他还给我。」
还给凌珞?那……那她呢?她这五年来扮演的角色到底算什麽?温诗诗的双眼不禁显得茫然而空洞。
最後,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再也没有力气抓紧话筒,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更听不见凌珞接下来说的话。
下腹的疼痛让温诗诗红了眼眶,最後泪珠忍不住白脸颊滑落。
她低下头,瞧着那摊鲜红的血水,就像最初怀抱的希望,在她的体内渐渐剥离、消失……
当温诗诗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中,只是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她极为错愕。她和韩丞灿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来到医院的并不是韩丞灿,而是接到通知电话的韩母。
「妈……」温诗诗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哽咽,眼眶湿润且微红。「对不起,孩子……」
韩母站在病床旁,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难过,反而扬起嘴角。「孩子流掉是好事。」
好事?!她愣然的看着韩母,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露出这麽惊讶的表情。」韩母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当韩家的媳妇吗?当初想让你进韩家,就只是看在你家财万贯的份上,谁知道你一进门就像个扫把星,什麽都没有,还带了一堆霉运进来。」
温诗诗的心就像被大石头压住,韩母那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的针,刺得她的心疼痛不已。
「诗诗,你已经拖住我儿子五年了,竟选执迷不悟,想为我们韩家怀上孩子?你是真的傻了,还是真以为能够坐享其成?」韩母冷冷的望着她。「这几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我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怎麽还是死皮赖脸的缠上我们韩家呢?」
死皮赖脸?
温诗诗觉得身子好冷,全身的血液几乎冻僵,脸色苍白的看着一脸冷酷的韩母。
她想起了韩丞灿那张冷漠的脸。他真的是这麽看她的?
但这也是事实啊!
这五年来,是她一直死命的拉着「婚姻」这条无形的线,就算累了、倦了,她还是不肯放手,他们对她的冷漠,她全都吞下腹内。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办法责怪谁,能责怪的只有自己的执着,是执着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还不能开口喊疼。
「我只是……只是很爱他,很爱很爱……」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那是你一相情愿。」韩母毫不留情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当初是我以死威胁他娶你,不然你真以为自己能进韩家大门?」
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棍棒,将温诗诗打进更深的地狱中。
韩丞灿娶她,是因为他母亲以死相逼,更是因为他为了报复她……这强求来的婚姻,背後竟然隐藏着他许多的不甘心。
温诗诗突然想起了凌珞,想起凌珞对她说的,只是把他借给她一段时间。
而现在,凌珞回来了,她还能靠执着将他留住吗?
「诗诗,你别傻了。」韩母冷眼瞅着她瞧。「你还妄想要用孩子来改变你的地位吗?不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你有勇气让孩子来承担你的这一切吗?」
「我……我真的让你们看得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再怎麽努力,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吗?
「为了你让你真正死心,我就告诉你实话吧!」韩母脸色一凛。「是我让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
温诗诗瞠大双眼,看着韩母那冷漠的脸庞。「你……你说什麽?是你让我的孩子流掉的?」
「对。」韩母冷眼的看着她。「你还真以为我希望你将孩子生下,好心给你炖安胎药?不,你喝下的是打胎药,懂了没!」
温诗诗听了,面色更加惨白。「你怎麽下得了手?我肚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
「孙子?」韩母不屑的说。「只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受精卵,再说,以我儿子的条件,要什麽样的女人帮他生小孩没有?选用得着你这个孤女吗?」
「你……你怎麽可以如此残忍……」温诗诗双唇微颤,声音也因为受到打击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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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别再见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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