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见过哪个人泡着热暖泉水,脸能绷这么紧。
「泡得不舒服吗?」螭吻游到他身旁,双臂轻叠,下巴托摆手背上,背对惊蟼。
男孩的臂膀,精瘦、结实,黑墨发丝,些缕点缀,不特别白皙的肤色,带有健康暖色,再加上薄薄水光……
此时,因泉水的浸吻,煨出一层粉红。
惊蛰大概泡晕了,热泉袭脑,才觉氤氲雾中,掀唇笑着,眉眼弯弯的螭吻──
炫目。
扎得惊蛰瞇起眸,方能直视。
「……」连续七日,全在泡温泉,已经分不出舒不舒服,只觉得……每种泉,都很烫。
「泡完刚好去看『卵球』。」螭吻侧着脸,笑觑他。
惊蛰脸色虽没变,隐隐看见额际青脉微动。
万乐城内,也养有数支球队,用以娱众,客倌亦可下注输赢。
昨日,惊蛰第一次看「卵球」,不懂个中乐趣。
平日的他,绝不可能浪费时间,一坐数个时辰,只为看那些人,投球、打球、接球……
显然,全场中,他一人状况外。
其余观众,疯子一般,个个激 - 情亢奋,在场外齐声大喊──
“轰卵!轰卵!轰卵!”
连螭吻也这样,喊得不比旁人小声。
而惊蛰,在第三轮上局、嘈杂的「轰卵」声中,直接睡翻,只知躺到一处很舒适的枕,沾上了,便不想起来。
周遭很吵、很闹,氛围火烫烫可脑下的靠枕,不很软,也不太硬,但……温暖。
好温暖,像是枕在谁的肌肤上,属于生命的温度。
等他醒来,第九轮打完,着红衣的「虎鲸队」以四分领先敌队,胜负大抵确定的同时,惊蛰也确定了……他躺了个把时震的「枕」,是为何物。
“真是的,你压在我肩上,害我不能举臂高呼「轰卵」,看你睡得很舒服,我不好吵醒你。”
螭吻貌似埋怨,可笑意是堆满脸庞。
当时,螭吻俯视着他,而他,脑袋还躺在螭吻肩窝,镶嵌契合。
“你瞧,放松睡一觉,很简单,不是吗?”
所以,提起了卵球,惊騺蛰便不由想到,由下而上的视线中,看见螭吻的那一幕。
「你可以在场边继续睡,这次,我连被子都帮你准备好了。」瞧,他多贴心,真是个好姪子。
惊蛰很想抹脸,更想做的,是叹息。
「除了卵球,没有其余选项?」
「有,万乐城什么都有。」而且每两个时辰,定有新项目登场。「我记得半个时辰后,有蟹女擂鼓的演出,『籁音亭』则有乐仙奏琴,『离世厅』也请来仙人讲道……」
全是会让惊蛰……说睡就睡的戏码。
「有没有比武之类?」越暴戾,越好,他越来劲。
「我父王不是特地叮嘱,要你少挂心武术?」亏他多挑文静的事物让惊蛰体验,没想到惊蛰不给脸,看精采的球赛也能睡──
还睡得乱香、乱沈、乱可爱的,嘻。
「看别人打也不行?」他又不求亲自下场。
「应该可以吧。」螭吻想了想,回道。他自己也挺想看的啦!
约莫一刻过后,论剑台上,恰巧有场热闹竞武,万乐城以高薪聘请高手数名,做为「关主」,宾客若对武艺有自信,缴交五十贝币,便可挑战关主,胜者,将金丰盛不说,荣耀更是不在话下。
若不擅武,也非无法参与,城内提供输赢下注,由宾客自行押选上场的两方,何胜?何负?
螭吻和惊蛰挑好位置,周遭宾客亦逐渐坐定。
看台已坐满七成,每人手中皆有一张注单,螭吻也有。
只是他手上更多的,是食物。
螭吻吃完一袋酥炸蟹脚时,场内开始准备进行比试。
这一场,缴钱出赛的客倌不少,全坐在看台对面的搭椅上,个个心高气傲,没被打下场前,谁都很有把握。
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看来,没几个像样。」螭吻不客气评论。
见多了强悍龙子,这类「正常老百姓」反倒显得稚嫩、弱小。
惊蛰完全同感。
放眼望去,皆属一般资质,没有特别高强的例外。
「就当是看戏吧。」
花拳绣腿瞧瞧也有趣,更像武器大观,把把都新奇,寻常刀呀剑的,只是基本,还有许多新奇兵器,教人大开眼界。
几轮交战,删汰速度极快,连胜十场甫能取得挑战关主资格。
巨齿鳄男一路领先,尚未遇上对手,眼见八胜已入手。
「你胜得了他吗?」螭吻嘴里咬得「咔啦咔啦」响,边咀嚼鱼鳞饼,边与惊蛰讨论。
「轻而易举。」巨齿鳄男浑身破绽,下盘虽称,力劲强,动作却不敏锐。
「几招之内?」
「半招都不用。」惊蛰胸有成竹。
「哦?」螭吻扬眉。
「第一击,直取膝部,便教他倒下。」
这倒与螭吻想法如出一辙,换成他,一出手,也是攻击膝部。
「他的『关地斧』,如何防?」
「同一击,取完膝部,右掌撤,收手瞬间挡下斧柄,左掌再攻他胸口。」惊蛰着假想攻击。
「两击就教他倒地不起。」螭吻并不觉夸大,面对巨齿鳄男,多一击,都嫌累赘。
「若认真些打,不顾对手死生,一击,打碎他的天灵盖,对赛结束。」惊蛰脸色淡然,说这番血腥之语,毫不见玩笑。
螭吻啧啧两声,没被吓着,这确实……是最迅速解决对手之法。
该替巨齿鳄男庆幸吧,騺蛰没报名参赛。
「喂!」
一只粗掌按上惊蛰的肩,另一只,则往螭吻肩上搁。
螭吻回头,惊蛰理也不理,凛眸的姿态却似极了──下一瞬间便会出手,将肩上按来的粗掌,应声拗断。
「咦?巨齿鳄男?」螭吻不由得惊呼。
不是该在台上打架,抢他的第九场吗?
怎么转眼间,坐到两人后方?
螭吻目光转回台间,巨齿鳄男正在上头,打得呼哈有声,汗水淋漓;他又向后转一次,另一只巨齿鳄男,龇牙咧嘴,怒目横眉瞪着两人。
「你们两个,不断侮辱我大哥!嘴上功夫挺不错的嘛,这么会说,何不下去试试?看是你们一击打败我大哥,或我大哥一斧,劈死你们两个!」
原来,是兄弟呀,难怪如此义愤填膺。
巨齿鳄男弟一吼,他两旁的鳄兄鳄弟随即起鬨、叫嚣,声音之大,全场皆能听闻。
「有种下去和我大哥打!」
「对!别在背后逞英雄!」
「下去打!下去打!下去打!下去打!」开始鼓譟起来。
何谓有眼不识泰山?后头这一整排鳄兄鳄弟,便是。
一是龙主第九子,一是蚊中翘首,岂是鳄字辈的所能轻取?
若真下场去,才叫「以大欺小」。
场内比试暂停,目光全往这儿扫来,鳄兄鳄弟的「下去打」声,仍旧持续,火热挑衅。
眼尖的场内技评,发现了螭吻身分。
「九龙子大驾光临,万乐城蓬荜生辉!」透过贝螺放送,这句惊呼响彻海空。
技评点破螭吻来历,场内蓦然一静,连鳄兄鳄弟们也瞬间噤声。
「九龙子文武双全,场中恐无敌手,不过,纯粹较量、切磋,也算与民同乐,不知九龙子可愿下场试试?」技评先褒美,再请求,想为比试赛事再掀另一波热潮。
「我?我比较想参加大胃王竞技。」螭吻很坦白。
大胃王竞技,亦为乐城火热游戏之一。
「大胃王竞技是晌午的项目,不冲突的,您下场来动一动,等会儿可以多吃好几碗。」技评打定主意,要拱龙子出场,为城里赚一笔收入。
螭吻想脱口说:“场中那些,太弱,我没啥干劲。”
「这一个,也说得一嘴厉害!叫他一块儿出赛!」后方突然冒出一句,是鳄兄鳄弟之一,指向惊蛰,要拖他下水。
「好,都请赏脸,到场内来──众客倌,用最热烈掌声,欢迎!」
如雷掌声,源源不断,颇有「“人不下场来,便不停止”」之势。
「要参加吗?」他问向惊蛰。
「到最后,会变成你与我对战。」其余参赛者,惊蛰瞧不入眼,包括关主在内。
「听来不错,走!」螭吻倒有兴趣了,还没有机会能和惊蛰交手,只听父兄们夸过惊蛰很强。
螭吻拉惊蛰下场,缴了费,完成报名。
供人下注,自是必须报出种族、年岁、习武资历,甚至师承何派。
螭吻毋须多补充,「龙子」威名一出,几乎全场都押他赢。
惊蛰则不然,他是蛟,虽属强悍物种,面对龙子,只有一旁喘的份。
不过,对手尚非为螭吻前,他也获得绝大多数的「押胜」。
就连巨齿鳄男,由这两人之中要挑个对手,亦很清楚──
再蠢,都该挑蛟,而不挑龙。
「就你了!赢过你,我第十胜便入袋了!」巨齿鳄男高傲指向惊蛰。
蛟嘛,他又不是没战胜过蛟物,哼!
「手下留情些,采用『两击法』,千万别一招毙命,这只是场打发时间的游戏。」螭吻竖起两指,提醒惊蛰,怕他太认真,把巨齿鳄男当死敌。
「嗯。」惊蛰淡应,螭吻看着他上台,然后,惨叫两声──当然,不是来自于惊蛰──惊蛰又走下台。
而方才,叫嚣响亮的巨齿鳄男已瘫昏台上。
这一景,不少参赛者受到惊吓,纷纷退出,谁也不想沦为下一只。
果不其然,最后,变成螭吻与惊蛰的对战。
「这……该下哪边赢呀?」
又到了下注时间,众人不由得苦恼。
「当然是龙子!咱海底,最强,非龙莫属!」有人已签好注单。
「可……那蛟男,也很强呀!」
光看外表,蛟男高大威猛,龙子却娇小有余,活脱脱是小毛头……输赢难断定哪。
「蛟不可能胜过龙,这两者天生强弱抵定,押龙子,准没错!」
「可是两人站在一块儿,蛟男的气势丝毫不逊龙子。」看起来也多了……
「看外表不准,那鳄妖比蛟男高壮许多,还不是三两下遭人摆平!」
「也有点道理耶……」
「龙是龙,蛟就是蛟,披上彩鳞,蛟也成不了真龙──」
这句话,清清晰晰,传入惊蛰耳内。
黑蓝的眸,冷若冰霜。
诸如此类的言语,他听得……还会少吗?
已经,毫无感觉了。
下注的单子,由场边美婢逐一收回,结果一计算完毕,不出所料──
「九龙子的注单,创纪录新高!」技评透过贝螺,如此说道。「果然是英明龙主之子,备受万民爱戴!真是迫不及待想欣赏龙子英姿,大败蛟公子,惊蛰──」
「慢着,我还没下注!」螭吻蓦地出声,去向美婢讨单子。
「咦?龙子了要押自己赢吗?可是,城内有规定──」技评尚未说完,惨遭打断。
「谁说我要押自己?」螭吻摇头,掏出身上所有财产,豪气朝贝桌上一摆,语气坚定:「我要押惊蛰胜!」
此话一出,不只技评瞠眸,场边亦随之哗然。
最最错愕的,当属惊蛰。
“这是,酸讽他吗?”惊蛰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气愤之后,则是不解,螭吻笑容不带恶意,很认真。
“一只龙,一只蛟,摆在一起相提并论,任凭是谁,也知道如何猜测胜负,况且螭吻是龙,更没有自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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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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