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晞被灵儿救走之后,唐世龄留在绮梦居过夜,对于方千颜故意给唐云晞吃一种强力的春药凝香丸之事他非常的不满,虽然一夜缠绵似是出了气,但是清晨醒来后,他先对她命令道:「既然唐川已经被抓,绮梦居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把它关了,把所有用不上但已经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找个地方都处置掉。」
她轻轻一颤,「殿下……是要杀所有的线人灭口吗?」
「难道我还要养着他们?」唐世龄哼道,「这些人里有许多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如果一直留在手边,反而让他们握着对我不利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心腹之患。」
「殿下怕什么呢?还怕他们联合起来造反不成?」
唐世龄冷冷看着她,「千颜,不要和本太子说这个怕字,我从来不怕人,现在更不会怕任何人、任何事!你这个问题,已经侮辱到我了!」
他说得越是强硬,在方千颜心中就越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唐川的不战而降显然击垮了他早已布置好的心理防线,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已经做好了纵身一跃粉身碎骨的准备时,忽然有人告诉他,那悬崖只是幻觉,前头其实是坦途平地,完全没有峡谷深渊,他其实并不会欢呼雀跃,反而是巨大的失落袭上心头。
方千颜觉得,他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敏感,甚至比起以前更容易猜忌和怀疑,而这种情况并不是她所乐见的。
「今晚唐云晞肯定要去天牢救唐川,我会在那里埋伏好人马等他入瓮,千颜,你跟着一起来!」
「殿下今天其实就可以把唐云晞握在手中,何必放他一马?」
唐世龄在床上闭着眼,语调幽寒,「有一次我在宫墙角落里见到一只猫正在抓老鼠,那猫总是很轻易地把老鼠捉在手边,但是却从来不吃牠,只是含在口中咬两下,放在爪子里逗一逗,那老鼠几次逃跑,又几次轻易被抓回,直到老鼠被猫逗弄得浑身瘫软,那猫儿才一口把老鼠的脖子咬断……」
方千颜的心彷佛瞬间抽搐了一下,从胃部往外泛着不适的感觉。
「我要杀唐云晞还不容易?但我就是要这样捉了再放,让他被我逗弄于股掌之中,直到我没了兴趣,才会让他死去。」
方千颜默默无语,此时两个人并不像以前那样紧紧相拥在一起,而是以后背相对。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心的距离,就彷佛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
「千颜……」身后,传来他淡然的音色,「为什么你那天要独自一人去摄政王府?」
她的全身肌肉绷紧,心跳忽然加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他又问了一句。
「我去……看看唐川……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他藏起来了。」她知道自己的答案很勉强。
「是吗?」这两个字彷佛是从他的鼻子里哼出来的,「查证唐川造反的事情本太子似乎没有交给你去做。」
她翻过身,将他抱在怀中,柔声道:「殿下是不信我吗?」
「……信,我说过,这世上我只信任你一人。」
「但殿下为何也会派人监视我?」
唐世龄似是冷笑了一下,「别自寻烦恼了,我不是监视你,而是监视整个摄政王府,你自己不小心找上门去,让人看到了向我禀报,你要我怎么想?」
「殿下……会以为我有故意放摄政王一马的可能,还是以为我会有和摄政王私下勾结串通的可能?」
他蓦然翻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他眼中全然没有柔情密意,只有冰冷的分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你会吗?」
她努力绽开一抹魅惑人心的微笑,在他唇边吻着,「殿下这么问我,就是不信任我了,要奴婢怎么回答?」
他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撩拨挑逗,最初的紧绷和冰冷渐渐地柔软放松下来,终于按捺不住又将她压倒,压抑而痛苦的声音随着身体的侵入而没入她的心里——
「千颜……别让我失望。」他竟然似是有一丝哽咽,「我是怕的,我怕到了最后,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她震惊地摸着他的脸颊,却摸到一片湿润。他在哭吗?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手握着劲敌的生杀大权,可是他依旧是这么惶恐,看来……他还是没有他自己所期待的那样强悍。
心弦悸动,为了这个让她内心柔软的男孩、男人,她……究竟该怎么办?那个计划,还能不能执行?
在天牢前面的一场大战,并没有让唐世龄留住唐云晞,因为灵儿的变节,唐云晞顺利逃走,但是彻底激怒唐世龄的,是灵儿居然当众念出了他最忌讳的那两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唐世龄立刻让方千颜杀了灵儿,而方千颜在他面前只得依命行事,当然,她暗中也有留手,故意虚张声势大喊了一声,最终放跑了唐云晞。
可是灵儿却先看穿了,她被太子一掌打在地上时突然说了一句,「谢谢。」
方千颜一怔,「什么?你是在和我说谢谢?我没听错?」
灵儿微笑道:「多谢你帮我,还放了小王爷。」
她的心里怦怦直跳,板起面孔,「胡说八道什么?谁帮你放了他?」
灵儿一脸的古灵精怪,「我心里明白……你若想遂了太子的心愿,只要看着乱箭把他射死就好,你喊那么一声,其实给了他逃脱的机会……方姊姊,谢谢你。」
许多年不曾被人叫一声「方姊姊」,这一声呼唤,几乎触到了方千颜在心里遗忘了很多年的那一份柔软和温暖。
犹记得许多年前,当本名叫聂春巧的灵儿站在她面前时,还是一个稚龄的女童,她张口叫她「笨丫头」,灵儿则叫她「方姊姊」。
也曾一起在御花园里捉过蝴蝶,也曾在太子寝宫的正殿里挑灯陪读,也曾嘲笑过对方的花衣裳,也曾调教过她习字练剑,曾经……也是姊妹一般的亲近,而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为的是什么?
她必须要遮掩自己的心情,毕竟灵儿现在也是敌对一方,她冷下脸,放狠话,「随你怎么胡思乱想,你的死罪已注定,你现在要不就盼着你的情郎绝情一些,丢下你跑掉别再回来,但那样他就不值得你爱,要不就盼着他回来救你,但如果他选择了后者,你们就只能共死,而不能同生。」
灵儿真是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很开心的那种傻丫头,她说:「无论是哪个,我觉得都挺好的,反正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求两件事:一是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好,二是能陪着心爱的人白头到老。他要是继续好好活着,我很开心;若是我们俩要死在一起,也是上辈子的缘分,我还是很开心。」
方千颜没想到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傻瓜会为了感情不惜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她鄙夷地笑她,「自说自话,痴人说梦。」其实,她也是在鄙夷地笑话自己。
灵儿也许是为了故意气她,眨着眼说:「起码我能有这个福气,方姊姊,你有没有这个福气就不好说了,你就是太子手里的一枚棋子,若是你真出了危险,太子才不会不顾一切去救你呢。」
听到这样的话,方千颜在心中很想笑。她是太子手中盼一枚棋子?这话也对,也不对。
和唐世龄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他们都是彼此的人生棋局中那左右关键方向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置身危险时唐世龄会不会不顾一切地来救她?她真心希望……他不要来救她,因为她不要他的「不顾一切」,她要的,是他的平安无事。
不过,如今她和唐世龄的关系是否还会如过去一样亲密无间?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结果。
当唐云晞跑掉之后的当晚,唐世龄开门见山地问她,「为何要故意放走唐云晞?」
语气很重,听得出他在压抑、在忍耐、在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疑问和愤怒。
她本来想否认,但是连灵儿都看得出来的事实,他岂会看不出来?
她只得低声道:「殿下不是说要将他当作猫儿口边的老鼠,不能一口咬死吗?如今他的父母、他的情人,都在殿下手中,他就会变成殿下所说的「牵肠挂肚、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甚至是忧心如焚。这样不好吗?」
唐世龄冷冷的盯着她,「若你真的是这样替我着想,下次必须提前告诉我,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是故意隐瞒我的。」顿了一下,他的眼神更冷,「只是我现在觉得,你瞒着我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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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从良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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