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翼看着掌柜的离开,又瞥了一眼站在唐世龄身后神色淡漠的方千颜,笑道:「方姑娘是一直陪在殿下左右的人物,今日也该有姑娘一席之地,姑娘也请坐吧。」
方千颜淡笑,「两位公子面前,哪有奴婢坐的位置?」
「世子要你坐,你便坐,不要显得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似的。」唐世龄端起笑脸。他一笑时,便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天真烂漫,看起来真是稚子可欺。
方千颜坐下,唐子翼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晚劳烦姑娘为我送来宫廷晚宴佳肴,道道菜都很可口,只可惜我当时独自一人品尝,实在是有些寂寞,若能有一天见识一下宫廷盛宴的景象,倒是我的福分了。」
唐世龄笑道:「其实你那晚要留在宫中也就留了,怪你自己太听叔父的话,难道自家兄弟要留下吃顿饭,我还能不准吗?千颜回来和我说,你一个人在客栈中冷冷清清的,听得我心里都发酸,倒好像是我不给你这顿饭吃似的。」
「哪里哪里,实在是我父亲怕我们此次入京太过引人注意,唐川始终在猜测我们入京的目的,如果我们逗留在宫中,势必又要被他关注。」
「那又如何?勤王坐拥精兵数万,又常年不在京里,还用在乎唐川那个伪君子?」唐世龄亲自给唐子翼倒了一杯酒。「堂哥,我敬你这一杯,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唐子翼一笑,「不敢有劳殿下。」他瞥向方千颜,「要不然,就劳烦姑娘今日为我们执壶?」
「那是奴婢的荣幸。」方千颜屈膝一礼,站过来,端起杯子递到唐子翼的面前。
唐子翼抬头看着她,微笑着接过她手上那杯酒时,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她的指上摸过。
唐世龄还在笑着,「这家酒楼有不少好吃的菜,小时候千颜带我来吃,我就喜欢上了,一会儿你可要多吃点儿。」
「方姑娘真是殿下的左右手,待日后她大了,出宫了,殿下只怕会很惦念这个贴心的人儿了。」唐子翼默默喝着那杯酒。「我自小到大,身边都没有像方姑娘这样得力的人,殿下真是好福气,或者宫里调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唐世龄笑说:「那等你和叔父离开时,我送你几个丫头。」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唐子翼将空杯放到方千颜的面前,方千颜淡笑着将那酒杯又斟满。
「叔父所提的条件,我已想过了。」唐世龄将一片薄薄的鸭肉放到他的盘子里,清了清嗓子,「十六郡这个条件实在是有些过头,百姓做买卖还得还个价呢,叔父不能欺负我年幼无知,就这样狮子大开口。」
唐子翼似笑非笑地说:「殿下,并非我父亲狮子大开口,实在是殿下要换的东西也并非便宜,摄政王唐川啊!那是怎样的一个对手,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倘若这一战败了……」
「本太子命系于天!」唐世龄冷着脸,「唐川纵然一时猖狂,终是不能越过君臣这道界线!」
「其实殿下何必着急,虽然殿下未能十四岁亲政,但也许到了十八岁,唐川终究会把朝务交还给您的,坊间不是有传闻说……」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又笑了笑,「殿下还年轻,来日方长。」
唐世龄转着酒杯,眼皮微垂,「我们不要纠结于唐川的谋逆能坚持到哪一年,本太子今日找你来,只是想请你代为向勤王转达本太子的意思,希望他能将条件有所降低,总不能让本太子为得江山先割去半壁吧?」
唐子翼依旧笑道:「殿下现在手中拥有的就是「命系于天」这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到底有多金贵,现在我不好说,我父亲的条件,我已经告诉了殿下,其实我还有个转圜的方法……」他看向方千颜,「那天我已经告诉了方姑娘。」
方千颜低垂着眼睫,「一时戏言,世子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殿下会认真的。」
「并非戏言,是我的真心话。」唐子翼凝望着她,「我第一次见到方姑娘,就有一种彷佛是旧相识的感觉。不瞒二位,我虽然在家中也是锦衣玉食,但却天生孤独寂寞,即使有姬妾伺候,也都难懂我心,像方姑娘这样慧黠的绝代佳人,子翼只恨未能早认识几年,否则定然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不让姑娘受一点委屈。」
唐世龄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千颜跟着本太子,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世子这么说来,倒好像是本太子委屈了她似的。千颜,现在世子向本太子要你,你愿意去吗?」
他虽然语调听来轻缓,但方千颜岂能看不懂他眼神中的凌厉,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心里寒意森森,忙笑道:「两位说着国家大事呢,为什么非要拿我这个宫女寻开心?」
「以一人换十六郡,方姑娘没有把我这句话转告太子殿下?」唐子翼却又逼上一句。
唐世龄托着腮,歪着头看着方千颜,「哦?你一人可以换十六郡?这么好的事儿,千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本太子?」
方千颜被夹在中间,猜不透唐世龄最后的用意,只得一直陪着笑,「奴婢想是世子和奴婢开的玩笑而已……」
「是啊,要换做本太子也不信,随随便便一个宫女,竟然能换十六郡?难道你是昭君飞燕转世?」唐世龄慢条斯理地说,「世子这个条件要本太子听来,也一定觉得是戏言。」
「绝无戏言!」唐子翼斩钉截铁道。
「当真?」唐世龄双眸发亮,「那你可愿意和我立下字据?」
见他犹豫了一下,唐世龄笑道:「看,我就知道堂哥是开玩笑的,千颜虽美,但世间美女千千万万,怎么能敌得过半壁江山重要?有哪个傻瓜会愿意用江山换美人的?」
唐子翼看向方千颜,却见她眉宇中带着轻愁婉转,秋波如水,唇若花瓣,面似春花,举手投足间都是千娇百媚,美得醉人心魄。他一时情动,心中想着,先将美人带走,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怎么可能如此就和摄政王对阵?反正日后也有得是机会反悔。
于是他说道:「好!请殿下赐我纸笔,我愿立下字据!」
唐世龄一笑,「世子真是好霸气!其实也无须纸笔,你我可以击掌为盟。」他伸出右手立在桌上。
唐子翼见连字据都免了,顿时眉开眼笑,伸出手去,吶的一声,两人双手在空中相击。
唐世龄却紧握住他的手掌不放,歪着头看向方千颜问:「那日世子是用哪只手解了你的腰带?是这一只吗?」
屋中两人一怔,都不知道该怎样接他这句话,突然间,唐世龄的左手袖口一抖,掉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唐子翼惊觉不妙,正要抽手,他却出手如电,横扫一削,霎时血光四溅,断手飞出,唐子翼被瞬间袭来的剧痛击得刚要张口痛呼,却被唐世龄一把捏住了喉咙。
瞥见唐世龄的眼眸泛着灰色的寒光,在他的瞳孔中,唐子翼看到了自己苍白惊恐的脸。
「这世上肯为女子弃江山的人,有,但不是你,你怎样欺负千颜的,本太子会十倍替她讨回来!」他的右手摸向腰间,陡然抽出一条细如银线的长丝,圈住唐子翼的脖颈,用力一拉,唐子翼登时被这银线拉得颈断气绝,鲜血喷出,喷了唐世龄一身。
唐世龄不去擦自己身上的血迹,瞪着在旁边看呆的方千颜,沉声道:「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要喊什么?」
方千颜的嘴唇嚅了几下,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他厉声说道:「千颜,你还想不想帮我成大事?」他抬起手,将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霎时鲜血如注,立时染红了他半身。
方千颜狠狠咬住下唇,扑上去抱住他,夺过匕首往窗外一丢,又抓起凳子狠狠地砸开窗子,大声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楼下随同而来的侍卫听到呼喊奔上楼来,看到屋内的惨况人人呆住,唐世龄虚弱地用手指着被方千颜砸坏的窗户,颤声道:「那刺客……逃下楼去了……」
说完,便昏厥在方千颜的怀中。
太子遇刺,勤王世子被杀,这件事立刻轰动京城朝野,虽然摄政王唐川极力将此事压下去,但是登封楼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大酒楼食肆,那一天侍卫听到呼喊冲上楼去,和满身鲜血的唐世龄被人抬下楼来,以及九城提督派人封锁登封楼,并运走唐子翼的尸首等一连串的事情,却是有无数人都看到了,想瞒也瞒不住。
虽然大部分的人不知道受伤的和被杀的人是谁,但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命案,登封楼在几日之内便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话题,人人都说,死的人身分不一般,受伤的人身分也不一般,因为九城提督立刻派人封锁了京城所有的城门,挨家挨户捉拿那名大胆行凶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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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从良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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