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念顿时中断,武泊钦瞪大眼质问,「哪种个性?」
梁似笙笑望他。
从小在武馆长大的武泊钦个性豪爽善良,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多了点,不过他的「缺点」却让他孤寂的童年变得热闹,而他与武泊钦的情谊可比家中那么多同父异母的兄弟要来得真挚深长。
大哥骤逝的消息令他震惊,也惋惜大哥如此年轻便过世,可他却没有太大的悲伤,毕竟从小到大,他与大房所出的大哥、二哥一直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兄弟情谊也十分冷淡。
「哎,别光是笑,你说我是那种个性哪?」武泊钦不满追问。
粱似笙斜睇,「长舌的个性,还会有哪种!」
「你说什么?!」武泊钦瞪眼,「这样的评语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未免也太苛刻了点!」
梁似笙平淡回道,「这不是批评,只是说实话。」
看着好友多年不变的淡泊个性,武泊钦觉得自己这几眼根本是白瞪了,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一般计较。好了,别光顾着说,倒是你的想法怎样?要不要回梁家啊?」
梁似笙没有回答,反问。「你可知我二哥为何要找我回去?」
「还用得着问吗?方才我不是说了,你二哥搞不定生意才想找你回去。」武泊钦撇撇嘴,摆出一脸不屑,「梁家家大业大,你大哥还可以,可换成你二哥的能力是怎么也撑不起来的,你会不清楚?」
梁似笙表情平淡回道,「还有三哥、两个弟弟,不可能会没有人帮忙才是。」
「你在说笑吧!」武泊钦哈笑一声,「你最清楚你大哥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个性。除了同母的老二外,他肯让哪个弟弟参予家业经营?没打压就不错了!现下他一死,老二独撑,就算临时抓人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找你这个有经验的人回去帮忙还比较快、比较安心。」
梁似笙十岁后便和几个兄弟跟在父亲身边学习,他的聪明才智亦让父亲认同赞赏,可惜父亲意外过世,老大一接手家业便将其它异母弟弟踢走。
「是你在说笑吧!我若真回梁家去,二哥能放心?」
武泊钦耸耸肩,「这我哪会知道,我又不是你二哥。只是听说梁家的生意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你大哥拚命踢你出家门,现在你二哥需要帮忙就想再找你回去,这种行为未免也太现实了,要是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哩!」
梁似笙眉一挑,「要我不理会他们,那你又答应找人?」
武泊钦狡黠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答应找人。除了可光明正大出门溜跶,还可以卖你二哥一个人情,最重要的是,还能找到多年不见的好友。其实你回不回去根本不干我的事,反正我从来也不喜欢他们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届时我就说你不想理他们就行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理他们也罢!」梁似笙立刻应和。
武泊钦被他的「随和」吓得一怔,「真的?你决定不理会你二哥的请求?这么干脆,我没听错吧?」
梁似笙蓦地笑了起来,「我只是说笑,这件事我得想想,你先住下来……」
「不必想了!」武泊钦打断他,「不想回去就别勉强,反正当初他们既然踢你出家门,现下就让他们得点教训也好。」
「他们没有踢我出家门,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的。」梁似笙笑着摇头,「我不离开,大哥整天想着如何防我。大家日子都难过,何必呢!」
「是这样吗?」武泊钦讶异瞪眼。
当初他随师父出门办事兼访友,在外头待了近一年时间才返回遥安城,结果前脚才踏进武馆大门,后脚就听见梁似笙已离开遥安城不知去向的消息。
「我一直以为你大哥除了娶了你的未婚妻,还赶你出门……当时我气炸了,若不是师父告诫再三,我早就上梁府问你那位『可敬』的大哥了!」说起当时得知的情况,火气不觉又涌上心头。
「都过了那么多年,你的火气还那么大啊?」梁似笙语带笑谑,对于当年那件伤他至深的旧事,已经可以平静视之。他语气平平再道,「何况,羽芳有她自个儿的考虑,更有权利选择对她最有保障的人为成亲对象,这是现实问题,不能说她有错。」
「放屁!违背自己的承诺就是背叛,谁说她没有错!」提起这件事,武泊钦依然忿忿难平,为好友感到不值,「大家都知晓她是你已订下亲事的未婚妻,一夕之间改嫁给你大哥,她对得起你?」
眼神瞬间波动再平息,粱似笙唇角一勾,「不甘又如何?我才不想娶个不情愿的女人为妻。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也没必要多加讨论。」
「可……」才吐出一字,武泊钦突然察觉梁似笙不太对劲的脸色,顿时缩回原先想说的话,改而嚷道,「算了,你说的对,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现下既然你需要考虑的时间,那我就不客气住下来啦!」
「好极了。」梁似笙露出欢迎笑容,「我去吩咐房准备好酒好菜,今晚我们好好叙叙,秉烛夜谈。」
「少说得文绉绉地来欺负我这个肚子里没啥墨水的粗人,反正准备好酒菜,今晚咱们就大醉一场吧!」武泊钦豪迈地大声说道。
梁似笙忍俊不禁,笑着点头。
「对了,先告诉我你怎么会住到容府来,还为容府打理家业的?」
「想听?故事很长。你得有耐心点喔!」粱似笙揶揄道。
武泊钦眼一瞪,「少废话,快说!」
「好。」梁似笙笑着靠向椅背,开始将别后的一切经历生活详述。
数日后
巳时刚过,心中有事的容百合离开书房,气闷地在府里各个庭园之间乱走。
那日在大街上,梁似笙遇见由老家寻来的故友并让对方在府里住下,隔天清晨,他便用还要带故友在城内走走的理由,说巡铺子就暂时由他自个儿处理,之后过了好几日,她竟再不曾在书房看见梁似笙的人影,他不到书房审账本,留她一人独自奋战,夜里也不再在丽园出现,如往日般大刺刺与她同床共寝……
今晨,她在书房还是没等到他的出现!
之前,在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后,梁似笙已不再避嫌,每日清晨两人总是先在书房审查账本,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并订下营运策略,之后再一同出门巡铺子,过着像夫妻又像合伙同伴的生活,谁知一个故友来找,竟马上改变一两人的生活型态,让她突然之间再也弄不清楚他的行踪及日常都到底做些什么事去了。
她也曾询问过总管,可得到的回答是粱似笙总是一早便出门,直到深夜方返,意思就是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她真是不懂,如果真有事很忙,他何不让她也帮忙做些事?这么突然地将她排除在外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容百合一张芙蓉小脸浮起恼怒之色。
哼,这么看轻她的能力!今日她就故计重施,再到他的清松院去等人,就不信碰不到他!
暗自下了决定,心中纷乱思绪暂时厘清,面前一直视而不见的庭园景致也终于映入她的眼帘,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容府西侧,用来招待宾客居住的「竹园」前方。
她跨过入口处的拱门走了进去,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儿,突然见到园中略高处的「观月亭」里坐了一位独酌的男人,当她认出那个男人正是梁似笙的故友武泊钦时,对方也看见她了。
「容小姐是吧?」武泊钦礼貌起身,扬声问道,
「是的,武公子。」容百合走了过去,有些讶异在府里碰见他,因为总管提过武泊钦每日皆随着梁似笙一同外出,想不到今日却是例外,也或许梁似笙今日并未外出?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公子吗?还是直接叫我武泊钦就好了。」武泊钦豪爽一笑。
容百合跟着一笑,点头,「武泊钦,我还以为你跟着梁似笙外出了。」
「前些天是啊!我陪他巡铺子,他带我逛逛你们乐业城的风光,再找几间有好酒好菜的酒楼品尝好料,聊聊天。」
原来这就是这些天来梁似笙所仿的事,还真惬意啊!
容百合微笑略敛,再问,「那今日怎么留你一人?」
武泊钦咧咧嘴,「这些天跑来跑去,整个乐业域也给我逛得差不多了,总不能正事都不办吧!既然似笙已决定随我回遥安城,也该让他把这里的一,事情交代交代,毕竟他可是「容记」的主事者,所以今日我就不眼他出门了。」
什么?!梁似笙要回遥安城?
闻言大惊的容百合急行几步,追问,「梁似笙为什么突然要回遥安城?他是「容记」主事,怎么可以丢下自己的责任,离开乐业城!」
听她语气不佳,武泊钦奇道。「似笙没告诉你吗?他的大哥过世,梁家现下一团乱,似笙的二哥便托我来找他,要他回遥安城。」
他有那么乖,人家叫他回去他就说好?
「叫他回去做什么?」容百合语气急促,心中升起一股焦躁不安,不觉仰项看着高大的武泊钦追问着。
「呃,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武泊钦惊讶地看着花容失色的容百合。
奇怪,这位容小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哩,想来以笙在容府里的地位还真是不容小觑呢!
见他话说一半便满眼惊讶地瞪着自己,容百合连忙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平复狂奔的心跳,然后对他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的口气太过于激动,只因梁似笙对我们容府十分重要,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回遥安城老家去。而且不瞒你说,梁似笙很少提及他的过去,我们也不太了解他家里的事,不知武公子可愿为我们解惑?」
先是被她如百花齐放的笑容慑住,再听她诚恳请教的语气,武泊钦终毫不加考虑,豪爽承诺,「那有什么问题,我同似笙从小起长大,他的事我再清楚不过,若你不嫌烦,我就详详细细说予你听。」
「那就多谢你了。」容百合微笑致意,口中道谢同时,眼角瞄到他身后方石桌上的酒壶,「不如由小妹我陪武公子小酌一番,我们慢慢谈?」
「那敢情好!」武泊钦立刻面露喜色,「一个人独酌无趣的很,有容小姐相陪就太好了,请。」他有礼地比个手势。
容百合嫣然一笑,大方走进亭中,在武泊钦的对面坐下。
武泊钦坐定后随即抓来一旁空的酒杯,为她斟上酒,两人举杯对饮后,容百合便迫不及待追问起来,而武泊钦亦不拖延,开口说了起来。
「我和似笙从小便认识,因为我们武馆和梁家,一个在巷子头,一个在巷子尾,而那条巷子也就这么两户人家。似笙打小个性就十分成热冷静,不太像平常的小孩,所以……」
时间慢慢流逝,一个上午,武泊钦毫不隐瞒地将好友从小到大及至离家前的大小事全说给容百合知道,而生性豪爽、粗线条的他并未发觉极力保持镇定,静静聆听的容百合眼中常不时因他所叙述的内容而闪过各种激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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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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