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前的老者并未加以责备,反而笑笑地由着他去,一副祖父疼孙理所当然,纵使把儿孙宠成纨裤子弟也开心一般,让人不由得惊诧,毕竟不是每个世家子弟都能被宠成像这样的「庸才」,还能逗得长辈开怀大笑。「你跟柳姨娘?」倒是有趣了。
「爹他为此给了孙儿十板子,怒气冲天地怒称没孙儿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叫孙儿滚出去。」唉!孝子难为,人间最难是两全,顺了婆心逆了姑意。
「看不出你哪里有伤,可见是打轻了。」这兔崽子满嘴胡话,油腔滑调,活该被打。
「那是孙儿机伶,深知打在儿身痛在父心,为免父亲伤心欲绝,孙儿一闪身就溜了,你看孙儿多么孺子可教呀!」他得意扬扬的抬起下颚,好不神气自个儿溜功超凡。
「啐!就你这小子鬼头鬼脑,和父亲妾室勾搭的事也做得出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头子我都被你们折腾得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手中的玉珠轻转,老者云淡风轻的笑着,好像真为这对天生结仇的父子苦恼不已。
老太爷姓凤名长京,是百年皇商家族的现任家主,生有五子三女,但二子殁,一女早夭,仅剩三子二女,嫡长子便是不肖孙凤扬尘的亲父。
凤家以丝绸、茶叶起家,近年来发展的水运也有百来艘船来往江南一带运货,正着手马匹市场和铁矿生意,起步中的营运尚未见到成效,不过几座马场盖得有模有样,地肥草长,只欠良驹,至于铁矿的藏铁量还在评估中。
船行驶得不快,甚至有点急死人的慢,可是两位主子不在意,反正两岸奇石峻岩林立,不看垂柳也风雅,沿途美景尽入眼中。
「爷呀!你得保住孙儿这身皮肉,爹他横起心来可是六亲不认,下手狠毒,孙儿皮娇肉贵,禁不起棒下出孝子,三板子一下就出气多,入气少,一条小命半截入土,落得没法给你老送终。」十六岁的凤扬尘有着少见的好皮相,肤白若雪、眼似深墨,一双吊儿郎当的丹凤眼像会勾人似的,一笑媚态横生,比女子还撩人。
也就是他这好面相害人,翩翩儿郎却貌若桃夭,勾得多少大户千金、名门闺秀芳心暗许,茶不思饭不想地作起春梦,夜夜梦里与之缠绵。
就连深闺怨妇,三日下厨房的新妇小娘子也为之心动,情难自持,偶有主动些的,还会暗示花田瓜棚下,少时风流不枉费,花开尽菲任君采。
总之在女人当中,凤扬尘是相当吃香的,虽然被冠上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之名,他的女人缘依然好到成祸。
「呵!呵!就你爹那个糊涂虫相信柳映月的片面之词,书读多了果真把脑子读蠢了,名副其实的书虫、书呆子,我们凤家的灵犀儿会看上那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老娼妇?哼!她太抬举自己了。」祸起萧墙,无妄之灾。
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一闪,凤扬尘扬脚一甩,一只鞋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打中在船舱外偷听的小厮脑门。「捉奸在床呢!当时孙儿衣衫不整,只着一件单衣,风情万种的柳姨娘半裸酥胸被孙儿压在身下。」
「这般拙劣的手段你也跟着凑兴?是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吧!想要爷爷帮你找些乐子吗?人生过得太逍遥可是会遭妒的。」孙子也不小了,是该给他找些正经事做
凤扬尘一听,怔了怔,有些不太乐意。「奚世,还楞着干什么,把少爷我的鞋拎回来。」
奚世是一名呆头呆脑的小伙子,比凤扬尘大一岁,骨架粗大,脸型方正,练武的膀子粗如树干,一条大腿可比女子的小蛮腰,眼珠子可比牛眼,半夜里瞧来还会发光呢!
他自幼跟在凤扬尘身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傻大个,一旦认了主就死心塌地,目前是凤扬尘的随从兼任贴身侍卫。
身兼多职也是凤扬尘的意思,谁叫他功夫高,任劳任怨,不用他用谁,傻子学武一心一意,心无旁骛,自是能学出火候,物尽其用就别浪费了,此乃商人本色,无奸不商嘛。
「你呀!也该收收心,居然和个无知妇孺玩出火,柳映月那等货色需要你费心吗?一脚就能踩扁的蝼蚁还玩得起劲,小子你真不长进。」两根手指头就能揉死的小虫,哪来的兴头。
凤扬尘哼哼一笑。「爷呀!孙儿是在瞧瞧人心值几两金,人能贱到何等地步,柳姨娘那种姿色有多无耻,胸无点墨还敢算计我,真是好日子活过头了,真把小爷当成任人摆布的酒囊饭袋。」
「嗟!你这是自找晦气,当真跟你爹杠上了,他不过是宠个无举足轻重的女人,又碍到你哪了,非得把自己弄臭了,落个不良少爷的臭名声。」他要孙子藏锋,韬光养晦暗地里培植实力,不是要他顶个欺男霸女的恶名掩人耳目。
凤长京有凤东隅、凤东陵、凤东平三子,长子与次子是元配所出的同母手足,最小的儿子是庶出,三个儿子的资质皆平庸,对家业毫无助益,他费力培养还是养不出一个经商好手,内心的失望难以形容。
偏是无才能者不一定就毫无野心,除了一心做学问,意在读遍万卷书的酸儒长子外,另外两个儿子心可就大了,无时无刻不算着他何时两腿一伸好传下家业,因此明里争着,暗里斗着的手段不知繁多,全在垂涎家主的位置。
可他一个也看不上眼,虽说是自己的种也分好坏,他宁可从宗亲中挑出个好苗子培养也胜过被孽子败光家产,说什么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家业不能毁在他手中。
好在孙儿辈出了个人才,凤扬尘自小狠如恶狼狡似狐,脑子灵活有才智,善于谋划,年纪轻轻已见奸商雏形,多磨练几年必成大器,非凡成就肯定将超过历任家主。
「谁都不能让我娘堵气,谁让我娘不痛快,我就让谁不舒心、日子难过,那姓柳的,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做大事者要宽宏大量,他自认已经大度得不与人计较,顶多拆了路,让人过不了桥,泡在冷水里醒醒脑而已。
凤东隅与田大学士长女田镜秋成亲后,小俩口也算和睦,夫妇间无所不谈,鹣蝶情深,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颇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味道。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人成亲三年始终无子,当时尚在世的老太君急着抱孙,便做主将屋里的丫鬟开脸,指给大儿为妾,是为童姨娘。
不过童姨娘大概是福分不够,才进门不到半年就因为小产而失血过多,拖了三日也就去了,一口薄棺就地葬了。
而后凤东隅的好友又送了他一妾,名为玉怜香,是个唱戏的伶人,整日哼哼唱唱不讨古板夫君欢心,没多久也被束之高阁,不待见。
没多久元配意外有了身孕,凤家上下好不欢喜,又是酬神谢天,又是施粮济贫,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撒,豪奢行径有如土财主,充分展现慑人财富。
只是凤家的示富却引来万花楼花魁柳映月的注目,半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她打起大老爷的主意,趁着正室有孕在身无法与夫同房,她便透过昔日的恩客牵线,许以若干好处成全美事一件,硬是把自律甚严的凤东隅拉进布好的局,哭哭啼啼的以「清倌」身分下嫁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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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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