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棣对于医理毒物,年年都有新领悟,于是集结成册交给谨容,让她日后若是有缘碰上师兄师姊时别藏私,将医书毒经同他们一起研究。
只是鲁棣糊涂,交代了这些话,隔天就离去,竞然忘记告诉谨容师兄师姊的姓名,这让她上哪儿找人?便是当面碰上也认不得。
「今天有什么好事?」她问。
「济民堂在京城起家了,三间铺子同时开张。」
他说完,她顿时安静下来,低了眉头,原本这件事应该是她做的,有点嫉妒、有点惋惜……
「怎么?不说两句恭贺的话来听听?」他揉揉她的头发,真把她当成小师妹了。
她提起精神,说道:「我该说什么?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呵,我可不是那种不厚道的女人,那么……为老天、为苍生,我只好祝福你,门前冷落车马稀,三三两两无人进。」
「这是祝贺的话?」他丢给她白眼,问题是,她收不到。
「不像吗?」
「非常不像。」
「那我祝你仕途光明,成大器?」
她试着学张钰荷那种又甜又柔又嗲的口气说话,但才试了两句就差点儿破音,谨容暗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吃哪门子饭的就有哪副模样,就算她从现在开始捧金饭碗,也吃不出温柔婉约的娘娘样儿。
想到这里,她心陡然一惊,做甚呢,她何必和人家郡主娘娘相比?
回神,她认真听他说话。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祝福?我已经是。」
「那祝福你医术精进,无人可比?」
他冷冷哼一声,摆明不欣赏。
「做人难、说话更难,要不,你把想听的写成一篇文童,我照三餐念给你听,如何?」
「那也得等你看得见再说。」他瞥一眼她白得有些异常的脸,板起脸孔道:「你又没吃药了?」
药?她的脸瞬间垮下,那哪是药啊?
他养活了天羽蕨,天天挖根熬成汤,有没有效还不好说,可那苦啊!简直是天上有人间无、淋漓尽致、登峰造极。
她吐了吐舌头,说:「这个你都看得出来?」
「谁让我医术精进,无人可比?」
她捣着嘴巴,笑得前俯后仰,他看着她笑弯了嘴角,露出白玉般的牙齿,翠眉映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心头一热,拉起她的手,说:「吃过药,咱们马上走。」
「去哪里?」
他没回答,但苦汤入喉没多久,她坐进马车里。
出门前,他们遇到一件闹心事儿--吴氏心情不爽快上吟松居来闹,却被姜成拦在外头,不过他们要出门时,两方人马还是撞上了。
再见吴氏,简煜丰心底有几分诧异。
之前见她,脸上总是抹粉施脂的精致妆容,不见分毫懈怠,而这回细细打量,却能见岁月无情,无声无息地攀上她的脸庞,在眼角眉梢处染上了细碎痕迹。
谨容看不见这个,只觉得奇怪,吴氏分明敬畏简煜丰,可这会儿竟不管不顾的杀上门来,还怪声怪气挑衅。
「何姨娘是不是该自持身分,好歹是一顶花轿嫁进侯府的女子,岂能随男人在外头四处招摇?」
她本想回她几句,没想到简煜丰反应比她更快,只是淡淡几句便扫了吴氏的话头。
「何姨娘?夫人称呼的是哪位?本王还以为那顶轿子抬进门的是晋远侯府的救命恩人,怎地,现在时兴恩将仇报?」
吴氏气疯了,正当发作,可简煜丰理也不理便带着谨容往外走,她的眼睛瞎了,所以只能听得吴氏的怒不可遏,却看不见方姨娘的笑容可掏。
坐在马车里,谨容支起下巴,想着吴氏的突然发难。
她对未来期待并不大。对于吴氏,只希望她别闲来无事便想几条毒计谋害自己;对许莘,只希望他待在张钰荷的院子里别来打扰她;至于对简煜丰,她不知道自己能够期待什么、想望什么……也许就这样吧,过得一日算一日,想再多,还不就是一死。
她沉溺在自己的自怨里,全然不知简煜丰望着她,目光从未移开。
昏暗的车厢里,唯有从摇晃的车帘子时不时地透进一丝光线,那光芒照在她美玉般的白皙脸庞上,微卷的长睫毛低低地乖了下来,盖住她那双黯然的眼阵,天鹅般的颈项无力的弯着,颓然的、脆弱的、茫然的认命神情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愤世嫉俗。
曾经她热爱生命,如今她唾弃生命,无奈的际遇把她变得矛盾而哀愁,即使……她很努力的假装快乐、假装不介意。
简煜丰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但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美丽绝伦,却又充满自我嘲讽、伤怀调侃的她,深深地、深深地让他自厌。
叹口气,谨容不想了。
马车外传来嘈杂的叫卖声,沉寂的眸子倏地灵动起来,那一声声的吆喝听在耳里捎起几分亲切,高门大墙的日子虽然优渥却不真实,如今听到百姓为着生活,声嘶力竭的叫卖声,她忍不住开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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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王爷的私房美人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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