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当然清楚,大少奶奶想问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赵姨娘只差没拍胸脯打包票。
她就是在等这句话。「公公生前就只纳两名妾室?」
「是,就只有奴婢和白姨娘两个,奴婢生下三少爷没几年,老爷和大姊就相继过世了。」赵姨娘叹息地说。
婉瑛清了清喉咙,跟着步入正题。「昨日白姨娘来过,我看她似乎话不多,想要聊上几句,都不知该从何聊起。」
「不只是对大少奶奶,就连在秦府里头,她也甚少跟其他人说话,自以为读过几年书,又出身书香世家,父亲和叔伯不是进士就是举人,在地方上很有名望,才会养成那副心高气傲的脾气,哼!到头来还不是当妾的命……」
「白姨娘既然出身书香门第,又为何愿意当妾呢?」她不懂。
赵姨娘神情有些幸灾乐祸。「大少奶奶可是问对了人,这还是老爷生前亲口跟我说的,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读书人死脑筋,不知变通,也不懂得做人,才会不小心得罪高官惹祸上身,最后家道中落,只好把女儿卖给人家当妾……」
「等一等!」婉瑛突然喊停。「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大少奶奶,这可不是故事……」
「啊!」她从座椅上惊跳起来,想起秦凤戈说过有关大管事年少时曾经喜欢过一名女子的事。
难道白姨娘就是……
「大少奶奶是怎么了?」赵姨娘瞠眼问道。
她摇了摇头,又坐下来。「没什么,你继续说下去。」
「是。」赵姨娘当然要努力表现。「听说她在跟了老爷之前,就被卖过两回,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亏得老爷还会看上她,愿意让她进门,也算是遇到贵人,上辈子烧了好香……」
婉瑛不去理会赵姨娘的冷嘲热讽,心里想着白姨娘虽是大管事心中念念不忘的女子,却是公公的小妾,碍于身分,这辈子终究还是无缘。
那么白姨娘和大管事只是基于过去的渊源,跟彩霞的死无关,是自己想太多了,果然光靠直觉还是破不了案。
谁知才过几个时辰,大管事却被人发现死在自己房里。
【第二十六章】
本该夜深人静的将军府,依旧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晏青服毒自尽?」秦凤戈愣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瞪着前来报讯的二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呆了。
一旁的婉瑛也满脸震惊,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二管事面色凝重。「小的听到奴才来报,到他房里一看,见人倒卧在地上,已经断气了,而嘴角和衣襟则是吐满鲜血,桌上有一团纸,上头有残余的粉末,有可能是砒霜,加上还留有一封遗书,才会如此肯定。」
「遗书?」他脸色一沉。「让我看看!」
「是。」二管事将东西呈上。
秦凤戈接过信封,从里头抽出了张纸,一眼就认出是晏青的亲笔字迹,不会错的,于是从头开始浏览。
「上面写些什么?」婉瑛见他脸色骤变,急切地问。
他抽紧下颚,铁青着脸孔,将遗书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并没有看错。
「……他的确该死!」秦凤戈咬牙切齿地吼道。「若没有服毒自尽,我也会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婉瑛顾不得二管事在场,应该表现出识字不多的模样,一把将信抢过来,仔仔细细地读着,发现这封信不只是遗书,还是自白书。
「原来那天是他从后头打昏我的……」她诧异地喃道。
「你再往下看。」秦凤戈恨极地说。
听他口气似乎有异,婉瑛连忙继续看下去。
「晏青还承认是他先将彩霞打昏,然后伪装成悬梁自尽,再试图把打昏你的事栽赃给她,好让人以为彩霞是畏罪自杀的……」说到这儿,秦凤戈不禁深吸了口气,才能保持冷静。
「只因他和彩霞就是一年前在观音庙前带走砚哥儿,并杀害奶娘的犯人,由于担心彩霞会因为良心不安自首认罪,才会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没想到他这人竟包藏祸心,我都不曾怀疑过他一分一毫……」想不到连彩霞也有份,砚哥儿的亲娘若是地下有知,也会感到痛心。
当婉瑛看完内容,也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彩霞果真是遭人灭口,她当时的直觉没有错。
秦凤戈从齿缝中迸出声音来。「上头白纸黑字,教人不相信都难。」
「可是……」尽管早就怀疑彩霞的死和大管事有关,不过婉瑛万万没想到还会牵扯出一年前的案子,一直抓不到杀害奶娘的凶手,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过大管事为何要那么做呢?
她赶紧将自白书又看过一遍,除了坦承罪行,并没有交代犯罪动机,就算大管事亲笔认罪了,还是疑点重重,不算真的破案。
「枉费我一路提拔他到将军府大管事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事事信任他、仰赖他,他竟然……」秦凤戈两眼泛红,愤恨难消地嘶叫。「竟然干出这等事来……我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说着,秦凤戈怒不可遏地揭开被子,就要下床。
「将军息怒!」二管事急忙制止。「将军脚伤未愈,还不能乱动……」
秦凤戈怒火中烧地挥开他的手。「滚开!」
「将军,大管事已经死了。」婉瑛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气到理智尽失,可见得遭到自己所信赖的人背叛,有多么伤他的心。「就算你再砍他一百刀,他也没有感觉的。」
闻言,秦凤戈满腔的怒火顿时像是泄了气般,可是遭人背叛的痛和恨,让他只能用力地搥着床板。
最后婉瑛看不下去,抓住他的手掌,不让秦凤戈再自虐了。
「将军会这么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不过遗书最后也写到他心中有愧,自知对不起你,才会选择自我了断,可见大管事还是相当感念你的知过之恩。」她只希望这么说能让秦凤戈心里好过些。
「既知待他不薄,又为何要伤害砚哥儿?」他在狂怒之余,并没有漏掉这些疑点。「我宁可他当面跪下来认罪,求我原谅,而不是一死了之。」
婉瑛颇有同感,如今大管事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常海!」不知过了多久,秦凤戈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可是嗓音还是掩饰不住沮丧。
二管事倾身上前。「小的在。」
「明天一早,你就亲自走一趟官府,将遗书呈交给知府大人过目,看他如何定夺。」秦凤戈有些乏力地说。
「是。」二管事躬了下身,接过婉瑛递来的遗书,退出寝房。
听到房门关上,他才闭上眼皮,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光了。
「为什么?他为何要那么做?有事大可以冲着我来,不该伤害砚哥儿,还有无辜的奶娘……」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秦凤戈无法接受眼前残酷的事实。「再说彩霞又为何甘愿成为帮凶?她跟砚哥儿的娘情同姊妹,又一向忠心,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又怎知大管事用心良苦,为了保护白姨娘,自然不能将那天一同前往观音庙的同伙,也就是荷花供出来,只好把这个帮凶的罪名安在彩霞头上。
「我跟你一样想不通。」婉瑛张臂抱住他,希望能分担丈夫的痛苦。
秦凤戈将头靠在妻子的肩上,沉痛不已地说:「若连身边的人都不能信任,以后还能信任谁?婉儿,除了你,这座府里还有谁可以相信?」
「千万不要这么想……」她两手捧着秦凤戈的脸庞,就是要他看着自己,不要逃避。「我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心情一定很难受,会让你开始怀疑所有的人,可是这样一来,也就同样无法得到对方的信任,信任是双方面的,你付出了,才会得到对方的回报,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不要因为大管事让你失望,就放弃这么美好的情感沟通。」
「……你总是有一些跟别人与众不同的道理。」咀嚼着妻子这一席话,秦凤戈脸上的愤懑渐渐褪去了。
她喷笑一声。「那也要将军听得进去才行。」
「你说得没错,我不该因噎废食,因为晏青的背叛,便不再相信任何人,那么我将会失去更多,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了。」秦凤戈不只听进去了,更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婉瑛知道她的丈夫一点就通,是个聪明人。「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知道当初杀害奶娘的凶手是谁,她若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但愿如此。」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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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 终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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