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生一打 第四章

  既然她的命是他的,那么她就不准死。
  白初意和腾曜宇从小就对他宣誓效忠,可以为他而死,但风莳萝与他非亲非故,虽然他救了她一命,但她并不领情,所以对于她救了他的举动感到惊讶。
  「她不会就是你未来的娘子吧?」白初意随口问道。第一次看到凤蔚夜对一个姑娘这么执着,他是对什么人都可以很和善亲切,可是有特别待遇的却屈指可数,比方说可以看到他孩子气烦人的一面,又譬如他真正大动肝火时的刻薄,又或者当成自己所有物只想占有宠溺……
  「还记得上个月蛇族的端午祭,腾老为我祈福卜卦时突然出现异象,于是特地为我再卜上一卦,预言近日将会遇到我的姻缘,一名拥有金色瞳眸的女子。你也知道金色瞳眸在蛇族里并不多见。」
  「但腾老也说是福是祸尚无法断定。」
  腾家的卜卦预言向来准确,但腾家不随便占卜,只有在特殊节日或者特殊情况才会做。
  凤家是玉虺城的主人,凤城主是现任蛇族当家,他的嫡长子凤蔚夜是未来的继承人。
  侍奉凤家的有白、腾、靳、斐四家族,以白家和腾家为首。
  白家和腾家的嫡长子,年幼时就会对凤家下一任的继承人宣誓效忠,未来将辅佐他统领蛇族。白家主掌医术草药,腾家则是占卦预言,都是凤家得力的助手,这三个家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另外靳家造房制器具,斐家生产畜牧,这五家是蛇族里尊贵的家族,形同贵族。
  「腾家预言很少有这种不确定的情况。」是凶是吉向来清楚,才得以带领蛇族趋吉避凶。
  「初意,她真的有双金色眼睛,我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那就娶了她。」白初意说着风凉话。
  「这太草率了,我对于婚姻可是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既然只想找一个娘子,不好好精挑细选怎么行?」他是个很懒又怕麻烦的人,只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想草率而行后悔终身。
  虽然在蛇族里,为了能传宗接代多子多孙多福气,适婚男女成亲后,再嫁再娶也时有所闻,合则来,不合求去,好比买卖银货两讫,只要双方同意离缘,各自再找新对象也并非不可。
  「是是是,你只是想找一个贤德貌美的娘子,可以顺你的眼,如你的意的娘子是不?」这些话听到他耳朵都要长茧了。
  「是呀,应该不是那么难找,但为什么我找这么久啊?」以蛇族人的寿命来说,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身为继承人还是该早点娶妻生子,才不会被爹娘整天耳提面命个没完。
  幸好近年来爹娘在其他四座都城轮流住,明着说亲民了解族人的需求,暗里是去游山玩水,把公事全交由他处理。这样也好,才不会老把焦点放在他的婚事上,之前还把脑筋动到蛇族第一美人斐家小姐身上去了。
  其实论姿色,他也不输斐家小姐啊……
  凤家少爷天仙美貌艳冠全城,他总是很不负责任地对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颔首一笑,这一笑,别说三魂,就连七魄也一并拐走,他却像个无事人,跟他抱怨没有人顺他的眼、如他的意。
  他眼睛瞎了吗?
  多少适婚姑娘无不希望受到他的青睐,就算他想盖座后宫也没人反对,反正蛇族人口少,生产报国才是王道,他挑剩的才轮到其他人,还有脸说他找不到合适对象。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在说这家伙。
  懒得理他的无病呻/吟,白初意不屑地哼了声。不过幸好有凤蔚夜挡在前头,他至今尚未成亲也有借口,主子未娶,他这家臣护卫怎能抢在前头,嘿嘿!
  「初意,你还没告诉我风莳萝的情况如何?」凤蔚夜回到正题上。
  「她没……」白初意叹口气摇摇头。
  「没救了?!你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没有你医不好的病人,区区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难得倒你。」
  白初意听得直在心里翻白眼。凤大少爷以为他是神仙呀,就算神仙也难救无命之人。瞧他这紧张样,他没有发现自己对这位姑娘的生死在乎得有些过头,就像在担心自己人。
  一抹预感在白初意的心头浮现,或许那个未来的娘子预言指的人可能是她,不过,他还是得好好观察这位来路不明的姑娘,若是让他发现她是被派来对主子不利,他会毫不犹豫下杀手。
  「初意,她的命是我的,你要负责救活她,就算要我再渡灵气给她也没问题。」她的命是他的,他都还没要她死,她怎么可以任意死去。
  「凤蔚夜,你以为你的灵气还剩多少?我现在随便一根指头就可以戳死你。」他当他的灵气是源源不绝是不是?万一灵气没了,他就会死,这个笨蛋主子!
  「可是,你不是说她没救了?」
  「请问凤少爷,你哪只耳朵听到『没救』两个字了,我只说了『没』,后面都还没说,你自己就在一旁瞎猜。」
  「那你快说。」
  「你凤少爷要救的人我哪敢让她死在我手上,风姑娘没事了,还好有你的灵气护住她的五脏六腑,虽然她受了严重的风寒,发烧几日在所难免,只要调养月余,应该就无大碍。但令我比较介意的是,她脉象紊乱气血攻心,情绪上应该是起伏很大。」
  「白家的医术果然高明。我去看她了,凤家你熟得很,不送了。」总算放下心的凤蔚夜朝屋子走去。
  这算不算见色忘友?
  凤蔚夜压根没发现,他对待这位姑娘的态度明显与别人不同,一回到家不是将她送往客居,而是送到自己的凤夜居,压根就把她当自己人嘛!
  白初意不过虚长他两岁,却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子一样整日嘘长叹短,遇到这样任性的主子,他还能如何?
  似乎感觉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风莳萝只觉得自己像破碎的布娃娃,全身除了酸痛,还感觉到灼热感,她猜想,她正在发烧中。
  身体不适的痛楚在在向她证明了一件事──她还活着。
  是谁救了她?又是他吗?
  他叫什么来着?姓凤?姓风?姓冯?还是奉?
  由此可知她是多么不在乎他的名字,只是落水前那张惊惶的表情,到现在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就是他那不愿她死去的表情纠结在她梦境里,害她连休息闭眼时,看到的还是那张脸。
  素昧平生的,不过一救之缘,何苦这样缠扰着她呢?
  喉头肿胀得连说话都有困难,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摆设,但可以看出应该是大户人家,否则哪会在床头有这些精致雕刻,只是这床未免大得离谱,几个大男人睡应该都绰绰有余。
  一盏油灯搁在外厅桌上,看来现在应该已是夜晚,但不知她睡了多久?一天、两天?或着更久?
  风莳萝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她想撑起身子却力不从心,唇间逸出虚弱的轻吟。
  「你醒了?」听到床上有些微骚动声,浅眠的凤蔚夜立刻从贵妃椅上来到她身边。
  「水……」她声音瘖哑,极为困难才吐出一个字。
  「想喝水是吗?马上来。」他倒了杯水,扶起虚弱的她将杯子送到她唇边,见她喝了几口后摇摇首,才将杯子放下。
  「莳萝,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见她苏醒,凤蔚夜的语气带着一丝的喜悦,声音里满是关心。
  「热……」她真的好热,热到想必连粥都可以煮熟了吧。
  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他伸手贴着她的额头,被她高热的体温给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白初意有交代,说是她灌了药后会发烧,但烧退之后只要静养就可痊愈,她都已经发烧三天三夜,怎么还不见她退烧?白初意的药不可能没有效。
  好冰凉的触感啊!他的手搁在她额上出奇的舒服,风莳萝用尽全身力气才举起双手,紧贴在他的手背上,好像一个快干渴而死的人,看见一口井,恨不得将井里的水全部喝光一样。
  呃……现在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将手放在他手上,她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凉……」闭起眼,她因浑身燥热暂时得到舒缓而吐了口气。
  「我吗?」是的,与她高烧不退的温度比起来,他冰凉的体温甚是舒服。
  「你不会是想要我的体温吧?会不会清醒之后又不认帐,又说我是登徒子?」凤蔚夜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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