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推门半掩,门外是整理得井然有序的庭院。整齐、俐落,却让人透不过气。老太爷喜欢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台北山上的别墅,不也有处同样的和风庭院。
老太爷作风严谨却养出他父亲那样的浪荡子,这该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吧?
盛昕皓起码有十年没回家,倒不是对那个家真的深恶痛绝,只是一直都觉得与那里格格不入。
他十年没回家,却偶尔会在一些公开的宴会场合见到其他盛家成员,但他们不会热络寒暄,隔着距离的颔首已算是「热情」了,大部分是转过头假装没看到。
老太爷深居简出,几乎不参加外头的宴会,只出席泰英的宴席。因此不刻意约,他们见面机会接近于零。
老人家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来。」
盛昕皓一笑。「是这么想过。」
「为什么改变主意?」
「老太爷不对任何人做无谓的亲近,致电必是有事,会约要见面,事情绝对不会没分量。」他坦承道:「我今天不来,我不认为您之后会没动作。」
老太爷不怒自威的声音又响起。「那么,你本来不想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泰英……我目前还没想法,我布局的线将时间再拉长些。」他不认为今天见他之前,老太爷会没对他这些年做的事徵信一番。
「小子狂妄!」
「我不狂,可我不否认我有野心。」老人家见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他知道泰英由他接班才是明智之举。
老太爷眯了眯眼。「野心、目光长远,以及有力的支援,这三样是一个接班人缺一不可的。」这孩子像他!盛家总算出现个像样的。「你有前两者,后面这一项我可以给,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他拿出一牛皮纸袋。
「这是……」
「你可以考虑、考虑。」
大概知道祖父要他考虑什么,盛昕皓想都没多想的拒绝。
他目前的日子过得开心,有顺心的工作、相处愉快的女人,为什么要舍弃这些去接受一个光想就令自己心烦的条件?
他跟质殊在一起是轻松愉快的,他不想改变!
泰英会是他的,这无庸置疑,他会亲手拿下它!
回台湾正好是星期五晚上,他拖着行李出现在「老地方」时,质殊果然在。她刻意打扮过,松松绾起的发衬得她冷艳的五官更加妩媚撩人,合身的白色套装展现着她诱人的曲线,那一身的打扮再加上她轻颦浅笑……在座有许多的男人时不时往这边看。
他亲自替她戴上一条钻石项链,这是他到日本为她带回来的礼物。简单的动作,宣告这女人的所有权。
看着那颗美丽的钻石静静的躺在她性感锁骨的中央,那骚动人心的风情,让盛昕皓开始恨起此老地方,非彼老地方!
结果,说好「老地方」见,却像是象征性到这里「签到」,连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离开前往另一个「老地方」袒裎相见。
小别胜新婚嘛,当晚还真的很疯!
想起前一晚,盛昕皓还是忍不住好笑。他和质殊真该节制一下,两人活似十几岁一样疯!
盥洗出来,他就嗅到浓郁的食物香气,信步走到厨房,看到里头的场景,他笑了。「那围裙挺适合你的。」
抽油烟机的声音大,张质殊只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看到他倚墙站着。「饿了吧?可以开动。」她把煎蛋盛起来,关掉瓦斯和抽油烟机。
「围裙……」
「你家的围裙可不是普通的花稍,一看就知道是哪任女友留下的。」老实说,有点不是味道,可又能怎样?如果因为前女友用过的、来过的、买的、留下的……就要毁尸灭迹,那她要不要考虑移民外太空?因为那女的现在也同样住在地球上!
盛昕皓只是笑。「那不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阁下有这种癖好?」
「那是买给你的。」
她看着他。「你缺女佣啊?」她几百年才来这里过一次夜,说谎不打草稿!
一般来说,两人都不会在彼此住所过夜,昨天是因为她租屋浴室已经开始施工,她有一个星期左右没地方盥洗,能去的阿美美家,人家现在可是有「家累」,不方便。昕皓家当然是她的唯一选择。
只是一个星期而已,又不是长期,有何不可?
盛昕皓似笑非笑的凑过来。「这是「女仆装」啊,你没发现?」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了出来。天,原来这不是正常的围裙,是A片里常见的道具服,怪不得她觉得花稍还有点……情色!这家伙没想到还是个闷骚色狼。「喂,你要干什么?」
盛昕皓拽拽的说:「满足我变态的幻想。」
张质殊大笑。
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巧克力酱,然后一把抱起她,顺手又拿走桌上的草莓酱。
张质殊脱口道:「你、你拿那个干么?」
「吃啊。」
她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后推着他,「变态!」
「变态?上次谁在我身上放了一堆冰淇淋?」那回的经验他毕生难忘!甜腻冰凉的哈根达斯就往他身上堆,然后她还真的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又冰又火的让他差一点疯掉!
她以为他不记仇吗?不,有些事不反击会让人无法释怀!
「哈哈哈~别闹了?」
「怎么会?我很认真的。」
「你、你会胖死!」
「衣带渐宽终不悔!」
「你用错成语了啦!」盛昕皓开始替她宽衣,还真的用冰凉的巧克酱在她白洁的胸部鬼画符。「你、你写了什么?」
「山珍海味,不吃可惜!」
「别闹了,哈哈~救命呐?」
「撑着点,我来了。」
原本七点半该吃的早餐拖到九点才吃。张质殊发尾还有点湿,她边吃边抱怨。「身上都是巧克力、草莓的味道,你真的很讨厌欸!」
「好吧,下次改成橘子口味。」
张质殊横了他一眼。庆幸的是那件女仆装在方才的拉扯中寿终正寝,他再也没机会叫她穿上!
一想到他方才的床笫花样,她还会脸红。他还真把她当成一道上好的佳肴,从头吃到尾,任何一处都不放过,一吃再吃,百吃不厌!
重口味,吃重咸的啊~
某些事的厚颜程度,女人真的不要和男人比!
盛昕皓吃了一片吐司,「你的膝盖和手肘怎么又是瘀青,又是破皮的?」
「跌倒了,运气算很好了。」都快好了,最严重的那两天她连走路都怪怪的。
盛昕皓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严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去日本那天,出了公司要往捷运站走,过马路的时候,有部车闯红灯,为了闪它就跌倒了。」那天还好是穿长裤,要是裙装一定更惨。说也奇怪,她近来小小的血光之灾还真不少。
盛昕皓的心忽然失速狂跳,有种到快不能呼吸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那荒谬绝伦的诅咒。摇了摇头,他要自己别想太多。质殊不可能喜欢上他的,他们说好的,不可能!
「昕皓?」怎么脸色忽然这么难看?「我没事,别担心。」
「……」
转移他注意力似的,她说:「前阵子我们去动物园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拍得不错。」这阵子忙,直到前几天外婆说要来,她想到替小朋拍了不少照片,洗出来打算让外婆带回去。
似乎还在想方才的事,盛昕皓有些心不在焉。张质殊无奈,可换个角度,他这么担心她,是不是意谓着心里多少有她?
「动物园那回有件事我忘了说,那天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邱秘书。」
他收回思绪,「她?不可能吧,动物园和她的形象不符。」
「那你觉得我们和动物园的形象符合吗?没有人长得看到他就想到动物园的好吗?」
盛昕皓失笑。「你认错了。」
「原本我也这样以为,可是后来我要挑洗的照片,先把档案拷进电脑,放大好挑。一些不小心拍进去的路人甲乙丙里,还真的有她呢。」
他有些讶异,然后笑了出来。「真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们,好歹打声招呼。」
张质殊看着他的畅笑。「邱秘书是个美人呢,想必追求者众。」
「她?」盛昕皓但笑不语,「是不少。」
「你不吃窝边草是否觉得可惜了?」邱秘书的型,就她这十多年来和昕皓的好友情练就的「火眼金睛」,绝对是他的菜,明艳动人又有股独特的气质。
「就算我吃窝边草,也会跳过她。」
她才不信。以前和昕皓去夜店,他会看上哪一位,她少有猜错。
「你够了解我,可你不了解她,而我够了解她。」
「绕口令!」
「要我说呢,你倒是她会有兴趣的型。」
张质殊会意,讶异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邱秘书是那个圈子的人?
盛昕皓失笑,「有何不可呢?在我身边做事的人我只在乎他的能力,私生活、性向……只要不影响工作我都尊重。」
他耸了耸肩。公事上他严以律己,部属在他眼皮下也不可能过得太开心,至于私生活,他不爱人家管,也不会对别人的事多干涉。
「邱秘书是我在美国子公司时猎人头公司替我媒合的,后来我回国时,原本想把她引荐给一个公司高层,没想到她愿意跟我回来。」
听他的语气是满满的感激。「这倒是难得。」真的是难得,这根本是变相的移民欸!她得为工作放弃多少东西?
「可能也是因为她在美国没有亲人了。」
感觉得出质殊对邱秘书有种……嗯,防备,或许是因为她对邱秘书这个人完全不了解吧。
盛昕皓像聊天一般的说:「看得出来吧,邱秘书是个混血儿,虽然长相上偏向于东方脸孔,她的父亲是华人,母亲是英国人。父母在她小学六年级时离婚,她跟着父亲到美国,妹妹跟着母亲,两边完全断了联络。她的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可能也是因为这样造就她冷漠谨慎的性子。」
「你干啥告诉我这些?」
「你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张质殊扬了扬眉,没否认。「关于她的事就这样?你显然也知道的不多。」
盛昕皓耸耸肩,「还真的不多,只知道她父亲走后,她有找她妈妈和妹妹,之后的事倒没听说了。」对了,找她失散的妹妹是在美国的事,后来到底找到了没?
家庭人口算得上单纯,只是……算了,她这人在很多事上就是多了心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邱秘书就是多了一份无法理解的防备。
「你外婆什么时候到?」他话锋转到别处。
想到那可爱的老人家,他也是心里暖暖的。和质殊认识十来年,在她刻意的阻止下,他和她外婆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可质殊的外婆是那种只要是见过面、聊过天就会印象深刻的人。
张质殊看了他一眼。
「欸,别这样,我又没说要见她。」他苦笑。从以前就是这样,质殊总是不许他和她的家人走得太近。
「想见就见呐。」从前是因为考虑很多,而今……当然也有很多考虑。
盛昕皓讶异,几秒后仔细的打量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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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从床降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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