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一听就知道是在暗地嘲弄他们夫妻养出来的孩子、都与他们同样性子的回答,教段晔虎与洪香绫忍不住白眼一翻,同时迸出抗议之音──
“就跟你说了,不是我们生的!”
犹不知宫内正为自己的和亲大事闹翻天,段彩兰仅是拉着年轻公子没命似地奔逃。
总之,离人群跟热闹越远越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段彩兰带着那年轻公子,一路上净往人少的地方跑,越过人群嘈杂的大街、穿过屋舍繁密的巷弄,终于在一处看来幽静的小巷道尽头停了下来。
这儿隔着竹篱笆与一户人家的养鸡圆相对,两三只鸡悠哉地走动着,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段彩兰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依在墙上连着吸气吐气了几回,总算让自己不再气喘如牛。
至于被她一路带着跑的年轻男子……
“姑娘可还安好?”温雅嗓音传来,教段彩兰仰起了脸。
方才一阵混乱,无暇注意这男人的长相,只记得他相貌端正、白白净净,如今定神一瞧,才发现他不只是生得俊秀。
若不是亲眼见识过他的俐落身手,他绝不会相信这男人能打倒三个足可称为壮汉的大男人。
他的骨架不粗,身形很是纤长,抓着包袱的手指指节分明、细腕看来弱不禁风却颇为结实。
细眉横额,看来多了分柔弱,但他的眸光却晶灿无比,宛着流星坠地。那带着几分柔细的面庞曲线,渗透着一股不知打哪儿生出来的亲和力,衬上他看来无忧的笑容,更添春意。
他一身衣料全是上等缎子,腰饰上的玉佩也颇为珍贵,想来这男人若非出身良好的少爷,便是有权有钱的官家子弟……
真是要命!
寻常姑娘也许会对这样的男人动心,但段彩兰正值逃亲的要紧时候,面对这情况只是越想越蹙眉。
“姑娘可是身子微恙?瞧你眉心都紧绷了。”年轻公子犹不知段彩兰对自己的评价几乎要低到谷底去,依旧笑得和善。
“我没事,倒是你呀……”段彩兰瞟他一眼,正想着该怎么同他分开,别再缠着她不放的时候,男子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在下韦陆。”年轻公子亲切地应道。
他原是好意自我介绍一番,免得这姑娘不知如何唤他,你呀你的有些不便,可段彩兰却是瞪了他一眼。
“没人问你名字。”段彩兰绷着脸,心想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一心想跟他分道扬撼,他却不停地黏上来。
韦陆依然是一张笑脸,“有名字总比较方便称呼,不知姑娘芳名?”
瞧他活像戴了面具,不管旁人讲什么,脸色总保持亲切的模样,段彩兰不由得有些无力。
“韦‘陆’……你排行第六呀?这么简单的名宇,还真不像你。”段彩兰没应话,倒对韦陆的名字起了疑惑。
一般富贵人家会给儿子起这样的名吗?他们不总是为子女起些带点诗词文采、透点英气才干的名字?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知道我在家排行老六。”韦陆没心机地笑应。
这回段彩兰连白眼也懒得丢过去了。这男人真是彻皮彻骨的蠢!
该说他是不知世事还是单纯耿直?总之他活像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哦,不对,该说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才是。
她这个被皇帝老爹与皇后娘亲呵护长大的镜平公主,都没他这样傻!
“韦大少爷,我没空跟你瞎扯,我只想告诉你,衣裳用不着你赔,你我就此分手。”段彩兰知道,对付这种大少爷,最好的方法是一次把话讲清楚,而不是跟他客套,不然只会越扯越没完。
“大少爷?”韦陆面色微僵,“不,我不是少爷,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而已……”
“听你在唬人。”段彩兰截断他的辩驳,“普通百姓才不会穿着你身上这种好衣料、还能学功夫,甚至大方到拿一百两去赔一张看起来顶多值五两的木桌!”
虽然不知道韦陆为什么要说谎,不过这个谎言真的太胡扯,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是在骗人。
“咦……”韦陆愣了愣,呐呐地开口道:“真的吗?”
拿一百两赔五两的桌子,那是足足二十倍了!还有他这身打扮,真的不像个平民百姓吗?
“我骗你干嘛?”段彩兰指向韦陆身上挂着的玉佩,又道:“那玉饰起码值上百两银吧?一般百姓的衣裳,即使挂点装饰,顶多就是几十文钱的小花结,姑娘家的簪子一般货色的才三两不到,你自己算算,你这身打扮算不算大少爷?”
由于时常出宫,段彩兰对于靖国民情可是了解不少,虽说现在身处蓝舟国,但相信这类生活所需,价格不会相差太大才是。
“这……这我……”韦陆原本笑容满面的模样突然垮了下来。
“你呀,想扮平民百姓,得再多学学。”段彩兰说着过来人的经验,又道:“多看多听,不要太招人注目,也别钱财露白,省得哪天遇上武功比你高的盗匪,杀人劫财、白损失一条小命。”
即使她大可丢下韦陆不管,直接走人,不过瞧他这不知人心险恶的反应,哪天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反正这关系是牵扯上了,临走之前她就好人做到底,教他几招也无妨。
“如果真想当普通人,去换套普通点的衣服,把你的玉佩收起来,出手也别太大方,在龙蛇混杂的饭馆酒楼里最好用碎银付钱,也别傻愣愣地掏银票,知道了吗?”段彩兰一一扳指数道。
“姑娘你知道得真多。”韦陆听着段彩兰的教导,忍不住露出敬佩的眼神,“不知姑娘今后往何处去?若是可行,能否让在下拜姑娘为师?”
“啊?”段彩兰差点伸手去掏耳朵。她没听错吧?
韦陆要拜她为师?她能教他什么呀?她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点常识罢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下确实家中富有,但也因为家境良好,所以在下不需为家里操心,生活虽是优渥但见识不广,因此这回刻意独自出游,想周游各地增长见闻……”对于这个说话头头是道的大姑娘,韦陆可是尊敬不已,更希望可以向她多学一点。
“慢点!你想增长见闻是你的事,我没兴趣。”段彩兰开始觉得有点头疼了。
她明明就行事低调,怎会招惹上这个大麻烦?真是心软害死人!
“在下绝不会碍着姑娘的。”出游至今,韦陆还没见过比段彩兰更好的学习对象,所以说什么都想劝动她。
“我有事要忙,没空当你师傅。”如果今天不是被逼着去和亲,她也许会通融一下,偶尔出宫、教教这傻小子什么叫百姓生活,可问题是她都自身难保了,哪能带着这个容易招蜂引蝶的家伙在身边!
“姑娘忙些什么?若是在下能帮得上忙……”韦陆抱着希望问道。
“是私事!你帮不上忙啦!”段彩兰此刻只希望会轻功的人是她而不是韦陆,那她就可以施展轻功飞走。
“那……姑娘可是蓝舟国人民?冒昧请教家住何方?在下可以等姑娘忙完私事再相约。”韦陆半点都不死心。
他平时是很好说话,待人亲切没错,可一旦下了决定,什么天大的难事都不能阻碍他。
“我……”开什么玩笑,她的身份岂是能说出口的?
秀眉一蹙,她板起脸孔应道:“总之我事情要忙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忙完,你等我也没用。”
和亲一事,也不知道皇帝老爹会多久之后才打消主意,不过肯定得花上两、三个月不止。
因此就算她其实没有真的很讨厌韦陆,也万般不可能与他相约。
“那姑娘此去何处?至少……若不能拜姑娘为师,仅是与姑娘同行可好?”韦陆退而求其次,毕竟强求旁人总是不够礼貌,但如果能让他跟段彩兰结伴而行,一路上不仅互有照应,也可以从段彩兰那里得到些指点。
“什么?”段彩兰傻了眼。
这男人,没常识也就罢了,有没有想过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呀?
想与她同行?万一给人误会了……
蓦地,思绪突然中止,段彩兰脑海里灵光一现,原本对韦陆的提议感到厌烦的她,此刻却一改心意。
“这主意倒是不错!”她一拍双手,表情由不耐烦变为喜悦,甚至是笑得眉飞色舞。
这韦陆不说,她还真想不到,如果她与韦陆同行,这孤男寡女的虽有点不妥,但却不失为躲避寻人的好方法啊!
毕竟她是单独出宫的,所以若是皇帝老爹想找人,一定会找独身在外的姑娘,若她与韦陆同行,那么就可以减少被找到的机会了。
“姑娘觉得不错是指……结伴而行吗?”韦陆的眸光里燃起一丝希望。
原本他都快找不到好说词来说服段彩兰了,没料到她却突然笑得开心,看来他是有机会了。
“对!就是这个,我不能收你当徒弟,不过如果只是结伴同游,倒还可行。”得失利益相衡量之下,段彩兰决定冒险与韦陆同行。
毕竟韦陆虽然傻了点、也有点不知世事,可由他会仗义助人这点来看,至少能确定他是个正人君子。
只要好好教导他一些百姓的生活常识,让他脱去富家子弟的气息,那么要混在平民之中生活数个月,也就不是难事了。
“真的?多谢姑娘!”得到段彩兰的应允,令韦陆欣喜着狂,“太好了,那么日后就请姑娘多多指点在下了。”
“谈不上指点,我能教你的也有限啦!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哦!跟我同行是有条件的。”段彩兰朝韦陆伸出两根手指,认真应道。
“别说两个,十个条件我都答应。”有了新目标的韦陆开心不已,连声点头道:“姑娘就请直言吧!”
“第一,不许招摇、而且要听我的话,如果我告诉你某件事绝不许做,免得惹人注意,你绝对不能做,相对的,若我告诉你马上去做的事,也绝不能拖延。”这是为了防止这傻公子又随便一掷千金,或是傻到搞不清情的轻重缓急。
“这我明白。”心里头早把段彩兰当师傅看待的韦陆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二,不要过问我的私事。”总不能把她是镜平公主、目前正在逃亲的事说出来吧?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叫他什么也别问。
“咦……这有困难,因为至少我得问问姑娘你贵姓……”韦陆露出迟疑的表情。
如果连名字都不能喊,姑娘姑娘的叫,走失了怎么找人?路上每个女子都算是姑娘,很难分清楚在喊谁的。
“那不算啦!”段彩兰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的话,“我是指,别过问我在忙什么事!”
“哦,这我懂。”韦陆笑道:“那么,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芳名?”
“哦,我叫兰兰。”这回她不再隐瞒,反正都决定要一起同游,没名字可喊真的不方便。但是,为了藏起身分,她还是用上了预先想好的假名。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奶娘私心为她起的乳名,当时她总唤她兰兰公主,直到她变成了镜平公主,从此再也没人这么喊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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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逃不相爱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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