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二不由得脸红尴尬,「那豆腐皮包子不是我主动给的,是姨少奶奶向我要的。」
「她向你要的?」苏品墨一怔,「你是想说‘讨’吧?」
「姨少奶奶当时穿着的确寒碜,但也不至于到乞丐的地步,」王二连忙解释,「小的想,她也许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向小的要碟包子充饥。」
「这么多人,她怎么就挑中了你?」苏品墨不是很相信地问。
「或许是看酒家对我特别热情吧,猜度我是常客。」王二答道,「姨少奶奶也真聪明,其实那碟包子我也没白给,有个交换的条件。」
「哦?」苏品墨听到此处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条件?」
「那酒楼我的确常去,菜色点来点去也就那几样,吃得都腻了。」王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当时对姨少奶奶说,若她能帮我点几个新鲜的菜色,我就请她吃豆腐皮包子。」
「她点了什么菜呢?」苏品墨好奇再问。
「她建议将炽牛肉改为炽羊肉,炒菜心改为炒瓜心,笋丝打汤改为菇丝打汤,如此一来,食材变了,但佐料不变,味道既对了我胃口,又有新鲜感。」王二道。
「她果然聪明。」苏品墨颔首,表示认同。「少爷娶得如此慧妾,也是咱们苏府的福气啊。」王二笑着奉承。
「行了,你下去吧。今天我问你的这些事,别告诉姨少奶奶,免得她以为我在背后打听她什么,要不高兴了。」
「爷放心,小的哪里是多嘴的人啊。」王二说完,便弯腰退了出去。
待王二离去之后,顺嬷嬷才低声道:「少爷,怕不是怀疑姨少奶奶……」
「我倒没怀疑什么,只不过她的来历总要打听清楚。」
「看样子,姨少奶奶像是刻意接近王二的。」顺嬷嬷小心翼翼地说。
「我也感觉到了……不过,每年苏府选妾,沁州城中多少女子争相巴结府中下人,只为打探一二,纤樱此举也不足为奇。」
「姨少奶奶有多少心机不重要,关键只要她没有坏心。」顺嬷嬷答。
「嬷嬷放心好了,我会仔细的。」苏品墨悠然一笑。
顺嬷嬷毕竟是府中老奴,深谙说话的时机,便不再多话,识相地退下。
苏品墨再度朝园中望去,瞧那丫头还蹲在牡丹花丛前。她好像做事情十分有耐心,哪怕只是一件极其简单无聊的小事,这倒让他觉得难能可贵。
于是他步出书房,缓缓来到她身畔,低头看着她,她的额间满是细密的汗水,晶晶亮亮的像一颗颗的珍珠。
她算不得漂亮,但一双眼睛如深紫色的葡萄,在日下透明发光,仿佛一眼就能洞悉人心。
她微笑,嘴唇如樱桃,给人以亲厚之感,仿佛面对她时什么都能倾诉,让他想起某年春天在溪边盛开的雏菊。
假如,他的心底没有别人,应该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与她相处,像是没有负担,朝夕相对,日子可似涓水长流。
可是,这一切,会是假象吗?她的清澈透明,会是装出来的吗?
他不由忐忑,生怕打破一盏漂亮的琉璃灯般,如果可以,他宁可这样继续糊涂下去,不追究她的过往。
有时候,糊涂一点是好的,当初若非他太过精明,现在也早已活在混混沌沌的幸福中了……可他有时候偏那么执拗。
她会如从前那个女子一般,伤得他透澈心骨吗?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眼前的她,应该不会那般。这种温柔敦厚的感觉,像绵软的云朵,让他觉得舒坦。
「爷?」这时纤樱正巧抬起眸来,发现他就近在咫尺,倒没有吓着,只静静地微笑,「你看,这花儿我护理得可好?」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闲情,」苏品墨拉回心神,不动声色地说,「这园中的牡丹开得不太好,花匠都不太理会了。」
「我倒觉得奇怪,为何这牡丹无精打采的?」她疑道,「花匠也不太用心。」
「本来以为可以培植出绿牡丹的,」他答覆她,「我想着也好,可以哄我娘开心,谁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绿牡丹啊,被那卖花种的人骗了。」
纤樱一怔,「老夫人喜欢绿牡丹吗?」
「她年轻时听人说起过,从此就念念不忘。可惜大半辈子过去了,一朵也没见着。」苏品墨无奈摇头笑,「跟她提及此花的人,大概也是个骗子吧。」
她忽然不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你这小脑袋又在瞎转了?」他好笑道。
「妾身曾跟人学会染花的技法。」纤樱认真回答。
「染花?」苏品墨闻所未闻。
「对,就是用调好的色汁染上新鲜的花朵,不论黑的、蓝的、绿的,都能够染成,煞是新奇。」
「天底下还有此法?」他越听越觉有趣,说:「改天你来试试,染一株绿牡丹出来。」
「好啊,」纤樱颔首,「如此便可博老夫人一笑了。」
「虽然也是骗人的,但此举值得嘉奖,」苏品墨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这个人,只看结果是否有害,若无害,亦可原谅当初的欺瞒。」
纤樱抿唇,听出他似乎话中有话。
「爷可真大度,」她亦顺着他的话,意有所指问:「若是妾身欺瞒了你呢?」
「一样的道理啊,」苏品墨答覆,「若结果无害,我不会怪你。」
「爷这样说,只是假设而已,」纤樱摇摇头,摆明不信,「只怕事到临头,会不自觉恨煞了妾身呢。」
「我既有此言在先,断不会食言的。」他信誓旦旦地道。
「哦?」她牵起淡笑,「那妾身可否先讨个赏?」
「什么?」他不解。
「若妾身染出的绿牡丹真能讨老夫人高兴,将来无论妾身欺瞒了爷什么,爷都要原谅妾身。」她先埋下伏笔,只盼事成之后,能够顺利脱身,不会惹上什么大麻烦……
「你能欺瞒我什么?」他自信地笑,「就算你偷汉子,我也不会吃醋。」
「要是比偷汉子更严重呢?」她肃然问。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严重?」苏品墨不以为然,「除非,你是我的杀父仇人。」
跟这个也差不多了……纤樱在心里暗忖道。
无论如何,至少在她达成目的以前,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妾身在此先谢谢爷的赏赐,」她勉强勾了勾唇,「爷到时候别忘了就成。」
说完,她的眼底忽然泛起一片忧伤,仿佛蓝色的幽湖波光一闪,然而,她很快地掩饰过去,恢复明朗笑容,秋色变春水。
苏品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纤樱希望苏府变好。
光看这座府第金碧辉煌的外观,着实令人羡慕,可里头住着一位神志不清的老夫人、一个姻缘不美满的男主人,又有何美好可言?
她欠苏府的,须得偿还。让老夫人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让男主人得到快乐,是她想得到的最好办法。
可实际上该怎样做,说实话,她还全无头绪……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姨少奶奶,」顺嬷嬷催促道:「快些吧,别教太妃等急了。」
纤樱端着点心,微微一笑,脚下步伐并未因为催促而变得慌乱。
今天,是肃太妃驾临苏府的日子,这府中上上下下紧张成一团,生怕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
可她却不怕,毕竟幼时曾经跟随父亲进过宫、见过大场面,自然没这么小家子气。
她倒还有空,一边做点心,一边思索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帮着苏府讨好肃太妃,应该也算是偿还的途径之一吧?
她知道,肃太妃是沁州人,一别家乡多年,自然渴望品尝家乡小点,但肃太妃毕竟久居宫中,而宫中小点比起沁州来,毕竟高贵精致许多,得从小调和,既不失风味,又显华贵,方能入得了她老人家的口吧?
纤樱身为侍妾,是不能到前厅接驾的,但肃太妃点名了要她到跟前一见,她便换了得体衣衫,亲自捧了这些小点,驱步前往。
此刻,肃太妃已移步花厅小坐,更了常服,正与苏品墨和乔雨珂说说笑笑,气氛倒不算紧张。
「给太妃请安——」纤樱将盘子高捧过头,大大地施礼。
「哟,品墨,这就是你新纳的妾吧?」肃太妃打量着来人,「把头抬起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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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居正室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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