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房间后,她也没想再睡,起身着衣。小铜镜里,照出她浑身红紫,全是他放纵情欲的吻痕,她羞得不敢多瞧,穿上浅蓝色布衣,鲜少亲自动手梳发的她,少掉婢女侍候,不知该如何料理一头长发,她想盘个妇人圣口,却无从下手,末了,只能随意束绑起来。以后她得开始好好学习打理自己,成为他的贤内助才行。
他说,这里是他的新家,而她,将会与他在此落地生根。
既然要落地生根,她也要快点适应这里,一直躺在床上,只是浪费宝贵的时间,虽然她的体力还没恢复完全,然而得知武罗平安无事,让她心情大好,所有的愁绪飞快消失,人逢喜事精神好,便是她的写照。
步出房门,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抱持着探险的心态,毫无畏惧地走下去。
匪寨的房舍都是一间一间独立,各人皆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房子以粗木架构,看似简单,却相当牢靠。武罗的小屋外,放着满满的刀与铁器,她昨夜听他约略提过,他在这儿学习到不少刀法功夫,还有一位师傅教他铸刀造剑,他似乎也很喜欢,提到刀剑,他的眼神全灿亮起来。
她打算到后院去看大东。
距离武罗住的小屋不远,是鱼二哥的木屋,她在那儿遇见一名美妇,她抱着一盆脏衣,准备打水清洗,连秋水赶忙靠过去。
“这位嫂子您好,抱歉……请问后院在哪?”她福身问道。
美妇打量着她,嘴里道:“我正好要去后院洗衣服,你跟我走。”
太好了!能找到人带路。
连秋水颔首致谢,“好的,谢谢您。我是秋水,怎么称呼您?”不知她是哪位大哥的娘子?
“你也是被那群匪人抢进来的姑娘吧?”美妇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怨慧。
“嘎?不,我不是……”连秋水不解其意。
“这寨子里的女人,除了虎娇之外,有哪一个是心甘情愿住下的?不全都是那些土匪下山去抢夺财物时顺手抢回来的良家妇女,被他们强占了身体之后,没死成的,就绝望地留在这里替他们煮食洗衣。”美妇口气相当冷淡,领着她走。土匪。连秋水此时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可怕涵义。烧杀掳掠、生夺硬抢,所有坏事,他们都做,他们不是善人,不是寻常老百姓,他们是恶名昭彰的土匪…
美妇瞧见她衣襟下隐约露出的紫红色吻痕,不由得同情起她。
“你可以叫我一声雪姊,遇到不明白的事可以问我,还有!”美妇指着前方不远的井。“别跳那口井,井水太浅,死不了。”
“您……”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跳过。”雪姊走向后院井边,开始汲水。“我被带回来这里,让那匪人强占身子的那一夜,就从这儿跳了下去,却没死成,所以你若是想不开,也别挑这里跳。”
悲伤的事情,透过她口中道出,竟然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雪姊不只面无表情,似乎连心都已死寂。
连秋水无言,不知该应答些什么。
安慰吗?她根本不懂雪姊心中的痛,昨夜与武罗的云雨之欢,因为是心爱的男人,她才能放开自己,若是与自己完全不爱的人那般亲密靠近,甚至让他进占身体深处,她完全无法想象那是多可怕而令人作呕的事情……就在她咬唇沉默,只能万般无奈地望着已经开始搓洗衣物的雪姊之时,身后传来响亮的狗吠声。
大东!
“汪!汪!汪!”
巨犬飞扑过来,压倒连秋水,在她脸上猛涂口水,她痒得直发笑,大东开心地咧着狗嘴,舌头哈哈哈地直吐。
“大东乖,大东坐下。”她拍着狗脑袋,大东舔满足了,听话坐定,只剩尾巴仍在疯狂摇晃,她从地上爬起身,拍净裙摆,给它一记用力的拥抱。“你好吗?我之前没有办法去看你,害你饿上好几天吧?抱歉……”
“汪!”
“幸好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太好了。”她半张脸蛋全埋进蓬松厚毛里。
“你认识那只狗?”雪姊在水井旁站起身,双手还滴着皂水,问道。
“是呀,我和大东算是老朋友了。”从她与武罗将它偷偷带出连府到今日,快满三年了呢。
“汪。”它附和。
“所以,你和那些土匪也早就认识?”雪姊美眸眯细,口气更加的冷。连秋水被雪姊突然转变的神情骇住,答得结巴:“我……我和小武哥早就认识……”至于其它人,她连名字都喊不全。
在雪姊眼中,土匪全是同一挂,她不知道连秋水口中的小武哥是哪一位,也许是欺负她的那个,也可能是欺负其它姑娘的那些,总之,都是浑蛋!
“所以,你不是被抢来的姑娘?”雪姊声音肃然。
“我不是呀……”
“所以,你和虎娇一样,和他们是同伙?”雪姊朝她走近,明明只是简单一个“走近”的动作,连秋水却感到巨大压迫,不由得小退半步。
“我-- -……”
“秋水!”武罗的身影由远奔近,雪姊停下脚步,旋身走回水井边,继续蹲下洗衣。
连秋水不懂雪姊这诡异举止的涵义,她还呆愣着,武罗已经来到她身旁。
“我就知道你不在房里,定是跑到后院找大东。”
“小、小武哥……”她本能地靠回他怀里,逃避雪姊的视线。武罗轻揽她的腰,笑道:“早膳都还没用呢,先回房,吃饱再来和大东玩,放心吧,狗不会跑掉。”刚才他端着清粥小菜回房,却不见她踪影,不用猜想也知道这丫头绝对是往后院来。
“哦,好……”
“还有,你别在寨子里乱跑,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想去哪里就跟我说,我再带你去。”寨子虽然不像城里一般大,也有数十户屋舍坐落,她初来乍到,总是不熟悉环境。
“好……”她被武罗搂着走时,忍不住回首再望雪姊一眼。
那一眼,正好看见雪姊凛冽凶狠的目光,她不禁瑟缩,武罗还以为她是衣着单薄,受不住山野里的清晨低温,直接抱起她加快回房的速度。
房里木桌上的半锅粥,仍窜着热烟,三盘酱瓜小菜,整齐排放,两人回房之后,他替她盛粥,而她还在发呆。
“秋水?趁热吃呀。”看着碗在愣什么?
“小武哥,你……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什么意思?”
“你、你说过这里是土匪寨,我们总不好在这儿久待,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小村子住下,你种田,我种菜,我们两个人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
见过雪姊之后,她惊觉身处匪寨是件多可怕的事,那些笑起来牙关咧咧的鲁汉子们,是土匪,他们欺负像雪姊那般的柔弱女子,逼她们做不情愿之事,说不定他们还会杀人……思及此,她更加害怕,害怕武罗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在这里不好吗?有谁吓着你了?”他以为她遇见寨里哪位面目狰狞的大哥,被吓破胆了。
她咬咬唇,摇摇蜂首,顿了顿,再道:“我觉得……”她话没能说完,便听见外头传来尖锐的哨声,她正想问怎么了,武罗已经起身,开门朝外看去。
“秋水,你待在房间内,别出去。”他丢下交代,身影疾奔出去,她连喊他都来不及。
那是……什么哨声?听起来好可怕,好似有危急骇人的事要发生,又好像是在召集寨里所有人到某处集合。
她心里,好不安。
粥,连半匙也不曾入口,直到它变凉、变糊,武罗仍是没有回来。哨声老早便停止,外头好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仅有风拂过窗扇时传来的咿呀声。不安,越来越扩大,她开始在屋里来回走动,根本坐不住。武罗怎么还不回来?
快些回来呀………
砰砰。拍门声传来。
她以为是武罗,开心地打开门扉,可门外不是他。
是雪姊,她的表情和先前那一瞥完全相同,冷若冰。
“雪、雪姊?”连秋水心口一窒,讷讷地喊着。
“你不知道方才那哨声是什么吧?”雪姊终于扬起笑,依旧冷冷冰冰。
“……是什么?”
“土匪们准备一块儿去抢劫时,就会以哨声集合众人,然后,成群下山,打家劫舍。你看着呀,等你的男人回来,他会带着抢来的珠宝送你,或许是美丽的发钗、镶贝的耳坠、玉环金镯,也或许,他会带回另一个更漂亮的姑娘……”雪姊哈哈大笑,带着无限的鄙夷。
连秋水倒抽冷息,忘却左手有伤,死命地握紧了颤抖的手,按在胸口。血,缓缓渗透裹伤的布帛,在衣襟上染出一朵鲜艳血花,她几乎瘫软地跪坐在地。不要……她不要武罗变成那样的恶徒,视杀人抢夺为家常便饭-- -……雪姊不知何时走的,她完全没心思注意,满脑子全是烦恼。终于,又有人到她房里来,这回是抆着腰的虎娇,她踹开没上闩的门,一阵急风似地闯进来,捉起坐在地板上的她,再度急风似地往外走。
“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呀!小武受伤了― ”
这句嚷嚷,震醒了连秋水。武罗受伤了?!严不严重”
她跟着虎娇小跑步起来,但泰半是被虎娇拖着走,才进到大厅,便听见武罗在说:“别让秋水知道!她会担心!”
“来不及啦,我妹子把人带过来了。”虎标努努下颚。
武罗迅速回身,见到连秋水,他想藏住受伤的右臂,动作却慢了。
“小武哥!”连秋水喘吁吁地奔到他身边,看见他右臂那道又直又长的伤口,从上臂一直延伸到手腕,皮开肉绽,鲜血止不住地狂流,她的眼泪也落下来。
“小伤而已,别哭。”
“那叫小伤””连秋水头一次在他面前扯着喉咙说话,“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
“厚,你家小武好厉害,一什么夫什么关的,面对犬戎寨的死对头,他一点都不怕,手起刀落,刷刷刷脑袋一颗接一颗哎哟!”正猛力夸赞武罗的虎标,胸口被虎娇手拐子狠狠一击。
瞎子呀!没看见小武家那位水做的娘子已经脸色发白,手脚都在颤抖,还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也不想想人家承不承受得住!
连秋水越哭越凶,眼前早已一片水雾弥漫。
“秋水……”武罗想安抚她,伤口却疼得他龇牙咧嘴,方才含下的麻沸药尚未生效。
“让让!让让!”寨里弟兄抱着一堆伤药热水过来,要替武罗疗伤。
连秋水见那名寨里弟兄拿出一根粗针,往热水里胡乱搅搅就算消毒,穿线!
穿不进去时,更直接用唾去沾湿线头。待一切准备就绪,要缝合武罗臂上严重开口的伤,第一针穿进肉里,寨里弟兄自己倒先发起抖来,一直无法戳穿肤肉,针扎了又抽,抽了又扎,伤口没能缝妥,反而害武罗臂上多出许多针洞。
“请、请让我来……”连秋水看不过去,自告奋勇地接手。
“什么?”寨里弟兄瞪大眼。这个看起来像是快昏倒的女人,能胜任血肉模糊的缝么口大任吗?“我、我需要细一些的针,绣花的那一种……我、我比较顺手……”连秋水的声音抖得好严重,她逼迫自己要冷静。“秋水,这种事你不要!”武罗知道她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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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伊人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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