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人就算了,新娘抱才可怕。」周大钧忍不住插话。「阿忠你还记得吧吧?上次跟那个姓什么什么的女星拍戏,导演安排我新娘抱,那阵子她发福,我使尽力气抱起她己经够辛苦了,结果还被导演嫌表情挣狞,要我一抱再抱。」
「结果呢?」任晓曦很是同情。
「最后我双臂发抖,完全无力,就问导演可不可以吊个钢丝或只拍上半身,下面请人顶着那位女明星,导演也想快点收工,就勉为其难地答应。」
「还有这种方法?」任晓曦觉得新鲜。
「亏我聪明想出这个办法,不过拍完以后,那位女明星就放话再也不跟我合作了。」周大钧耸了耸肩。
「那位女明星不是已经出面驳斥传言了?」阿忠提醒周大钧。
「那我们有再合作过吗?」周大钧无所调地笑了笑。
「嗯……大钧……」阿忠咳了一下,「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还是那个……嗯……保留一下比较好。」说着看了任晓曦一眼。
周大钧这才惊觉自己说太多,幸好这里没有狗仔队,不然话一传出去,公司又得忙着灭火了。
奇怪?他怎么变得这么没有警觉性?在这圈子打滚了十年,对外他一向谨言慎行,怎地对和泥巴人说上几句话就开始自动爆料?
一定是泥巴人的天真无邪让他丧失了戒心,她问得兴致勃勃,他就答得好傻好天真。
他该回去把公司发的「教战守则」拿出来复习,外加深切反省。
「任小姐,听说你们千卉村有很多奇花异卉?」阿忠立刻转移话题。
「也还好啦!花有花期,十四个节气都有不同的花朵绽放,顺着时令也说不上奇异。」
「那你们村子里有桃花吗?」阿忠切入正题。
「有啊!春天的时候,桃花材中有一大片的桃花盛开,深红、红、粉红、白……各种颜色都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呢。」
「那现在还有桃花吗?」
「桃花的花期早,现在早就开过了,就算是花期较迟的绿花桃,四,五月也已经开过了。」
「那现在还找得到桃花吗?」阿忠有点担心。
「桃树都还在,但要开花,需等到明年春天了。」
「那怎么办?」阿忠心急。
「就等啊……欸,到了,路口的牌子你们看到了吗?」任晓曦手往旁边一指。
周大钧停下脚步,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木牌上写着「千卉村」三个字。
木牌做得那么小,不是住在这儿的人恐怕还难以发现。
任晓曦从周大钧的背上下来。「大钧先生谢谢你。」向周大钧深深一鞠躬。
「不用谢,好心的是『阿忠先生』,不是我。」周大钧嘴巴不饶人。
「阿忠先生是好人,大钧先生也是好人。」任晓曦露出灿烂笑脸,「大钧先生的照片我会好好保存,对了,大钧先生要不要我的照片?」
「我要你的照片干嘛?」周大钧脸上三条线。
「我只是想说礼尚往来,你送我十张,我最少也该回送你一张,不过我很少照相,最近的照片是高中毕业拍的大头照和写真照。」
「不用了,我已经把你的样子刻在脑中了。」周大钧找理由推辞。
「那真的很不好意思,恰好我的照片也只剩一、两张了。」任晓曦的脸红了一下。
她还真认真哩!周大钧觉得好笑,她不送他照片,他是一点儿也不会介意的。
但她若敢不收他的照片,那她就死定了。
暴殄天物本来就是种罪恶啊。
「任小姐,请问你们这里有位『栽花圣手』住在哪里?」阿忠走了过来。
任晓曦一愣,「什么栽花圣手?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啊。」
「就是有办法让花不按花期开花的种花高手,是花市的人跟我说的。」看到任晓曦的表情,阿忠开始担心了。
「我真的没听过这个人。」任晓曦想了想。「不然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我问问我爸妈,或许他们知道。」
阿忠眼望周大钧,周大钧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阿忠抱着希望道。
周大钧现在非常的后悔,他不应该答应到任晓曦家「坐坐」。
看到任晓曦一身泥土、手肘膝盖擦伤,一跛一跛地回家,任家二老立刻像疯了一样——
「心肝啊!你是怎么了?」任妈立刻冲过来。「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刚刚自己不小心,被一辆汽车撞到了。」任晓曦一脸歉意。「妈,不好意思,脚踏车被压得变形了——」
任晓曦话都还没说完,任爸就拿起了放在屋外的圆锹,冲进屋内狂喊——
「是谁?是谁敢撞我的女儿?给我纳命来!」眼望周大钧和阿忠,目面狰狞。「是你们吗?」
「这个……这个……」阿忠额头渗出冷汗,望着像铁塔般高大,对着他们走来的任爸脑袋一片空白,双腿不听使唤。
周大钧也被这股气势吓到,脑中却莫名其妙地响起「世上只有爸妈好,有爸妈的孩子像块宝」的旋律。
如果他死在这里,不知媒体会怎么报导?
「爸,你误会了啦!」任晓曦急道:「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任爸挥舞圆锹的动作瞬间停住。「真的?」
「真的,」任晓曦一跛一跛地走到两方中间,「女儿是被别人撞倒在地,幸好有这两位先生伸出援手,如果不是他们送我回来,晓晓现在还在地上爬呢。」
「晓晓……」任爸丢下圆锹,冲过去抱住女儿。「爸的宝贝!」
周大钧看傻了眼。
这情节,比他演过的任何一出电视剧都还要洒狗血。
「来,妈看看。」任妈抹了抹眼泪,小心地扶住任晓曦,「把衣服换下来,妈帮你放水,你先洗洗干净,妈再帮你擦药,心肝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像头疼爱或筋骨疼痛之类的?妈以前被车撞过,当时没事,隔天起来全身酸痛得要命--」
任妈唠唠叨叨扶着任晓曦到后面去了。
客厅中只剩下任爸和大钧,阿忠二人。
周大钧现在非常的不安眼望阿忠,阿忠面如死灰。
他想自己的表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好意思,两位,我刚刚误会了,以为你们是那个杀千刀的肇事者。」任爸露出腼腆的笑,伸出大手。「你们两位救了我们家晓晓,就是我们任家的恩人。」
周大钧机械地伸手回握,任爸的手劲好强,握得他全身都快散了。
任爸又要去握阿忠,有了周大钧这个前车之鉴,阿忠不敢伸手,连忙道,「任先生您太客气了,这件事主要都是大钧的功劳,我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任爸一听,又要去握周大钧的手,周大钧恨恨地看着阿忠——
好一个「功成不居」的肇事者啊。
阿忠畏缩了一下,只装作没有看见。
「任先生,您不用客气。」周大钧连忙竖起双掌。「我们只是做了身为『人』该做的事。」
任爸立刻竖起大拇指。「好一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又道:「平平都是人,怎么差这么多?肇事逃逸的那个畜牲就不要被我抓到--」
阿忠吞了一口口水,周大钧勉强挤出笑脸。
「两位来坐,坐。」任爸热情招呼两人坐下,又拿来两个茶坏,「喝茶喝茶。」
大钧,阿忠二人如坐针毡,只听任爸又道:「两位先生贵姓大名?」
「我姓周,我朋友姓吴。」周大钧力持镇定。
「周老弟,吴老弟,两位不介意我这么称呼吧?」任爸尽量亲切地笑。
「不介意,不介意。」二人连忙讨好。
「两位是怎么遇到晓晓的?」看样子任爸最关心这件事。
「嗯--」周大钧瞥了阿忠一眼,看样子阿忠打算摆烂,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们看到一辆车子倒车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任小姐,就帮忙把任小姐扶了起来,那辆车的驾驶应该是『不小心』的,不是存心肇事逃逸--」
他把「不小心」这个关键词偷渡到叙述中两次,希望可以发挥「先入为主」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小心的?」任爸的脸垮了下来。
「他一定是不小心的……」阿忠忙道:「大家无冤无仇,他干嘛要撞任小姐?」
「如果都要有冤有仇才撞人,那世上这么多车祸就不会发生了。」任爸眼中精光一闪,展现如侦探般的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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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桃花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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