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宛后 下 第二章

  ☆、南苑之变
  南苑因坐落于京郊御苑行宫之南,故名南苑,依山而建,周围绕以短垣,麋鹿雉兔,蕃息其中,时命禁旅行围,以肄武事。
  既畜养禽兽,自然林深稠密,中间有四通八达,供皇上骑马通行的猎道,深入山中涉猎,倒颇得野趣。
  因有女眷随行,故此次涉猎更为隆重,皇上也带着妃嫔移驾御苑行宫起居,宛若跟着贤妃也住到了御苑中来。
  宛若心里明白,宫里是个非地儿,她也恨不得赶紧出宫回家去躲清静,无奈贤妃娘娘不知心里怎样的心思,就是不让她出宫,加上一边搅合的赵睎,连前带后,宛若竟然在宫里住了足足十日之久,直至皇上移驾御园,她也只得跟着贤妃和赵睎来了。
  宛若其实挺郁闷,骑马射箭她是喜欢,可不代表喜欢涉猎,出于现代人的固有观念,她不可能如此血腥。
  显然皇上兴致颇高,以一柄青玉雕龙如意,作为涉猎的彩头,要说青玉如意也并不太稀罕,可这柄如意却颇有几分来历。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并非长子,而是二皇子,却是皇后所出嫡子,当年立长立嫡之争,也生了许多风波,迟迟未决。
  最终身为二皇子的赵玑在一次南苑狩猎中得了魁首,先帝大喜,遂把这柄青玉雕龙如意亲手给了他,三日后,回宫就立了二皇子为太子,有这一番典故在其中,这柄如意的意义就变了。
  尤其在十一位皇子中间,就不得不让衆位大臣猜疑,虽说如今无论从哪儿看,圣心都属意十一皇子赵睎,可没登上大位一天,这变数谁也拿不准,太子倒是立的早,如今不也如此而已。
  故此皇上这谕旨一出,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投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涛汹涌的水面上,底下的暗流迅速翻上来,真有灭顶之势。
  除了宛若跟柳彦玲,还有几个武将之女一起参与,一个个簪缨流苏,鲜艳的骑装穿在身上,倒别有一番飒爽英姿,不过再好看,也不过是点缀,就像在这样男权的社会里,女人从来也只是点缀而已。
  宛若骑得是承安的闪电,赵睎的大黑马,她可不敢再招惹,再说,她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最好表现的不好不坏为上,拔了头筹,不知道后面有什麽倒霉事等着呢,若是落在最后,这脸面却也丢了,她丢脸倒没什麽,主要她身后还有贤妃还有王家。
  因此宛若早就掂量好了,一会儿就想个招数混过去,不至于落在末尾就是了,她侧头看了眼赵睎身边的承安,发现他出神的盯着斜侧面,不知道看什麽呢,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在看南夏太子慕容宇,这位太子今儿也是宛若第一次见,怎麽说呢,剑眉朗目,气宇轩昂,的确名不虚传,不过,不知道为什麽,这头一次见面,南夏太子,却给了宛若几分莫名的熟悉之感。
  号角声响打断了宛若游荡的心思,马匹的嘶鸣声伴着缭乱蹄声,顷刻间冲进林中,沿着猎道,各自散去。
  柳彦玲喊了她一声:“宛若我可先去了,衆位皇子我自认比不过,这次必然要胜了你去的。”
  宛若不禁一晒,挽住了马缰,一夹马腹也随后冲了进去,林子很深,且畜养良久,野兔麋鹿山鸡獾狐随处可见,只是跑了一会儿,宛若就故意落在后头,身后的两个侍卫是赵睎派给她的。
  知道这位姑娘虽身份平常些,却是十一爷心尖子上的人儿,接了这个差事,心里本就忐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里会催促她,不过就是装聋作哑,行个保护之值罢了。
  不过这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他们都是骑射好手,自然看得出门道,从这位苏姑娘一上马,就看出,这位苏姑娘的马术比那几位闺秀都强的多了,故此,先头真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哪知道,这位苏姑娘进了林子之后,七拐八绕就落了后,马都不跑起来,看见猎物连拿弓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射杀了,跟来散心一样,不急不缓的。
  其中一个侍卫,见前面不远处的有一只低头吃草的鹿,遂忍不住提醒:
  “苏姑娘那边有只鹿。”
  宛若想了想,扫了两人一眼,问了一句:“你们可有网?”
  两人愕然,宛若理所当然的吩咐:“若没有,就回去寻一个来,你们帮我抓几只活兔子回去就好,千万不要射杀,至于鹿就算了。”
  两个侍卫不觉莞尔,心里琢磨,毕竟是小女儿家。倒也谨慎,留下一个侍卫,另一个回去寻家伙什,捉他要的兔子去了。
  宛若见有了着落,算是完成了任务,跳下马,寻了个林中平整干净的大青石,坐在上面等着,侍卫在她身后不远处立着。
  赵睎跟承安寻过来的时候,就见她这个样儿,不禁都笑了起来,赵睎笑道:“我一猜,你一准偷懒,就跟承安商量着过来寻你,可不逮了个正着。”
  宛若站起来。目光扫过他的马,也乐了:“十一爷真是好厉害的箭法,这麽会儿光景,竟然就满载而归了”。
  赵睎听她颇有几分戏谑的语气,就知道她看破了这里头的机关,要说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早有那隐着的侍卫打好猎物,扔在他必经之路上了,不用赵睎动一根指头,和侍卫小春子只在后头捡现成的就行。
  不过,这时候被宛若点破,赵睎的脸却也有些红,赵睎扫了她一眼,轻轻咳嗽一声道:“那边不远有条山溪,咱们过去那边说话儿。”
  宛若扑哧笑道:“你这涉猎倒真真轻松惬意。”
  承安也笑了,留下侍卫在原地看着马匹,三人向林中行去,走不远,就听见叮咚的水声,异常清脆悦耳。
  转过一个缓坡,便见一条山溪,蜿蜒而下,后面却临着一侧陡峭的山壁,上面也是密林森森,植被茂盛,有半人高的灌木遮掩着,竟是看不底细。
  溪水却澄澈,下面的石子纹路都清晰可见,偶有鱼虾悠游而过,伴着林中啾啾鸟鸣,倒真有一番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的幽静。
  宛若蹲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挽起些袖子,伸出手去撩那溪水,触手沁凉,她洗了洗手,捧着喝了一口,甘甜可口。
  她这一番原是兴之所至自然而为,落在旁边两个少年眼里,却都不禁红了脸,只因她袖子挽起来,却露出一截藕臂来,腕上两只赤金璃纹镯,更映的皓腕如雪,腻白如玉,晶莹的溪水仿佛一颗颗水晶珠子,从她芊芊玉指中滑落,真如玉盘滚珠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两位少年都有些深思飘渺神魂不在,故此没发现峭壁上半人高的灌木丛中,忽然伸出的箭头,只听弓弦一响,嗖一声,羽箭破空飞来……
  承安先反应过来,擡头正好看见上头灌木从中黑影一闪而没,接着就是直直射下的白羽箭,箭头的方向不是赵睎也不是自己,而是宛若……
  承安大惊,急提气一个起落冲过去,只来得及挡在宛若身前,白羽箭直直插在他肩胛上……
  赵睎大惊,激怒之中大喝一声:“来人……”
  侍卫迅速冲了过来,宛若哪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惊呼一声,扶住承安,赵睎目眦欲裂:“给我搜,就在那上面,给我抓活的,我到倒要看看,谁这麽大胆子,敢在御苑公然行凶。”
  宛若手足无措,扶着承安。想要去拔他肩上插的剑,又不敢碰,鲜血迅速冒出。染红了他的衣裳,顺着衣裳滴滴答答滑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承安的脸色有些白,却异常平静,眼睛直直看着宛若,嘴里还不停安慰她:
  “不怕,若若不怕,我没事,没事的,不疼,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宛若的眼泪都下来了,这都什麽时候了,他还说这些……这边还没弄清楚,突听那边隐约传来喊声:“抓刺客,抓刺客……”
  遇刺的并非皇上,而是南夏的太子慕容宇,狩猎途中,冷箭袭来,当胸射入,虽不至于立时毙命,可也凶险万分。
  皇上急招以王妃卧病在自己府里躲清闲的睿亲王前来,带着禁卫军把周围二十里之内的地方团团围住,要让凶手插翅难逃……
  南苑之行以一场大乱草草结束,之于北辰,却只是开始。
  慕容宇宛若兵不关心,反正他是死是活,都有皇上和衆多大臣烦恼,宛若只惦记承安,那一刻,若不是承安挡在她身前,那麽这一箭就会射在她身上,她这条小命,不用说也保不住了。
  那方向,分明是想一箭射杀她,可见是恨不得她死的,她何时有这样的仇家了,过后想起来,宛若都心惊肉跳。
  好在承安伤的不过是臂膀,箭头也无毒,拔了箭头出来,好生歇养几月,便无大碍了。
  宛若是三日后,随着承安回苏府来的,白日里人来人往,她倒不好近前,便是来了,也说不上话,只得趁入了夜,让如意提着灯,主仆二人悄悄沿着回廊到前面来瞧他。
  还未进皓月轩,便隐隐有缓慢而涩然的琴声传来,宛若驻足细听……琴声渐渐杳然至无,宛若才不禁低低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竟是阳光三叠,怎得想起这曲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了,刚码出来,亲们包涵啊!!
  ☆、变数频生
  宛若擡脚进了皓月轩,门口守着的小六子见了,急忙机灵的冲里面嚷嚷了一句:“二姑娘来了。”
  人已经快手快脚下来,接了如意手中的提灯,宛若刚走到廊下,承安已快步出来,拉着她的手进了屋里:“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外面黑漆漆的,不好走路,也不怕摔跤?”
  宛若笑道:“这一路都走的边上画廊,廊上头都悬着灯笼呢,哪里会黒了,再说,如意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呢。”
  说着,扫了眼对面琴几上的六弦琴:“你肩上有伤,就该好好养着,抚琴,以后什麽时候不成,非巴巴赶这几日有伤的时候,回头若落下个病根儿,可怎生好?”
  承安目光温软,笑道:“若若这样唠叨倒真真难得的紧儿。”
  宛若扑哧笑了,白了他一眼:“什麽时候,也学会外面小子一样贫嘴寡舌的了,你便是抚琴,却怎的单单想起了这曲子来,听着有些不合时宜。”
  承安心里暗暗叹气,今儿是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一时胸中块垒难消,故此,想起这首阳关三叠,特特抚来想排遣烦闷,哪知道一条胳膊使不上力,一首阳关三叠,被他抚的七零八落,即便七零八落,也没抵了他心中哪怕一丝的离愁。
  承安心里的不舍,仿佛河面上的波涛袭来,一浪一浪,几乎将他灭顶,如果可能,他真不想走,如果可能,他想就这麽安安稳稳呆在若若身旁,一日,一年,十年……
  可惜不成,承安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宛若平常深居简出,哪会有什麽对头,更别说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当初周映雪母女,也不过让人贩子偷偷绑了她去,没有狠辣到,立时就要她的命。
  这次却不然,承安看的一清二楚,那个黑影的身手,速度,都不是一个平常的练武之人,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专司杀人的杀手,且对南苑猎场的地形,早就摸的清楚明白,在哪里下手,估计不止那一个地方,而且杀手也不止一个。
  这些人能躲过睿亲王的搜寻,可见其能力非凡,能驱使这样的人为自己所用,又岂会是平常之辈。
  承安觉得,最有可能就是远在南夏的忠叔,七叔这一年里催过他无数次,说时机成熟,要他跟他回南夏,他却拖延至今。
  从很小的时候,承安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承安,他是南夏的皇子,可惜是个至今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
  当年兰妃遭害,火烧观月阁,忠叔冒死救得兰妃,连夜逃到北辰的冀州避祸,临盆産下一子后去世,当时忠叔发誓,要给戚家满族报仇雪恨,却不能只躲在这里抚养幼子。
  探听的苏府的周姨娘即将临盆,便买通了産婆,临盆换子,因此兰妃之子便成了承安,忠叔一刀结果了贪财的産婆,抱着真正的承安回了南夏,召戚家旧部夺云州,立足南夏朝堂之下,也不过为了迎接幼主,回去报仇雪恨。
  可谁知却一催二催,催了这一年,承安还是一天拖着一天,询了老七,他也是没说出什麽因由,戚忠派遣暗部直接潜入北辰京中探听消息,才知道,是承安恋着苏府一起长大的小姐苏宛若,不舍离别。
  男女之情自然难舍,戚忠不也是一辈子,都看不破一个情字,只是戚忠不觉得这位苏家小姐,适合当幼主的妻子,南夏未来的皇后,可以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绝不能是敌国之人。
  思来想去,唯有这位苏小姐死了,承安才能断情回国,戚忠遂下令,让暗部的杀手,趁着南苑行猎分作两拨,一拨来杀宛若,一拨去刺杀慕容宇。
  忠叔太清楚,不能让北辰南夏有缓和的意向,慕容宇若是受伤或死在北辰,南夏就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嫌疑,这样一来,南北这一仗必然开打,这仗一打起来,戚家报仇雪恨才有机会,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
  戚忠却忽略了承安的用情至深,他甚至可以去用他自己的命,去换那个苏宛若的命,差点铸成大错,好在,虽然没杀了苏宛若,却也达到了目的,承安答应一个月内,寻机会返回南夏。
  戚忠计量着承安才多大,不过少年心性,转眼即变,等回了南夏,给他选几个可心美丽的人侍奉,时日久了,说不准就丢开手了,戚忠却忘了他自己。
  迅速想明白其中缘由的承安知道,如今唯有自己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他这时没能力,没地位,更没权力,他护不住他的宛若,即便他能帮她挡箭,可他也只有一条命,能挡的了几回,只有令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强大到无人能及,才能护住宛若一生无忧。心里明白是明白,只是这离愁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宛若在他面前挥挥手:“承安,心里琢磨什麽呢?这样出神,我说的话,你可听着了?”
  承安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过去,两人一起坐在琴凳上:“若若来抚琴,还抚这首阳关三叠给我听可好?”
  宛若笑了,却也没拒绝,眉眼弯弯闪了闪:“好,可先说好,若是抚的不好,你不许笑我……”
  她笑顔如花,落在承安眼里,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难当,阳关三叠很繁复,尤其里面所蕴含的那种深沈的离愁别绪,宛若没有切身体会,即便技巧儿还过得去,指法也算熟练,却无太真实可感之处。
  一首阳关三叠,被她抚的还不如刚才承安涩然的琴声得真意,却奇异的,疏散了承安心中些许离思。
  一曲毕,宛若巴巴擡头看着他,这是两人的习惯,承安都记不清多少年了,每次她抚琴之后,都这样看着自己,让自己点评好坏。
  宛若的琴技一半是琴师教的,另一半却的归功与承安,其实如今想起来,宛若哪件事不是承安亲手教的,习字,画画,抚琴,骑马,射箭……在他这十四年的光阴里,几乎日日有她,时刻不离。
  宛若见承安又出神,不禁嘟嘟嘴,不满的道:“我先说好了,不许嫌弃我抚的不好,故此,即便不好,也不许你说出来”
  真正霸道不讲理,外间的如意,都撑不住低笑了一声,承安怕她真恼了,急忙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道:“我没说不好啊!这曲子你抚的很好,我满腹的离愁别绪,被你这琴声消下去大半了。”
  宛若一愣,歪着头道:“离愁别绪?承安哪里来的离愁别绪?难不成你要远行?”
  承安目光闪了闪,含糊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若若倒当了真,我是想着,南北这一仗,这次定是免不了的,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宛若打断:“你要去打仗?怎麽会?”
  “怎的不会?”承安笑了:“你不是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吗,若是真打仗了,我前去杀敌报国,也是应当的。”
  宛若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傻啊!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你才多大,不过十四罢了,就急巴巴要去送死不成?”
  “若若忘了吗,八皇子现如今就在清江呢,皇子都去打仗了,我不过一个侍郎之子,焉有安生的道理。”
  承安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宛若不想去承认罢了,对战争,宛若有本能的惧怕,在宛若印象中,战争就意味着死亡,就意味着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埋骨沙场是自古以来男儿的志向,可她不希望,那些有志向的男儿里有承安。
  她没那麽伟大,她很自私,自私的想过好自己的安生小日子,自私的想承安能一辈子呆在她身边,即便不可能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战死沙场,可惜变数频生,又岂是宛若能决定的。
  南夏太子慕容宇当胸一箭,拼了北辰太医院所有太医的性命,才勉强保住一命,连夜送返南夏,十日后,南夏宣战,十万兵将临江布阵,大战在即,风声鹤唳。
  皇上急任命彦玲之父柳长清为兵马大元帅,与南夏在清江摆阵对峙,又下圣旨让各大臣之家,凡嫡子之外子弟者,皆入伍当兵。
  圣旨一下,京城简直一片愁云惨雾,尤以苏府更甚,皇上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凡嫡子之外子弟,苏澈虽只有承安一子,却是庶出,而非嫡子,因此这圣旨,势必是躲不过去的。
  苏澈更知道,就算自己愁白了头也没用,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都被皇上派去清江,何况承安?他无能为力,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也只能望好处想。
  换个角度想想,承安是十一皇子的伴读,这去了清江,也不至于真把他派到前面,刀对刀,枪对枪的打仗,侥幸些,或许能保住性命,只要保住了性命,等仗打完了,说不准,苏家还能跟着承安显达起来。
  可这些毕竟是侥幸的想法,还是无法真正欢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太多,亲们指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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