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跟女朋友吵过架?没见过女生番起来都是没道理的?”
“或许有吧。”
“什么叫做或许有吧?不对不对,我才不信你没交过女朋友。”
“你还在帮公司的女生探听?我打一份自传,给你去宣传。”
“你征婚条件写清楚一点,免得人家女生自以为符合条件,跟你去约会,却还要听你在那边说柏拉图、提拉………不,苏格拉底的。”
“你有概念,没有讲成提拉米苏。”
“就是差点讲成提拉米苏了,刚才附餐甜点真好吃。”
“说起苏格拉底,他有一句名言,就是:‘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也因此他持续地追求智慧和真理;而我们一旦知道什么是对的,就会去做对的事。每个人都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不违背自己的理性,也就不会做不好的事,这样才能得到快乐。”
她很努力地去理解他的话,但还是不得不说:“对不起,我不是你的约会对象,你不必拿出哲学理论吓走我。”
“我一时忘了,总以为女生跟我说话,就是想追我。”
“是哟?”她学着他的语气,瞟向了他。
俊美脸孔,明朗笑容,笔挺西装,依然是个亭亭玉立,不,是玉树临风的阳光健康文艺青年,但她怎么看,就是一只自负得要命的邪恶大海怪。
“傅副科长好像不同意?”他也望了回来。
“我怎会不同意呢?”她扯出最亮丽的笑容。“我正想说,笛滴呀,你长得好漂亮、好可爱又好有学问,姐姐想追你耶。”
“好啊,你来追。晚上去哪里吃饭。﹒”小王子也是笑容灿烂。
她竟然忘了,他的脸皮跟她一样厚,拿话亏他只会让自己下不了台。背上热呼呼的,好像点起一把火,她好懊恼自己怎会有这种窘迫戏。
“你竟敢对你的主管不敬。下午四点以前不把应付支票做好,小心我钉到你满头包,明天工作加倍。”
“又来了。女人就是番,五点半才下班,干嘛催这么急?”
“不错嘛。”她倒笑了。“你会讨价还价,已经有职场求生的能力。”
“是的,我终于懂得‘能者多劳’是安慰傻瓜的话。”
是在说她吗?她不在意。“总是要有人做傻瓜,不然大家一起摆烂,你家公司不赚钱,你还能躺着领股息发大财吗?”
“谢谢。”
“嘿,你现在也体会到劳工朋友的辛苦了。”她顺水推舟:“拜托你,董事会通过明年加薪吧。”
“我会将你的意见转达给董事会,还有其它重大提议吗?”
“当然有了。喔,我要生理假,请休假时不能刁难;增加午餐津贴,鼓励员工进修,建立健全的人事制度………喂,你有没有在听?”
“有。请继续。”
她不信他会照单全收。要说员工的苦水,特助这几年应该也有所体会了,轮不到她来加油添醋;但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说话的“高层人士”,自然是要大吐特吐苦水了。
冬日中午,阳光温暖,吃饱了,身体热了,就有能量持续在职场战斗,努力生存下去了。
上班挺有趣的。人生百态,尽在这个二十五人的办公空间里。
王明泷特地带来一个有指针的小时钟,每天一早坐定后,便将小时钟摆在桌子左侧,好能同时看时间和傅副科长。
八点十分,傅佩珊准时打卡,不管她穿着牛仔裤或是正式的上班服装,她在八点十五分一定着装妥当,并且泡好一杯麦片,坐下来开机。
八点十七分,化妆完毕。
八点二十九分,吃完早餐,补个口红,并且浏览完网路新闻,直接将画面切到资金需求表,拿出计算机,开始工作。
他看了一个多月,除了第一天提早上工,还有一次被捷运摆点外,她分秒不差,照表操课。
他怀疑这个女人有双重人格。工作时,冲锋陷阵,精明干练,锱铢必较;等一离开了办公桌,转头话起家常,就是个寻常的傻大姐,漫不经心,直来宜往,大而化之;而在该留心的时候,她那细腻敏锐的心思又令他惊奇不已,从而产生一种他也无法形容的诡异感动。
跟她说话,不必防备,不必对抗,可以正经讲公事,也可以开玩笑;可稍一乱扯,她就要生气,然而那种生气不是真的忿怒,而是接近“番”的无厘头表现,随意吼几句,脾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不当他是少爷或王子,而是一个她所管辖的普通职员,该教的教,该骂的骂,该奖励的………嗯,她好像还没夸过他工作表现好,真是吝啬。
他继续审视她的侧脸。明知这样子看人很不礼貌,然而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动不动就要分析人性的老毛病。
呃,虽说长相向来不在他的分析范围,但他还是开始研究起她的脸部构造。
她没有让人惊艳的美丽,却很耐看;五官大小合宜,适当地摆在脸部,便是端正清秀;她化妆后肤色会明亮些,不刻意盖掉脸颊的雀斑,眼睛也不会突然变成像魔戒的咕噜那么大,她还是原来清爽又轻快的她。
此刻,她披着柔亮黑发,安安静静地拿汤匙舀麦片,一口一口吃着,那低眉敛目的模样,就像是个温婉端庄的古典仕女。
“看够了吗?”如他预期,她转头过来吼他。
真凶。可惜啊,她讲起话来就破功了,跟温柔两字完全沾不上边;对了,她还有一双瞪起人来分外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
“今天看完了,明天再继续看。”他将小时钟摆回桌面正前方,现在时间中原标准时间八点二十分,还算是早餐时间,他也就再扯下去:“我还是无法理解,一块粉饼和一支口红竟能将女人变得闪闪发亮。”
“我也不能理解,你拿发胶随便抓几下,你的头毛全部立正站好。”
“全部立正还得了,变刺猬了。”
“不是刺猬,是深海里的大海………胆。”
“深海里的应该是大凤梨,不是海胆吧?”
“对不起,王小朋友,我已经过了看海绵宝宝的年纪。”
“是谁住在深海的大凤梨里,海绵宝宝。”他干脆打着节拍,念了起来,同时观看傅副科长的反应。“方方黄黄伸缩自如,海绵宝宝………”
很好,置若罔闻,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继续看网路,吃火腿蛋三明治配麦片,当他是披了透明斗蓬。没关系,他还有下一招。
“对男生来说,美亦美的火腿蛋三明治还是吃不饱。”他扔掉跟她一样的三明治纸袋,往抽屉摸去。“对了,这里有一颗苹果。”
“咦?这苹果………”动了。
“傅副科长致赠的苹果,深具纪念价值,我很用心保存,舍不得吃。”他拿出水果刀削起苹果皮。“与其放太久坏掉,还是将傅副科长的心意吃下去吧。”
“吃个东西也要发表感言?这明明不是当初那一颗。”
“怎不是当初那一颗呢?它具有苹果的形状,也有苹果的红色,还有苹果的香昧和构成分子,你能说它不是苹果吗?一个半月前的苹果是苹果,一个半月后的苹果难道就不是苹果?因此得证,这颗就是你给我的爱心苹果。”
“什么啦,一早搞得我头昏脑胀。”
“这是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我只是倒过来套用。”
“你王明泷的歪论最多了。”
傅佩珊嘴里嚷嚷,却是心虚得很,不明白自己怎会在看他拿出苹果来时,心头会骤然一跳,好似被他公开了什么秘密。当初拿来谢罪的一颗青森大苹果,难不成她还以为他真的舍不得吃?
看他挂着邪恶的笑容,讲得煞有其事,然后笨拙地拿着水果刀,一片一片地切割苹果皮,她看不下去了。
“拿来,我帮你削。”
她在桌上铺好废纸,左手接过苹果捧住,右手拿刀削了起来。慢慢地,一条弯弯曲曲的苹果皮不间断地盘旋垂落而下,像个自己制造出来的漩涡,任凭大海怪将她拖了下去。
唉!她在跟小王子赌什么气啊。
每天早上给他看免费的化妆表演,现在又表演削苹果皮,他乐此不疲地招惹她,她竟也乐此不疲地配合演出?
不介意,她真的不介意;她一直当他是个爱搞怪的小弟弟,从不像女同事刻意在他面前摆出美好的形象,而是斗嘴、斗气样样来,倒也是自娱娱人,给了因洪副理要求日多而笼罩低气压的财务处一些笑声。
日子得过且过,很多事情她不会太坚持,三八没形象也没关系,大家快乐就好;但有的事情,她又会坚持她钢铁般的意志绝不改变。
像是,工作时必全心全意,恋爱时要真心真意。
然而,付出真心真意的爱情,就像是职场上“能者多劳”的傻瓜,对方能了解明白的,自然会珍情爱护;否则,就被视作是天经地义,持续剥削她的感情….
某段记忆悄悄浮现,她心里有点难受,立刻摇头甩掉。
她的坚持没错,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励志书籍都是这样写的,要振作起精神,告诉自己:你是值得被爱的,你终究会寻到一个真正爱你的好男人,加油吧,傅佩珊。
感觉一道目光直直地射中她,还带着闷住的噗噗笑声,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右手握紧水果刀指向天花板,好似准备冲锋;左手亦是高举苹果,人家还以为要当铅球推出去了。
“我们傅副科长好像想到了什么?”大海怪微笑。
“哼!”她收回宣誓时的标准姿势,转为切苹果,去果核。
王明泷有备而来,盘子都准备好了,她边哼边切块。“没看过这么贤慧的主管吧,感不感动啊?”
“太感动了。”他将叉子叉到苹果上。“你也拿去吃。”
“我一大早不能吃水果,会涝赛。”
“这样?所以你都喝热的?可是你麦片只泡开水,不会太淡吗?”
“营养就好。”
“加点咖啡,我分你一半。”
“不要。没听过麦片泡咖啡。”
“没听过也可以试,不试试看怎知道不行吃?”
“不要啦,好奇怪的吃法。”
“这咖啡还没喝过,不会喝到我的口水。”
“不要。”她包起果皮,拿水果刀比划一下。“我去洗手,你敢给我倒咖啡到杯子里,小心我、我、呃………哼,这把刀就不还你。”
真是虎头蛇尾的恐吓。王明泷一笑,向同事招呼:“媛媛,勇哥,吃苹果。”
“明泷,你别惹佩珊姐了。”现在大家混熟了,邱媛媛直呼小王子的名字,笑说:“跟你走在外面高贵冷静的形象差好多喔。”
“我惹她?”
“对啊。”勇哥吃着苹果,也说:“每天就看她被你气到噗噗跳,皱纹都多了好几条。你应该认识很多豪门贵公子,快帮我们佩珊介绍个好对象,给她补偿补偿。”
“给她当贵妇,她大概闲不住;就算不出来上班,也要当个大楼住户委员或是家长会代表什么的。”他边说边向媛媛指着苹果。
“你都摸清佩珊姐的个性了。”邱媛媛朝他指的苹果摇摇手,又说:“难怪她说,她好像被你吃定了,每天拿她当猎物,像一只追在后面的大………”
“大海胆?大凤梨。﹒派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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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小王子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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