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不赞同地挑着眉,「不怕打蛇不死,后患无穷?」那可是仇家,又不是放生池里的鱼儿。
莫追感慨地摸摸鼻梢,「我都已经杀他一家子了……」虽说他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不过,凡事情留一线,他总不好做得太绝,省得这个以报仇为人生目标的家伙没勇气再活下去。
行,他嫌命太长就由着他去,她可没工夫留在这儿看他大方卖善心。
容止没兴趣地转过身,随意挑了个方向就走,只是不过一会儿,她便停下脚步,侧着脸看向身后似要一路跟她到底的年轻少年郎。
「跟着我做什么?不怕我又坏你生意?」他不是很不乐见她吗?
莫追这回也不怕她跑了,他拖着脚步,一步一思索地来到她的面前,板着一张脸左左右右打量了她许久,又再上上下下地将 她给瞧了个遍,然后,猛地一骨碌凑至她的面前,以鼻尖顶着她的鼻尖,冷不防地开口。
「有没有兴趣与我合伙?」
盯着近在眼前的眉眼,容止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她立刻往后大退了一步,谨慎地盯审着他那双泛满别有所图意味的眼眸。
「你今年要上坟的纸钱还没找着?」想来想去,除了那回事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提到这个莫追就没好气,「还不都怪你坏了我的好事?」
她冷冷轻哼,「咱们可是各凭本事,少把脏水往我的头上泼。」抢不到手是他自身的无能,手段不到家怪得了谁?
「你若不帮我就换我来坏你的事。」使坏谁不会?
她嚷讽地问:「哟,狗急跳墙?」
「呜汪!」
「汪汪,汪汪汪!」
「……不觉得太不要脸了吗?」她阴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莫追大大咧咧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不要,送给你,我只要有破纸交差就成了。」
「……」哪儿有砖头?她要往他的脸上拍!
他势在必得地握紧了拳心,「嘿嘿,上坟烧纸是需要技术和手段的。」每年他所找的魂纸数量可是全师门之冠,他早早就已下定决心,誓要把这个良好纪录保持下去,既然今年都已被她连砸两次锅了,眼下的时间又所剩不多,为了保证今年能有纸钱烧,他巴也要巴着她。
容止才懒得管他们那个诡异的师门平常是如何关起门来内斗的,眼下她只期望他别像只苍蝇般黏着她,最好是有多远就给她滚多远别来碍事。
她两手环着胸,「我若不答应,你又能奈我如何?」开什么玩笑,她有什么义务去帮他?再怎么说,他们两家从某方面来说也是种死对头。
「不如何,让你当不了燕家七公子而已。」莫追漾出阳光般的灿烂笑脸,从容不迫地吐出心底刚刚拨好的盘算。
容止听了不禁眯细了眼,开始考虑,要不要采取手段,将这株会打扰她办事的噩苗给强行扼杀在揺篮里。
「甭动那些有的没的念头。」莫追扬起一指,有恃无恐地朝她揺了摇,「就凭你这士级中阶,想动用武力扳倒我这相级初阶,你可以先去慢慢练个二十年再来碰碰运气。、
武者四级中,这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距,可说是一座自古以来就横亘于武者之间,令之难以攀越的天堑。
武者们晋阶虽易,可每晋一级的难度,则不是每晋一阶可相比拟的。在这条漫长艰险的武道上,任由再如何有天资有毅力的武者,就算拿出二三十年的时光死命苦练,若无契机与造化,往往也不见得武力造诣能再往前迈进一步。
容止不以为惧,「想让一个人死,方法有很多种。」谁说打不过就不能用别种手段?
他的眼神蓦地一冷,「那也得看我给不给你这机会。」
突如其来自莫追身上释出的强大武力威压,在下一刻令毫无防备的容止心血狂涌、五脏六腑如烈火灼烧般地剧烈疼痛,她强抑住痛感运起内力试图抵挡些许,可她却发觉,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岂只是不堪一击而已?
「你……」
「小蚂蚁。」莫追走至她的面前以指抬起她的下颔,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低首看着她,「真惹恼大爷我,你家纳兰先生明年就得替你上坟了 」
慵懒醇厚音调,悠悠滑过她的耳际,听来好似轻拂过柳梢头的和暖三月春风,可容止却蓦然觉得自己有如身处隆冬寒窖般遍体生冷,呼吸被死死扼在胸臆间无法出入,四肢僵固得宛如石化,她甚至无力移动指尖半分。
徘徊在生死之线上,她相信,只用两根手指,他真能像捏死只蚂蚁般在下一刻毫不费力地捏死她。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莫追撤去了加诸在她身上的武力威压,容止定了定神,强忍着泛满整个鼻腔与口腔的血腥铁锈昧,她抖颤着手拭去了自嘴边滑下的血丝,心有不甘地望着面上带着一缕浅笑的他。
「……我在北蒙国的工作已毕,我帮不了你什么。」
「喔?在被我识破你的身分后,你还没甩了七公子的身分也没离开大都,这就证明你在大都内的事情还没办完。」莫追笑咪咪地凑至她的耳边,以鬼喃似的语调,好整以暇地拆穿她,「实际上,北蒙国这儿还有其他的魂纸,是也不是?」他压根就不信像她这等实力一等一的内间会留在敌窟白白浪费时间,或是蠢得留在这儿给北蒙皇室有机会逮住,这可不是那位纳兰先生会教授的教条。
他这是打定主意占她便宜到底了?
容止神情阴郁地瞪着他,分明他就不是想沾她的光得到魂纸,而是想藉此自她手中抢手才是,先前他还有脸面说什么合伙?
莫追一改先前欺压的态势,状似亲切地将她自地上扶起,还体贴不已地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灰。
「靖远侯府七公子这么好用的身分,你怎可能说弃就弃?」他做人的信念向来就是……在哪儿失了场子,大爷他就从哪儿找回来!想扔下他跑了?门都没有。
望着他势在必得的模祥,不知怎地,容止的心思反而因此沉定了下来,不复方才的烦躁。
想利用她?这风水可不是成天就只兜着他一人转的,到头来,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半响,她别有深意地开口。
「你就别后悔。」
【第三章】
「我后悔了……」
重新回到靖远侯府后,容止恢复了七公子的扮相,再次揺身一变成为府中优雅俊逸的病弱小少爷。此时她状似优闲地倚坐在窗边,端着茶碗低首轻吹着馥馥香郁的青色茶汤。
「嗯?」她侧过首,眼中流动的波光,看来温和良善,半点不复先前狡诈陷害他时的模样。
懊悔不已的莫追,沮丧地低首直视着自己的胸坎。
「我曾经以为,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
「如今呢?」
「我想回炉重铸。」
她慢条斯理地道:「投胎的方式很多种,别心急,慢慢挑,总有一款适合你。若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的话,到时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保证定会让你死得妥妥贴贴的。」
莫追死死地瞪着她那副再明显不过的幸灾乐祸貌,泄愤似地在室内来回跺着步子,用力揺晃起他胸前造成波涛起伏效果的硕大水袋。
「别晃了,奶娘,我瞧得眼花。」容止抚着额,有些消受不起眼前这足以惊死人的别祥春色。
莫追忿忿不平地来到她的面前使劲拍着桌案,胸前的水袋又是好生震荡了一番。
「这七公子说什么也该由我来扮,你是女人,就该由你来扮女人才是!」居然是奶娘?他俩合伙的下场就是他进府来扮七公子的奶娘?先前他是瞎了眼才会以为这女人会乖乖听话任他摆弄。
她凉凉地问:「谁规定的?」
「世上哪有这么高大壮硕的奶娘啊?」他压低了嗓音据理力争。
「这位七公子的奶娘不巧正是。」她可没扯谎,若不是事前有做过功课,她也不会冒险把他给扮成这般。
莫追一副想将她宰了而后快的阴森阎罗祥。
「你好歹也让我扮个小厮!」平常扮男扮女扮啥子他统统都认了,可一个年过四十、脸上皱纹可以夹死蚊子、体态丰腴过度还胸前波涛汹涌的奶娘?这也太挑战他胸腔里的那颗纯纯男人心了。
「你过得了家兄那关?」她一桶冷水缓缓往他的顶上浇,「在大都接连出了几回闯入宫家府中的賊人,而隔邻的忠孝公邸也遭窃后,你指望爱弟心切的燕磊会轻易放陌生人入这府里来,而不会调查来者的祖宗十八代?你还当真以为这侯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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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进场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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