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国有个好皇帝,登基不过数年就平定外族,取得边关和平,而且将国内各地治理得有条不紊。
但皇帝不以此自满,认为如此就已经为百姓做得够多了,为了确保一切的和谐并非假象,防止各城各镇当中,仍有些暗中贪渎的官爷中饱私囊、凌虐百姓,因此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钦差大人,小的记得皇上是派您代天巡狩,揪出躲在暗处为恶的贪官污吏吧?」
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一名打扮朴素的男子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低声询问着身旁的青年。
「没错啊。」被询问的青年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摺扇,一边面露微笑,带着男子在街上闲晃。
「但这里是花街,钦差大人。」男子像是要刻意强调似地加重了「花街」两字。
「我知道,你当我眼睛瞎了吗?」青年仰头瞧着自窗边伸出藕白手臂,对着自己招手的姑娘们,头也不回地对男子丢出一句反驳:「贪官污吏最爱上花街逍遥,一旦喝醉、给姑娘们灌几句迷汤,就容易露口风,所以我是来这儿打听消息的。」
「是这样吗?钦差大人真的不是为了享乐而来?」男子露出完全不相信的质疑眼光。
「之风──」大概是意识到男子对自己半点也不信任,青年停下脚步,转头面对男子,扇子一展,掩去两人窃窃私语的半张脸,悄声道:「我警告你,不要一直开口钦差、闭口钦差的,你把我的身分都暴露光了,是要我怎麽暗中清查贪官污吏?」
没错,他殷无时,正是当今青国皇帝派出的钦差。
皇上为了明了各地百姓的详细生活情况,并防止有恶徒暗地为恶,故而指派他为钦差,四处巡察,若见贪官污吏、查实情无误,即可就地处决,以平民心。
而且因为殷无时并不是什麽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身手也没有特别好,活脱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因此皇上还特地派给他一个贴身护卫,也就是一路上不断地控诉他来花街是贪图享乐的靳之风。
「属下认为,殷大人若真想知道各地方百姓生活得是否和乐,又有无恶徒作乱,到酒馆或茶楼、客栈等人潮较多的地方打听,也能得知许多消息,倒不必真往花街里钻。」
虽说是护卫,不过靳之风与殷无时的关系,倒比较像是平起平坐的友人,再加上这里又是宫外,不必多守无谓的说话规矩,因此他说起话来亦是格外的直接。
「你说的那些地方咱们昨天哪个没绕过?可有打听到什麽消息?」殷无时摇摇头,手一摆,收了摺扇又迳自回身往前走去。
「昨天属下确实陪同殷大人去过定兰城里最大的酒馆跟几间茶楼,但所见景象皆为和乐。」不要说为恶的官差了,就连个恶徒宵小的消息都没听见。
他们从这儿的百姓口中,大多听见的都是什麽时候要办庆典之类的开心事情。
「这不就得了?」殷无时轻哼一声:「皇上虽说要我揪出贪官污吏,不过老实说,咱们青国如今和乐得很,根本没我这个钦差出手的余地了!」
刚才不是说过别开口闭口都「钦差」吗?
靳之风瞟了殷无时带点怨怼的表情一眼,没开口反驳,只是淡漠地应道:「或许只有定兰城这类的大城镇治理得还不错,属下建议,我们可以往小一点的城镇去……」
「小地方哪来的油水可捞?」殷无时转头白了靳之风一眼,啐道:「会在那种地方为恶的官吏,没两下就能摆平啦,所以先从大城查起才好。如今定兰城就只剩花街这热闹地方没来过,当然要在这里好好打听一下……」
「打听什麽?」哪家姑娘最美吗?
「有没有贪官污吏的消息啊!你失忆啊?」刚才一直在讲的不是?
「所以殷大人要跑遍每间花楼?还是从最大间的查起?」靳之风决定投降了,与其跟殷无时争论,不如随顺他去做,反正只要这地方没什麽问题,殷无时很快就会腻了,转向下个城镇。
「当然是从最大间的查起,官老爷跟恶徒最爱的就是排场。」殷无时勾起得意笑容,随即大跨步地往前走去。
只不过,就在他正想转进全定兰城最大、最出名的花楼「醉云楼」时,却有个娇小的身影从里头冲了出来,跟他迎面撞个正着!
「砰」的一声,殷无时刚踩上阶梯的脚步根本站不稳,眼看着就要跌个四脚朝天,但靳之风却是眼明手快地伸手一抓,就这麽把殷无时拉住,没让他当众出糗。
而那个撞进殷无时怀抱里的娇小人儿,则是运气极好地给他抱了个满怀──
「你挡着我的路干嘛啦!快放开我!」
没有道谢、没有害怕,被殷无时抱住的小姑娘挣扎着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使着力道想把他推开。
「姑娘,你跑得这麽急,当心跌花脸了。」殷无时依言把她放开,看着她那张俏丽脸庞上缀着繁星似的璨眸,娇唇软嫩如花,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啧啧,不愧是全定兰城最大的花楼,这醉云楼里果然是美姑娘如云,不怕找不着对象,只怕你不上门。
「没空跟你胡扯!」小姑娘急躁地排开殷无时,刚拔腿要跑,醉云楼的鸨母已经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把那丫头给我抓住!」鸨母吆喝一声,守在外边的打手立刻一左一右、抓住了小姑娘的双手。
「不要!放开我!」小姑娘挣扎着尖叫起来。
「你这死丫头,居然敢逃走!也不想想你花了我多少银两?」鸨母指着被抓住的小姑娘,也没管身旁有多少人围观,气得指向她破口大骂。
「我不卖!我绝对不卖身!你休想!」小姑娘拔尖了嗓音大嚷着。
「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你休想逃走!」鸨母冷哼了声,便要叫人把她拉进醉云楼。
看着眼前的争执,殷无时忍不住出声打岔:「我说鸨母,你这样强求,姑娘家哪会心甘情愿接受你的安排?」
被卖来花楼的姑娘哪个是心甘情愿的啊?
靳之风在旁摇了摇头,对於段无时的劝阻感到无言。
「这位爷,不是我硬要强求,而是这些姑娘不打不骂就不听话呀,我可是开店做生意的,她们不听话就会怠慢贵客,到时候没生意上门,岂不教我这一整间楼的人都去喝西北风?」鸨母没好气地对小姑娘啐了声,这才回头对殷无时诉起苦来。
「没这麽严重吧?我听说醉云楼生意极好的,你就放过这个小姑娘如何?」殷无时漾着笑脸劝道。
「什麽?她可是我用银两换来的货,放了她的话那笔损失我找谁要去?」鸨母瞧着眼前这客人,分明一身华贵,怎麽说起话来却教人只想摇头?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常上花街玩乐的富家子弟,居然这麽不了解这种地方的规矩!
「我补给你。」段无时笑笑,没多说半个字,乾脆俐落的态度令鸨母跟小姑娘以及靳之风都愣住了。
「殷大人?」靳之风微愕。
要帮人也不是这麽个撒钱法吧?
「嘘。」殷无时挥挥手,示意他别开口,而後才对鸨母笑道:「我买下她,你就用不着烦恼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咦……」小姑娘瞪着眼瞧向殷无时,不懂这个人怎麽会这麽慷慨?
她刚才还很不客气地叫他让开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晓得这男人买她是想干什麽?说不准他表面上装着好人样子,其实是想把她带回去蹂躏……
「行!一百五十两!」鸨母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竟然有人要,於是立刻开价。
比起把这个死不听话的惹祸精留下来,花上更多心思调教,倒不如现买现卖,中间赚他一手就好。
「成交。」殷无时爽快地点头,回头对愣在一旁的靳之风吩咐道:「把银票给鸨母吧。」
「殷大人!」靳之风简直不敢相信。
「听我的,等会儿再跟你解释。」殷无时低声道。
靳之风没法,只得掏出银票递上。
鸨母心满意足地收了银票,这才示意手下放人。
「来来来,这姑娘叫夏若桃,今後她就是大爷的人了。请跟我进来吧,我把她的卖身契给你。」鸨母把小姑娘推到殷无时怀里去,笑得一脸欢欣。
「好。」殷无时笑吟吟地点头跟着走了进去,还回头催促着愣在门口的靳之风,「别发愣,快进来啊。之风,还有夏姑娘,一块儿来吧。」
「什麽跟什麽啊……」夏若桃傻了眼,她实在弄不懂这个人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又或者是个装好人的下三滥?
不是她要贬低自己,而是她根本不值一百五十两银子好吗!
「夏姑娘,请先跟着我家大人,有什麽话请稍後再问。」靳之风也不知道殷无时究竟想干什麽,只能尾随着他帮忙收拾烂摊子了。
「你叫他大人,他是个官吗?」夏若桃愕然道。
「他……」靳之风忍不住一僵。
真糟,因为平时叫惯了,一下子根本改不过来。
但钦差的事根本不能四处说,不然这暗中巡察的工作等於是废了。
看来他得再谨慎点才成,不能老把大人两个字挂嘴边。
「其实,我跟少爷就像是朋友,叫他大人是平常谈笑时的调侃。不过殷少爷是个好人,这点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不会伤害你的,还请夏姑娘安心。」思索了好半晌後,靳之风只能如此回答。
夏若桃看看醉云楼,虽然她才刚逃离火坑,实在不想再走回去,但想想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就这麽离开的话,八成没两天就饿死路边,倒不如赌一赌,暂时跟在那个殷大人身边,看看他究竟做何打算,再来盘算自己的下一步。
反正,就算殷无时想图谋不轨,她既然都能从醉云楼逃出来,也可以从殷无时身边逃走!
※※※
从鸨母手里拿过了夏若桃的卖身契後,殷无时给了她银两打赏,再要了个清幽房间,说明自己想跟夏若桃聊聊、休息一下後,鸨母便识趣地送上酒菜离去。
当她人一走,殷无时便叫靳之风看住门口,然後往桌边一坐,对着站在窗边,一副戒备样子的夏若桃招手。
「夏姑娘,请坐。你刚才在门口大嚷大叫的,一定渴了,先喝杯茶或酒,再吃点东西吧?」殷无时笑道。
「你到底买我干什麽?」夏若桃瞄了守门的靳之风一眼,老实说,她觉得靳之风看起来虽然木讷寡言些,但却比较值得信赖,不像殷无时,笑得亲切却有点虚假,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真正意思。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殷无时仰首饮了杯酒,吐出满足的声调。
啧啧,不愧是醉云楼,姑娘美又娇以外,酒也好得教人难舍。
「我先警告你,我不卖身,也不会当你的妻妾……」夏若桃板起面孔一一声明着。
「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会主动赖上我的女人很多,我不必特地买个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殷无时摆摆手,露出无奈神情。
虽然夏若桃是生得俏嫩可人没错,可他在宫里看惯不少美人郡主、艳丽公主,所以美人於他,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真没多少吸引力。
「你……」夏若桃声音一顿,登时觉得肚子里有丝火气。
哼,这男人是干嘛呀?跟她示威还是嫌她不够漂亮?觉得她不能引起他的慾望跟遐想?
虽然她也没打算用外貌来吸引男人,但是她有自尊的好吗?
让殷无时当面嫌弃,真让人挺火大的。
「那你买我干什麽?」如果是要当丫鬟的话,她还可以接受。
「我是有事想问你。」殷无时拍拍桌边空位,再度示意她坐下。
「有什麽事想问?」夏若桃见他似乎真对自己没兴趣,心里多几分安全感,也没再拒绝,便跟着坐下吃饭。
「我有很多事想问,首先,是谁把你推入火坑,将你卖到这里来的?是不是你家的二娘或爹亲的哪个小妾为了谋夺家产,把你这个正妻的女儿卖到远方,好让你求助无门?还是说有哪个官爷看上了你的美色,想要强娶你为妾,见你不从便设下陷阱,害得你身陷花楼?又或者你是哪个官爷的千金,因为爹亲不肯跟着某个高官一起贪赃枉法,所以就把你掳走卖至此处……」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地自殷无时口中迸发,听得夏若桃面露错愕神情,也教守门的靳之风很想昏倒。
「慢着!你问这些是什麽跟什麽呀?」好半晌,夏若桃才回过神来。
这男人脑袋里都装什麽了,怎麽会想得出这许多阴谋?
「少爷!」靳之风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殷无时居然是认定夏若桃身上牵挂着某些阴谋,想藉此揪出躲藏在暗处的贪官污吏?
会不会想太多啊!像这样的小姑娘,一般而言几乎都是因为家贫,双亲不得已,为了养活儿子只好将女儿卖掉,这样的事在民间时有耳闻不是吗?怎麽殷无时居然能联想到那许多阴谋去?
而且就为了这种未先确认过的猜测,便大方地花掉了一百五十两……
他大跨步地走近殷无时,附耳在旁,劝道:「我想她应该只是个贫家姑娘,少爷不必想太多,给她银两打发她回家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的。」
「你又知道了?」殷无时白了靳之风一眼,「我觉得她不像贫家女。」
「少爷何出此言?」
「如果是家贫才被卖入花楼,她应该知道家里的苦处,又怎会想逃走?到时候鸨母上她家讨人讨钱,反倒会给家里人添麻烦吧?所以要不是她跟家里爹娘有什麽不和睦的情事,不然就是她并非贫家女,是有原因才被迫卖到这里来,自然会抵死不从。」殷无时悄声说着自己的推论。
「这……」靳之风突然无语。
确实,若依照殷无时的说法,这其中真有些不对劲。
「再者,咱们离京在外晃荡也个把月了,我又不是没在路上见过贫家小姑娘,她们多半因为操持家事,所以双手粗糙,身子骨也较一般千金小姐来得结实许多,可我刚才那一抱,却觉得她身躯娇软,而刚才我瞄过她的手,也是白白嫩嫩的,所以才断定她不是普通小姑娘。」殷无时说罢,又瞄了没吭声的靳之风一眼。
真要说她哪点像贫家女,大概就只有她讲话时大声又不客气这点吧。
但是不少脾气火爆、心性傲的千金小姐在说话时,不也是如此吗?顶多声音小点罢了。
「少爷真是观察入微。」靳之风听了只能甘拜下风。
老实说,要不是殷无时有这种功力,皇上也不会派他当钦差──谁教殷无时老能从一些小事情的枝微末节上发现跟旁人不同的问题。
这种脱序的思考方法,或许正是殷无时的过人之处吧。
「所以我觉得她身上一定牵扯着什麽事,才刻意买下她的。」殷无时轻轻拍了下靳之风,勾唇笑道:「你莫不是把我当成登徒子了吧?」
不是当你登徒子,是觉得你脑袋有问题。
靳之风很想这麽回答,不过他毕竟是当人属下的,有些话即使两人关系再像朋友,还是不说得好。
「没这回事,请少爷继续问吧,我守门。」靳之风说罢,便走回门边去。
夏若桃看着这对主仆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还不时打量自己,忍不住蹙了下秀眉。
真是遇上怪人了。
「夏姑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吧。」殷无时替夏若桃倒了杯茶递过去,脸上依旧带笑。
「刚才的问题……」夏若桃疑惑道:「你问那麽多做什麽?」
「既然买下你,自然该对你负起责任,不是吗?」殷无时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她的问题。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夏若桃想了想,点头应道:「不过我无处可去,所以既然你愿意负责,那以後就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吧,生活上的大小事我都可以帮忙的。」
「无处可去?那又是谁把你卖进花楼的?」殷无时微挑眉梢,感觉她似乎一直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
一句话应得乾脆,让殷无时不由得一愣。
「不知道?这怎麽可能?」
「我走在路上时,突然有人打昏我啊,然後我醒来就在花楼了。」夏若桃扁扁嘴,露出一脸的委屈。
「那你家居何处?我送你回去。」殷无时狐疑地打量着夏若桃。
据说定兰城附近几个城镇治安极好,怎会出了这种掳人案子?
「我家……」一提起这事,夏若桃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原本的大方应对态度全不见了。
见她这反应,殷无时忍不住扯唇迸笑。
呵,让他猜中了吧!
这姑娘身上果然有谜团!
等着瞧吧!不管她身後牵扯着多少胡涂帐、恶官差,还是地痞流氓、无赖盗匪,他这个代天巡狩的钦差大人都要一一揪出来!
殷无时一边想着,边用略显得意的眼神回头往靳之风瞄了下,彷佛是在夸耀自己的过人直觉,那笑容着实教靳之风感到哭笑不得。
有时候靳之风真觉得,或许青国确实已经很和谐了,也不用派钦差出宫暗访。
因为像殷无时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硬是想从和平日子里找乱子的钦差大人,还不如不要出现得好啊!
※※※
夜色漆黑。
因为夏若桃一直推拖,不肯把自己的身分说个清楚,三个人也不便一直窝在醉云楼里头,便转移阵地,暂且找了家客栈歇息。
暂时安顿好夏若桃後,靳之风原本是想问问殷无时,到底对夏若桃有何打算,没想到却从钦差大人口中,听见了令他讶异万分的决定──
「什麽?殷大人,你要追求夏姑娘?」
问题为什麽会从今後要如何安置夏若桃,变成殷无时对夏若桃有意了?
殷无时该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看上她了吧?
「什麽殷大人?叫我少爷。」殷无时泰然自若地喝着上等香茗,对着对座的靳之风丢过去一记白眼,「你刚才在醉云楼不是叫得挺顺口,怎麽现在又变回来了啊?」
现在不是在意称呼的时候吧?
靳之风撇开殷无时总是错置重点的反应,先作了个深呼吸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才往下续问:「少爷有这麽喜欢夏姑娘?」
「这是两码子事。」殷无时挥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撇开喜不喜欢不提,你不觉得她真的生得挺娇俏可人的?我瞧那双眼睛既灵活又有神,而且她个性也不扭捏,相当大方,虽说脾气是凶暴了点没错,但是会叫又会闹的小山猫,不是挺有活力的吗?」
「所以?」讲了一大堆形容,感觉上很像是殷无时看上夏若桃了,不过靳之风还是没能听见他下结论。
「与其说喜欢,倒不如说我本来就欣赏这一型的姑娘,所以她算是很合我胃口的对象。」殷无时朝着靳之风笑了笑。
「这根本是看上了吧?」靳之风听着他的结论,忍不住摇头以对。
他们是出门巡察,不是出门找对象啊!
皇上,属下无能,没办法好好监督钦差大人,真是愧对青国百姓……
靳之风在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自责,正想着该怎麽教殷无时别再想些荒唐念头时,殷无时却又开口了。
「什麽看不看上?我们才刚认识而已,感情要靠培养的,所以喜欢跟欣赏是两回事,你是要我讲几次?」用质疑的眼神打量了下靳之风後,殷无时又补上一句:「再说,我现在对她一点也不了解,是要喜欢她什麽?」
你刚才不是形容她有多美好了吗?那不是一见锺情吗?
靳之风绷着眉心继续问道:「所以少爷现在是对她有意思,想跟她好好培养感情,并追求她?」
「我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耶,干什麽一定要当我是喜欢上她了?」殷无时听了半晌,终於发现哪边不对劲了,「你不能当我是为了公事才想追求她吗?」真是个死脑筋!
「小的见识浅薄,没少爷的脑筋好,不晓得追求夏姑娘与我们该办的公事有何关连。」靳之风语带讥讽。
他也很想谨守主仆分际,但问题是这个钦差大人真的让他无法打从心底里尊敬啊!
「啊哈!你承认你的脑筋没我好了!」殷无时对於他咬字用力的回答倒没什麽感觉,反而对靳之风的认输感到得意不已。
「对!还请少爷明白的告诉小的,其中的关连在哪?」再这样胡扯下去,靳之风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气死,索性问得明白些,不跟他打哑谜了。
「还不简单,因为她身上藏了秘密啊!」殷无时边说,还一边往门口跟窗口打量了眼,并刻意压低声音。
靳之风有点无奈地瞧着殷无时乍看之下很小心谨慎的反应,不晓得该不该提醒这位钦差大人,连武功比他好的自己都没发现有人在外边偷听了,能文不能武的殷无时又怎麽可能分辨得出来是否有异状?
「我是这麽想的,通常自己的秘密,绝不会告诉自己不信任的人,更别说像我们这种才刚见面的陌生人了,所以要让她对我放下戒心,并说出她必须隐瞒的秘密,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她爱上我。」
听来有些大言不惭的方法,殷无时却是说得极为自然。
「如果我们俩的关系变成了情人,她一定会把委屈告诉我的,毕竟情人或夫妻之间是不会有秘密的。」
瞧殷无时一副自信满满的态度,彷佛这个计策真能百分之百成功,靳之风忍不住蹙了下眉心。
「少爷,别怪小的多事,但这种作法不太妥当。」在靳之风看来,收夏若桃为义妹、成为一家人之後,一样能博取她的信任啊!何必用这麽危险的方法呢?
「怎麽不妥当?说来听听。」
「因为若你们成了情人,表示夏姑娘是真对你动心动情吧?」
「没错啊,我就是要她对我动情。」不然怎能让她愿意对他倾诉一切?
「那等到少爷问出秘密後,就不会再假装在追求她了吧?到时候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吗?像这样玩弄一个小姑娘的感情,实在是跟个负心汉没什麽两样啊!」靳之风不表赞同地劝道。
「什麽玩弄?我是那种人吗?」殷无时白了他一眼,「放心,如果她真的爱我入骨,我就娶她。」他这个人很负责的,否则皇上哪敢放心派他离京当钦差大臣。
「什麽?就算不喜欢也娶?」靳之风错愕地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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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钦差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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