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动手关掉音响。给她听这种东西,她宁愿听钱币在包包里的撞击声音。
「为什么要给你加薪?」他瞪她一眼,她的音乐素养真是没救了,于是他换上另一张CD,是流行歌曲。
「我需要钱。」这回粱雨亲没关掉音乐,静静地接受它的存在。
「要钱做什么?」他晚她一眼。
「验DNA.如果确定她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就要把她们弃养。」她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抱着肚子咯咯笑不停。
「她们是继母和继妹,那奶奶是谁?另一个扮老的继妹?」
「不是,奶奶是仙女,给我南瓜马车和新衣的仙女。」说起奶奶,她的脸部线条柔和了。
「你很喜欢奶奶?」
「当然,你不喜欢她吗?」
「喜欢,非常喜欢。」凭心而论,梁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特殊,一个在贫困环境中长大、终老的女人,不该有她那样恬淡娴静的特质。
「是喔,是人都会喜欢奶奶的。」
「所以不喜欢奶奶的都是畜牲?」这是什么论调?
「不对,畜牲可爱死我们家奶奶了。她主张不杀生、不吃肉,是素食主义者。想听奶奶的故事吗?」
难怪梁家的餐桌上没有肉,只有青菜加豆腐。「想。」方蔚允回答。
「下次找时间告诉你。」
「好,但是……你们家吃素?」他趁着红灯,转头问她。
「对啊。」
「可是你跟我出门,每一餐都……」
「吃很多肉?我了解,这是为了维持生态平衡嘛。」
「吃肉跟维持生态平衡有什么关系?」不吃肉才是爱地球吧,她都没听见环保团体的建议声吗?
「当然有,猪又笨又傻又懒,万一人们不吃它们了,就不会养它们,不会自己觅食的笨猪岂不是要活活饿死,渐渐地,猪就会在这个地球绝种,知道吗?每多一种动物灭种,地球就越危险。」
全是歪论、屁话,能把屁话说得这样头头是道的女人,除了梁雨亲,再没有其他人。
一路说笑中,方蔚允带她到一间开得很晚的高级餐厅,然后不意外地,为了维持地球生态平衡,她叫了满桌子的肉。
她忙着大哎动物尸体,而他则忙着找寻新话题。
「我到你家时,看见门口挂了一张牌子,写着「爸爸的家」,这是什么意思?」他记得她们家明明没有爸爸。
「那代表我妈今天心情不错,如果爸爸回来,看见那块牌子就会晓得,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在等着他回家。」
「如果梁妈妈心情不好呢?」
「就会挂上「女人的家」。表示这个家只有女人,如果我爸爸想回来的话,他可以选择变性,或者……阉割。」
连老爸都可以拿来开玩笑,梁家的家风真了不起。「你爸爸常回来吗?」
梁雨亲摇头,「很少。」
「梁妈妈不气他?」
「当然气。每次想到他抛家弃子,连奶奶都丢下,我妈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再气,我妈还是很爱爸爸。」
方蔚允沉默,那人都抛家弃子了,却还是爱吗?因为无恨,所以即使生活艰困,也能甘之如怡?因为有爱,所以才能把女儿养得健康开朗?
他静静看着梁雨亲的吃相,她吃得又多又快,快到他都担心她的肠胃有没有办法消化,不过看她吃得这么快活,让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动,明明已经在梁家吃过了,还是童起筷子,和她抢食。
「梁雨亲。」他用筷子敲敲她的手臂。
「怎样?」她头连抬都没抬一下,两手抓着鸡腿,和上面的肉屑对抗。
「为什么每天做那么多事,你还能够体力充沛,是因为吃很多吗?」
他眼里有着很多、多到数不清的疼惜,想起她的工作时问表,如果他用她那种态度生活,不知道父亲的眼珠子会不会吓得掉出来?
「怎样,舍不得我吃?」
她两手抓着鸡腿,忙得很,只能用手肘推推他的手臂,笑着当着他的面,把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对,舍不得。」不过,不是舍不得她吃,是舍不得她那么辛苦。
他出动手指,压压她动个不停的脸颊,好瘦、瘦得很丑,肯定是每夭热量消耗得太多,吃下去的不够流失。
「小气,看在我和你一起拿下合约的份上,多给我吃一点会怎样?」她扮了个鬼脸,继续吃。
「我是心疼这只鸡为你牺牲生命,却没有转化成你身上的脂肪,你不觉得它很冤屈?」
「哈」她撇开脸,继续吃肉。
「梁雨亲。」他喊她一次。
「嗯。」她忙着吃东西,回答得很敷衍。
「粱雨亲。」他喊她两次。
「嗯。」
「梁雨亲、梁雨亲、梁雨亲、梁雨亲……」他喊她无数次,明明是没什么特色的名字,他就是喜欢喊。
「做什么啦?」最后她不耐烦了,把肉放下。
「从今天起,你不只是我的小特助。」
「不然?」
「你是我的拍档,我们一起成功的完成每个工作吧。」
这是第一次他在父亲面前得到肯定,第一次觉得到公司上班很有意思,第一次冲动地想要完成上面交办的每件事,第一次觉得自己拿的薪水很有价值。
「嗯。」她用力点头。
「你要像现在这样,继续陪我、帮我,我会给你很多好处。」
「嗯。」她才不会矫情拒绝。
「我会每天把你喂得饱饱。」他切好一块牛排塞进她嘴里。
「嗯。」她一面咬肉,一面重重点头。
「我会让你过得很有成就感,很快乐。」他又舀了一口汤给她。
「嗯。」她想也不想就张开嘴巴。
「我会重视你,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朋友。」他又切肉,不过这次上面配了一片红萝卜。
「嗯。」她不介意,她是杂食性动物。
「我会和你商量每一件事,公事、私事,心事,所有事通通都和你商量。」
「嗯。」
「那你也要把公事、私事,心事……不管什么事,通迩都跟我讲。」
这次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眉字间又露出那股熟悉的淡淡忧愁。她是怎么了,还无法信任他,无法把自己的心事向他摊开吗?
方蔚允的笑容隐没,浓眉下坠。
不过是少了一个「嗯」,他飞扬的心情就瞬地跌入谷底,这个晚上,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一
梁雨亲的情绪严重影响了自己,她的存在之于他,比他所知道的更为重要,他需要她,损失不起她。
拿起化妆水在脸上拍几下,手察一点乳霜,每天该做的保养工作就此结束,梁雨亲是个懒女人。
她的老板说过,不必在脸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就算她在上面贴羽毛,也不会变成天鹅。
恶毒吗?没错,但能怎么办呢,付钱的是老大,她只能照单全收。
方蔚允常常嫌她丑,心情好的时候说她「丑得很有型」;想惹火她的时候说「老天很公平,给了你力气,就不必给美丽」,心情烂的时候说「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会伤害我的眼睛」。
她是他眼中的娃娃——一个叫作无敌铁金刚的娃娃。
粱雨亲伸伸懒腹,转身的时候,脸上仍然带着笑。
对,今天她开心得不得了,他们又完成了一个企划案,董事长很高兴,在众人面前大力赞扬了方蔚允一番,而他也没有独享功劳,把她的名字报上去,然后她下个月的薪水里就会多出两万块奖金。
耶!她弯下腰,对着镜子比出一个V,得意扬扬地对着自己说:「梁雨亲,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最棒、最聪明、最伟大、最美丽的女人。」
她顿了一下,再次弯腰,对镜子叹气,「后面那句不算。」
她拍拍自己的睑、看看自己的五官,喃喃自问:「如果我试看在脸上贴羽毛呢,会不会好看一点?」
她在镜子前面想象老半天,最后一挥手,管他呢,丑不丑不重要,聪明比较有用。
另外一个房间里,方蔚允也很高兴,他躺在沙发上,大腿上放了本杂志,一边听着贝多芬的交响曲,一边回想早上的事一
今夭这个案子让他大大的出了风头,连向来看不起他的王经理,也在会议结束后走过来,和他握手说:「二公子真是不呜则已,一呜惊人。」
梁雨亲听见时,满脸不快,冷冷地顶了句,「燕雀岂知鸿鹊之志。」
那时,方蔚平和方蔚信正从旁边走过,听见她的话,也很不给王经理面子,璞味一声笑了出来。
方蔚信说:「梁雨亲,我真欣赏你,来吧,我给你加一成薪水。你跳槽到我这里。」
粱雨亲明明很爽,还要假装,她用手肘推推方蔚允的手,借机敲诈。「不必啦,我们家老板会给我加薪……比一成还多,对不对?」
方蔚允瞪她,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
方蔚平说:「看来蔚允帮你加薪的意愿不高,你知道总经理办公室在哪里吧,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梁雨亲猛点头,还火上加油补一句,「我会慎重考虑。」
害得方蔚允很想把她的脑袋丢进纹肉机里面纹,他怒气冲冲地抓起她的手,飞快地离开会议室,打算回办公室后好好修理她一顿。
没想到,梁雨亲一回到办公室就发疯了,她锁上门,确定没有人进得来之后,就开始绕着满屋子跑,她大叫大跳,还给了他一个特大号的拥抱。
「我有奖金、我有红利、我有两万块……」
她把这些句子编成歌,一遍遍地唱。不过两万块,在她眼里却好像是二十万、两百万,这么容易满足呵。
看她那样,谁还气得起来?他把发疯似的梁雨亲抱在怀里固定,很郑重、很郑重地告诉她,「放心跟着我,我会给你比两万更多的奖金。」
「好。」她想也不想就答应,「那你也要努力当一个好经理,计董享长欣赏你、器重你,继而佩服你。」
让父亲佩服他吗?那将是件艰巨的工作,但有梁雨亲在身边,他相信自己办得到。
这么开心的事需要大力庆祝,于是他们买了一大堆零食,又带着小提琴到顶楼庆祝,他拉的曲于是理查克莱德曼演奏过,红透半边天的「梦中的婚礼」。
方蔚允以为她没听过,又要无聊得打呵欠,但这回她不但没有,还能够正确地说出曲名,并且告诉他,梁奶奶有一个未完成的「梦中的婚礼」。
梁奶奶年轻时爱上一个富家子,虽然她没家世没背景,只有一副坚毅性情,但他们两人相爱了,爱情是没有条件和理由的,就像两团火碰在一起,轰地燃烧起来。
可双方背景差距甚大的爱情能有什么结局?长辈们把富家子关了起来,还逼迫梁奶奶远走他乡。
后来富家子透过朋友找到梁奶奶,为防止家人拦劫信件,他用英文写信给她。
梁奶奶看不懂英文,幸而住在隔壁的大学生懂,逐字逐句地为她翻译,并帮她回信。
就这样,两人信件来往了将近半年。
有一天富家子突然出现了,他告诉梁奶奶,家里已经为他安排了婚事,但他无力阻止。粱奶奶笑着说理解,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能够想象一世永恒?
那天他们去逛了街在街头走了很久,还到照相馆拍了照片,照片里,梁奶奶戴了富家子给的婚戒。当要搭火车返乡时,富家子在月台上哭了,哭着对梁奶奶说:「对不起,我只给得起一个梦中的婚礼。」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交易:为主作嫁裳 第十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