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 第一章

  她知道他是谁。
  他是她的邻居,住在对面,一个年轻的家医科医生,在这个社区里算是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她见过他不少次,知道他经常被一堆婆婆妈妈包围着探问背景。
  虽然他们是邻居,却没有往来,只有打照面的时候轻轻点个头,如此而已。
  她和他不熟,也不认为需要和他熟,她向来独来独往,习惯靠自己,任何事情都能处理,没有她办不到的,所谓的女强人指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经济独立,生活自主,独处时却也寂寞,渴望有一双手能够由身後轻轻揽住她,让她倚靠在厚实的胸膛上,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没事,有我在,你想飞就飞,累了就到我怀里休息。
  即使个性强悍如她,也会有这样期望,只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站在她身後给她温柔,更不可能爱她……
  她爱的人,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她,不,或者该说,从来不曾以男人的眼神来看她,他总是以上司对下属的严厉来要求她,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更进一步。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深爱着他,爱到无法自拔,爱到甘愿舍弃其他男人的追求,舍弃唾手可得的幸福,只求他偶尔的一瞥,一抹笑容,一个施舍的拥抱……
  她唯一的网路朋友寂静骂她傻,说她痴,认为她蠢极了。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无可救药,自以为是八点档连续剧的女主角,只要静静候着,总有一天就能换得男主角回眸,获得幸福;然而理性判断,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爱的男人欣赏的是另一个女人,一个聪明又多金的美女。
  她自诩出众,但在对方面前就立刻失了光芒,那样的女子,气势浑然天成,美丽如上天精心刻划,她望尘莫及,永远也比不上……
  「你还好吧?」
  沉然的口吻,在寂静的空气中激起一些涟漪,震荡了有些恍惚的她。
  她抬起眸子望着眼前斯文俊雅的男子,定定看了几秒,才又想起他是谁。她记得他好像有个很特别的姓氏,是……什麽呢?一下子竟然忘了。
  「我……怎麽了?」她一点也想不起之前是怎麽回事。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倒在中庭那里,淋了一身雨。我找不到你的钥匙,所以先把你带回我家。现在好多了吗?」他递了杯温开水给她。
  赵唯容望着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名字。「应熙然?」
  他转过头,回了声,「什麽?」
  她轻轻摇头,喝了口水,眼睛看见了什麽後又开口问:「我身上的衣服?」
  「那时我妹妹刚好在,是她帮你换的。你要打电话吗?」他忽然转换话题。
  「啊?」赵唯容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呆愣着。
  应熙然非常有耐性地说明,「你没有带钥匙,要不要先打通电话,去亲戚或者朋友那里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赵唯容先是盯着应熙然好一会儿,之後才握紧杯子,低下头。
  气氛有短暂的沉默。
  不知怎麽回事,面对这个邻居、这个几乎陌生的男人,她竟突然脱口道:「我是孤儿,没有亲戚,现实中没有知心朋友,只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网友。」所以,除了对面那个家,她再也没有任何去处。
  此刻,轮到应熙然愣住。
  他知道她是谁。
  赵唯容,他的邻居。
  从她的穿着、表情和气质,在在显示出她的格调,应熙然对眼前这位邻居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精明干练、坚强独立上,没想到当她回答他的问题时,声音竟如此脆弱,双肩也似关节松了般垂下,全身的力气彷佛都集中在握着杯子的那双手上,好似必须凭藉那个施力点方能稳住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
  每回在家门前或者中庭与她擦身而过时,都只能看见她完美的淡然笑容,嗅闻她身上飘来的一丝特别的气息。他喜欢那个味道,喜欢她自信的背影、俐落的脚步,以及她这时深深的落寞。
  昂然自信的她像是一面镜子,看不透,此时,她却犹如一面玻璃,让他完全看透了她内心试图隐瞒的寂寞。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出这个讯息。
  即使他们一个月顶多照面五次,但他就是懂,说不上为什麽。
  他只知道她总是轻易能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的目光忍不住为她流连,甚至默默计算起两人见面的次数。
  不过,最让他诧异的是,她记得他的名字。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这里的客房住一晚。」应熙然很自然的想对她好。
  赵唯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吐了一口气,向他道谢,「……谢谢。」
  「你太客气了。对了,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麽?」
  「不饿,谢谢。」她没料到这邻居那麽好说话,感谢他什麽都没问。
  她也对於自己方才一时激动而感到愕然,她向来只对很遥远的人吐露心事,毕竟彼此毫无交集又没见过面,她能够放心,但对眼前这个男人、她的邻居,其实不该说太多的,因此她有些懊恼,但话已说出口,也无法收回。
  「好吧,如果饿了再跟我说。」
  「谢谢。」她更不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她很清楚自己给人的印象总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所以刚才的行径就只能归咎於一时脱轨,不可再犯。
  「先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应熙然拿出换洗的衣物交给她。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他们之间陌生得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谢一次就好,不必那麽客气。」
  「习惯了。」赵唯容淡淡地道。她总是习惯以客气与人拉远距离,不想让人靠太近、了解她太深,这是她的保护色。
  应熙然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麽,只告诉她浴室的方向就走进厨房。
  赵唯容突然很喜欢这个邻居什麽都不问的态度,非常适合现在的她,能让她先好好沉淀,想一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事情好像是从早上开始的──他和「她」冷战了。
  知道这件事後,她什麽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可是心头仍有一丝丝喜悦,总觉得似乎有机会能靠近他了,於是,她以公事为由约他共进晚餐。
  他们两人共事五年,从做他的贴身助理开始,她深知他的个性,更敢说没人比她更了解他,可是,他的眼睛看见的从来不是她,是另一个女人。
  她期待了一整天,如同小女生第一次约会那样欣喜。她对他始终是这样的心情,未曾改变,深深迷恋着他,结果,她在餐厅苦等到打烊,他不仅没有出现,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有,终於,她鼓起勇气拨打电话给他,却发现他的手机关机,当下,她瞬间冷了心。
  他是个工作狂,手机二十四小时处於待机状态,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关机,就是和他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说,他和「她」的冷战结束了,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
  她的梦也只残存了一天……一天而已。
  不敢说是美梦,只是小小的期盼,总有一天他能发现她的好,然而,无论她能力再优异,表现再突出,身旁有多少男人围绕,他始终不曾正眼瞧过她。
  始终不曾……
  浴室里,赵唯容缓缓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住痛哭的声音,任由眼泪伴随着热水滑过全身,最後埋葬在看不见的暗处。她只能哭给自己看,哭给自己听,因为,即使在他面前哭,他也不会有一丝心疼。
  哭得无法自已,她蹲下身,在水声的掩饰下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这样的痛苦,已记不得是第几百次了,白天有工作、同事环绕,能让她分心,但到了夜晚独处时,所有压抑的寂寞便会涌上心头,啃蚀她那颗已经破碎不堪的心,她只能靠喝酒勉强让自己入睡,然後迎接另一个折磨人的日子。
  如此反覆不断,连已是她唯一吐露心事窗口的寂静都看不下去,甚至暂时与她断绝联络,就是希望她别一错再错,将人生赌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机会上。
  她明明清楚,理智也能对这件事作合乎效益的分析,偏偏感情不容她理性,偏偏她就是爱惨了那个男人,她就是无法自拔……就是傻得让人想拿榔头敲醒她。
  寂静就说过很想这样做。
  她也想这样做,看看自己能不能清醒点。
  爱一个人若爱到这般委曲求全,还是爱情吗?寂静曾这样问她,她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只是她已深陷泥淖,脱不了身。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麽爱上一个人却得这般受尽折磨?她只是想爱、想被爱,想拥有一点点幸福,如此而已,为何这条路却走得这样痛苦?
  「寂静……我爱错人了吗?真的……是这样吗?」赵唯容把脸埋入双膝中,再也分不清身上的是眼泪还是热水,还是受伤的烙印。
  浴室外,应熙然本想敲门告诉她,浴巾在外头,当他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时,正要敲门的手便收了回来。他听见她正在说话,可是被水声掩去了大半,只听见「爱错」这两个字,轻易就能推敲出应该是感情的困扰。
  果然,无论什麽人,总是难逃情关。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希望他继续偷听。
  许久後,赵唯容穿好衣服,等红肿的眼睛不再那麽明显,才步出浴室。
  她看见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香气四溢的菜肴立刻让她的肚子出声抗议。
  应熙然转过头看见她,没有说什麽,只是直接递给她一副碗筷,然後便迳自拉开椅子,坐下用餐。
  赵唯容呆了几秒,实在是抵挡不了这桌好菜的诱惑,也坐下来吃饭。
  深夜十一点半,空气中流泄着难以言喻的宁静,他们静静吃着饭,吃完後,应熙然收拾碗筷,赵唯容也主动帮着整理。
  结束不知是晚餐还是消夜的一顿饭,赵唯容的心情彷佛也受那三菜一汤感染,不再觉得冰冷,反而有股暖意回荡在胸臆中。
  「你的手艺真好。」
  很难想像一个忙碌的医生还能有这手厨艺,她即使也有,却已无心力善待自己,因为满心想的都是那个男人。
  「谢谢。累的话就去睡,如果还不想睡,那里有书。」
  应熙然打开音响,空灵澄净的音乐流泄着,稍稍扫去了一室冰冷。说完後,他拿了本英文小说,坐在沙发上开始阅读。
  赵唯容看了眼客厅的摆设,默默走至落地窗边坐下,抱住双膝,望着窗外的夜色。
  雨已停,从云层中露脸的明月彷佛一面镜子,映照出她最脆弱的内心深处。
  第一次在陌生男人的家里度过,不知是否因为晓得他是邻居,还是一个颇有人气的医生,又或者今晚真的痛苦得不愿计较太多事,她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舒服,甚至有点喜欢上他这种若即若离的关心,可能因为他是个医生,即使对她这样的陌生人,还是会施舍一些关心,这样的程度就够了,恰到好处。
  赵唯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品味宁静的感觉,没有好好聆听飘过耳畔的音乐,她的重心始终放在「他」身上、工作上,心里一直很苦,没想到今晚会在邻居的客厅里获得片刻放松。
  这时,一首旋律有些悲伤的钢琴曲透过耳朵传达至心底,撞击最脆弱的那一处,让她的泪水再度无声的落下。
  清楚应熙然绝对不会问,赵唯容却彷佛自动播放的CD,娓娓说着深刻烙印在心底的伤痛。
  「我原本是他的助理,陪着他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今日的成绩,是开国元老之一,也爬到现在经理的职位。我以为我是最接近、最了解他的人,曾经梦想自己能更贴近他,成为他的伴侣……他很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一直希望能好好照顾他,做他的依靠,可是……他心底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了,认识对方的时间比认识我还短,可是他却爱她,爱得很深、很深……
  「我曾经见过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那种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种渴望、迷恋到近乎包容的宠爱……我却没有立场说什麽,只能默默吞下这份痛楚,继续陪在他身边做好他的左右手。我明明这麽爱他,为什麽他却不能属於我?为什麽他就不能爱上我?为什麽我们不能相爱?
  「他说喜欢我,但不是那种喜欢,他欣赏我的容貌、我的能力,工作上不能没有我,这些话让我听了好开心,以为我又更靠近他了,但他能给我的也仅止於薪资上的奖励,或是公司的股票,可是我要的不是那些,他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想要的也只是他一个拥抱、一个笑容,和一句……」
  一句什麽呢?他们仅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她能多讨到什麽呢?什麽都要不到……
  眼泪愈来愈沉重,愈来愈难压抑心中的痛楚,她好想有个人能抱抱她,拍拍她的背,让她能够好好的痛哭一场,不必再忍耐。
  「你真的想问为什麽?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冷的嗓音终於慢半拍地回应。
  哭声静止了几秒,赵唯容抬起头,望着那张始终平静不见任何表情的脸。
  她……真的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麽还看不破?为何还那麽伤心难过?为什麽始终解不开这个结?
  应熙然顿了一下,说:「无论你做得再多、再好,他爱的人也永远不会是你,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明明是那麽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尖锐的针,一字字扎入她已伤痕累累的心口。她想拒听这些刺耳的话,却连捂住耳朵的力气都没有,是不是她其实也希望听见有人亲口对她这麽说?是不是听了之後就能清醒呢?
  「所以你又何必让自己变成悲剧女配角?换一出戏,你就是女主角。」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她急於在快要将她溺毙的深海中求得一丝残存的生机。
  「他还是不会爱你。」应熙然说得斩钉截铁,不给她任何希冀。
  赵唯容一时愕然。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连与她最亲近的寂静也不曾说出口,因为顾虑她的感受,因为他们是朋友。
  可是,这个男人不担心她会不会受伤,因为他们是陌生人,毫无关系,即使她伤重不治也不关他的事,而她,最欠缺的或许就是这样直截了当的狠毒,最好能让她一刀了结……
  「是啊。」赵唯容垂下眼睑,不知怎麽回事,泪水突然止住了。「他不爱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怎会看不透这一点?即使我再美,能力再好,再多人喜欢,他也不会看我一眼,不会爱上我……」
  如果他爱你,你什麽都不用做,他就会走近你;他若不爱你,你做得再多也是徒劳无功。身为你的朋友,我只能劝你快点放下这段没有结局的感情,你的条件那麽好,值得更好的男人。
  寂静这麽说,她听不进去,因为她要的不是更好的,她要的就是他。
  谁来爱她她都不要,只要他一个人,可是她得不到,这辈子都得不到。
  她其实都明白,却还是不愿醒来,不愿看清事实。
  以前,公司有一名女同事为了男朋友自杀,她曾笑过那名女同事傻,如今自己嚐到苦果,再也笑不出来,也能体会那样的心情,真的很痛、很痛!
  「我明明都知道,为什麽还是不肯放弃?」赵唯容喃喃地道。
  「因为你还不够痛。再说,你在这里哭只是浪费眼泪。」
  「我不可能在他面前哭,也不知道能在哪里哭……」上一次她终於忍不住哭了,他却要她哭完後再见他,她怎可能再那麽做?她的泪水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就别哭,因为不会有人心疼你,只是白费工夫。」
  「痛不是会哭吗?」听应熙然说得那样无情冷酷,瞬间,赵唯容不禁将他和「他」的神情重叠,一股没来由的愤恨让她脱口而出,「难道我连哭都不行?我只是想爱你而已,除了工作上我有自己的坚持,其他的你说什麽我都做,你说什麽我都听,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话,我那麽爱你,为什麽你就不肯爱我?」
  应熙然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冷冷凝视着她,「我根本不爱你。」
  短短六个字,狠绝俐落,她瞬间愣住,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无论她怎麽期盼、怎麽幻想,无论她找多少理由,真实的、伤人的答案早就在眼前了──
  他不爱你。
  不爱就是不爱,今天不爱,明天不爱,未来也不会爱──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却一直傻傻等待,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成真的梦。
  鼻子一酸,眼泪再度涌上,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冷情的男人,赵唯容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抱住他,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
  所有的情绪终於溃堤,再也拦阻不了,她也无力阻止,只能任由泪水宣泄,任由情绪抒发,任由自己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抛弃自尊,为爱痛哭。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结果事实证明,无论地位再高,她终究是个女人,一个也会为爱伤神的女人,知道那种椎心刺骨的感觉究竟有多痛。
  应熙然有些错愕,过了会儿才拍拍她的背安抚。
  「你一定哭了很多次了,可是你一定要告诉自己,这是最後一次,不能再给自己退路,不然你只会一直重复,永远走不出来。不属於你的就别强求,那样只会更痛,转个身,或许你会觉得还是很痛,但走得远了,就会觉得其实没那麽痛,只是你希望那麽痛,因为你想牢牢记住这份爱恋,但,记住它做什麽呢?记着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你异於常人的嗜好吗?」
  最後这天外飞来的一句问话让赵唯容笑了出来,都不知该不该继续哭了,只好先打住,然後,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应熙然身上,於是慢慢退後,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再拭去脸上的泪水。
  「你跟你平常给人的感觉差很多。」感谢他的调侃令她冷静不少。
  「怎麽说?」应熙然也想了解在她眼中的自己。
  「平常看你和社区的人有说有笑,彷佛跟任何人都能聊,没有一点隔阂,可是那不是真正的你,现在才是真正的你吧?」不会有人戴着面具说这种话的,因此她肯定现在的才是真正的应熙然。
  他眨了眨眼,嘴角带着笑问:「糟糕,被你看穿了,我该不该杀你灭口呢?」
  「噗!」赵唯容一直以为自己的笑点很高,看来今天是遇上了高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你能保住你的秘密。」
  「非常高兴我们达成共识,赵小姐。」应熙然向她伸出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应先生。」她握住他的手,绽放清新的笑容。那是大雨过後仍旧无瑕的笑靥,纯真清丽。「谢谢你收留我。」
  「我也谢谢你相信我。还哭吗?」
  「呃。」赵唯容顿了一秒,有点无言。被人这样问,她又好面子,哪可能继续哭,她也不是那麽爱哭好吗?只是今晚特别想哭而已……「我不哭了。」
  「那很好,早点睡。」
  「嗯。」简单俐落,不拖泥带水,她喜欢应熙然处事的风格。
  互道晚安,原本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悄悄拉近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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