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爱小女人 第六章

  闻言她眼眶微热,心里一阵感动,但她深吸气,不允许自己接受同情,不准自己软弱,决定了的事,就不可以动摇。
  亮亮再次武装起自己,“我是爸的女儿,不只青春,就算投资上一生也是理所当然。”说完,她转身离开会议室。
  就这样敲定了,不管辛不辛苦,那都是她欠哥哥姐姐的,她已夺走了他们的母亲,现在,就让她来守护他们。
  进到来过无数次的办公室,亮亮看着爸爸的座椅,心里沉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知道坐上这个位置很累人,但一想起大哥眉心的皱摺,想起他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她凭什么畏缩?
  大哥为沐家、为她和爸爸做得已经够多了,她得替他松绑,绘他时间、空间,让他为自己而活。
  她迈着沉重脚步来到办公椅旁,稳稳地坐下,可是才坐下她便开始觉得肩颈酸痛——她咬住下唇,心里告诉自己:不怕,不能害怕!
  下一秒,未经通知。门被用力撞开。
  进来的是钟亦骅。
  他笔直走到她面前,双手压住桌面,冷酷的表情让她全身冰冷。
  但她在笑,咧开嘴巴笑得灿烂,笑得仿佛他们之间没有过任何的意外。“有事吗?二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你们为自己而活……可这话她不能说出口,一说破,保护欲旺盛的哥哥姐姐哪会由着她任性,肯定会把她赶回校园里,继续做她无忧的小公主。
  要她眼睁睁看着兄姐们拼了命煎熬,自己却置身事外?抱歉,她办不到。
  “我不过是要保住自己的东西。”她故意笑道,俏脸变得矫情做作。
  “保住?我不懂。从小到大,谁跟你抢过任何东西?什么东西不是你要就是你的?堇韵的娃娃、我的笔记本、大哥的毛衣……你说,哪一样东西是你要,却没有到手的?”
  “景丽是价值几十亿的大企业,不是娃娃、笔记本或外套。”
  “你介意爸爸给我们的股份吗?我马上把它登记到你的名下。”
  “爸给你们的,我为什么要拿?”她淡淡一哂,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她的心已经碎了,碎在那个清晨、那个吞下避孕药的瞬间,现在装在胸口的这个,已不是她的心,而是一块再不懂得疼痛、酸涩的坚硬钢铁。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公司员工的信心瓦解?”他很生气,她的任性可以用在家里、用在他们这群兄姐身上,但不可以把父亲的心血拿来糟蹋。
  “我不介意信心瓦解的员工另谋出路。”
  “你就那么相信一个企业只需要董事长就可以撑得下去?”
  “对,就算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可以撑下去。”她的背挺得更直更硬了,即使背后再也没有人支持,她也得硬着头皮向前行。
  “你到底是任性还是笨?为什么做事不考虑后果?景丽有今天,是爸辛辛苦苦才造就的局面,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让它在你手中结束吗?”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能做好,就因为我只有十八岁?”她笑着望向他,但焦点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的墙上。
  那里有一张大大的全家福照,照片里有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和姐姐,照片里的人,笑得欢喜和乐,好像所有的幸福都降临在他们身上。当然那面墙上也有她的照片,只不过是独照,一直以来,她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你太骄傲自负、太看得起自己了。”
  “没错,我就是骄傲自负,我就是看得起自己,只要是我要的,不管事业或男人,我都会把它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语毕,她抬高下巴与他四目相对,她明白这种话、这种口气,只会让他更讨厌她,但是很抱歉,他伤了她的心,她也顾不得他的心情了。
  他果真气坏了,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沐亮云!你好自为之!”
  她面不改色,轻声道:“多谢忠告。”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执,他在让了她、哄了她那么多年之后,决定不再当那个对她处处妥协的二哥。
  在二哥眼里,我是个强盗,我要的东西不管是用抢的、用闹的、用拐的,总之用尽手段,我一定要拿到手。
  从小到大,他们被我“掠夺”过的东西不计其数,大部分,他们都是笑着把东西送到我面前,只除了那三样……
  但我抢的东西那么多,怎么独独记得那三样呢?那是因为,那三样东西,对他们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五岁那年,我抢的是姐姐的娃娃。
  当我知道姐姐最喜欢的娃娃是妈妈亲手挑的之后,我就溜进她房间,把她的娃娃偷走。那时,当小偷的我还沾沾自喜,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玻绽,三两下就被抓了。
  虽然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为什么当初姐姐能一口咬定是我,但那是她第一次哭,第一次求我把东西还给她。
  我拗了,说:“姐姐长大了。不用洋娃娃,妹妹才要娃娃。”
  可她拉着我的手,哀求道:“乖亮亮,姐姐给你买更漂亮、更新的娃娃,有长头发的那种好不好?你把娃娃还给姐姐吧,那是妈妈买给我的。”
  当强盗可以当成“乖亮亮”,我还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我看着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大哥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抱到桌子上说:“坏亮亮,偷东西是不对的行为,你喜欢当小偷吗?”
  我没被凶过,看着大哥严肃的脸庞,索性放声大哭,却还是固执地嚷嚷,“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洋娃娃!”
  爸爸也气了,气我不讲道理,他抓起我,把我横放在膝盖上打我的屁股。他打一下,骂一声,“当小偷很好玩吗?你想要可以告诉爸爸,爸爸会买给你,不可以偷别人的。”
  我越哭越大声,爸爸心疼,却仍然不松口,“做错事还敢哭?谁教你耍赖的……”
  爸爸忘记了,我的爱耍赖是他们联手宠出来的。
  一下下清脆的啪响声,听得姐姐却心疼了,她出声制止,“爸,别打了,亮亮要……给她就是了。”说完,掩面跑回房间。
  爸爸放我下来,追着姐姐回房安慰去。
  二哥叹了口气,他从不会真正对我发脾气。他拉过我,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吸着鼻子,愤愤地控诉,“不公平,妈妈给你们买玩具,都没有给亮亮买玩具!不公平,妈妈带你们出去玩,不带亮亮;不公平,我不要当坏亮亮,不要害死妈妈,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我要妈妈啦!我要坏亮亮死翘翘,不要妈妈死掉……”
  我不记得自己喊了几次不公平,只记得自己哭喊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肚子里的嫉妒、愤怒一古脑全喊出来。
  我的“不公平”,狠狠地扯皱了大哥、二哥的眉毛,忽地,他们所有的气都像是消了。
  二哥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摇着、晃着。他说:“不是亮亮的错,亮亮很乖、没有坏坏,你不要听别人乱说。”
  如今回想,原来我对自己间接造成母亲死亡的罪恶感,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形成了。
  另外一个掠夺品,是二哥的蓝色笔记本,他在十四、五岁时写的,里面有很多篇情书,没有署名。
  当时我不清楚,后来才知道,那是写给姐姐的。
  我抢了它,不肯归还,不论二哥怎么哄、怎么劝,我就是要把笔记本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我固执、我拗,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强盗。
  后来二哥没办法,只好放弃,他大概认为反正我还小、看不懂。
  他不晓得,九岁的我已经读过很多书了,里面的字句我怎么会看不懂?他不知道,我总是读着它,一遍遍假装自己是那些情书的收信人……
  第三样东西,是一件蓝色的毛衣。
  大哥在大学时交了女朋友,曾经带回家,她长得很可爱、像颗小苹果,大家都喜欢她,都叫她果果。
  她在圣诞节时亲手织了件毛衣送给大哥,那段时间,我看大哥经常把它穿在身上。
  可是后来,她喜欢上别的男人,抛弃了大哥。
  我气疯了,从衣柜里把毛衣拿走,用剪刀剪成十几片,大哥下课回家后,发现毛衣不见,到处找人问。帮佣的林妈妈看见我拿了。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大哥愤怒的眼神,我想……要不是二哥在场,或许大哥会把我从楼上往下丢。
  但二哥没有骂我,他只是无奈的叹气问:“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们心爱的东西都抢走才甘心?”
  是吗?或许是吧。后来我也试过抢夺二哥的爱情,虽然没成功,但“强盗”的这个罪名,无论如何我都躲不掉了。
  虎父无犬女,短短三个月,亮亮就让那些观望的、看笑话的员工,收拾起他们轻慢的态度,参与会议的公司元老们,不敢再看不起她这个十八岁的董事长。
  只是要做到这样,确实得付出相当的代价,这三个月来,她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两个钟头。她精神紧绷,随时随地处于战备状态,她睁大眼睛拼命学习,她好胜而积极地寻求表现。
  因此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没有呈现停滞状态,反而在稳定中缓慢成长。
  她的成功,哥哥姐姐们的鼎力相助也功不可没,在外人眼里,他们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夺位风波”感情有了嫌隙,他们仍然时时对她提点叮咛,尽全力地助她摆平大小状况。
  当公司新一季的业绩报表出炉后,外头称赞的对象,多是前董事长收养的三位经理,大家都说沐先生有眼光,养大三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孩子,许多业界同行还在私底下使手段,想将三人挖角,更有人企图用婚姻把他们纳入自己旗下。
  总之,沐先生的死,让大家看清楚了,顾綮然、钟亦骅和杜堇韵不但是能力超群,更是性格忠诚、不可多得的人材。
  然毕竟只有十八岁,亮亮的努力并不被看重,但她不在乎评语,只在乎结论。
  结论是公司并没有因为她年轻、缺乏经验的带领就被淘汰,也就表示大哥不必再一肩扛起所有责任。
  这个结论是她要的,目的达到,够了。
  喝下第三杯黑咖啡,她揉揉眼睛,打开另一个企划案。
  她不是学商的,光是看报表这种小事,对她而言就是重大困难,别人花两个钟头读完的东西,她得拿着专业字典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查,才能理解涵义。确实相当辛苦,但她不会服输。
  她咬牙拿出笔记簿,再次专注投入。
  纤手压着下腹,痛……她的月经又来了。
  不晓得是不是压力过大,她这几月的月经乱七八糟,有时候来两天就没了,可是过两个礼拜又出现,停停断断,失了规律。
  她美丽的脸庞也开始冒出痘痘,医生说是脂漏性皮肤炎,吃药、擦药,好不容易才好,可过不了多久便又来犯。
  除了生理期和皮肤,她的胃也开始造反,胀气、胃酸逆流、胃癌……她不知道吞过多少胃药了,可症状就是来来走走,时时困扰她的痛觉神经。
  家庭医生警告她,要她停止熬夜,她没答应,只是笑笑。
  她会的,等不必再花两倍时间才能解决公司问题之后,她就会拉长自己的睡眠时间。
  直到疲倦再度涌上,咖啡已提振不了精神,她只好用心酸来逼自己清醒。
  伸出食指,她在桌面上划下“钟亦骅”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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