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麻吉一个娃 第十章

  方才意外发生时,幼美埋进他颈窝的瞬间,嘴唇好巧不巧的刷过他的颈侧,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那个当下,他敏感的察觉到一阵酥酝麻麻的电流窜过他的身体,象是触电。
  然后,他发现自己浑身热了起来,内心澎辨不已,象是情动一般。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却是清清楚楚的发生过,他骗不了自己,即便现在,光是想起那带看微温的柔软唇瓣贴看自己的瞬间,身体里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根本无法彻底冷静。
  这不是第一次,昨天晚上幼美一个不经意的拥抱,也是给他触电般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麽了,病了吗?要不,好端端的,他爲什麽会对幼美有如此不寻常的反应?他和幼美是最最最要好的好朋友,他怎麽可以对自己的好朋友,産生如此不当的情绪?
  殷若昂觉得好混乱,完全没了平日引以爲傲的理智沉稳,不断的在心里面质问自己爲什麽。
  他试图从混乱之中,分析自己——
  不可否认,恩恩的出现,确实让他有些失了冷静,慌了手脚,而幼美始终在他身边扮演情义相挺的角色,会不会是因爲这样,才让软弱的他有了这种不该存在的悸动?
  倘若真是如此,那麽他眼下的混乱,极有可能只是一时的情感投射,并非真的对幼美有非分之想。事实上,也不应该有。
  这个假设,让殷若昂觉得好过些,不再充满强烈罪恶感,若是因爲他的一己之私,伤到姜睿明,破坏了这麽多年来铁三角的友谊,他说什麽都不能原谅自己。
  从现在开始,他应该严格管好自己才行,断不能让混乱更扩大,免得一发不可收擡。
  冷静冷静冷静……殷若昂不断的提醒自己。
  同时间,开放式的厨房这边,背对着客厅的荆幼美则不断反复的深呼吸,但两锅啦啦啦作响的热水就象是她此刻的心情,根本完全无法冷却下来。
  她试着佯装镇定,颤着双手一边下面条,一边煮馄饨,可心思有泰半都在漫游。
  阿昂应该没有发现什麽异状吧?千万别发现什麽才好……
  她心神不甯、忐忑不安,一个闪神,打翻了手中的馄饨,一整盒的馄饨下得太多太急又太高,嚼哩啪啦的洒出滚烫的热水,当场灼痛了她的手背。
  「噢——」
  荆幼美,你真是个笨蛋!
  就在她气恼自己的笨拙时,殷若昂已经迅速来到她身边,关于什麽冷静不冷静的提醒,早在听见她那一声吃疼的惊呼时,彻底瓦解。
  「怎麽了?烫到了是不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冲,「你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爲什麽这样冒冒失失的?是不是早上陪恩恩太累了,所以一直在恍神……痛不痛?都怪我,明知道恩恩已经让你忙了一个早上,我还让你……爲我下厨煮面,结果害你烫到。我……」
  他又气又急的责怪自己,充满热气的呼吸不住的往荆幼美耳际吹拂撩拨,烘得她脑袋发晕,而他健硕的身躯从身后将她整个牢牢的困在怀里,要得她浑身发热.,那双强势的手更是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腕——
  尽管他慌慌张张,叨叨絮絮,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那个稳重的殷若昂,可她听得出来,每一句都是出于对她的担忧挂怀。
  但他不知道,他的温柔与关怀割让她快要招架不住。
  她心慌,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一度想要挣扎。
  「别动」他霸道的制止。
  他的举动,令荆幼美眼眶热得厉害,仿佛有什麽液体正快速的积攒到眸里,随时都要溃堤。
  见她沉默不语,殷若昂更担心了,心急追问:「很疼是不是?你到底是怎麽烫到自己的?」
  许久,始终沉默的荆幼美硬着声音,无力的喃喃哀求,「阿昂,拜托,不要对我这麽好,不要对我这麽温柔……」
  因爲他对她好,她就会贪心的想要拥有他.,因爲他对她温柔,她就会可耻的想要谋夺他的爱,可他们偏偏只是好朋友,能够谈心却不可以谈情的好朋友,每一次在他身边,每次他呵护她,她都是那麽满怀罪恶感的快乐着。
  她很煎熬,爲了维持一直以来的发好关系,必须忍耐着和他保持距离,让她真的真的很煎熬,她觉得自己脆弱得就快要禁不起他对她的好。
  「幼美。」他楞住了,不懂她爲什麽突然这麽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一直都是好朋友。」但也只能是好朋友,这正是令她最感到伤心的地方。
  既然是好朋友,那他对她好、对她温柔,都是应该的,不是吗?「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麽意思?」他有些生气的质问。
  「就是那个意思则她低头不愿看他。
  他扳起她的脸,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却意外看到蹙着眉头、一脸苦笑的她,湿润的眼眶有着令人心疼的可怜。
  这不是荆幼美,不是他认识的荆幼美,他印象中的幼美总是充满朝气,冲劲比火箭还旺盛,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该属于他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幼美……」唤了她的名字后,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火烧般的焦灼烦闷充斥胸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非常难受,非常非常的难受。
  荆幼美看着他,一个念头缓缓産生,他很好,对她很好,但如果不能再好,就应该收敛克制,别再好得让她怀抱一份不可能实现的想望,那只会叫她越来越贪婪。
  一旦她的贪婪不能满足,终会招来毁灭,连朋友都当不了。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让阿昂知道,她对他真正的想法。
  「阿昂,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黑眸眨了眨,「什麽事?」
  荆幼美的眼睛分外明亮,眸光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喜欢你。」
  黑眸睁大了,他惊洁得说不出话来,脑袋全面的当机,他一动也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整个人像极一尊雕像,老半天都只能怔怔的望着她。
  片刻,微温在他嘴唇上漫开,带看些许幽香,殷若昂缓缓低头,发现是幼美吻上了他。
  ……她吻他?!
  他倏然一把推开她,表情错愕不敢相信。
  尽管他的举动刺伤了自己,荆幼美仍没有说话,只是狼狈的扯开笑容。
  望着她脸上那抹强扯出来,几近哭泣的笑容,殷若昂顿时觉得,心,好紧、好紧,象是被人一把紧紧抱住似的,好痛、好痛。
  怎麽会这样?她怎麽可以这样?他们是朋友,一路走来互相扶持的好朋友啊!
  她怎麽可以在他努力压抑自己心里的莫名情l凑、努力在混乱扩大之前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时,这样自私的摧毁他的努力,将他逼到绝境——
  就用一个吻!
  是,就那麽一个短暂、不合情欲的吻,就令他的理智瓦解了,他的自制粉碎了,他的僞装被击碎了……全都是因爲他最要好的好朋友!
  亏他爲她在他身上引起的混乱,想方设法的做出一个合理的假设,她却这样顽皮又可恶的撩拨他岌岌可危的理智,那他还冷静什麽?
  殷若昂看着她,目光森冷,浑身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气势,象是随时要香噬掉眼前这个女人——
  荆幼美被他看得很不安,恨不得拔腿就逃。
  当她尝试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时,忽地,肩膀被紧紧扣住,然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揪向他。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心跳加速,以爲自己死定了,但下一秒,他接近她的唇,霸道的覆住,旋即展开热烈吭吻。
  「晤……」
  他吻得疯狂热情,象是挣脱牢笼的野兽,彻底抛却所有道德礼教,忘情的在她嘴里放肆探索,恨不得将自己爆裂的情绪都一古脑儿的烙在她口里。
  一开始,她怕极,软弱的想逃,可又想,他们之间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早在她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无法回到原点,她除了豁出去的往前,还能怎样呢?
  她抛弃顾虑,火热回吻。
  他象是受到鼓舞,抛下文明,吻得更是狂野。
  等胸腔最后一缕气息被挤压出,他们才暂时分开,气喘吁吁……
  他们没有说话,四只眼睛在寂静中无言凝视,片刻,他们的嘴唇再度贴上,密合得连一点空隙都没有,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在跨越好朋友的界线之后,是他们对彼此的迫切渴望。
  他们是好朋友,但绝对不只是好朋友。
  晚上八点,原本预约好的最后三位病人,临时来电取消,殷若昂一反常态的让助理们提早下班,自己则拿着一本牙医学会的英文期刊,坐在诊所办公室里,一副打算认真研读的样子。
  可半个小时过去,他眼睛始终停留在文章的第一句,全无进展,倒是握在右手的那支笔,勤奋的不断书写、不断书写……
  直到水族箱的扬水马达突然传来异声,他才猛地回神过来,发现桌面密密麻麻一片,他纳闷定睛一看,惊觉自己居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幼稚的在桌上写满了「荆幼美」!
  他惊讶得一把丢掉手中的笔,暗骂自己到底在干什麽,怎麽会在这麽失控?!
  事实上,失控的不只他的右手,还有打从中午离开幼美家就没冷静过的脑袋。
  脑袋里幼美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跳出来,也把他的思绪搅得一团乱,连基本的思考都不能,满脑子只剩幼美,只剩那个眼神迷离、脸颊泛红晕、嘴唇微肿、呼吸浅促,被狠狠吻过的荆幼美。
  是他吻的,他就是那个该死的始作俑者!
  一开始是对她撩拨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而气恼,遂带着反击的心态强吻她,可之后,他们心里都明白,所有的反应已经不是反击两个字可以解释的。
  亲吻时内心的激昂澎秤,清晰的在他脑中留下记忆,纠缠的唇瓣和谐得没有丝毫间隙,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样热情的亲吻彼此、取悦彼此,一个挑逗一个回应,都完美得象是支经过无数次排练的双人舞般,进退有度、默契十足。
  若不是助理小梅,突然打来电话询问工作事务,只怕,接下去的发展将不只是一个吻那麽简单。
  后悔吗?懊恼吗?抱歉吗?
  不,不,不——
  狠狠吻过之后,那些令他不安犹豫的事物,仿佛烟消云散,所有的不确定性亦在四片唇瓣热情贴覆的刹那,尘埃落定。
  然后,他幅然醒悟……
  原来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用好朋友的名义,狡捐的潜伏在她身旁,又用好朋友当借口,合理化自己不敢追求的驼乌心态,殊不知,他们早已进驻彼此的心,并都在自己的心里,神圣的腾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空间给对方。
  戴白华离开时,他难过,但并非难以接受,可倘若离去的人是幼美……他发现,光是想象都令他觉得痛彻心扉,足见幼美在他的人生里已经占据太多太多分量,多到不能失去她。
  而他却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
  不去正视,不代表没这回事,哪怕蒙上眼睛、捣住耳朵,也不能否定真相的存在,试问,好朋友会用那麽热切渴求的方式亲吻对方吗?其那麽爱亲,他怎麽不干脆去亲姜睿明算了,他和姜睿明也是好朋友呀!
  答案很简单,因爲他喜欢的是幼美,也只能和她一个人热切渴求的亲吻彼此,再无他人。
  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接到诊所打来的电话后,他就那样急勿匆的撇下她一走了之,连话都没能好好跟她说,幼美心里肯定很受伤。
  虽然她总是活力四射、生命力比小草还要强,但她终究是个小女人,也有她纤细敏感的那一面,更别说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站在他面前说出「我喜欢你」
  四个字——
  殷若昂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混蛋,恨不得痛扁不争气的自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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