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和缚儿相觑了一眼,虽是心知肚明,还是只得劝自家主子万万重太较真。
皇上的心深不可测,谁也捉不住,可皇嗣才是铁打铁的靠山啊!
「娘娘,您是目前后宫之中唯一孕有龙种的主子,名位又是最高的,若这一胎顺当生下的是个小皇子,那么皇后凤位自该非您莫属了。」嬷嬷好声好气地道,「所以您现在切莫心思太重,应当好好养胎才是。」
诗贵妃望着窗外明媚初夏的景致,扬起一抹苦笑。「嬷嬷,本宫何尝不想专心一意护好这孩子便可?只怕咱们想安生,旁人却见不得咱们好。白淑妃、吴妃、赵嫔……哪个是好对付的?现在又有皇上心尖上的人儿,趁本宫有孕时作乱,你说,本宫又如何能安心养胎?」
嬷嬷怔怔,摇头喟叹。
那倒是,这后宫之中,再怎么清明,也总避不了东风压倒西风,抑或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明日便是先太后祭礼大典,皇上至今却还未决定由谁来执那孝媳之礼。」诗贵妃下意识地又去抚摸肚腹,心神越发绷得紧,片刻都不得放松。「这也是第一等大事,可你看皇上现下干什么去了?竟然带个低下卑微的宫女去赏花用膳,她一个奴才,也当得起「用膳」二字?就不怕折了寿?」
见主子越说越激动,嬷嬷和缚儿忙抚胸的抚胸、顺背的顺背,好半天才安慰调停妥当。
「嬷嬷,皇上都好些天没来看本宫和宝宝了,本宮真的很怕……」诗贵妃伏在嬷嬷怀里,委屈气噎,娇泪落纷纷。「呜呜呜…
…」
「皇上是爱您和小皇子的,娘娘别怕,别怕。」嬷嬷揽紧了自家主子,心疼得连声哄慰。
「旁的妃子也罢了,可她阮阿童是个奴才,只是个奴才啊!」「娘娘,别再想了,身子重要……」「本宫不甘心,呜呜呜……」外头,初夏阳光正灿烂,却怎么也照不进景诗宫。
潋华轩位于一处花团锦簇的园子里,六面皆可推窗而出,观看那一片盛放如紫霞红雾的芍药花海。轩中有明厅,还有个暧阁,平常挂着珍珠纱,迎风轻曳,就算逢盛夏酷暑时分,在轩内依然感觉清凉若水、舒畅宜人。
此刻,满满摆了一桌子都是玄清凤平日最爱的菜肴,还有阮阿童喜欢的点心,他甚至将随侍宫女太监护卫全撵到了轩外,独留心爱的女人在身旁。
「本基基汝yf、直基基抓I袖在白龙眾般勘渴末渴了
「奴婢亲自来便行了。」她不敢当真同桌共膳,又拒绝不得,只得侧身半坐在椅于上,抱着碗找机会偷偷挪远一点儿。
「再挪,朕就让你坐到朕腿上来。」他凤眸笑得弯弯,不动声色道。
她一僵,只得乖乖保持原来姿势。
「这才是朕的好阿童。」他满意一笑,温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皇上,」她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勇敢开口:「奴婢真的还有很多事要做,等吃完了,是否容奴婢退下一」「不准。」他夹了片鱼肉到她碗里。
「那奴婢只离开一盏茶辰光,去吩咐一下——」「不行。」他又在她碗里放上一只鸡腿。「那一」
「再说朕就亲自喂你。」他眸光唛昧中带着绝不容错认的威胁,「用嘴。」
「咳咳咳!」她被口水呛到,苍白小脸瞬间通红了起来,赶紧低头努力猛吃,不敢再言。
虽然两人接下来没有再交谈什么,可一个就这样满面宠爱、笑意吟吟地忙布菜,一个却是红晕满颊、吭也不敢吭一声地忙吃饭,一时间,潋华轩内气氛安静Ml尬中又满满幸福宁馨。
就像是一对民间平凡却恩爱甚笃的小夫妻,正在相偕用餐。
可一顿饭还未用完,外头已起了声响动静一「皇上。」阿婉悄然出现在潋华轩门口,有些懊恼不快,但总算记得面上不显露出来。
「景诗宫来人了,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正召了太医去诊脉。」虽然来人字字句句都没提及要皇上过去,可摆明连太医都惊动了,皇上哪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玄清凤佣懒含笑的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瞄了阮阿童一眼。
「这……」他清了清喉咙,有点坐立不定。「嗯,可有说诗贵妃是哪儿不适?要不要紧?」阮阿童默默敢下筷子,低头敛容起身。
看着她的举止,他不由心一紧,心神恍偬之下,几乎没听清楚阿婉回禀了什么。「说贵妃娘娘肚子疼。」
「什么?」他终于回过神来,神情有些焦急。「肚子疼,好好儿的怎么会疼……朕还是去看看!」
「是。」阮阿童面色平静地重过头去,吩咐阿婉道:「你快随皇上去。阿圆到太医院药库那儿领一匣百年野山参并一些养胎补身珍品,速速送到景诗宮.阿琯和我到南苑小佛堂向观音大士上香为娘娘和小皇子祈福。」
玄清凤看着她镇静从容地交代好一切,刹那间心下既是感动又欣慰,却又止不住细细的心疼酸楚。
她处事不惊,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宛然像个从容大度、统领六宫的一国之母。
可是她就这样不吃醋不捻鲛,一心一意将他的女人和孩于安排关照得妥妥当当,玄清凤满心又酸又涩,大感不是滋味,却又有苦难言。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也是他要的局面,他怎能怪她?又怪得了谁?「皇上,您该去景诗宮了。」她提醒他。
「阿童,朕……」他低头看着她,心底划过了无数的痛惜不舍和歉疚。
但是在景诗宫等着他的,也是他的贵妃和骨肉啊。
「去吧。」她轻轻牵动了下嘴角,不待他再言,行了个礼后便带着宫女离去。
望着她远去的单薄背影,玄清凤良久无法思考,不能动弹。
这天晚上,玄清凤没有回寝殿,只命人回来吩咐一句,将大礼袍和彩凰头面送至景诗宫去。
「听太医说贵妃娘娘心郁气结,腹中胎儿略有不稳之象,所以皇上今夜便在那儿歜下,好安安贵妃娘娘的心。」阿婉说着打听来的消謇、。
阮阿童只是点点头,将大礼袍和全套彩凰头面置于金黄缎盒里,仔细盖上了盒子,交代道:「阿婉,阿圆,你们和莱公公小心护送这彩匣到景诗宫,切记一定要看着贵妃娘娘收下,路上千万重教旁人有机会捣乱了去,知道吗?」
「阿童姊姊,我们会的。」阿婉心疼地看着她苍白却沉静的脸庞,鼻头有些发酸,握住了她的手。「姊姊,你心放宽些,待会先睡下可好?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差,手又这么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要请太医看看?」「我很好。」她摇摇头,微微一笑,「去吧。」
阿婉和阿圆满脸都是担忧,却还是只能依言,提了宫灯,好好护送彩匣到景诗宮去。
毕竟明日先太后的祭礼大典,谁都耽误不得。
待寝叚只剩自己一人,阮阿童强撑的一口气像是瞬间散了,冷冰冰的小手扶住桌角,馒馒挪动着虚浮无力的脚步,勉强蹭到了小榻畔,气喷吁吁地跌坐了下来。
胸口好痛……一口气就像再吸不上来,她眼前阵阵发黑,再怎么揉眼都无法将逐渐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些。
好像,越发看得模糊不清了。
她闭上眼,稍稍定了定神歇会儿,只待脑际晕眩感退去了些后,才翻找出小周元丹。
午后就该吃的,可她怎能当着皇上面服药?
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忙乱,景诗宫那儿还没消停,其他宫苑跟着搅得鸡飞狗跳,一下于这个妃子头疼、一下子那个嫔昏倒,谁都不肯服输。
没人敢当真跑到景诗宮去「抢」皇上,就个个都到她跟前闹,逼她代为去向皇上传话,便是认定了皇上绝不会轻易对她发怒,也看准了她一个小小的领头宫女不敢反抗她们这些嫔妃之命。
阮阿童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只得想方设法周旋安抚,一个下午和入夜来,累得面色青白体衰力竭,若不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死撑,早已晕厥不省人事了。
「这样煎心苦熬的日于,以后只怕会多不会少了。」她疲惫地半靠在枕上,望着殿外黒沉沉的夜色,不由涩涩地笑了。
如果她不爱他,那么累的也不过是身,可偏偏她爱他,被迫周旋在他宠幸、拥有的女人堆之间,她一寸寸熬干的都是心。
脑中,没来由浮现了幼时随侍他于书堂上,曾听太于太师感慨地念过的一首诗:「不信呵,去那绿杨影里听杜宇(鹃),一声声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也不知怎的,她喃喃念了出声,越念,心底越是空茫凄凉怅然。
夜静人悄,更深露重,今日是初一,就算抬头也看不见明月,看不见星空,只有一片永无止境的黑。
五月初二,先太后祭礼大典,皇宫内处处悬挂着月牙色雪纱宫灯,象征帝后的金黄色缎扎礼球,还有备种先太后最害欢的花卉
今日,该由清皇以孛于之身为先母行礼,上香,敬奠酒,然后再由孝媳执香恭拜,献酒,敬上五礼鲜果点心,再来帝后共率众嫔妃和奴婢宫女太监,为先太后行叩首三大礼,接着便是梨园坊上戏台演奏先太后最爱的丝竹曲目戏艺等等,这般到入夜,最后再上奉山珍海味百瞎祭拜,直待三炷馨香燃尽后,响玉碧十二鸣,如此方算礼成。
阮阿童身为皇帝身边领头大宫女,自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要注意盯紧祭礼大典的进行状况,半点都闪失不得。
她身子站得挺直,双手捧着极为重要的紫檀百福托盘,上头是酒礼杯盏,随礼祭司的唱名行事。
「皇上敬奠酒礼……」
玄清凤一身珠白银绣龙袍,发束玉冠,绝艳俊容神色肃穆恭敬,可当杨袖要接过阮阿童献上的酒盏时,不禁微微侧首,对她投来了一抹温柔祈谅的眸光。
好阿童,昨夜之事莫往心里去可好?
她低眉顺目,保持恭谨谦卑姿态,没有抬头接触他的目光,面色也没有任何丝毫害怒,只有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他心下一阵打鼓,指尖微微一颤。
玄清凤差点冲动得开口对她说些什么,可身为帝王的尊严和此刻正行大典的规矩,件件桩桩都阻止了他。
没来由地,他忽然也生气了起来!
他明明就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心虚?为何要觉得对她深感内疚?甚至毫不惜献上一切给她,以博得她一个展颜释然的笑?
他这皇帝在她面前,也窝促得太憋气、太没面子。电光石火匆匆转念间,他面色冷俊沉肃了下来,抄起了那只玉盖,对先太后的牌位行了三拜,再将玉盏慢慢地放回她手上托着的托盘里,期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阮阿童目光放在手中盘底的酒盏上,什么都不去细看,什么都不去深想,只保持着面上一片木然。
眼前又有些眩然发黑,身子一忽发冷一忽发热,可她咬紧了下唇,藉着那刺痛感维持住清醒知觉。
「诗贵妃娘娘代执皇后孝媳之礼,上前执香敬拜。」礼祭司又高声喊道。
着一身珠白绣凤礼袍,簪着全套彩凰头面,显得雍容端庄娴雅美丽的诗贵妃莲步上前,一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腹中龙子,笑得好不幸福动人。
接过了香,先行了三拜,再交由一旁的阿婉代为插入香炉中,诗贵妃在礼祭司续道要敬奠酒礼之时,温婉一笑,略微转过身来,伸手就要接过阮阿童送上的酒。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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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断我纯情路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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