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也因为他这个职业,即便有过在街头被女人搭讪的经验,对方也都在知道他的职业后打退堂鼓。他其实想过也许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到老也不错,却没想到她会上来台北工作,让两人有机会解开误会,进而在一起。
「你——」陈以希有些存疑的表情。「你真的没交过女朋友?」虽然一直没听说他有女友,可真的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还真让她惊诧,也有点……愉快。
「我刚刚说话你没在听啊——」说一次已经很勉强了,哪可能再提第二次。
他那似是恼羞成怒的姿态让她更加确定他的话是真的。她心里冒出好多粉红泡泡,因为那表示他的人生至此,只有过她一个女朋友啊,这种唯一的感觉真的非常好。她并没有什么特殊情结,可当自己只倾心过一个人,只愿意把自己交付给那个人,而他也是相同态度在对待自己时,那种「全心全意」、「你是唯一」的感觉就是令她感动。
「有啦!」陈以希笑得甜蜜蜜,可想起了什么,脸蛋先是红了红,一脸孤疑地开口:「你……你接吻的样子不像没交过女朋友。」
顿了下,张启瑞瞠眸瞪她,好半晌,才从美唇里挤出一句:「电视电影总会演吧!你还要再问吗?」
这意思是那一吻也是他的初吻?她傻傻地笑。两人的生命里都只有彼此一个,然后一同去开发、去学习、去体验爱情,这种感觉超美妙啊……
她扬睫看他。「启瑞,谢谢你……我、我……」原是欣喜的,可不知怎地,眼眶却一阵热烫,然后眼泪就滚了出来。「我真高兴你只有吻过我,我也很高兴自己的初吻是给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可是那时太过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会好一阵子都假装没看见你,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其实我都偷偷在看你……呜……我很想跟你说话的,会上来工作也是想找机会跟你说我喜欢你,不过都没有机会开口……启瑞……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呜……」
见她妹泪涟涟,张启瑞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拭去她的泪水,又想到她说他的手又粗又干,也不知道用手擦她的脸会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他瞪着她,莫可奈何地说:「喂,你顺序不时吧?都牵过手也接吻了,才来跟我表白,正常来说你不是应该先表白再——你干嘛?」
陈以希突然用力抱住,他羞声嚷嚷:「不要念了,你好爱碎碎念。你听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原来被自己喜欢的人说喜欢是这种感觉,甜甜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他面皮生热,轻咳一声后,道:「我哪里爱碎碎念了?有人念是好事,那表示他是关心你的,等他不念了那才是惨,因为那代表他时你已经不在乎、已经无所谓,所以你别说我爱碎——」被另一张小嘴堵住他未完的碎念了。
他愣了下,察觉她在吻他时,柔情涌现,心口软得一蝎胡涂。他喟了声,单手揽住她腰身,另一掌扶住她后脑,热情地含住她唇瓣,夺回了主导权。
长长一吻后,他离开她那张甜软的小嘴,气息粗喘地说:「很晚了,去洗澡睡觉。我明天要上班,也要睡了。你明天小夜班是吧?我没办法送你去医院,因为我自己也得上班,不过如果你下班我有空的话,我会过去接你;但如果有事走不开,你就得自己回来了。你千万别以为我没接送你是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就不珍惜你。」
陈以希被吻得晕头转向,模模糊糊间好像懂了他意思,她眨了眨有些迷离的眼眸,笑说:「我知道你忙,我不会因为你不接送我上下班就误会你。」
见她那样毫不怀疑的笑容,他冷冷笑了声。「我讲什么你就信什么?难道没想过我只是随便哄哄你,其实我是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就懒得去接你?」
陈以希摇头,圆圆的脸蛋笑得有些傻气。「没在一起前你就没接送我了啊,而且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就要相信你,何况你一直都很忙,这我是知道的。」
那又甜又满是信任的笑容教他心口又是一软。「好了,快去洗澡睡觉。」
「你不洗吗?」这公寓就一间卫浴,她想的是她下午四点才上班,他一早就得上班,应该让他先洗。
他黑眸睐向她,意味不明的,片刻,他勾唇问:「你这是在邀约我一起洗?」
「……没有!」她瞪大眼。
张启瑞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洗过了,你快去洗一洗睡觉了,不过你要是想跟我一起洗,我再洗一次也没关系,反正袒裎相见是迟早——喂!」人跑掉了。
盯着她匆忙关上房门的动作,他咧唇,畅笑出声。
交了班,陈以希穿上外套,拎了背包就拉电梯跑去。
几个小时前接到芝慧的电话,说她母亲去市场买菜返家时被一台货车撞了,急救无效,她得请丧假,还想请她帮忙代她的班,所以和阿长报告过后,阿长已请了几个学姐和她轮流顶芝慧原先的班。
她想她和芝慧虽说认识不久,但两人确实很有话聊,加上因为芝慧知道自己与那人的关系,常常也会问起她与那人的进展,两人的友情就因此更进一步,所以她想赶去医院陪芝慧,毕竟她就一个妈妈和她相依为命,现在人就这样突然离开了,她一定很茫然、很需要安慰。
戴上安全帽,她发动机车,一路赶往医院。到达医院进,她拨了电话给芝慧,问清楚后便往她所在的地方跑去。她寻到了助念祷室,在门口就见芝慧神情哀痛地正在听一名男子说话,手中还拿着手帕不时在拭泪;和她说话的男子很年轻,白衬衫和黑长裤,感觉应该是葬仪社的。
「芝慧。」她唤了声,走过去。
「以希……」林芝慧侧眸见到同事,马上抱住她,哽咽出声。
陈以希只是揽住扑过来的同事,拍拍她的肩。「调班的事情阿长都安排好了,你安心力后事,别担心工作。」
「呜……就是难、难过……她昨天说我上大夜这么累,最近大姨妈又刚走,所以她要去市场买只鸡回来炖四物给我吃,结果、结果就这样走了。他们说把我妈送到医院时……她、她就没气了……她走的时候我还在睡觉,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她脸、脸脸颊被撞……撞凹了……右手掌断了……」思及母亲生前已受癌症所苦,死后尸体又不完整,林芝慧放声大哭。「她什么、什么话都来不及交代……」
陈以希只是拍着她背心。这种事情需要发泄,不是她一两句「不要哭」就没事的。她静静让她靠着,她想,芝慧现在最需要的安慰就是一个肩膀。
良久,哭声渐渐停歇,陈以希才问:「你有没有通知其它家人?」
林芝慧吸吸鼻子。「我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就剩下舅舅和我阿姨,他们都住花莲老家,我已经通知了,他们说会……会过来。」喘了口气,又哽着声嗓道:「医院有配合的礼仪公司,我请他们先帮我妈缝右手和处理脸颊,不过因为我妈是、是……是意外死亡的,要先请检察官验过后才能处理。而且礼仪公司说要等死亡八小时后才能缝,现在、现在就要先等检察官过来验过后,礼仪公司才会派人帮我妈缝。」
「刚刚跟你说话那个是礼仪公司的?」陈以希目光看了过去。
「嗯。刚才跟我提了一下整个流程跟价位,我觉得可以接受,我看了下环境也很好,最主要是这里也有冰柜,我妈……我妈就不用移来移去的,而且和医院配合的还是杨大哥的公司。」
「……啊?」杨大哥?是皇岩?「这么巧?」
林芝慧呵出一口长气,呼息较顺了些。「我也是刚刚那个人拿名片给我,我才知道的。」她摊开手心,里头有张名片。「我跟他说我认识杨大哥,他说他会问他老板后再告诉我价钱,应该能更便宜给我的。」
便宜?陈以希突然想起那人代他老板和芝慧相亲那日说的话。他说过要便宜给她什么有的没的,现在想来,不知该说是世事难料还是那人真的乌鸦嘴。
她觉得时芝慧有些抱歉,便说:「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尽量告诉我,我的存款虽然不是很多,可是我可以回家跟我爸妈借。」她知道芝慧在经济上的压力一直很大,最主要的花费便是她妈妈的医药费。
「啊?」林芝慧愣了下,才道:「谢、谢谢你。」
一旁站了许久的男子似乎因为看见林芝慧将手中名片给陈以希看的行为而靠了过来。他先是客气颔首,才拿出名片递给陈以希。「你好,请问是林小姐的家属吗?我是皇岩礼仪公司的礼仪师助理。」
陈以希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邱兴坤?回去再问问那人。「你好,我是林小姐的朋友,我想请问一下,现在是要等检察官验过后,你们礼仪师才会帮忙进行缝补的工作是吗?」
「是的,检察官验过之后,没问题的话会开证明给家属,有这份证明我们才能领大体办后事。领了大体后,也要往生者死亡满八小时以上,才能进行缝补的工作,因人死亡的八小时内是她灵魂正在脱离躯壳的时候,她会相当痛苦,这段时间别去触碰她对她是比较好的,免得增加她的苦痛。我们诵经的人员已经在里面助念了,就等检察官来验,拿了证明后就可以把往生者移到洗穿化敛室,接着我们公司会派出经验丰富的礼仪师帮往生者缝断手和做脸部填充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陈以希点头后,又问:「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基本上,在这八小时内,除了助念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缝补、入冰柜、放手尾钱或是拜脚尾饭这些,都等八小时后再开始。刚才已经和林小姐大略介绍过我们服务的方案,她决定用一般宗教方式进行,也选择大化。那么这段时间可以请林小姐先选张照片让我们放大修片,做遗照使用,也可以先请你们熟识的老师看日子入敛和灵骨安厝方位,或是林小姐可先做休息,因为接下来要忙的事会很多,像守灵等等的。」阿坤面无表情地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陈以希向对方致谢后,搀着林芝慧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芝慧,我看你先休息一下好了,等你阿姨舅舅他们过来后,我再陪你回去挑照片。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去帮你买点什么。」说完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我吃不下……」林芝慧拉住陈以希,头靠上她肩头,她眼睛红红、鼻头也红红。「以希,我想睡一下,也许可以梦见我妈妈……」
「好,你睡一下也好,我在这里陪你。」陈以希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浓厚又微哽的声音,心头泛酸。
她想着自己和芝慧,才发觉自己竟是这样幸运,双亲健在又疼爱她,隔壁张妈妈疼她像疼女儿似的,还有待她如亲妹的启惟哥,然后是最近关系更进一步的那人……她能拥有这么多,怎能不好好珍惜?
自己快两个月没回二水了,等帮芝慧把林妈妈的后事办完后,她一定要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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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公仔也有春天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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