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也有一对跟你一样的绿色眼睛,我每次看着,就觉得……」就觉得什么呢?邵冰漾茫茫然,还来不及说出未完的话,就不自觉睡着了。
莫里森最近心情很不好。
这样的低气压,在公司里足足笼罩了一个多月。
公司里人人自危,原先对这位风度翩翩的总裁很有好感的人,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
威尔逊来访,通常会和他一块进去闲聊两句的秘书,这次只送他到门口并且道:「总裁近来状况不好,您……多小心。」
「什么?」威尔逊一脸诧异,推门而入,看见好友坐在办公桌前,一见是他,那表情还真不是普通难看。「嘿,我没欠你钱吧?」
现在莫里森见威尔逊如见仇人,尤其想到和邵冰漾之间会变得这样,全因为这混蛋不知轻重的那句话,他更是仇上加恨。
威尔逊受不了的摇摇头。「好,我道歉,我那时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你夫人也『教训』过我了啊,而且我只是说出实话,这一点你可不能怪我。」
莫里森简直咬牙切齿。
威尔逊本来只是猜,老友或许是和老婆吵架了:心Hjnc才这么差,没料确实是如此。
他摊了摊手。「现在你还要说你不爱她?」
「我从没说过我不爱。」
「不是妻子,不是孩子的母亲,而是一个女人,失去她,你会人生无趣、痛不欲生……」威尔逊重述自己先前那番爱情论调,莫里森听得皱起了眉。
「我……」他还不及回答,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瞟了一眼,看到上头显示的人名,一脸厌恶,却仍不得不接听。
「莫里。」来电者是威利,他的父亲。
「是,爸爸。」莫里森应答的语气很有礼貌,但表情十分冷硬。
威尔逊在一旁看着,微微叹了口气。
「我听说你哥哥那批货出了事。」
原来如此。莫里森隐隐冷笑。他的哥哥负责运输一批木材,要从芬兰运至国内,运输这回事,总是有不少油水可捞,报价方面不会完全清白干净,以往莫里森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最近他心情欠佳,就严格彻查,发现那简直是一本烂帐。
蠢材就是蠢材,连该做的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爸爸是来替大哥求情的?」慈母多败儿,大哥的母亲——也是他名义上的妈,从小宠这个儿子宠上了天,他十多岁就在外头搞了一堆事,成为英国小报最爱追逐的人物,老让伍德家脸上无光。
至于上头另外几个哥哥也不成气候,他这个主事身分拿得轻而易举,坦白讲,实在无趣。
思及此,莫里森脸上不禁扬起一抹笑,那是让威尔逊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颤抖的冷笑。
「他这个蛀虫也当得够久了,一直东补一点、西补一点也不是办法,还是掐死了比较轻松。」
「你……」威利深吸口气,但想到大儿子,语调不禁一软。「他是你哥哥。」
是啊,我也是你儿子呢。
莫里森悠哉地转起笔来。那个人受万千宠爱,他却是被独自扔到一幢冰冷的宅邸,若是个讨喜的哥哥就算了,偏偏老是仗着母亲疼宠,嚣张得很,不给那家伙一点颜色看,莫里森真觉得太对不起自己。
他哼了两声,道:「大哥的事,我有分寸。」
然后便挂断电话。
出了这口气,他心情似乎转好很多,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朝威尔逊道:「我的分寸就是……」
咻一声,他射出手里的钢笔,前方的墙壁上有个标靶,笔尖正中靶心,黑色的墨水滩了一墙,钢笔则滚落在地上。
「让他尝尝应有的教训。」
威尔逊咽了咽口水。「莫里,别把事做绝了。」
莫里森瞅了瞅他,似乎想反驳,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地道:「我考虑考虑。」
「咦?」威尔逊愣住了。他很意外,因为好友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尤其在私事上从不采纳旁人意见。
包括他的婚姻?伍德家族重视血脉,早已替他配好了对象,他却不吭一声的消失,接着就传出他将迦娶东方新娘的消息。
威利被这事气得不轻,但莫里森只回了他父亲一句,「我会生下最优秀的继承人。」
好像这是他存活的意义一般。
他很任性,为所欲为,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重视家人、家族。
威尔逊暗暗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和莫里森说完生意上的事后就走了。
一室寂静,莫里森手机再度响起,他瞟了一眼,同样皱起眉头,但这次并非厌烦,而是一种略带忧心的反应。
「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邵冰漾身旁的保镖。他语气惊慌,但仍维持恭敬的态度。「主人……夫人她……她不见了。」
「什么!」莫里森极为震惊,迅速站起身。「怎么回事!」
保镖把今天发生的事详细地交代了一遍,包括邵冰漾去百货公司,买了哪些东西。
「波顿去仓库看货,我在VIP室的门口等待,但夫人一直没出来,等我们进去看,人已经……不见了。」
莫里森气得要命,不敢置信,在这个时候……他一阵晕眩,再开口便是一阵狠骂。他心知这于事无补,可是他忍耐不住,他需要一个出口发泄。
保镖收线后,莫里森不禁捂着胸口。
那里一阵抽疼,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病史:心脏却疼得好像要爆裂。
他想起威尔逊问的那句话——是一个女人,失去她,你会人生无趣,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是他现在这样的感觉吗?
他想起她的笑、她的泪,她种种可爱反应,她说,她爱他,想留下来……
那座他曾视为牢笼的宅邪,因为多了她而如同天堂,她实现了他的梦,一个年少时候,他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了的梦……
她是他的梦。
一个瑰丽的、美好的,如牡丹一般盛放的梦。
莫里森从恍惚里惊醒,拿起手机拨打。
对方不一会儿便接听。「喂?」
莫里森劈头就道:「我保证,她若少了一根寒毛,我都会要德里斯百倍偿还!」
「什么?」威利觉得莫名其妙。
「我的妻子不见了。」莫里森深呼吸,这时机太巧合,而目前唯一有胆子做出这件事的,只有他哥哥德里斯,或是他父亲。「我知道你不满意她,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你不想伍德家毁掉,就把她还给我。」
威利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久得像是思量着什么,但最后,他却以苍老疲惫且哀痛的口吻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甚至绑架自己儿媳的父亲?」
莫里森一愣。这辈子,他从未听过父亲以如此软弱无力的口吻和他说话。
他……误会了吗?
「罢了、罢了。」儿子的沉默令老父心寒,偏偏他又无法为此抱怨。「这件事我会吩咐下去,要找人,我的人脉还是比你多一点,如果真是德里斯做的……他随你处置。」
莫里森彻底愣住了。
威利叹了口气,道:「莫里,你也是我儿子。一个父亲,再怎么恶毒,都不会想要伤害他的孩子。」说罢,他便挂断电话。
莫里森握着话筒,愣然许久。
接着,他的手机又响起。
这回他没有先确认来电者,直接接听,「喂?」
「莫里。」
这道熟悉的嗓音,令他更加错愕。他握紧了手机。
「母亲……」是生下他的母亲,而非名义上的那位。
对方因他这声呼唤而显露出一点笑意,可是,她说出的下一句话,却令莫里森骇然的睁大了眼。
「你的妻子,现在在我这里。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邵冰漾从沉睡中醒来,打了个呵欠。
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特别久。
察觉身下是柔软而富弹性的床铺,她迷惑地眨了眨眼,入睡前的记忆跟着回到脑海里。
她记得那时她正在百货公司的VIP室里,等保镖确认货品回来。
然后呢?
她遇见了一名老妇人,和对方聊了几句。
接下来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只记得那名妇人的眼睛是绿色的,很漂亮的绿,令她联想到那个男人……
等一下。
这里是哪里?
邵冰漾十分震惊,环顾四周,包含身下的床铺,全是陌生的装潢,典型英国宅邸的奢华布置,如果这是绑架,那她受到的待遇……还真不错。
她看见床头柜上有个摇钤,是召唤佣人用的。
邵冰漾想了想,便拿起摇钤摇了摇。
门外似乎一直有人候着,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来,一名侍女推着餐车走进来。
上头的食物,都是最近极偏食的她能吃的。
邵冰漾还来不及道出疑问,便有人自门口走进来。
是那位妇人!她瞪大了眼。
「呃……您……」她一时不知自己该从何问起,支吾了好半晌,才问出一句,「请问,这儿是哪里?」
妇人温和的一笑。「我家。」
这有答跟没答差不多,不过对方明显并无伤害她的意思,邵冰漾想了想,接着问:「我怎会在这里?」
「你睡着了,似乎睡得不大舒服。」
所以你就带我到你家睡?
这实在太不合逻辑,对方肯定有别的目的。
但为免打草惊蛇,她转向餐车,装出兴致勃勃的模样。
「这是给我吃的吗?」
妇人见状,脸上的笑意变得越发深浓。「孩子,你很聪明。」
邵冰漾一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妇人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床铺附近的沙发上坐下。「我带你回来,是因为你在我这儿,那孩子才会肯来见我一面。」
那孩子?谁?
邵冰漾头顶上满是问号。
可是她没有开口问,因为她直冕对方会告诉她。
妇人朝她一笑,命佣人端来茶点,接着道:「我来说个故事吧。」
基本上,那是个很老梗又很狗血的故事。
妇人年轻时候去法国旅游,邂逅了一位年轻实业家。
她芳心暗许,虽隐瞒了自身的身分,但一颗心是真诚的。
他们在塞纳河畔交换了誓言,四周的灯光彷佛为他们而闪耀,祝福着他们,此情此景,很难有人不陷入,她把自己交给了这男人,即使这是她人生里一次短暂的美梦,她也不后悔。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过,这名男子竟是伍德家的继承人,威利?伍德。
他们同样都用了假名,但真正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男人已婚,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以及丑闻。
更不幸的是,她怀孕了。
她想拿掉这个孩子,男人却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求她留下孩子。
没想到他居然求她,被那双灰眸幽幽的注视,她发觉自己再也说不出那个「不」字,就这样,她同意生下这个孩子。
可是此事不能曝光,男人买下了宅邸,她藉由避暑的名义,在怀孕四个月时前去待产,那段期间,他们度过了一段不亚于在法国时如梦似幻的日子。
无奈梦总有尽头。
男人有男人的家,而她也必须顾及家族的名声,他们之间,注定了只是一场萍水相逢。
邵冰漾听到这里,不禁握了握拳,声音颤抖,「那孩子……是莫里?」
妇人一愣,随即无奈的苦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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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漾牡丹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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