怱地,一串眼泪自邵冰漾眼里滚落。
刚刚被奠里森教训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如今被他温柔的抚慰,她却哭了出来。
他是说真的。
说要给她自由,说要任她翱翔……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由不该只是恣意而为,那只是任性,自由是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而他会支持她,不惜一切。
邵冰漾哭了一会儿,直到莫里森将她抱入怀里。
他没有开口安慰她,不是一味地任她撒娇、撒泼,而是帮助她成长。
她迷惘了二十四年的人生,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终于找到了方向。
「我……我真的想念商。」
「好。」莫里森扶着她的屑,带她走向另一间小书房。
小书房的外侧所摆的都是精装的或者娱乐、文学、艺术书籍,里头却满满一片都是商业相关的书。
邵冰漾不自觉走到书架前,拿出其中一本,那本满是被翻阅的痕迹,上头做了许多注记,每一页都像被人仔细研读过。
她不自禁看向他。
「你怀孕的这段日子,这里的书随便你看。明天我会请人去查申请学校相关的手续,等你准备好了,我会替你聘请最好的家庭教师。虽然我很忙,但我会尽力回答你提出的问题。」
邵冰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以手背抹去,随即一笑。「我会加油的。」
莫里森也笑了,亲了亲她。「我希望你能进入我的母校。」
「母校?」
「嗯,剑桥大学,我该找一天带你去参观、参观,那里真的很美,我记得有个中国诗人就写过……」
「徐志摩,『再别康桥』。」邵冰漾接着道:「他说,『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是啊,水草,真特别。」他一笑。「不过,我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邵冰漾瞅着他英俊的眉眼,怱地抬首亲吻他。
徐志摩甘愿在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条水草,她想,在这男人的怀抱里,她也心甘情愿做一片尘埃。
贴着他的心,牢固得无法轻易抹净。
或许哪天会被人挥去……她默默挥开这个念头,抚着肚子,吻着他。
她会好好的生下这孩子,因为这是他的愿望,而她……
爱上了他。
「……莫里,够了。」
「不够,再一会儿。」
邵冰漾叹了口气,无奈地抬头望着天花板,随他去了。
怀孕三个月,她的腹部还未明显隆起,但每天早上出门上班之前,莫里森总要抱着她的腰,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仔细聆听里头的动静。
他神情严肃,瞅着她说:「我好像听到一点声音。」
「什么?」
莫里森说:「咕噜咕噜的……」
「……」那是她肚子饿了,好吗?
邵冰漾的孕吐症状仍然持续,但唯独早餐时小祖宗很安分,她可以多吃一点。
外国人早餐一般都吃得很简单,如今因为她,莫里森家的早餐天天豪华得像举办晚宴。
艾利克斯前来敲门——每次都是这个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主人,时间到了。」
「好。」莫里森依依不舍地起身,俯下身给了邵冰漾一个吻。「我走了,尽量多吃一点。」
「嗯,路上小心。」邵冰漾微笑道。
这一吻,还有这声「路上小心」,已经成为他们夫妻间每天固定的相处模式。
莫里森离开后,邵冰漾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热烫的脸。
坦白说,每天早上这样做,都会让她很害羞。
很奇怪,他们都结婚了,她甚至怀了他的孩子,但是居然直到现在才有这种恋爱般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
早餐很丰盛,她胃口很好,吃了不少。
这时,她稍没注意,叉子掉落在地上。
听见锵一声,她第一时间便阻止上前准备拾起叉子的仆人,自己弯身下去。
这时,她注意到桌脚上有道刮痕,不禁一愣。
「夫人,怎么了?」艾利克斯上前递上新的叉子,询问道。
「喔,我只是看到桌脚上有刮痕……」
「夫人不满意这张桌子吗?」
邵冰漾立即摇头。「不、不,只是有些好奇,宅邸里不是都有定期找人来维护家具吗?」
这道刮痕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要补乎应该不难,他们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有何特殊意义?
艾利克斯想了想,道:「那是主人小时候顽皮普下的痕迹。」
「喔?」邵冰漾抬起眸子,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艾利克斯原本不想提,但话已经说出口,而夫人又一脸希望他继续说的表情,他只好轻咳一声,道:「夫人请先用餐,之后,夫人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莫里森最近心情很好。
这一点,在他身边工作的人体会最深。
「你心情好得有点恶心。」与莫里森共事多年,如今算是创业伙伴的威尔逊这么道。
他是个拥有一半义大利血统的英俊男子。
和莫里森偏高贵细致的样貌不同,他五官深邃,褐色的发带着很讨喜的卷度,一身时髦的西装穿搭得恰到好处。
「唉,身边有个如花美眷,真教人羡慕。」威尔逊很夸张地感叹。
莫里森笑了。「你也可以轻易弄一个回家。」
「拜托——爱,要有爱啊!」
莫里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好像他说了句很愚蠢的话。「爱?为什么要有爱?」
威尔逊一愣。
莫里森一边翻看文件,一边道:「找个漂亮的、条件好的女人,生下优秀的小孩,并不困难吧?」
威尔逊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莫里森跟邵冰漾的婚姻,确实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纯洁美好,但,看着老朋友这几个月来显而易见的变化,他以为莫里森已坠入爱河,过得非常甜蜜。
「你不爱你的妻子?」
「爱。」莫里森回答得理所当然,毫无犹豫。「她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当然要爱她。」
「我是说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想像一下,若没有她,你会感到人生无趣、痛不欲生的那种爱。」
义大利人。莫里森哼笑着,脑子却不禁想像起那广阔的庭园,他一个人在那里,没有人……
没有住何人。
答应他的人,一个个都没来……
他握紧手里的钢笔,冷冷地道:「没有那种东西,世界上不会因为少了个人,谁就活不下去,那太蠢了。」
威尔逊挑起眉,灰色的眼珠一转,随即道:「那么,当她生下孩子后,如果要与你离婚,你会同意?」
莫里森这次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当然,这是我们的交易。」
威尔逊看着好友手背上浮现的青筋,内心哼了声。再嘴硬啊,看你都快把那支笔折断了。
「所以,到时候我可以追求她罗?」
莫里森一愣,有股一拍桌子,甩了笔,冲上前给这位老友一顿饱拳冲动,可是看着威尔逊一脸「你再装啊」的表情,他心中的激动平复了下来,扯了扯嘴角,很不屑地说:「当然,那是个人自由。」
威尔逊心里忽然有点同情那位东方女子。
他在婚宴上见过邵冰漾一面,她很美,除此之外,更有一种既坚毅又柔软的特质,如同盛放的牡丹,花香馥郁,十分吸引人。
威尔逊想了想,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
「所以,莫里是在这座宅邸长大的?」
艾利克斯恭敬地回答,「是的。」
邵冰漾眨了眨眼。
她正坐在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凉亭里,这时应该搭配一杯香气浓郁的大吉岭红茶,可是,她眼前搁着的却是一碗补汤……搭着这片英式花园,真是一点都不协调。
最近莫里森请了一个中国籍的老妈子,抛跟厨师艾尔一拍即合,两人成天窝在厨房里,研究一些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补品。
有时邵冰漾实在很想装吐,但想到这是人家心意,加上对身体里的孩子也好,就不再那么排斥了。
「我记得这儿并不是伍德的祖宅。」正确来说,是偏宅,类似别墅。
她想,莫里森一开始就带她到这儿来,应该是因为两人只是交易,并不打算让她真正接触伍德家的核.心。
艾利克斯只应了一声。「是的。」
他是受正统英式训练的管家,主人不多问,他死都不会说。
邵冰漾不禁在心里抱怨,真是的,这位老管家真的不懂她想听下去的暗示吗?
她只好咳了一声,问道:「老爷不住这儿?」
老爷指的是莫里森的父亲,威利?伍德。
邵冰漾曾在几个月前的家宴上见过公公一面,他严肃冷厉,是个很不好亲近的老先生。
莫里森虽为伍德家的继承人,可是和父亲之间却只谈公事,极为淡漠,而对方看着她这个媳妇的眼神更是又冷又沉,明显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时,邵冰漾很庆幸自己来到英国后住的是偏宅,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祸宅。
如今知道这儿是莫里森成长的地方,她又更喜欢了。
艾利克斯同样回了一声「是的」,就再没说话。
等了良久,当邵冰漾就快在温煦的微风中睡着时,艾利克斯总算开口说下去。
「少爷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座宅邸。」
邵冰漾惊醒了,下意识便问道:「你们呢?」
「我先前是老爷的管家,在少爷小时候,这儿只有他,还有一个名叫艾玛的侍女……其他的人偶尔来清理、打扫。」艾利克斯说着,淡淡地环视着那几乎一望无际的美丽花园。
邵冰漾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下,前方那幢巨大的宅邸看起来很温暖,但那是因为现在里头有很多人。当时呢?那个时候,这么大的地方,居然只有两个人一起生活……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捂着胸口。那儿微微泛疼,为了她爱上的男人。
梦里的少年霍然出现,她微愣,忽然记起英国很流行所谓的幽灵传说,莫非她梦见的是属于这座房子留下的记忆?
她迷惑了。
晚上,莫里森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间总是很晚,而且,有时直到凌晨,他都还在书房里以视讯跟人开跨国会议。
邵冰漾知道真正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必须付出许多脑力,她并不怨莫里森陪她的时间太少,而是心疼他即使这样忙碌,却在每次回房看见她时,都仍露出微笑说:「宝贝,你今天过得好吗?」
他连在她面前都没放松过。
邵冰漾心里很酸,很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或许这正是他想要隐藏的,她不能擅自揭开它,那如同对一个受伤的患者说,把你的伤口露出来给我看。
这不叫爱,这叫不尊重。
所以,邵冰漾只是扬起微笑,张开双手抱住他,「我今天跟孩子说话的时候,他好像踢了我肚子一下……」
「真的?」莫里森满眼灿亮,很是惊喜。
假的,才怀孕几个月而已,胎动哪有这样明显?
可是邵冰漾就是想让他开心。「真的,要不你来听听。」
莫里森抱起她,让她坐在床铺上,如同每天早上那样,把耳朵紧贴在她肚子上,很仔细、很专注的倾听。
邵冰漾温柔地看着他,每当这时候,她都无法相信他们之间仅仅是一桩交易。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还有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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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漾牡丹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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