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珏踏进御书房时,就看到这一幕。
以为是祥贵送茶进来,东方曜并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道:“把茶放下吧,朕待会再喝。还有,记得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开胃的午膳给娘娘送去,给朕盯着她吃光再回来复命。”
最近素珏的胃口不是很好,这让他很担心,每天都得哄着劝着骗着她多吃些东西,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便让祥贵替他看着。
这话让秦素珏不由得轻笑出声,轻移莲步走到御案前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几上,娇声细语的说:“皇上,您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子吧。”
东方曜闻声一怔,就见心爱的人见穿了一件松软的衣袍,笑容满面的站在自己面前。
“素珏,你怎么来了?”
“我听祥贵说,这几日你都没好好用午膳,所以亲自下厨,为你熬了鸡汤,做了些点心及简单小菜,若你不把它们吃光,我可是要不高兴的。”
他急忙放下手里的奏报,原本肃然的俊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素珏,自你两年前离宫之后,我好久都没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了。”说着,东方曜绕过御案,揭开食盒,就见里面放着一碗鸡汤、一些点心,以及几道可口的菜肴。一扫刚刚阴霾的心情,他笑道:“全是我爱吃的,素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秦素珏见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心底不禁淌过几分疼惜。
他最近经常因为国事忙到很晚才回宫就寝,每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上朝了。
她知道身为皇帝的他,肩上扛的担子非常人所能想象的沉重,很多烦恼他都一个人承受,不敢对她讲,总怕她会为他担心。
但她并不是傻子,如今围内的局势她虽然没亲眼所见,却也有几分了然。
御案上摆着的奏折,大都和玄疆有关,她随便抽来一份瞧了几眼,叹了口气,“看来战事将近了。”
东方曜亲手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出,笑着将她手中的奏折放回原位,“别想那么多了,过来素珏,我们好久没一起用午膳,正好,你做的饭菜足够我们两人吃,等吃完了,再头疼那些恼人的事。”
两人在几旁落坐,东方曜这个自幼就被人伺候长大的皇室中人,这辈子难得亲自动手伺候谁。
秦素珏就是个例外。
他亲手替她盛饭布菜,伺候得周到。
“曜,既然你我是夫妻,有些烦恼,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担。”秦素珏吃了口他夹的菜,咽进肚子后,又道:“这回玄疆动作如此频繁,除了暗中勾结封奕外,我想,他们周围的一些部族肯定也会牵连其中。”
北岳以北,不仅仅有一个玄疆,还有不少部族的首领也都拥有势力政权,一旦那些部族伙同玄疆一起犯事,那北岳所面临的,将是北岳史上最艰巨的一场战役。
东方曜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可他知道秦素珏外表温柔懂事,却是个脾气倔强的女人。
叹了口气,他轻轻点头,“北方一带的确藏着不少隐忧,除了玄疆之外,还有狼族、鹰族以及蛮族等,这些部族的首领都以勇猛着称,手下养着大批奴隶为他们效命,而其中最让人头疼的,当数蛊族。”
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蛊族是所有部族中最危险的一支,擅长下蛊,而且手段十分阴毒。我执政这几年,之所以一直和北方一带保持和平,也是不想随便招惹这些野蛮民族。如果玄疆真的伙同其他部族进攻北岳,势必造成一场大规模的战事。”
秦素珏沉思良久,启唇问道:“你说的那个蛊族,也是最近十几年才逐渐崛起的吧?”
“没错!”东方曜面色沉了几分,“其实蛊族以前并不叫蛊族,而是我母后的母族,布尔曼族。
“当年我母后被谣传是邪灵的化身,很多部族因此对布尔曼族大肆欺凌,直到十二年前,布尔曼族的族长,也就是我外公,被蛊族现任族长以生下妖女为由,让人用火活活烧死,那之后,布尔曼族便更名为蛊族。”
这件事对东方曜来说,一直是一个痛。
虽然他在北岳长大,对布尔曼族并没有什么印象,但那是母后口中最美丽的故乡,他们三兄弟和母后因为传闻受尽磨难,没想到连远在布尔曼族,做为一族之长的外公也难逃灾厄,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尤其是生长在皇宫内院中的人,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就必须拥有无上的权势,才有能力自保和保护亲人。
所以懂事之后,他就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为王,否则宁愿化成一缕幽魂,也不屈居于人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两年来,我始终和北方和平共处,也是不想和那海王起冲突。妳也知道,北岳曾经历经内乱早就元气大伤,我致力于休兵养息,也是想给老百姓过富足的生活,为后世奠下良好的基础,没想到……”
秦素珏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曜,你是个好皇帝。上天是公平的,你善待百姓,忧国忧民,老天爷自会给你一个美好的结局。”
东方曜终于露出笑容,反手握住她的,笑道:“只要这辈子能和你长相厮守,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好的结局。”
她脸色微红,嗔骂道:“你又不正经了。”
他笑得更加得意,“对了,素珏,这阵子我一直忙于国事,好久都没和你出宫逛逛,反正国事是永远也忙不完的,不如用完午膳,咱们一块出宫转转如何?”
秦素珏微笑着点点头。
她本来就为了让他放松一下才来的,他自己愿意出去透透气那是再好不过了。
隔天清晨,当东方曜去上朝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的秦素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没有唤来娇喜,她自行穿了衣裳后,便走到柜前,将几天前封奕还给她的那支玉箫翻了出来。
大师兄戎马一生,除了行军布阵外,唯一的爱好就是吹箫。
两人虽然同为天机老人们下的弟子,可大师兄抱负远大,目标明确。
他要征天下,得天下,想要将天下尽收自己的掌心之中。而她秦素珏却和师父一样,不喜过问凡尘俗事,只想过一辈子简单快乐的日子。
也正因如此,当年师父才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她,因为早在很久以前,师父就看出大师兄的野心,也算出他的野心定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师父曾私下劝过大师兄,要他顺应天命,莫要强求,如果当年大师兄肯听师父一言,拒绝永炎帝的条件,或许现在的他,正享受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过往的一切,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抹灭。
她并不爱大师兄,但却忘不了当年和大师兄共同学艺时一起经历的点滴……
手指在玉箫上来回抚摸,还记得当年,她为了得到这支玉箫,曾费尽心力,万万没想到,这份礼物最终却成了大师兄命丧黄泉的凶器。
大概听到房里有动静,娇喜小心的推门而入,轻声道:“娘娘,您起床了,怎么没招唤奴婢?”
瞧着她已穿戴整齐,小丫头自责的上前请罪,“皇上吩咐过奴婢,一定要把娘娘伺候得服服帖帖,若被皇上知道奴婢怠慢了娘娘,奴婢可不好向皇上交代。”
秦素珏顺手将玉箫藏在袖里,回头笑道:“皇上是个圣明的君王,不会只因为你没伺候我穿衣漱洗就治你罪的。还有,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这宫里的规矩不适合我,所以你对我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你这样,我反而不自在。”
娇喜忙不送的点头,“娘娘的教诲奴婢记住了。”
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很庆幸能跟着这么一个善良明理的好主子。
秦素珏交代她,“你不用时刻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需要我会与你说,如果皇上那边责怪,我自然也会告诉他那是我的意思。”
娇喜点点头,“好的娘娘,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您有事就招呼我一声。”说完,她仔细将门掩上。
思忖良久,秦素珏总觉得十分不安。
朝廷近来面临诸多难题,她知道这是因北方再前对北岳的进犯之举益发频繁。
而始作俑者,正是海王封奕。
想到此,她紧紧抓着手中的玉箫,寻思一阵,她跃出窗子,飞檐走壁直奔宫外而去。
还记得上次封奕闯进朝明宫,将玉箫送给她时曾说,只要她吹出他经常吹的那首曲子,就可以让他现身。如此说来,他藏匿之处离皇宫肯定不远。
秦素珏迂回甩开东方曜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来到皇宫深处一个不常有人出没的地方。
见四下无人,她提起玉箫,缓缓吹起。
这首离魂曲她并不陌生,师父曾经教过她,只是她不喜欢这首曲子的旋律,觉得太过凄凉忧伤,所以学会之后,始终不曾吹过。
“早就听我弟弟说,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不但足智多谋,武艺超群,没想到,就连音律也通晓精湛……”不远处,传来封奕的嗓音。
秦素珏止住箫声,循声望过去,就见他神态自若的坐在一棵参天古木上,俊美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笑道:“怎么停了,继续啊,我喜欢这首曲子,只可惜我认识的人中,鲜少有人能完整的吹完一曲。”
她优雅的收起玉箫,仰头看他,“这首离魂曲,曲调凄楚、忧伤绵长,若是听久了,自会勾起伤心往事,你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非要找这个不痛快呢?”
封奕闻言,哈哈大笑,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
“人生在世,苦乐相伴,能在开心之余,偶尔忆起过往所遭遇的磨难,才更能学会珍惜眼前,善待旁人。”
“既然你懂得这个道理,又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那样的决定?”封奕挑眉,迅雷不及掩耳的凑到她面前,“你所指的事,该不会和玄疆有关吧?”
秦素珏也不闪躲,傲然的和他相视,“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相信你很清楚我所指的究竟是何事。你想帮助玄疆,来攻打我北岳吗?”
他负手而立,冷笑一声,“这个问题是为你自己而间,还是为东方曜而问?”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如果你是为自己而问,那我会回答你,但如果你是为东方曜而问,我拒绝回答。”
她看了他一眼,不惊不怒,淡然道:“如果你真不想回答,可以为自己找无数个理由。”
“你为何会觉得我不想回答?”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帮玄疆?是因为大师兄吗?”
“你之所以质问我,是因为东方曜吗?”
她用力点头,坦承不讳,“是!”
她如此干脆的语气,令封奕一怔。
片刻后,他才露出几分不屑的冷笑,“想当年东方曜为了得到皇位,扫除绊脚石,不惜利用妳,这样的男人究竟有哪里好,让你对他死心塌地,倾其所有?”
“因为他值!”
“他值?”封奕冷哼一声,“我不相信你真的不在意,如果不在意,当年东方曜登基之时,你为何会不辞而别,让他成为这天底下第一个被女人抛弃,并成为笑柄的帝王?”
“或许在私人感情上,他的确是不择手段的利用了我,可在天下人眼中,你无法否认他是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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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本薄幸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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