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笑两声,把他的提议当成日行一善的笑话,她向他勾勾手指头,他弯下腰、凑近她面前。
贺心秧道:「问题是我看到你,就想到当年替你把屎把尿的陈年往事,嫁给你,我会有心理障碍。」
这是萧霁预估中的回答,虽然提问时,他心底装满了认真。
眼神黯然,但下一秒,他咧嘴笑了,把才才的话真的归为每日一善,手指一伸,点住她的眉心说:「我发誓,我现在发育得……和以前尿片里的风景不一样,再过两年,肯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见他痞,她比他更痞。「怎么看?你还要我替你的龙根包尿布?」
「你、你在说黄色笑话?天啊,孩子交给你带,一定会被带坏,还是交给我吧,我来负责他们的教养问题。」
「交给你带不是更死。」
「为什么会更死?」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可是想娶你老爸的人ㄋㄟ,乱伦到这种程度,真不晓得哈佛幼儿园的教育是哪里出错了?」
「如果出错,祈凤皇朝会出现一个伟大的贤君?!」他不以为然的哼道。
「是哦,你还真是个大咸君。」
说着她抓起他的脸东揉西揉,揉得一塌糊涂,萧霁受不了,把她的手拔开。
「你当我是小狗吗?心情烂,就捏来捏去乱玩一通;心情好,丢给我一根骨头,我就要千山万水去把它叼回来?」
「是啊,你是最可爱的红贵宾,好可爱哦。」
她又把手搭回去,萧霁原本能够闪开的,可是看见她的笑,他就不动了,任由她揉她捏,只要她高兴。
望见他专注的眼神,贺心秧悄悄叹口气,她怎会不知道他的认真,只是不管他长多大,他始终是她心底那个五岁的小男生呵。
「果果,如果我丢根骨头,你真的会千山万水把它叼回来,对不?」
「对,只要你开心。」
「真好,有你这个学生,是我生平最大的成就。」她勾过他的头,把他抱进怀里。
「就是咩,有这么棒的男生喜欢你,还推来推去,你真像个大笨蛋。」他也勾住她的膀子,紧紧抱住她。
「你怎么可以污辱我?谁说我真像个大笨蛋,我本来就是个大笨蛋。」
如果不笨,怎会一次两次看上同一个不真心的男人?怎会知道人家不娶惠平郡主,就飞快跑到人家面前抢号码牌?如果不笨,怎会不管所有人的反对,为他守候等待?
她啊,是从头顶一路笨到脚底板,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要不要吃点补脑的药膳?我让御厨准备。」
「不必,多写几本艳本就成了。」
「写艳本可以丰富你的脑细胞?」他蹙眉看她。
「不是,写艳本可以赚很多钱,而钱呢,是一帖治病良药,可安神醒脑、明目养肝、补肾强肺……」
「那好,你快点把身子养好,认真写下几本旷世巨着吧,看不看能不能名留青史,赛过曹雪芹。」
「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为了你们大家,也为了哥哥妹妹。」她作出承诺。
这会儿,萧霁才总算放下心,起身离开。
拉起被子,贺心秧幽幽轻叹,她真希望自己的再生能力真有那么强,希望能像上回那样,狠狠地哭上一遍,然后彻底死心,再不对他心存非分。
躺进床里,她抱起被子一角,情不自禁的又想起那个夜夜偷渡到床边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越来越夸张,两手环着她,不管横在中间的硕大肚子,他就是要捧着她的脸,发狠吻、死命吻,好像她是美味可口的鱼子酱,一吃再吃、停不了嘴。
她埋怨,说他弄痛了自己。
于是他松开她,又侧躺得像只美人鱼,尾鳍一拨一拨,撩拨着她的脚,而他的手指头轻轻画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笑说:「谁让我那么疼爱你呢,疼爱疼爱,你越疼我越爱。」
她气了,翻过身、发狠骑在他身上,要吃鱼子酱,她也是个中高手。
她吻得他气息不稳、吻得他赤红了双眼,双唇和自己一样肿,方才松开他,学习他的口气道:「谁让我那么疼爱你呢,疼爱疼爱,你越疼我越爱。」
然后拍拍自己的肚子,看着欲求不满的他,大笑不止。
他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骂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等儿子生出来,看我怎么整治你。」
「整治什么呢?我又不是淡水河,再整治也整治不出几条鲜鱼、几颗生蚝。」
那个时候,他的疼爱宠溺看起来那么真诚,害她以为他对自己有心、有爱情。
他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害她成为史上最大胆的赌徒,一口气把所有的爱情全数押注,谁想得到……死小孩又高喊一回「狼来了」,农夫再度被骗。
早知道假面具已经和他合而为一,早明白他的代表字是假不是真,她怎么还是那样大胆,那样的冒险躁进?
导致如今爱他的心未熄,却只能高唱一曲手放开,不生气、不怨怒,死心塌地。
她不生气,是因为生气于事无补,只会气坏了自己,让身边的亲人为自己担心;不怨怒,是因为不管那段感情有多少虚假成分,总是她的最初,并且带给她太多的甜美。
几十年后,或许她会轻叹一句:曾经,我也那样真心无悔地爱过一个人。
不能给你未来,我还你现在,安静结束也是另一种对待。
当眼泪流下来,伤已超载,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要一张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
感情的污点就留给时间慢慢漂白,把爱收进胸前左边口袋。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想用言语拉扯所以选择不责怪。
感情就像候车站台,有人走有人来,我的心是一个站牌,写着等。
〈手放开〉/李圣杰,作词:十方。
不再等待,唯有手放开,她的候车站台关闭,再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那个左边口袋收纳的爱,会慢慢转换成回忆,慢慢地成为生命里的旧痕迹。
到那个时候,她定然可以大言不惭说:爱情,从不是能够左右泪水的东西。
至于现在……
撑起身子,缓步下床,她走到妆奁前,取出那盒装着十几种宝石苹果的匣子,拿出白布、一圈一圈将匣子缠上,密密实实地,为她的爱情穿上殓衣。
她出门,风喻看见她,立刻跟上,他想扶她,贺心秧摇摇头,走到院前的大树底旁,蹲下身,用双手一捧捧挖开泥土。
风喻明白她要做什么,接手她的工作,用佩剑在树根底下刨出大洞,然后帮她将匣子埋进去,再用泥土盖起。
完成了,她叹息,她的爱情坟冢。
贺心秧在坟前立誓,从今尔后,她的人生再也不要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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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玩妃 终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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