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主子自幼天赋过人,可性格却也大大的与众不同,寻常人做不到的事她总能轻而易举办到;寻常人绝对不敢做的事,她老是做得理所当然。
就在管事试图揣测她想做什么事时,矜矜却打了个响指,瞬间作出决定。
“就是你了!”
“呢....”该名画师一愣。
“接着,就只差个阳刚的……”矜矜喃喃自语,接着目光一扫,就往其他画师身上看去。
触及她的目光,躲在一旁偷听的画师们不禁迅速低下头,佯装忙碌,却还是难逃被打量的命运,只见矜矜笑咪咪的走到其中一名较为高大的画师面前,朝他勾了勾食指。
“小的……今年二十五,也、也尚未婚配。”该名画师反应机灵,立刻自动自发地回答,却是结结巴巴。
矜矜抚着下巴,看着他一副粗犷而老实的模样,不禁笑得更满意了。
“很好,那就你们两个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婚配,那就跟我走吧。”
“花姑娘,您要咱们去哪儿?”两名画师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是找个地方让你们俩熟悉彼此,然后脱衣上床欢爱啊!”矜矜笑得好不开心。“我下本书全靠你们两个了,只要你们做得好,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脱衣?上床?欢爱?
所有人全被她突如其来的宣言给吓傻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被点名的两名画师更是吓得面色惨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矜矜却又接着道一一
“对了,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们俩要是觉得害躁,我加个屏风就是了。”她一副宽宏大量的摸样,再抬头,就看到画师们手中的书墨笔砚,全都啪啪啪的摔到了地上。
一旁的管事,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眼看所有人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她歪头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太过心急,一下子将话说得太白。纵然她可以接受男人彼此欢爱,但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更追论是临时被赶鸭子上架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绾雪摆明是不会帮她这个忙了,要是再拖下去,她生意都不用做了,既然都是男人,又没成婚,只是脱掉衣裳在床上滚个几圈,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矜矜轻咳一声,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身后门扇忽然被人自外头推开,就见人高马大的柴蓦跨了进来,打破满室的沉默。
“小姐,画师们都是憨厚老实的人,您就别吓唬他们了。”
“我哪有吓唬他们!”矜矜本能反驳,可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登时变得别扭。“你来这里做什么?”
柴蓦没有回答,只是帮忙拾起滚到脚边的毫笔,交给其中一名画师。
一见到他来,所有人如见浮木,险些就要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花矜矜,那绝对是非柴蓦莫属了!
但说实话,他们绝不是讨厌她,相反的,他们全都非常感激她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因为她,凭他们一介书生早己活活饿死在路边,纵然得躲躲藏藏绘着春宫图,也好过穷困潦倒,连亲人都养不活。
何况花雾待他们真的不差,甚至对他们的家眷也是百般照顾,无论吃的、喝的、住的全包在她身上,甚至连生病时,药钱医钱也都算在她头上。
她是他们的恩人,他们敬重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厌恶她?
只是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们还是会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行给吓着。
“小、小姐,既然柴总管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不如……不如……”管事小心翼翼的插话,也试图帮画师们脱离险境。
“我没空!”矜矜抿着小嘴,举步就想把看中的两名画师给带走,谁知道柴蓦却更快的捉住她,没让她的指尖碰到任何一个人。
“老爷夫人择了婚期,要小姐回府一同商量婚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放开我,没听见我说没空吗?”她噢怒地瞪着他,试图用愤怒的语气,隐藏心中的别扭,脑中却怎样也忘不掉昨日发生的事。
她就是因为他而心情不好,他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她心知肚明,她最气的其实是自己。
昨日,她非但没有成功说服他拒绝入赘,反倒色迷心窍地粘到他身上,甚至糊里胡徐默认了他的提议,直到她回过神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爹娘早己兴高采烈的开始筹办婚事,全府上下也得知了喜事,就连他也一副非她不“嫁”的模样,无论她怎么说,都坚决的不肯改变心意。
“小姐要嫁人了?”一旁管事闻言,忍不住错愕的……不,好奇的睁大眼。
“不,娶人。”柴蓦低声纠正。
“娶人?”管事又是一愣。“娶谁?”
不只他好奇,所有画师也都偷偷竖起了耳朵,待矜矜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对话时,想要阻止己经来不及了。
“我。”
一字一声,再清楚不过的答案。
瞬间,所有画师全都惊吓不己的跌坐在椅子上,就连管事,也差点脚步不稳的滑了一跤。
啊,不会吧?他家小姐娶的人竟然是柴总管?
也就是说,一直习未为花家鞠躬尽瘁的柴总管,竟然要入赘?
天哪,这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一沱一一呢,不,这简直就是天妒英才,竟让如此出色挺拔的男人,命运如此坎坷。
为了报恩,柴总管竟能忠心到如此地步,实在太令人佩服了!
所有人全都敬佩的望着柴蓦,却怎样也藏不住眼底的怜悯,看得矜矜登时脸色大变,差点就想一把掀了眼前的桌子。
可恶,他们那是什么表情、活像是她拿着刀逼他入赘的。
搞清楚,明明被逼迫的人是她,是她好不好!
矜矜想大喊、想怒吼,却心知肚明不会有人相信她,因为她就是素行不良、声名狼藉,所龙”注色不会有人相信她,所有人只会相信,他是为了报恩而嫁给她。
这就是报恩。
就只是为了报恩!
浓稠酸涩宛如滴墨,瞬间无预警的坠入心湖,无声的渲染开来,让她不禁又气又怨,却分不清究竟是气他的固执多些,还是怨他的忠诚多些?
十五年来,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他报恩,她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从不对她唯唯诺诺,喜欢他的固执不通,喜欢他的鸡婆严格,喜欢他的每一分好,和每一分的不好一一
她就是喜欢他,而他,却一心只想着报恩!
怨涩更浓,她抿紧小嘴深吸一口气,接着转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再也不想见到画师们眼底的怜悯,谁知柴蓦竟飞快地跟上,一个眨眼就来到她身后。
“站住,不准跟着我!”她迅速转身,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
他淡定不动,没有因为她的愤怒而变了脸色,眼神始终柔情万千。
“卑职派人在南方找到一册春宫图一一”
“你别想故意转移话题,总之不准跟着我就对了!”语毕,她又往前走去,可没想到他却继续跟着。
不只跟着,他甚至还理所当然的继续这个话题。
“卑职己托八方镖局将书册带回,最快一个月之内就能将一一”
“就说不准跟了,你听不懂人话吗?”她气坏了,实在不敢相信他竟敢无视她的命令。
这阵子他总是反抗她,一再反抗她!
“那册春宫图,描绘的尽是男子欢爱。”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接着说出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那又如何,春宫图我多得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一一”怒骂声邃然一顿,她瞬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小脸依旧怒红,却多了分狐疑。“你说那册春宫图里,描绘的是什么?”她忍不住开口确认。
“男子欢爱。”他依言回答。
“真的都是男人?”这世上真有这种书?
“是。”
“确定是春宫图?”她眨着水眸,眼神因兴奋而微微熠亮。
“对。”他静静凝视着她的神情,知道她一定会为了这件事而开心。
“真是男入和男人?”矜矜唇角微勾,忍不住又确认一次。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她一直想弄清楚男人和男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玩的,又有哪些花招技巧?
只要有了参考,她就能马上开工,毕竟下本书的书名她老早就想好了,就叫做《男人间其实会发生的事》,她有自信这本书必定也会大卖。
“货真价实。”柴蓦斩钉截铁地保证。
矜矜双眼更亮,终于绽开一抹笑,可下一瞬间她又连忙收起笑意,恢复生气的模样。
不成不成,她可不能又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昨日她就是一时不察,才会糊里糊徐的上了他的当,今日她可不能再上当了!
眼看门扇大敞,屋里的管事和画师们似乎正拉长了双耳,暗中偷听他俩说话,她就像是为了澄清事实般,随即刻意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更不要你为了报恩而牺牲入赘。”她铿锵有力的表明立场。
“卑职并非为了报恩,更不觉得牺牲。”纵然她脸上的笑容不过稍纵即逝,但见她不再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他心里还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你一个大男人入赘,还说不是牺牲!”
“报恩有许多方法,倘若只是为了报恩,绝对不足以让卑职自愿入赘。”他实话实说,却小心的藏起了情意。
在木己成舟之前,他绝不容许有半点闪失。
他身分卑微,从来不敢妄想高攀,但若是入赘,他乐意至极!
“你不要再骗我了,昨日你也说了相同的话,但怎样也说不出其他原因。”她才不相信他。“所以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更不许你入赘,你知不知道!”她大吼着,希望他别再执迷不悟,而他果然不再说话,眼神则在一瞬间浮现一抹受伤。
他总是那样的坚强,即使当年遭到他娘遗弃,也仍然坚信他娘会回来接他。
即使学武痛苦,即使他启蒙得太晚,凡事都得花上数倍以上的心力才能赶上他人,他都不曾自暴自弃,反倒锲而不舍的练武学习,远远超越了所有人。
他是她见过最出色伟大的男人,他应该骄傲、应该自负,甚至足以狂妄,但就是不该露出这样……这样受伤的眼神。
“您,就这么厌恶卑职吗?”他问,眼神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受伤了。
“我……我……”矜矜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自己伤了他。
是她,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情,老天!
“还是您认为,卑职连入赘的资格也没有?”他又问,幽怨得仿佛惨遭抛弃的男人,而她,就是那种吃了不认账、玩完就跑的恶棍。
一瞬间,矜矜只觉得自己好可恶。
她会拒绝他入赘,全是为了他好,没想到会伤害了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
一瞬间,跋雇、任性、张狂、你蛮在她脸上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浓浓的心虚和愧疚。她只顾着解释,却没注意到黑眸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深沉城府。
“但您不愿意接受卑职。”他的语气,宛如控诉。
“我……我又没这么说……”
“可是您始终拒绝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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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姐不害臊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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