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仍不想牵连山庄里的任何一人。
但她还不想死,她的人生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结束,她不甘愿……然而,心口的剧痛就快要让她窒息了,她的身子开始畏冷、不由自主的频打哆嗦。
不顾她意愿,晋婆婆连忙到房门外唤了丫鬟去将主子找来,又忙回身,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忍着点,孩子,忍着点”
不一会儿,阎冥匆匆赶来,“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是心绞痛,我看她翻来翻去,说心好痛、又说好冷。”晋婆婆急急的将刚看到、听到的全说给他听。
他无法置信,刚刚仍笑着跟他策马山林、看山峦美景的秦乐,此刻,如蝶翼般的睫毛半遮着那双本该璀亮却痛苦的明眸,更呻吟不断,他很是心疼,一连点了她几个穴道,再探脉搏和她眼眸,竟隐隐见到一抹泛青的光。
他不禁倒抽口凉气。竟是“青蛆毒”!那是一种邪恶的蛊毒,而依她的脉象来看,蛆虫正要攻心,她快死了!
知道她命在旦夕,不能再拖,他一把抱起她往影苑飞掠而去,直至炼丹室。
“痛好痛……”一路上秦乐不住颤抖低吟,贴靠在他宽润厚实的胸膛上,
身子仍然泛冷。
“出去!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阎冥难掩焦急的将一室正忙着将药材放进炉中沸水的奴仆们全赶出去。
时间宝贵!他得先让她的血气通畅,逼迫那些在她体内活动的蛆虫因那股热流的影响,再度变成沉睡状态。
他很快丢了一些药材进正烧着的药缸中,再倒进一些冷水,探了探,觉得温度适中后,便褪去身上的衣物,再褪去她的衣服,接着弄熄柴火,抱她进到药缸里并坐到她身后,运用雄厚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好热、好热,水雾渺渺,一股热流源源不绝的传入她的体内,减缓了体内那道痛楚,她缓缓的苏醒过来,看到四处烟雾弥漫,有些恍然。
“醒了?”
她缓缓回头,这才看到他赤裸着与自己泡在药缸里。
“我、我竟然没、没死……”她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十分虚弱,她忍不住背贴靠着他,微微喘气。
但他笑不出来,神情凝重,“你怎么会中青蛆毒?!我以为它早在中原绝迹!”
他知道那些蛆有如蛊毒,会让中毒者的胸口先是有股诡异的闷滞纠结,而后一股痛楚便开始在胸腹间漫开。
这种痛像被万蚁穿心,也像被凌迟般,只觉全身滚烫又畏冷,痛不欲生。
但也因为中毒者每间隔近四个月才会复发,前后共十次,最后一次,毒发全身,五脏六腑一齐迸裂,心会被蛆虫咬食得血肉淋漓,如万刀刮,死时将痛苦万分,所以又被称为“十回蛆”。
她苦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是否很可笑?但事实确是如此,第一回发病痛苦万分,看了好多大夫也没人能治,一直到遇见一名奇人,他指引我去找一名告老还乡的太医,才幸运的活了下来,只是,”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苦药不知喝了多少帖,虽然将身子骨调养好,好像又无病症般,但每每三、四个月后这痛便又来上一次,就这么周而复始,没有止息的一天。”
可以想见,她这三年多来已痛了好几回,“三至四个月就要面对一次死亡的试炼,你好勇敢,能撑了下来。”他的口气难掩心疼,也将她拥得更紧。
“幸运的就活下来了,可同样幸运的,就是能死了。”
他黑眸倏地一眯,厉光迸射而出,“荒唐!生死为何都说是幸运?”
“活着,能再感受生命的喜乐,这是幸运。,死了,便是彻底解脱,不也是幸运吗?”
他竟无言驳斥,只能怔怔的瞪着她那双豁达的星眸。所以,这就是她得以沉静的原因?因她已看透生死?!
不、不行!他还没允她死,他要用尽一切方法来为她续命!
“这一次没死是因为你,但我知道,要是再一次发病,绝对是药石罔效!”其实那名奇人就是异色组织的大主子,他在她病发时带她回刺客之岛,让她养病,还派人找了多名大夫询问这种病症的治愈方法,但都回以绝症、无药可治。
她愿意出此任务,最主要也是为了报恩。
“我在你眼里如此无能吗?所以,你上山来这么久,提也没提这事?”
“我--”
“阎王若要将人带走,还得先问我同不同意!”
黑眸里的冷意足以令人的筋骨都为之冻结,但她却泪水模糊,因为她听见了他最其实的心意,他不会让她死!绝不!
她本以为他不在乎的,毕竟他的心忽冷忽热,让她难以提摸……但在他说了有她在,他便能扛下任何重责后,她明白了。
她好像赢得他的心了!若真如此,她将满心感激,更要将此生的爱倾注给他……至于,能否将他吸收为秘盟的一员已是其次,但她真的必须劝他要分辨是非善恶、为自己积善德,然后,她希望老天爷能在看见他的改变后,给他一个不再那么忙碌、辛苦的平凡人生。
但对阎冥而言,那样的幸福日子离他还是好遥远。
他的肩上担了太多事,一人要当好几人用,尤其是在治疗秦乐上,他费了很多心思,虽然天天以内服药汤治疗,暂时压了下来,但她体内的青蛆仍蠢蠢欲动。
而她心绞痛的情况每三、五天便来一次,一整夜也只能好好睡两、三个时辰,而后便因体寒难耐,冷汗淋漓的醒来。
一天里,也因疼痛总要躺个好几回,但她依然坚持照料阎冥的生活起居,让知道她竟已受这种怪病折腾了三年半的晋婆婆更是心疼不已。
“我要动,帮他做饭、打扫,如此平凡的幸福,是我从懂事以来,就想拥有的,所以别劝我了,谁也不知道我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多久?”秦乐笑着道。
“好吧,但别勉强。”
晋婆婆舍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让她转移注意力的确是对的,再说,万能的主子每每在碰到自己在乎的人时,用药就绑手绑脚,无法理性的写下药方,她可不希望,秦乐是继夫人之后,第三个被封到冰棺里的人!
“那你小睡一下,主子说你昨晚也只睡两、三个时辰,你一定累了吧。”
“嗯。”她的确累了,但她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无奈他太忙,一整天不是在炼丹房就是议事厅,还交代晋婆婆说“没必要让她知道的事就都别提”,所以她完全不知道,他所担心的那些事是否都有进展了。
“答应我,爷来看我时,叫醒我好吗?”她怕自己的时间快不够了。
“可是主子说要你尽可能静心静养,你要为他煮膳的事,他已让步--”
“不够!我还有很多话必须跟他说,拜托你,晋婆婆。”
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再想到这一阵子两人的说话时间极短,便心软了。“那好吧。你睡吧!”
她微笑点头,随即阖上眼眸。
晋婆婆守在床榻前,看着短短十日便消瘦不少的她,不禁叹了口气。
山庄里的人在得知她中了十回蛆,来日不多后,质疑她是内应的声音便消失了,毕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动机需要毁了主子或汉阳山庄。
“她睡了。”
蓦地,晋婆婆身后响起阎冥的声音。
她立即起身,“主子,秦乐一直想跟你谈谈,说你来时一定要叫醒她。”
“我知道了,我先守着她一会儿,晋婆婆,你到药材室,从杜恒过去差人送来的那些灵芝里拿一株紫灵芝,熬煮成药汤,等她睡一个时辰后,我会再唤醒她起来喝。”他贴心交代。
她笑着点头,没再打扰两人,退出了房间。
阎冥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儿,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不一,睡得并不安稳,他不禁皱眉。
事实上,写她的药方子并不顺利,她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即使针灸点穴做了也不见成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愈写愈火大,心也愈烦躁,书房的地上已让他丢掷了一地的纸屑。
凝睇着她的睡颜近一个时辰后,他倾身轻轻唤她,“秦乐、秦乐。”
她缓缓睁开眼楮,一看到是他,嘴角立即扬起笑意。
“还好吗?”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
她点点头,“很好,今天累了,一沾枕便入睡。”
“只是胸口窒碍疼痛,虽然睡了,呼吸仍难以平顺,无法安稳。”他道。
她一楞,但随即一笑,“是,不过看到你之后,感觉一切都很好,反而你看来不太好,一脸疲惫。”
他浓眉深锁,整个人像被团灰云笼罩。“还好,只是有些事不如自己预期。”
她伸手握住他宽厚的大手,“如果是我的事就不必操心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如此真诚的眼楮,让他只是这么静静望着,胸臆间便有一股暖和的悸动,烦躁的心灵也能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他的心已被她彻彻底底的占有了,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
曾经冷酷而陷在阴暗中的他,因为她,愿意让久违的阳光进入心房,因为在她面前,他不必非得要冷硬无情、不必掩藏真实的自我,而他也相信她是老天爷垂怜自己而送给他的命中女子。
“你还不够幸福,等你的病治好了,你会知道你可以有多幸福。”他想娶她,也想跟她孕育子女,虽然在此刻看来,机会渺茫。
“我知道,只是,爷也是很幸福的人,所以,别站在幸福里仰望幸福。”她语重心长。
“我没有,张开眼就见得到我的幸福。”他笑着。
“不!我想说的其实是,爷是上天眷顾的人,拥有极好的天赋,有能力让人生、让人死--”她刚说了一半,晋婆婆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醒了吗?老太婆我可熬好汤了。”
“先趁热喝了再来谈,那是灵芝熬煮的汤药,对你十分有益。”他看着她道。
“我听说灵芝被称为神仙之草?”
“是,神木灵芝乃不死药,但主子可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晋婆婆笑咪咪的端着药汤边走过来边道。
“那应该留给爷喝,那么珍贵。”她摇摇头。
“你喝!你得把身体养壮点,才有能力抵抗蛆毒。”阎冥接过那盅汤,作势要喂她,但她仍摇头。
“别浪费在我身上,反而你太劳累,该由你--”
“你再不喝,我可要生气了。”他口气一冷。
“秦乐,你放心的喝,这珍贵的药材主子多得是,之前杜恒那家伙为了替皇上弄什么不死药,从皇宫的草药库,还有各地搜括买来的就有好几万支,里面有青芝、赤芝、黄芝、白芝、紫芝……”晋婆婆受不了的直摇头,“唉,人哪有不死的,想要做不死药好长生不老,真荒谬!”
“有那么多灵芝?”她错愕的看着他。
他点头,“是,那可是皇上眼中的仙草,皇宫里多得是,都为取悦龙心。”
“听闻‘王者仁慈,则芝草生’,相反的,政治紊乱的王朝,则少灵芝,没想到银川王朝竟能有这么多?”她不解。
“当然能多,因这不过是拿民脂民膏向其他国家购置,再贵也买得下手,更有许多贪官污吏搞得圣上恩宠,右手抢劫,左手进贡!”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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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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