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说完，一对小情侣同时脸颊飞红。
　　「我们……没有……」孔蓉胀红脸，小小声地声明。
　　「嗯，没有就好。」杨家佳满意地摸摸小女孩的长发。「小蓉蓉，你要记得阿姨的话，和男生牵手再来就是亲亲，亲亲再来就是脱衣服睡觉，睡觉之后就会大肚子，然后就会生出一个捣蛋鬼，让你没时间读书、没时间玩，小姐还没当过瘾就升格当妈，所以最少、最少在十八岁之前绝对不能跟男生袒裎相见，包括我们家元旦——」
　　「妈！」他真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我们才十岁，你扯到哪里去了？！」
　　「未雨绸缪，不行吗？」
　　她可是有过切身之痛，况且现在的孩子身心发育比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不叮咛，万一她不到三十岁就从老妈升格当奶奶，才真的叫做后悔莫及。
　　更恐怖的是，以此类推，搞不好她四十几岁就当「阿祖」——
　　「小蓉蓉，你要记住，男生的甜言蜜语听听就好，女孩子最少也要过了十八岁再谈结婚生子，知道吗？」杨家佳越想越可怕。「阿姨说的话千万要牢记，别学我那么笨，七早八早就生了元旦这个麻烦——」
　　「妈，我们家惹麻烦的明明是你吧？」这一点，杨元旦非得举手抗议。
　　「是啦，我知道你厉害、你天才，最好是有神勇到一出生就会自己把屎把尿，还会自己找奶喝，天生天养到这么大。」
　　杨元旦很识相地缩回高举的手，宁愿承认自己当过麻烦。
　　「对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解决完儿子，杨家佳转向孔蓉，回到正题。「小蓉，你爸知道你在我们家吗？」
　　她听儿子说过，孔蓉是由爸爸扶养，而且小元旦似乎很欣赏「未来岳父」，说了他不少好话，什么当导游又会讲多国语言，想环游世界不用烦恼，煮饭炒菜只比阿基师差一点点，想吃牛排还是义大利面都可以点餐，而且俊逸脸蛋远胜过她喜欢的基诺?李维，身材够格当男模，笑起来像阳光灿烂，还有——
　　老妈，要不要倒追？儿子可以帮忙喔！
　　听听看，这哪像十岁小孩说的话？
　　唉，说起来该怪她这个当妈的不好，人家床头故事说的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她是手边的言情小说拿来照着念，老师夸奖儿子文笔优美、抒情文用辞特别好，请教她从小都让这位优等生看什么书？她可是心虚得很，只能干笑。
　　「怎么可能知道，小蓉她爸公司临时有事，说要晚上十点才能回家，本来小蓉下课就直接到平日负责照顾她的王妈妈家，后来小蓉她爸又打电话说他女朋友自告奋勇要来家里照顾她，结果小蓉回家饿到快八点，那个阿姨才打电话说她临时有事没办法过去，要她自己去外面吃饭。」
　　「八点？」杨家佳不悦皱眉。「太夸张了，有事也该早点说，怎么可以让小孩子饿到那么晚？结果呢？小蓉晚餐怎么解决？」
　　杨元旦学母亲皱眉摇头。「叔叔不喜欢小蓉吃垃圾食物，所以家里没有泡面、零食，正好我打电话给她，就过去接她来我们家，炒饭给她吃，陪她做功课，想说等你回来再问你要怎么办？」
　　「问我怎么办？」杨家佳想都不想便回答：「打电话叫她爸来接人，顺便让我骂他几句，不然呢？」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
　　被男友眼光一扫，孔蓉识趣地接着说：「阿姨说，不可以告诉爸爸她没来家里，要说她带我去吃面，临时有事提早走，不然我就是存心害爸爸生气的坏孩子。」
　　「我听她在放——」
　　「妈。」
　　杨家佳被儿子适时提醒，硬是把到嘴的「屁」吞回去，免得天真可爱的孔蓉被自己污染。
　　可是，她真的气不过。
　　「老实说，你爸为什么会看上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
　　「老妈，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那么简单，一眼就被人看到底。」
　　「这是在夸我单纯，还是损我没脑袋？」儿子的话让她好气又好笑。「杨元旦，你久没被打皮在痒了喔？」
　　「元旦的意思是说阿姨单纯又善良，人真的好好。」孔蓉马上跳出来解围。
　　「还是我们小蓉蓉嘴甜、会说话。」杨家佳听了笑呵呵。「所以说，还是生女儿好，女儿贴心，如果你是阿姨的女儿就好了。」
　　「我也好希望阿姨能当我妈妈。」孔蓉望着她，眼中无限期盼。
　　「顺利的话，会有那么一天的。」杨家佳笑咪咪地回头交代儿子。「元旦，你要努力一点，小蓉这个媳妇我很中意，你给我顾好，千万别被别人中途拦截。还有，老妈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负心汉，你如果敢变心，我就扁到你当狗爬！听见没？」
　　「听见了。」杨元旦脸红红。
　　她满意地点点头，笑容可掬地转回去望着孔蓉。
　　「小蓉，你和元旦年纪还小，将来会怎样还说不准，假使你长大真的和我们家元旦结婚，我就是你婆婆，我们真的会成为一家人，到时候你不想喊我『妈』都不行喽！」
　　「如果能提前喊妈妈，不知道有多好……」孔蓉害羞地红了脸。「如果我爸爸喜欢的是家佳阿姨，能娶阿姨当我的新妈妈，那我就梦想成真了！我好怕自己还来不及长大嫁给元旦，就被坏后母送到加拿大，永远回不来了……」
　　孔蓉上前一步，撒娇地牵起她的手。
　　「家佳阿姨，你帮我把爸爸从恐怖的阿姨手中抢回来好不好？你可不可以跟我爸谈恋爱？他一定会是个好老公，我也会是个好女儿，我们提早做一家人，好不好？」
　　「……什么？！」
　　杨家佳瞠目结舌、表情呆滞，脑袋瞬间打结。
　　杨元旦对孔蓉竖起大拇指。
　　刚才教她背这段，她不是结结巴巴就是咬到舌头，没想到正式上场，她感情丰沛、说得又溜又顺，还会自己加话，让他刮目相看。
　　嘿嘿，接下来，就看老妈如何接招喽！
　　「阿姨，你帮我好不好？」孔蓉接收到他的眼光，继续努力撒娇示好。
　　杨家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确也很不认同孔蓉爸爸女友的作风，很想帮可爱的小蓉蓉，可是方法有万万种，用不着她「以身相许」吧？那也未免牺牲太大了。
　　「那个……阿姨等着当你婆婆就好，新妈妈的位置我不敢当，而且阿姨早就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杨家佳笑得脸快抽搐，就怕小女生误以为她「不识抬举」，伤了小小芳心。
　　「那怎么可以！」杨元旦跳出来帮腔。「就算你很强，没有老公也没关系，可是我想要有个爸爸。」
　　「你都有三个干爹还嫌不够？」她合理怀疑儿子是故意煽风点火，为了媳妇出卖老娘。
　　「干爹是别人家的，我要的是我自己的。小孩子希望家里有妈妈，也有爸爸，很不合理吗？」
　　合理。所以杨家佳很头大，不知道儿子到底是讲真的还假的？
　　平时做什么事都装大，老说自己十岁已经是个男人、一家之主，这时候就承认自己是小孩子了……
　　「啊，我肚子痛，想上厕所。」竟然被两个小毛头围攻，此时不用尿遁更待何时。
　　「老妈，你很假喔！」杨元旦一眼看穿她的把戏。
　　「假什么？拉完肚子叫你去『验屎』！」她不理会儿子，看向孔蓉。「小蓉，马上打电话给你爸，叫他来接你。」
　　「可是丹妃阿姨说——」
　　「不用管她说什么，照我说的做，有事阿姨负责。」
　　「那当我新妈妈的事——」
　　「啊，不跑厕所不行了！」闪！
　　「元旦，阿姨没关系吧？」看杨家佳跑得急如风，不到三秒就冲进厕所，孔蓉有些担心。
　　「放心，我妈肠胃好得很，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故意找藉口溜掉而已。」儿子很了老妈的。
　　「阿姨说她不结婚，怎么办？」
　　「我当初也说绝对不会喜欢臭女生，结果还不是喜欢上你？」为了这件事，他可是被麻吉笑了好久。
　　「女生才不臭！」她得先声明。
　　「是，我错了。」他不想浪费时间跟她争辩这个。「先打电话给你爸再说。」
　　「真的要打？」
　　「当然。」他顽皮一笑。「这样你爸跟我妈才有机会见面，搞不好他们一见钟情，接下来的事还用得着我们烦恼吗？」
　　「对喔！我马上打。」
　　想到爸爸有可能会和自己一样，一眼就喜欢上家佳阿姨，孔蓉也不害怕会被李丹妃责骂了。
　　她不怕被骂，只怕最爱的爸爸伤心，只要爸爸喜欢家佳阿姨胜过丹妃阿姨，那她说出不想要丹妃阿姨当新妈妈的真心话，爸爸也不会太难过，对吧？
　　啊，真希望老天爷让她梦想成真！
　　尿遁、洗澡、装有急事打电话给好友，在杨家佳差点无法逃避孔蓉的期盼眼神，免得母爱泛滥的自己禁不住点头答应小孩的蠢建议前，对讲机铃声终于响了。
　　「会是我爸爸吗？」孔蓉不敢去开门，就怕不是爸爸，而是其他客人。
　　「我们家这么晚不会有客人。」杨元旦说完，顿了顿。「除非是我琪琪乾妈又和她老公吵架。」
　　 他才想去开门，就见老妈一个箭步冲到大门前，好像巴不得立刻将烫手山芋扔出门。
　　「喂？」杨家佳拿起对讲机。
　　「你好，请问是杨元旦家吗？我是孔蓉的爸爸。」
　　「是，请上三楼，我们住右手边。」
　　 杨家佳终于松了口气，按下开门键，没多久，楼上的门铃响了。
　　「阿姨，是我爸吗？」孔蓉来到她身边。
　　「是。」她疼爱地摸摸她的头，打开门。
　　「你好，我——」孔日鑫愣住了。「是你？！」
　　杨家佳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奇异的缘分让她不自觉地扬唇。
　　「没错，是我。」
　　「我没说错吧，我们注定要当朋友。」孔日鑫也跟着笑了。
　　杨家佳笑而不答，真的有点相信自己和这个叫孔日鑫的男人，或许注定有缘，才会一而再地牵扯不清。
　　孔蓉看看父亲、再看看杨家佳，看他们两个眉开眼笑，似乎很高兴，她也跟着开心。
　　「你们两个一见钟情了吗？」
　　小女孩一语惊人，纵使两个大人见过不少场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童言童语弄得羞窘，尴尬地别开对视的目光。
　　「小蓉，你胡说什么？」孔日鑫想不到向来乖巧内向的女儿，竟然会迸出这句话。「还不跟阿姨道歉？」
　　「阿姨对不起。」
　　孔蓉立刻听话地道歉，可是原本洋溢喜悦光芒的美丽小脸，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所以，爸爸没喜欢上阿姨，阿姨也不喜欢我爸爸，是吗？」她好失望。
　　「谁说的？」杨家佳最受不了小孩子伤心难过。「我们是好朋友，当然喜欢对方，现在知道他是我们可爱小蓉蓉的爸爸，阿姨只会更喜欢他。」
　　「真的？」小女生立刻重拾欢颜，马上仰头望向父亲。「爸爸，你也喜欢家佳阿姨吗？」
　　孔日鑫不知道女儿为何那么在乎他和杨家佳彼此喜欢还是厌恶？倒是女儿亟欲获得回答的表情超级明显，谁舍得让她失望？
　　「嗯，爸爸也很喜欢家佳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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