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妖女,你给我吃了什么?」苏泓世拚了命地催吐,只吐出了一滩酸水。
「住口!你怎能用这种口气跟你表嫂说话?况且是你不对在先!」看他既哭又吐,赵系玦也于心不忍。「冬晴,你刚刚喂他吃了什么?」
「断情丹,只要动情就会腹疼如绞,这是『百花谷』才有的丹药。她痛苦,你休想快活,而且刚才那一针我喂上了毛强所中的虫毒,不至于要你的命,但会让你全身长满难看的红疹子。」如此一来,他这辈子别想娶赵凝玉,连想着其他女子都不行,甚至断了有人看在他的表相而愿意委身下嫁的可能。「赵家人不分男女我都救,你就算病死路边,我也不会伸出援手,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百花谷』的敌人。」
「不……姑丈、姑姑,我是一时糊涂,我对玉妹是——哇啊,我肚子好疼……好疼……痛……」苏泓世痛到在地上打滚,表情扭曲,出气多、入气少。
顾冬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地往大厅里走去,纵然神色自若,任何一人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她余怒未消。
「唉,自找的。杨总管,吩咐厨房送早膳,吃完就各自干活吧。」赵父摇头,经过这一折腾,都能吃午膳了。幸好他顾虑得对,没把女儿许配给他。
中了解元但人品有瑕疵,以后真有机会任官,也是地方的不幸。
人潮散开,最后仅剩赵系玦与苏泓世还在前庭,后者骤痛渐渐消逝,仍止不住泪水鼻涕流了满脸。
他觉得苏泓世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穿了没什么好同情的,但是霓裳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胸口。
苏泓世毕竟是他的表亲,冬晴会不会因此对他信任递减,这可就难说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苏泓世始乱终弃的骂名几乎传遍凤台,远远胜过解元的风光。岂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道是谁跑去密报,在大考前夕瞧见苏泓世捧着漆盒,私下拜访主考官,涉嫌贿赂先取考题,因此功名暂且压下,连同主考官一同发送刑部会审。
近月来,不少官府之人到赵府走动,不少人猜测密报之人就是赵府大少夫人顾冬晴,背后私语不断,闻讯而来的苏母对此极不谅解,时不时在她附近大声哭闹喊冤,一路哭向主厅要赵家两老为她作主,替她救回儿子,实在不堪其扰。
赵家氛围如腊月寒雪,赵系玦担心苗头全指向顾冬晴,二话不说便将所有责任一肩揽下,全力奔走以营救苏泓世。尽管如此,他仍然硬是在逐渐繁忙的公事与突如其来的意外事情中,抽出时间陪爱妻看书、磨药,就怕她心情不好,身子又不舒服了。
幸亏老天保佑,刑部遍寻不着告密的目击者,在赵府与主考官家中也找不出私相授受的证物,因此虽把他关进牢房一个月,不准家人探视,但免刑免枷,还算让人安心,只要去付点钱就能把人接回来了。
然而,苏泓世的解元身分已由候补取代,刑部以不影响大局为由,暂不发还功名,明年春季会试怕是不能参加,得等三年后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刑部浩浩荡荡审理此案,结果却是一株未开即谢的昙花,总是先保官威颜面再管他人死活。
总之,人救回来,事情也解决了,赵系玦原以为能专心处理家业,还能多点时间陪伴顾冬晴时,却传出赵凝玉病倒的消息,还使脾气不肯让冬晴医治,累得他还得奔走各方名医。
现下唯一能让他喘息的地方,就只有在顾冬晴的身旁了。
「你有事就去忙,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顾冬晴坐在镜台前,有些无言,他今天怎么突发奇想替她画眉?
她鲜少在脸上作文章,要她坐着别动任凭他摆布,还真有些局促。
「别动,就快好了。」赵系玦搁下眉笔,满意地笑了。「我家冬晴真可爱,没人比得上你。」
「……你出门最好睁大眼睛瞧瞧。」别让外人笑他是睁眼瞎子,她还知道自己几两重。「你不用担心我,苏泓世的事影响不了你我,你不是他。」除非他也做了一样的混帐事。
「今天外头没什么急事,陪陪我心爱的夫人不好吗?」昨儿个他作了个梦,梦中顾冬晴与霓裳一样乘着马,背着婴孩离他远去,那画面栩栩如生,将他活活惊醒。
幸好醒来她还在。
「听说你妹妹病了,还病得很重?」前两天无意间听见外头扫地的家仆耳语,还以为最晚昨天就会听见他提出诊治的要求。
「嗯。烧烧退退的,爹请大夫来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我昨天下午过去看她,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胃口不好,瘦了一些。」还有一直对他哭喊着不要嫁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配得上她。当时爹娘都在场,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还得故作镇定安抚,着实令他困扰不已,幸好他没有坚持带冬晴过去探望。
「精神还算不错,大夫怎么会一个换过一个?」上门的大夫私下都在抱怨府上有「百花谷」名医,还请他们过来献丑,分明是欺人太甚。她看着暗暗吃惊的赵系玦,就知道他有心瞒她。「不想让我知道的话,以后就找口风紧一点的家仆。」
「爹是担心你会因为表弟的事迁怒玉儿,才不麻烦你出诊,再说你这阵子身体虚累,我怕玉儿的病染给你,那就不好了。」加上玉儿听到冬晴的名字就失控……唉,好好一名姑娘家,把自己搞得像疯子一样,如果她不是赵家小姐,谁能由得她胡闹?
「我说过,赵家人不分男女我都治,就算赵凝玉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因为私情而动手脚,而且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真的不行,我也不会自找麻烦。」防她防得跟贼一样,她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等会儿再跟爹提一回,总不能让玉儿继续病下去吧。」说他自私也好,有哪户人家愿意纳病姑娘进门?不快点把她治好,如何托人说亲介绍?
赵系玦提是提了,但等顾冬晴出面已经是五天后的事,因为凤台与邻边三县已经没有一位大夫愿意再到赵家出诊。
「所有来看过的大夫都说没事,多喝水、多休息就好,可是玉儿迄今还卧病在床……是不是需要什么难求的药方才能治她的病呢?」赵母焦急地问,怎么一个儿子好了,一个女儿就倒了,是祖墓的风水出了问题吗?
「娘,您别担心,冬晴有办法的,她都能把二弟从鬼门关前救回来了,玉儿的病根本不算什么。」赵系玦扶着母亲坐到丫鬟搬来的圆凳上,就近看着诊治的过程。
顾冬晴看着床上虚弱仓白的赵凝玉,静听她的呼息,再搭上她的脉门,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敛目站起,冷声地道:「玩够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赵凝玉别过眼去。
顾冬晴眯起眼,俯视毫无悔意的她。「如果你想用装病来让系玦为你奔波,证明他仍对你有情有义,玩了几天,该心满意足了吧?」
「装……装病?可今天早上玉儿确实吐啦!」赵母一时间眼泪收不回来,看着女儿心虚的表情,好像……真有这么回事。「玉儿,你何时变得这么任性?你爹跟你哥哥是搁下了多少公事在为你着急,你——」
「我是真的不舒服!」赵凝玉咳了几声,哀怨地瞪着顾冬晴。
爹爹为什么要找她来医病?不是说了不想见到这女人的吗?
「还不到会死的地步。」如果她不是赵系玦的妹妹,她还真懒得搭理。「你爱怎么玩我管不着,至少别像个蛮横不讲理的死孩子,拖着周遭的人陪你瞎打转。」
赵系玦的事务已经够繁重了,她还不断地替他添麻烦,倘若今天她不是赵繁玦的亲妹,这种令人窒息的爱情真教人不敢领教。
「唉,你这孩子,大伙儿还不够疼你吗?这么任性怎么找婆家呀?」赵母无奈摇头,却不敢多加苛责,终究是她亏欠这个孩子。「你今天就留在房内好好反省,你爹那里,娘帮你说去,乖呵。」
「我真的不舒服!娘,你宁愿相信外人都不相信女儿……」赵凝玉低声啜泣,心里不断咒骂顾冬晴。抢走大哥,还不准大哥关心她,硬要挑拨离间!既然她赵凝玉得不到,就更不能便宜那该死的女人!她一定要想尽办法逼走顾冬晴!
「娘,我外头约了人要谈新一批的药材,先跟冬晴出去了。」他实在看不下去母亲对妹妹的过度怜爱,慈母多败儿果真不错……
而且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落幕。
「大少爷、大少夫人,三小姐命危啊!」
杨总管持着灯笼漏夜来报,言词之间满是焦急,赵系玦与顾冬晴双双惊醒,从他披上外衣到应门,催促的呼唤始终没有间断过。
有这么严重吗?
赵系玦不敢大意,与顾冬晴迅速着装后便赶到赵凝玉的院落,在门口遇上了急忙奔来的赵父、赵母,还有许久不曾露脸的苏泓世也强忍着腹疼,请人搀扶过来了解情形。
一时间,长廊上灯火通明,看着丫鬟忙进忙出地换水,从房间端出来的全是带血丝的污秽物,大伙儿的忧心全写在脸上。
他乘机捉住贴身伺候赵凝玉的丫鬟,忙问:「小姐怎么了?」
「大少爷!」丫鬟匆忙福身,责怪地向顾冬晴扫去一眼才回道:「小姐从傍晚就开始吐了,吃什么就吐什么,还呕酸水,虚弱到无法下床,便……便什么都在床上解决了。她拦着咱们不给通报,说她不过是装病,通报了只是累得旁人奔波而已,很在意大少夫人白天说的话呢!大少爷,奴婢先去给小姐换热水了。」
丫鬟说得婉转,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赵凝玉虚弱到无法下床解手,对顾冬晴也起了责怪之心。赵母心急,入门的时候还差些踢到门槛失足。
碍于夜间不方便进门探看,赵系玦一下窗口、一下门边地来回踱步,余光不时往房里面扫,赵母哀切的呼唤声声入耳,却不见身后的顾冬晴有任何动作,他一慌张,话来不及思索就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玉儿装病吗?怎么会这样?我相信你不会动手脚,但我没想过你会直接视而不见,放任玉儿病情加剧。」
顾冬晴缓缓地抬起头来。「把这句话收回去。」
气氛瞬间僵冷,赵系玦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些,彷佛不相信她的为人一般。
「抱歉,我把话收回去,我太心急了。拜托你,快点瞧瞧玉妹出了什么事。」房内传来阵阵干呕声,他深怕再这样下去,赵凝玉撑不过今晚。
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赵凝玉要是瞧见他此时的表情,铁定不药而愈。
进到房里,冲入鼻间的味道陈腐带酸,她拧了秀眉,感觉不对劲,直到翻看了赵凝玉污浊的双眼与皂白的舌头,吐出的液汁如黄河水,更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突然病危的原因了。
「是谁让她服下丧尸散的?」她一一扫过房里婢女,惊吓、疑惑、不知所措的反应接连而至,唯一抿唇皱眉的人只有赵凝玉的贴身丫鬟。她疾声质问:「你知道服下丧尸散的下场是不断呕吐,直到呕出体内水分,变成乾尸为止吗?说!你怎么跟四川『唐门』接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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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凰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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