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学坏了,居然威胁对你情深义重的老朋友,你这种行为太不可取了,我唾弃你。」她下回偏要再上门蹭饭吃,他还赶她不成。
说赖定是有点过分,不过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麽奇怪,明明对世事凉薄的她偏看他顺眼,没来由地,和他保持看似疏离却交心的亲密关系。
常常一个月见不到三、四次面,可一碰面就像是从未分开过,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旁人根本插不进他们自成一个世界的话题里。
究竟是吵架,还是小俩口的打情骂俏?外人看得一头雾水,朋友和情人难以界定。
「动不动就来讨饭吃,不管别人方不方便,这样的朋友不如没有,我随时欢迎你弃我而去。」他不想为了不值得的人犯下杀人罪,然後蹲几十年苦牢。
「呿!什麽讨饭?真难听,我又不是乞丐。夏小月,我最近身体有些虚,你弄些参须红枣炖九孔,我待会带回去吃,九孔、鸡腿、老姜的材料我放在冰箱。」再不补一补她都要虚脱了。
看她理所当然的点菜,夏桐月气得想掐死她,但是他伸出的大手却是抚向她一头柔软黑发。「不怕吃撑了,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胃。」
「没办法,谁教你把我宠坏了,而且外面的食物真的很难吃,不是过咸便是太淡,油腻腻的教人吃不下,你看我腰上的肥油都快不见了。」她捉住他的手摸摸她的小腹,小有怨言。
因为太熟了,熟得没有男女分际,杜希樱自在得彷佛在自个家里,全然没发觉他眼底骤然燃起的焰光,像撒娇的小猫似地任其揉捏腰上软肉。
「这倒是成了我的错,我把你当猪养,你就真适应等人喂食的宠物生涯。」他趁机报复捏了捏她的腰。
杜希樱吃太饱了,没理会他大男人的小心眼,她知道他不会真捏痛她,顶多扯扯皮肉,装出不痛快罢了。「鸡蓉豌豆炒饭配雪菜鱼片汤太单调了,下次煎几颗饺子,我要包虾子的,整尾不剁。」
他冷哼两声,用力掐住她鼻子。「你还敢挑剔,有得吃就该偷笑了,我平常也没吃得这般讲究,自助餐照样打发一餐。」
「所以你该感谢我呀!不时带些好料来慰劳你,瞧瞧你可怜的冰箱多空荡,居然只有两瓶过期的优酪乳,多亏有我来补齐。」冰箱的功能是储存食物,不是摆着好看。
夏桐月冷笑,将她横跨的脚搬开,落坐三人座沙发。「如果不是你,它没有存在的必要性,我本来不打算开伙。」
连厨房也是因她而增设,原本他要做的是吧台,三五好友闲来浅酌两杯,度过不受干扰的悠闲时光。
可这小小愿望却惨遭剥夺,当时她强行干预改变了大半装潢,他的家成了她个人游戏间,三不五时来逛一逛,他屋里的摆饰不是多一件便是少一样,到处可见她的杰作。
包括他们现在坐的枣红色沙发组,当初他买下的明明是宝蓝色的牛皮沙发,家具行送来时却成了她指定的颜色,而且不准退货。
「吃外头的哪有什麽营养,我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要感恩,不要满心怨怼,认识我是你的福分,老天怕你一个人孤单到死。」她身体一转,神色娇慵地往他肩上一靠。
杜希樱是大事细心、小事粗枝大叶的人,对人的提防心视等级来分,身侧的男人是她唯一不设防,能安心依靠的对象,换成是别的男人,早把她不经意的小动作当是投怀送抱,恶虎扑羊地一口吃掉,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只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夏桐月真能坐怀不乱,当她是眼不见为净的麻烦?那倒不见得,从他忽地一黯的眼神可知,多少受到影响,软馥丰盈的娇躯,淡淡飘着幽幽体香,以及那饱实丰挺的胸部,都在考验不堪一击的人性。
太危险了,而他不想冒险,因为他深知碰了她的後果是什麽。
「你吃饱了,可以回家了吧。」他下逐客令,摆明不欢迎她赖着不走。
她闭上眼,玫瑰色泽的唇瓣滚出咯咯低笑。「太撑了,要休息一下,何况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借助你的专业。」
「什麽事?」又来了,他就晓得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非利用殆尽不可。
「嘿!亲爱的隐性男友,口气别这麽不耐烦,我保证这一次是有正经事要你帮忙,绝非耍着你玩。」虽然她大概早就信用破产了。
「第一,我不是你的男朋友;第二,你口中的正经事哪里正经了?上次是谁骗我有紧急事件,事关一条命,结果竟然是帮你找猫。」而且还不是她的猫,是委托人走失的短耳猫。
从两人结识的那一天起,她便是灾难的源头,几乎他所有记得的倒楣事都有她一份,而她往往能全身而退,後果留给他担。
抗议无效,闪躲不了,就连他买了新巢从老家搬出来,她也能弄到备钥,长驱直入地霸占他私人空间。
习惯了她的恣意妄为,说实在话,对他的职场历练大有帮助,至少在面对各种大风大浪时得以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冷静沉着的处理。
慵懒的目光蓦地一闪谑笑。「不然我勉为其难接收你当我现任男朋友好了,反正空窗期正好拿你垫档,省得你老嫌弃我占了你正宫娘娘的缺。」
闻言,他动作快得可疑地将她推开。「你又想陷害我什麽?我郑重申明不再为你做任何合法掩护非法的勾当。」
夏桐月力气不小,但不致伤到人,力道拿捏恰当,他虽然总是抗拒她的无理差遣,可到最後还是被迫屈从,无法真做到袖手不理。
也许在他心中,她仍是当年那个站在柿树下,仰起粉嫩脸蛋看他的小女孩, 那间的天使形象太鲜明,以致镌刻心版,教人难以忘怀。
拒绝不了是源自幼时的情谊,有一度他们曾经是彼此的慰藉,她是他永远也放不开的羁绊。
「瞧你,得了被害妄想症不成,我这张人见人爱的花样容颜会是匪类吗?我卖了自己也不可能卖了你。」他是她任劳任怨的奴隶,少了他,她左支右绌,施展不开。
杜希樱一张笑咪咪的脸儿直往他凑,他身子越往後倾斜,她靠得越近,几乎整个人爬到他胸膛,双脚还暧昧地勾住他大腿。
两人身高的差距让她显得娇小,可无损他们之间的贴合度,似乎量身打造般的契合,完美得让人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有个女人在身上爬行,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胸脯擦过腹部,要是不生反应,那真不是男人。
暗抽了口气,夏桐月努力压抑体内的燥热感,一面想着漫天白云的北极,神情极其无奈的握住她的香肩。
「希樱,你不是小孩子,该有成年人表现,别老想着耍赖,以为会吵的孩子就有糖吃。」他是身心健全的男人,禁不起她有意无意的撩拨。
她托着腮,手肘顶住他胸口,眉开眼笑。「可是彼得潘不会长大呀!我要效法他保有赤子之心,以一己之力对抗虎克船长。」
话中有话,暗藏玄机,她所言的虎克船长便是那恶势力的代表,就算是螳螂挡车,她也会高举起镰刀般双臂迎战。
「你……你先坐好,我胃痛。」一想到她专走悬崖上的钢索,他的胃就忍不住抽筋。
一头慵懒的睡狮转为眼神锐利的猎豹有多快,端看杜希樱倏地敛笑的速度就知道。「有人寄了张光碟给我,与我手上的案子有关,我需要里面的资料。」
「你要我解码?」难怪她会找上他,电子科技向来难不倒他。
「必须侵入警方电脑系统。」她预先告知。
「杜希樱你……」他脸色一变,气恼她的胆大妄为。
她没让他把话说完,透着馨香的小手捂住他的嘴。「你没猜错,是有警察涉入案情,但我不确定是帮凶或包庇。」
夏桐月瞪着她,一把扯下她的手。「你想找死,我不奉陪,大门在哪里,想必你十分清楚。」
她居然连警界也敢招惹,小虾米杠上大白鲨,一个小环节出差错,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小命不保,她有几条命可以拿来赌。
而他,从不成为害死她的凶手。
「滚!」
这不是夏桐月第一次将不速之客丢出大门,相信也不会是最後一次,可却莫名有种罪恶感,好像被他拒於门外的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无助小猫,而非老找他麻烦的女强盗。
心情有点糟,乱烘烘的,理不出头绪,他烦闷地想喝杯酒,藉以平息心底的不安。
拒绝她是为了她好,他不能再纵容她的任性,若是每一回遇到难题,他便出手相救,她只会益发无所忌惮,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是法庭上的不败女王。
看她近年来接手的案件,几乎都踩在危险边缘,接到恐吓信已经不是新鲜事,甚至好几次还有人扬言对她不利,危及个人安危。
可是她屡劝不听,以此为自我挑战,还乐在其中,丝毫不把别人的担心当一回事。
是的,他非常担心,即使她是他非常痛恨的女人,因为她,他一直没有结婚的念头,就怕她遇上麻烦再也找不到愿意帮忙的人。
心烦气躁的夏桐月拉开冰箱的门,想拿罐啤酒痛饮解闷,但是当他看到排列整齐的生鲜蔬果,以及洗好,用保鲜膜封住的硕大草莓,心的某一角变柔软了。
那是他最爱吃的水果之一,在这个时节很难看得到,只有少数温室栽培的果园才有,而且价格昂贵,甚至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除非和果农建立良好的交情才有可能割爱。
而她还贴心地准备梅子粉和炼乳,沾着吃风味更佳……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笼络人心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他哂笑,略过一整排啤酒,伸手取出保鲜盒里的草莓。
第一口咬下是甜的,舌尖一抿,轻轻压扁,淡淡酸味在口腔中溢开,炼乳的乳香伴随草莓本身的鲜甜,口感诱人得无法自拔。
夏桐月吮吸着多汁果肉,脑子里想的是和草莓那个一样娇艳细嫩的女人,她的车子进厂大修了,无车代步的她该怎么回家。
坐公车?
不,时间太晚了,市内公车早已停驶。
搭计程车?
不行,满街的计程车之狼,要是她不慎搭上其中一辆,那他岂不是亲手将她送入恶狠口中?
虽说是他多想了,自己吓自己,可是他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一则则的社会新闻跑过脑海,深夜晚归的妇人惨遭尾随犯人性侵杀害,奸人奸尸还放火焚尸,惨不忍睹……
他越想越心惊,蓦地,保鲜盒一放下就拿起车钥匙往外冲。再怎样的麻烦也是个女孩子,看在她准备丰富食材的分上,他好歹也得送她一下。
平平安安的回家。
「小心,别踩到我。」
大脚刚要跨出大门,冷不防一声女音轻飘飘扬起,夏桐月一僵,视线往下移。
一团衣物……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正靠坐在他家门口的墙边,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里的数独游戏。
而且她还挺厉害的,在他良心备受煎熬的短短时间内,竟然由简单级进阶到一般级,目前正朝困难级迈进。
她不是数字白痴吗?怎么玩得这么顺手?
这画面着实可笑,却也令人气结,当他忧心忡忡她一个人夜归的安全时,她倒是没事人般的轻松自在,率性随意的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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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封女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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