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跟他离婚,那现在哭得这么伤心又是为什么?柏慕克发现,他不懂这个女人,真的不懂。更教他恼怒的是,他竟因为她的哭泣而胸口揪疼。
容以恩双肩颤抖,原本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崩溃了,她整个人伏在他的胸口上,放声大哭,浑身颤抖……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丢下我,我拜托你,慕克,我拜托你……我就只求你这一次,答应我好不好?”
“不要我丢下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离婚?”柏慕克质问。
哭泣的容以恩置若罔闻,因为,她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
突然,悲伤的情绪整个爆发,她痛彻心肺的愤怒质问——
“为什么不回答我,柏慕克,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不准你死掉,我不准,你听到没有!你要是敢就这样死掉,信不信,我也不要活,我们一起死,你别想就这样丢下我——”
她打他,一下又一下的打他,拳头捏得死紧语气凶狠,落下的力道却轻柔异常,因为她舍不得。
可是,她的不舍,落在正巧推门进来的柏家人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柏母率先冲了上来,抓过容以恩狠狠的就是给她一巴掌——
“妈,不要!”柏慕克大喊。
没有用,容以恩跌坐在地上,苍白的脸庞上烙着鲜明的红色掌印。
“容以恩,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慕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这样对他,怎么,你想把他弄死吗?弄死了好继承遗产,搬钱回你娘家享受吗?你跟你后妈真是一个德行,慕克娶了你这种女人真是倒楣!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好了,病房里打打闹闹成什么体统,慕克还没醒来,你还有心情说这些?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以恩心里也不好过。”柏父拉住妻子。
“她当然不好过,没了慕克这座金矿,他们一家子都不会好过!”
“妈,对不起、对不起……”她卑微的说着道歉,头垂得不能再低。
柏慕克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白痴,为什么要道歉?她为什么要道歉?对这一切束手无策的柏慕克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挨打了还道歉,他发现,结婚两年了,他仍不了解他这个妻子。
瞧,脸都肿了!他从来不知道母亲会这样打人,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的母亲形象。
目睹这一切的柏慕克很纠结、很心疼,欲伸出手拉起她,却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无法触碰,手掌就这样僵住——
这时,一滴眼泪落下,泪珠跌碎在他的掌心……
咦,居然没有穿透,他居然接住了她的眼泪?!
柏慕克简直不敢置信,抑不住兴奋的想着,也许他的魂魄很快就可以回归肉身,他将不再只是一缕游荡的魂魄,这……这太好了!
然而就在柏慕克惊喜之际,立在病床边,那用来侦测他的心跳,并监看各种生理现象的仪器却突然出现异状——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克怎么了?”柏母紧张的问。
容以恩第一时间冲上前去,猛按病床旁的紧急求救余,不忘对着躺在床上的柏慕克精神喊话,“慕克,撑下去,你一定要撑下去!”
病床的门再度被打开,医生和护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紧急施予急救。
从头到尾,柏慕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于挽救自己的生命全然无能为力,他心惊的看着这场生命的拔河……
“快点想办法,快点!我不要死!你这医生赶快给我想想办法!”
抢救还在持续进行,可仪器却突然传来哔的一记长音,柏慕克猛然抬头看去,愕然发现仪器萤幕上,那象征自己心脏跳动的曲线竟化成一条直线——
他死了?他死了?!
一股恶寒紧紧的将他包围着……
他看着爸妈和容以恩哭成了一团,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内心却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不能这样,上天不能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对他太残忍了。
“我不要死!我不甘心!老天爷,你听见没?我不要死!”
仰天吼叫之际,一道光束打来,柏慕克整个人瞬间被吸了过去——
像是宇宙黑洞,强悍的力量令柏慕克无法抵挡,他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家人离他越来越远。
不!不要,他不要走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他不甘心——
“以恩!”
柏慕克朝容以恩伸出手,却连她的一根头发都触摸不到,下一秒,他的世界再度成为一片黑暗。
柏慕克是痛着醒来的。
坐起身的时候,脑中仿佛有一支阵容庞大的军队,雄赵超气昂昂的狂赐正步,疼得他几乎要爆出不雅咒骂,只得用大掌使劲的捏着额际藉以压制头疼。
尽管思绪浑沌,出于一种保护自我的本能,黑眸不忘在第一时间敏锐的扫向四周环境——
越看越熟悉,很像……很像他在柏家大宅的房间。
柏家大宅?!
他怎么会跑回柏家大宅了?他不是还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不,他死了,他看见自己因为急救无效,最后死了。
可倘若他真的死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时间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左手右手反复互摸,为求谨慎,他还举手往床头的墙面狠槌了一下——
“嘶……该死!”强烈的疼痛逼得他冷静尽失的连声低咒。
不是透明的,身体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别说是管子,他浑身上下连半点伤痕都没有,他不只能碰触自己,也能碰触到身体以外的事物,槌打墙壁的时候该有的痛觉扎实的丁点不少,完全不像之前在医院病房,只能惊悚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整个没入墙壁,又从墙壁里被拉出……
所以,他没死,他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里了?!
一股强烈的惊喜刚自胸口拂掠而过,下一秒,就被无解的满腹困惑取而代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出窍的灵魂重新回归肉体,就算他最后并没有死,他也应该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怎么反而回到柏家大宅?更别说身上不见半点伤痕……对了,为什么没看见容以恩?也许,她能够清楚的告诉他一切的来龙去脉。
正要下床寻人,门外恰巧响起敲门声,柏慕克不假思索的开口应声,“进来。”
原以为敲门的是容以恩,没想到目光扫向开傲的房门——
“秀姨?!”
柏慕克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位打从年轻就在柏家工作的管家阿姨。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起居确实都是秀姨在处理,与其说她是管家阿姨,倒不如说她是他另一个母亲。可随着爷爷奶奶年纪渐大,健康大不如前,这些年秀姨光是守在两个老人家身边贴身照料就已经分身乏术,根本无暇打点他的生活起居。
再者,他已经结婚了,柏家的家风是很传统的,即使家里有仆佣数十,可打理丈夫身旁琐事仍是妻子责无旁贷的义务与责任,不得假他人之手,几十年来,奶奶、母亲都是这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容以恩不可能例外,是以看见秀姨出现在自己的卧房里,柏慕克才会如此意外。
正要开口询问妻子的行踪,额际的痛楚极度不配合的袭来,逼得柏慕克不得不重捏额际,藉以分散恼人的疼痛。
“就知道少爷醒来肯定头疼,老夫人一早就催着我做些解宿醉的热汤给少爷喝了醒酒。对了,老爷子要我提醒少爷,客人一会就到,记得喝过汤后去梳洗一下,精神会好些……”年过半百的秀姨像个母亲似的笑咪咪的对他叮咛。
抱着额际的手猛然顿住,“……我昨晚喝酒了?”
“是呀,还喝得醉醺醺的被送回来。”
柏慕克微微瞄准起眉,任他怎么绞尽脑汁思索,也想不起被送回来的那段记忆。
“是谁送我回来的?”
“金秘书。”
柏慕克两眼盯着秀姨……不,秀姨不会骗他,更不会错认跟在自己身边许多年的金秘书,但这根本不合逻辑!他的魂魄明明清楚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昏迷不醒,怎么睁开眼睛醒过来,秀姨却轻描淡写的说他是去应酬喝酒,口气平静得好像那场几乎夺走他性命的车祸根本不曾存在似的。
柏慕克忍不住敲敲脑袋,发现自己的记忆未免落拍落得太厉害,完全无法将那个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自己,和此刻宿醉头痛的自己串联在一起,缺损的记忆仿佛被吸入黑洞教他遍寻不着,内心更是焦躁不安。
按擦不住对真相的渴求,他试探性的问:“秀姨,我真的只是喝醉,而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去了趟医院?”
“呸呸呸,少爷说啥不吉利的话呢,好端端的人说什么医院不医院?真的是醉得太离谱了。金秘书也真是的,竟由着少爷喝得烂醉,不象话。”向来最是忌讳这些事的秀姨当场就是一阵数落。
一时语塞,“……可能是作梦了,别管我,就当我胡言乱语。”不想秀姨念得他耳朵长茧,柏慕克赶紧捏造个说词搪塞过去,可使在心口的困惑却不曾消失。
“肯定是作梦了,而且作的还是糊涂梦。”秀姨摇摇头,没好气的说,把手中的那碗热汤送到他面前,“来,快喝,喝了头就不会那么疼了,也不会乱乱梦。”
柏慕克接过汤碗,分着几口喝完,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热汤太神奇,头似乎真没刚醒来时那么疼了,可惜这汤解得了他的头疼,却解不开他心里的疑惑。
趁着柏慕克喝汤的时候,秀姨又叨念了几句,“少爷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好,就算是应酬,以后还是节制些。”接过他递还的汤碗,“好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可别客人都到了少爷还没出现,那就失礼了。”
“到底是什么客人要来?”柏慕克揉揉太阳穴间。
“是以恩小姐和她的家人。老爷子请容家的人今天到大宅来作客,想说在你跟容小姐举行婚礼之前,跟未来的亲家多相处,好对彼此更熟悉些。”
停下揉弄额际的动作——
以恩小姐?
举行婚礼之前?!
等等,现在喝醉的人到底是谁,怎么秀姨说话这么颠三倒四的,他和容以恩结婚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两个双胞胎儿子也都已经会走路了,难不成,他还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下一秒,柏慕克思绪顿了顿——
穿越时空?!
目光本能的扫向手掌,愕然发现,那枚打从结婚后就不曾取下的婚戒,居然不在他的手指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秀姨,尽管心里说了一百次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强作镇定的对秀姨问:“秀姨,今年是几年?”
秀姨啼笑皆非的望着柏慕克,“少爷现在是在故意考我吗?秀姨是年纪大了些,但还不至于连今年是二〇一0年都不知道。”
二〇一0年?!
柏慕克黑眸圆瞠,过去总是冷酷得把周身的人泠得受不了的他,第一次这么强烈感觉到一股森冷从脚底板窜上来,整个人被冻得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不、不会吧,他真的穿越了……真的从二〇一二年穿越时空,回到两年前?!天啊,这怎么可能!柏慕克简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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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退货老公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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