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流年 第三十章

  「胡说,荷香舅妈还很年轻,我同您一起上街,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姊妹呢!」外表完全不显老。
  「你都喊我舅妈了,我还能不老吗?」别安慰她了。「现在我没别的指望,只希望你们这些小鬼头都能有个好归宿。」
  荷香口中的「小鬼头」,自然是指司徒云心这一辈。申家上一代尚属正常,他们这一代就个个怪,不是癖好怪,就是个性怪,司徒云心已经算是其中最正常的人。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等这么长的时间。」不是十一天或是十一个月,而是十一年!她也真服了她,不论中间有多少人上门提亲一律拒绝,真是有够痕情。
  「荷香舅妈,换作是你,你不会等吗?」司徒云心以为尹荷香应该和她相同,未料尹荷香一口否决。
  「不会,我没那么好耐性。」她喜欢速战速决。「你这点像你娘,都愿意默默等待,即使弄错对象被羞辱,还是继续等,一直等到真爱降临为止。」只是运真爱恰巧就是她所等待的人,也算是功德圆满。
  「我一直以为我比较像荷香舅妈。」司徒云心闻言好失望,她虽然也很爱她娘,但她更喜欢尹荷香。
  「虽然你处处模仿我,但你毕竟不是我生的,不可能凡事跟我一样。」尹荷香十分了解她的心结。「不过比起我那两个没用的儿子,你比他们更像是我的女儿,所以你也不必沮丧。」
  司徒云心本来很失望,听见尹荷香这句话却不由得噗哧一笑。的确,比起经纶表哥和经纬表弟,她确实更像尹荷香的孩子,至少她跟她一样好动,不像他们成天关在房里读死书、死读书,或做些奇怪的西洋实验,搞得全家不得安宁。
  梦时舅舅就曾经怀疑过荷香舅妈是不是在外面偷人,否则怎么会生出两个性格这么奇特的儿子。
  「这么说来,梦意舅舅和玲珑舅妈倒是不会抱怨。」她想起另一个性格古怪的表哥申开义,他只大她一岁,也是成天关在房里解方程。
  「他们自己就乐此不疲,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一家人算是奇葩,从爹到娘到儿子,每个人都会解方程,还比谁比较高竿。
  真是令人敬畏的一家人,可怕!
  尹荷香和司徒云心默默在心里叹气,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然后大笑。
  「哈哈哈……」
  笑声传遍整座凉亭,连池里头的鱼都感受到欢乐气氛跃出水面,感觉十分温馨。
  「我很庆幸我生长在麒麟山庄。」有这么多人爱她、宠她、保护她。
  「你会这么想,就代表你长大了。」看来让她出外闯闯是好事,她也考虑把她那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踢到外头去吃点苦,才知道家里有多温暖。
  「因为比起鉴钧来,我真的很幸福嘛!」她说。
  是呀!比起六岁就失去双亲,至今还不知道他们人在哪儿的武鉴钧来说,被家人包围着的司徒云心真的很幸福,也很幸运。
  「你这么想他吗?」才提起他的名字,眼眶就红了。
  「嗯,很想。」司徒云心承认她真的很想武鉴钧,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可怜的孩子。」尹荷香让司徒云心靠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慰,不过这么做其实并不舒服,因为司徒云心高她半个头,得屈着身子才靠得到她的肩膀。
  「荷香舅妈,他真的会来接我吗?」虽然尹荷香再三跟她保证,武鉴钧一定会来麒麟山庄把她带回去,司徒云心还是怀疑。
  「会,因为我已经在你身上闻到香味。」尹荷香十分肯定。
  「香味?」她没洒玫瑰水,也没有抹任何香料,哪来的香味?
  「我年轻的时候,我娘曾对我说过,她说:当你被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时候,你的人会如荷花盛开,你身上的气息,会在爱情中凝结成香。」陈年往事让尹荷香不由得扬起嘴角。「我已经在你身上闻到爱情的气息,所以武鉴钧一定会来接你。」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原来她身上有香气啊!真神奇,这大概是女人之间才闻得到的神秘香味。
  「听我的话准没错,相信荷香舅妈。」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原来达叔是这个意思。」司徒云心终于弄懂。
  「二总管?」怎么扯上他?
  「他说凡事不要太早下断言,也许等我明儿个睡醒一张开眼睛,又会看见另一个世界。」
  这是老人家的智慧,不经时间累积,是无法拥有这层领悟,看来二总管也是历尽风霜之人。
  「二总管都这么说了,你还不信我?」再不信,她真的要生气了。
  「信!」司徒云心赶紧拍尹荷香马屁。「我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就是荷香舅妈。」
  也是,这以退为进的馊主意是她出的,武鉴钧万一要是不来接云心,她可是糗了,她在孩子间的威望也会跟着坠落。
  于是,大家都在等武鉴钧,等他什么时候来把司徒云心接走,了却这段流转了十一年的姻缘。
  【第十章】
  麒麟山庄的早晨,宁静且充满活力。
  「第一式,卷尘沙!」
  「喝!」
  「第二式,斗彩云!」
  「喝!」
  「第三式,水波动!」
  「喝!」
  学徒在教头的带领下练起申家有名的刀法,一套十八式的刀法舞得虎虎生风。
  申梦时在一旁监督学徒练功,一方面庆幸学徒学得好,同时烦恼申家后继无人,因为他那两个脾气古怪的儿子功夫虽然不差,但对练武没什么兴趣,一个整天抱着四书五经不放,一个成天搞些奇怪的西洋实验,没一个愿意继承他的衣钵。
  造孽啊!
  申梦时只要一想起两个儿子就头痛,这时见申开义抱着一迭纸,上头画了些奇怪的符号和批注打旁边走过以后,立刻安心不少。
  还好,不只他儿子怪,他二弟的独生子也没正经多少,至少经纶读的书他还看得懂,不像开义尽写些奇怪的算式,跟鬼画符没两样。
  「第一式,卷尘沙!」申梦时喊。
  「啊?」之前不是才练过……
  「发什么愣?从头练起!」
  「什么?!」让他们死了吧……
  申梦时依然活跃于训练场,不时折磨学徒。相较之下,一里外的岗哨就显得过于悠闲,负责守岗哨的兄弟边站岗边点头,很明显是梦周公去了,一直到远方传来一阵骚动,他们才擦掉嘴角上的口水,拿稳刀子,立正站好。
  从一路扬起的灰尘可知对方的阵仗不小,守岗哨的兄弟们不禁紧张起来。
  「来者何人?」兄弟们在对方还没完全到达之前,便扯开嗓门质问对方身分。
  只见对方驾驶的马车在岗哨前缓缓停下,武鉴钧同时勒住两匹马,放开缰绳跳下马车。
  「我来见你们家小姐!」武鉴钧抬头看哨台上的兄弟,大声喊道。
  「小姐?」兄弟们互看一眼,往下探头。
  「哪个小姐?」是老的还是少的?
  「司徒云心小姐!」
  是年轻的。
  兄弟们互瞄一眼又往下喊。
  「你有带拜帖吗?」
  「没带!」
  「有事先请人捎过信、带过消息吗?」
  「没有!」
  「那咱们就不能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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