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成癫 第四章

  「闲着也是闲着,不抢白不抢嘛!」雷刹托一点儿也不为抢了姜谦和的货而后悔,甚至还说出令姜谦和气得半死的话。
  「难道你的爹娘或师父没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抢吗?」他再这样抢下去,肯定会不时有人自暗处窜出来袭击他。
  「拜师时,我师父告诫我的话里,可从没『不可以抢夺他人』这一条。」雷刹托很快乐地回答她。
  「他应该加上的!」关红绫受不了他,翻了翻白眼,手中长鞭如蛇般打了个旋,再次华丽地撂倒三名大汉。
  雷刹托的反应又是一阵大笑。
  「雷刹托,你若识相,最好把你抢走的玛瑙、琥珀、琉璃全都吐出来!」姜谦和全副的身家财产皆放在这一次自西域购回的物品上,结果全让该死的雷刹托给劫了,他说什么都不可能看着大半生的心血付诸流水,所以非要让雷刹托将夺去的全都吐出来不可。
  「全都花光了!」雷刹托说得一派轻松惬意,脸上仍扬着得意的笑,手中弯刀有如悠游蛟龙,没有华而不实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皆有使人头身分家的威力。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花完?一定还留下许多!」姜谦和不相信,认定雷刹托说谎欺骗他。
  「老子天天山珍海味,再拿玛瑙、琥珀作为打赏,怎么不可能?」雷刹托豪气万千地说着,要姜谦和了解,关于花光姜谦和的身家财产他可是很乐在其中。
   一旁的关红绫完全不怀疑雷刹托耗尽全部财宝的事,在她的感觉,要耗尽姜谦和的珍宝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到底,他这个人根本就是十足十的坏胚子!她莫名其妙地和他搅和在一块儿,不但没能报仇,甚至还助他退敌,想想实在是太窝囊了!这全都是姜谦和那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她是雷刹托的女人,出手围攻她,她因形势逼迫,才会沦落至此。
  「可恶!你们在怕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该死的雷刹托!」雷刹托的说词,令姜谦和如被踩着痛脚的野兽般发出怒吼,烦躁地指挥着被雷刹托打退的手下。不管雷刹托说的是真是假,等到他将雷刹托拿下后,铁定要使出各种酷刑逼迫雷刹托吐实!
   姜谦和的手下们听见他的怒吼,其中有些负伤者为了出发前姜谦和所承诺的大笔赏银,仍拚死冲上前。
  「不要命的就都来吧!」雷刹托再度被包围,依然没有一丝畏惧,甚至为了要灭姜谦和等人的威风,还故作无聊地打了个大哈欠。
  「可恶!」姜谦和等人见状,果然被雷刹托蔑视的态度所激怒,纷纷发出激动的怒吼。
   关红绫瞧见姜谦和等人怒不可遏的模样,彷佛看到了她自己。她也总是被雷刹托气得七窍生烟,现下再看他让姜谦和等人气得直跳脚,令她非常确信一点,那就是——雷刹托天生喜欢把人气得火冒三丈,只要他愿意,绝对也有把死人气得自坟墓跳出来的本事。
  姜谦和等人气昏了头,乱无章法地攻向雷刹托,而雷刹托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右手中的弯刀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阻拦在他身周的人一字划伤,左掌则凝聚掌风将那些人全数震开来。
  关红绫不让雷刹托专美于前,手中的皮鞭耍得威风凛凛,让她的姿态更显美丽耀眼,可是她的招式并非华而不实,而是深具杀伤力,敌人若沉醉在她的美貌中,下一刻便会因为自己的轻忽而尝尽苦头。
  姜谦和的手下着迷于她灿烂耀眼的美貌当中,不由得看痴了。
  在此同时,关红绫手中的皮鞭已毫不留情地鞭得他们皮开肉绽,让他们抱头鼠窜。
  姜谦和眼见自己的人马节节败退,就要让雷刹托再次逃脱,当下急了。他找雷刹托找了大半个月,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次自眼皮子底下溜走,于是退了开来,审慎地拉开与雷刹托的距离。
  「离开!」姜谦和出声大吼后,不管他的人马有没有听见、来不来得及逃开,便自怀中取出炸药点燃,用力掷向雷刹托。
  雷刹托和关红绫见到姜谦和点燃炸药,两人心下同时一惊,关红绫拉扯着缰绳,急欲逃开。
  「流星,快走!」雷刹托以掌拍打流星,要流星快些逃命,他则腾身而起,如大鹰般扑向关红绫,一方面是躲避针对他而来的炸药,另一方面则是保护无辜受到牵累的关红绫,因为他确信白雪的脚程不够快到能够闪避火药。
  更重要的是,他宁可被炸得支离破碎的人是他,也不要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所以他不顾自个儿的性命,扑向了在他心中绽放的火焰。
  白雪反应不及地向旁边踱了几步,吓坏了的关红绫看见雷刹托扑向她,尚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已被他扑下马背,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的同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关红绫吓得掩耳惊叫,整个人缩在雷刹托怀中。
  雷刹托以血肉之躯当她的盾牌,保护她安全。
  烟尘漫天,难闻的烟硝味充斥于鼻间,炸药不仅无情地将雷刹托原先站着的地方炸出一个大洞,还炸死了数名姜谦和的手下与马匹,有的虽然没死,但伤势严重,已濒临死亡,鲜血如泪珠般染上绿色的草地,漫天遍野。
  纵然雷刹托纵身跳开,可因他以身体保护关红绫,是以当炸药炸开时,背后的衣衫破了个大洞,整个背部受到冲击,鲜血淋漓,人也受了内伤。
  被压在他下方,整个人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关红绫不再感受到爆炸的威力,发现自己竟畏惧地缩在他怀中,为了与他保持距离,立即伸手将他推开来。
  「啊……」被她推开的雷刹托滚落在一旁的地上,受伤的背部碰触到地面,使他疼得倒抽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申吟出声。
  「你怎么了?」关红绫见他一脸痛苦,这才想到,在炸药炸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将她扑倒在地,以他的身体保护了她,老天,他一定受伤了!
  不论他为何会这么做,她都不该恩将仇报地将他推到一旁。她不理会四周不断传来的哀号声,不去看四周惨烈的情景,拖着仍旧疼痛的右脚跌坐到他身边,扶起他,让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
  「我没事。」雷刹托枕在她的膝上,痛得嘴唇惨白,却仍旧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他的伤颇为严重。
  「怎么会没事?你看起来很不好。」她看着染上鲜血的掌心,这艳红的鲜血来自他的背部,倘若不是他,眼下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的人就换成她了!她得带他去找大夫才行。
  关红绫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只见她心爱的爱驹白雪被炸伤了,正痛苦地倒在地上哀鸣不已,鲜血染红了白雪白色的毛发,她无法确定白雪的伤势,此刻的她陷入两难,既想帮助雷刹托,又想帮助白雪。理智告诉她,她得从中做出选择,不可能两者兼顾,至于要选择哪一方,再清楚不过——纵然会心如刀割,她仍是得狠下心舍弃白雪。
  突地,心痛的她发现始作俑者姜谦和正提着大刀,意气风发地朝他们而来。姜谦和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仅有少数几名幸运逃过一劫,显示姜谦和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凶残之人,他们得马上离开才行,不然落入他手中,肯定会生不如死。她焦急地看向四周,努力不去看痛苦至极的白雪,寻求离开的方法。
  「雷刹托,我倒要看看你要再怎么跟我嬉皮笑脸!」姜谦和眸底蓄满嗜血的快gan,在他走向雷刹托的途中,数名受了伤的手下忍痛抓住他的脚向他求救,皆被他视为草芥蝼蚁般一脚踢开。
  「流星……」雷刹托痛苦地低嘶。
  「我没看到流星,它应该安全逃脱了。」关红绫眼眸慌乱搜寻着,皆不见流星踪影,不由得为流星感到庆幸,脚程快的它逃过一劫了。不过,她同时也感到苦恼,因为没了流星,白雪又负伤,她和雷刹托想要逃离,简直难如登天。
  姜谦和接连踹倒好几名挡着他路的手下,故意不疾不徐地走向雷刹托与关红绫,目的在于加深他们心里的恐惧与惊慌。
  关红绫见姜谦和一步步靠近,紧张地以双臂紧紧护着雷刹托。不管先前她对雷刹托有多不满,她都不会做忘恩负义之徒。
  「别怕,流星就在附近。」雷刹托看见姜谦和如正逗着耗子玩的猫,嘴角噙着残忍的微笑一步步接近,于是忍痛扬声吹起响亮的口哨。
  「雷刹托,你死到临头还想玩小把戏?我告诉你,今天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我会好好回敬你的!至于你的女人,你无须担心,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她。」姜谦和当他这声口哨是在做垂死的挣扎。他毫发无伤,他的几名手下亦然,至于雷刹托就没那么好运了,很显然是受了重伤,即使他身旁这漂亮的女人会武功,也敌不了他们这么多人,所以雷刹托与他的女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任他摆布了。
  「你这口出狂言的放肆之徒!」关红绫听见姜谦和话中的觊觎暗示,俏眼怒视。
  雷刹托按住她的手,无声要她别太冲动,他则暗暗运劲,等着流星回来接他们。
  哒哒马蹄声传来,已离去的流星听闻到雷刹托的讯号,快速奔回。
  「该死的雷刹托,我绝不会让你们逃掉的!快拦下他们!」姜谦和见流星去而复返,明白雷刹托要骑着马逃离,马上提刀奔向雷刹托,同时喝令手下一同拦人。
  姜谦和那帮没受伤的手下见识到他无情的一面,个个裹足不前,不愿再为他卖命。
  流星快速奔驰到雷刹托身边,昂首吐气。
  「我们走。」关红绫忍着右脚的痛楚,用力扶起雷刹托,助他上马。
  「可恶!能够挡下他们的人,事后我必有重赏!」姜谦和怒发冲冠地向前冲,边跑边大喊,不欲他们离开。
  关红绫见姜谦和来势汹汹,用力推雷刹托一把,让他俯趴在流星背上后,她紧接着跃上马背,坐于雷刹托身后,一手持着缰绳,一手自怀中掏出荷包,将荷包里所有的银两全数撒向姜谦和的手下。
  白银与元宝在落日霞晖的照射下,无比引人注目地落在草原上。
  「要钱就自己找!」撒完银两,关红绫扬声,然后足踢马腹,催促流星快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姜谦和扑将上前,大刀扫向关红绫,阻挠他们离去。
  至于姜谦和的手下们被关红绫扔出的银两所迷惑,有的怕被别人捡光,忙着弯下身捡拾散落在草原上的银两,有的则被姜谦和所说的重赏所打动,随他上前拦阻。
  负伤的雷刹托见姜谦和出手阻挠,在姜谦和最靠近且误以为他已无招架余地时闪过刀锋,体内早已蓄好的内力灌注于手上,出其不意地击向姜谦和的心口。
  「啊!」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关红绫身上的姜谦和,没料到雷刹托还有反击的能耐,庞大的身躯受创地往后震倒在地,口吐鲜血,捂着受创的胸口。
  雷刹托因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一掌才没能要了姜谦和的命,换作是平时,姜谦和老早就魂归离恨天了,但也因用力击出这一掌,使得雷刹托气力耗尽,整个人软软地趴着,无法再提劲反击。
  姜谦和其余的手下虽见姜谦和落败,但为了赏金,仍再次挥舞着刀剑,妄想将关红绫与雷刹托拿下。
  「全都给我滚开!」关红绫见雷刹托伤重,顿时心急如焚,愤怒地挥舞着皮鞭,将胆敢挡下她的人全数震打开来。
  姜谦和的手下们受创,弹退开来后,她再次催促流星快跑。
  「白雪,对不起!」关红绫哽咽着声,对被她留下的白雪道歉。白雪受了伤,她没办法带白雪一道儿离开,希望老天爷能够护佑白雪自个儿找到生路。
  「给我追!」姜谦和眼见到手的鱼儿又给溜了,气得咒声连连。
  「别回『札勒泰』,那里太明显,姜……姜谦和马上就会带人找上那儿。」雷刹托合着眼,呕了口鲜血,指示她逃往别处。他们若逃回「札勒泰」,只会拖累阿塞克和瓦里,他们得躲藏到人烟罕至的地方才行。
  「好。」关红绫不熟悉这片土地,一概听从他的指示,努力将紧追在后的姜谦和等人远远抛开。
  关红绫脸上有着不舍白雪的泪水,她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不让受伤的雷刹托发现她的痛苦,她得一再欺骗自己白雪不会有事,才有办法毅然决然地掉头离开。
  「别担心,白雪……是匹聪明的好马,它能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的。」快要陷入昏迷又拚命保持清醒的雷刹托,敏感地察觉她的痛楚,于是低沉着声,粗喘着气,以谎言来安慰她。事实上,白雪受了伤,且并非是在这块大地上生长的马儿,又长年娇生惯养,他怀疑白雪会有生存下来的可能,除非奇迹出现,但他不想说破,以免徒增她的悲伤。
  「可不是,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白雪更聪明的马儿了,它会没事的。」关红绫接受他的谎言,出声附和,好让自己好过些。
  雷刹托闭目,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变,体内气血翻腾,又呕了口鲜血。
  「你别再跟我说话,尽量保持体力。」温热的鲜血滴落在素白手背上,关红绫忙要他别再开口耗费体力。
  雷刹托几不可见地轻轻颔首,不再开口说话,试图让凝窒沈郁的气血不再激动翻腾。
  姜谦和及其手下紧追在后,流星驮负着雷刹托与关红绫,虽然比较吃力,但为了救主,它依然是使劲奔跑,靠着比一般马儿快速的脚程,极力拉开与追兵的距离。
  橘红色的夕阳照映在草原、山陵、草木间,天苍苍,野茫茫,六神无主的关红绫在这片辽阔的陌生大地上,仅能让流星载着他们朝未知的前方尽速奔跑……
  夜幕低垂,月上中天,点点星子点缀在黑若泼墨的天际。
  肩负救主大任的流星鼻翼贲张,气息粗喘,不敢稍有停歇,拚命地奔跑,它载着雷刹托与关红绫奔离了草原,逐渐进入黄土沙地。
  眼下他们虽与姜谦和等人拉开了距离,但姜谦和等人穷追不舍,他们若停下来休息,随时都有被追上的可能,是以尽管人、马皆疲累不堪,依然不敢松懈下来。
  这片大地对关红绫而言是陌生且布满重重危机的,若由她带领,一个不小心,他们绝对会踏上黄泉路,雷刹托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自怀中取出能护住受伤心脉的药丸吞下,暂时稳定气息,保持清醒,不让两人一马踏进鬼门关。
  在雷刹托的指点下,他们愈走愈荒僻,于幽微的月光下,所见尽是滚滚黄沙与奇形怪状的光秃山岩。
  「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关红绫忍不住开口问,担心雷刹托因伤重昏了头,将他们带领到奇怪的地方。
  「……没有错。」雷刹托疲累地掀开眼皮,迟钝地甩了甩头,确认四周景致。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关红绫打从心里感到不安,轻声吐露心中想法。
  白天是高温,到了夜里却开始起风,不仅不再炙热难耐,反而遍体生寒,让将大氅放在白雪身上的关红绫冷得发抖。除了冷之外,更教她担心的是雷刹托的伤势。
  她坐在他背后,清楚看见他被火药炸伤的背部裸露地呈现在眼前,他呕出的鲜血滴在她手背上,同时沁入她的心头,如针扎般刺着提醒她,他为何会伤得如此严重。因此,她无法视而不见,当作啥事都没发生过。
  「只要我们进入沙依坦克尔西就没事了。」药效发作,雷刹托的心口不再疼痛欲裂,总算舒坦了些,于是低沉着声说道。
  「沙依坦克尔西?」关红绫并未听过这个地名,不过她对大漠一点儿都不熟悉,没听过也是很正常的。诚如雷刹托所言,进入沙依坦克尔西就会没事的话,就表示那里会有人能够帮助他们抵挡姜谦和等人,应该也会有大夫帮忙医治雷刹托的伤,所以只要能进入那里,她便能放心了。她极力渴望能快点进入他口中那个能够给予他们庇护的地方。
  「我们哈萨克人称它为沙依坦克尔西,它的汉文意思很简单,就是『魔鬼城』。」雷刹托知道她不懂哈萨克语,所以代为解释。
  「魔、魔鬼城?!」关红绫被「魔鬼城」这三个字骇了一跳,心想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会被称为魔鬼城?莫非里头住的都是妖魔鬼怪?
  「对。你怕了?」雷刹托听出她话中的畏惧,故意激她。
  「谁说我怕了?我都不怕你了,岂会怕装神弄鬼的魔鬼城?」他的讥笑听在她耳里刺耳得很,她立即反驳,要他知道,她可不是胆小怕事、成天哭哭啼啼的女人。
  「那里没有住人。」雷刹托淡淡地掀唇一笑。
  「既没有住人,怎么会被称为魔鬼城?」不会里头真的都住鬼吧?
  「白天时,在沙依坦克尔西里,你可以看见像林立的屋舍般高耸浩瀚的土堆、各种姿势的人形、各式形态的野兽,凡是你想得到的东西,在那里皆是千奇百怪,可是在璀璨阳光的照射下,它美得沉静、祥和。」雷刹托以悠然神往的语气向她描述沙依坦克尔西。
  「那……到了夜里呢?」关红绫问得小心翼翼,想像着到了夜里,他口中各种姿势的人形与各种形态的野兽都有了生命,到处活跃的景象。
  「到了夜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鬼哭神号……」雷刹托的语气瞬间变得阴森恐怖。
  「然、然后呢?」关红绫的心因他的描述而发冷,此刻忽然又吹起一阵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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