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王爷,你八哥他是很精明,但他也是愚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信任自己的亲人。浚王爷,请你不要放弃。”冰丽说着,坚定的眼神具有说服人心的魄力。
兰皓被她眸里散发出的坚韧光芒给震慑住。真羡慕八哥有这么一个为他着想的女子!
“我不会放弃的,不管八哥是个怎样的人,都是我的八哥。”是他的好皇兄。
“那我该怎么做?”他振作精神地问。
听他这么说,她心情大为振奋,但也被他问倒了。“这,我得想一想……”
他也思忖了会,眼睛一亮,提议道:“下个月五日就是八哥的生辰,我们帮他庆祝吧!”
“下个月五日……”冰丽数了下日子,吃惊地说:“那不就是半个月后!”
“我想,短期间八哥是不会敞开心扉接纳我的,但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我会对八哥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冰丽听得都掩嘴笑了。有浚王爷这番保证,她放心了。
接下来,他们讨论起那天该怎么庆祝,要准备哪些兰修喜欢吃的食物或喜欢喝的酒,连她要不要再跳舞给他看都列入考虑了。
“对了,我府里的厨子会酿樱花梅酒,既然来了,你要不要顺道学学看,八哥应该会喜欢。”
“好。”她含笑点头。
申时,兰修从官府回来,虽遗憾还没捉到逃亡的谷明德,但崔正棠一案却有了很大的进展。
那名自称是崔正棠侍从的人名叫洪贤,十年前他十六岁,是崔正棠所收养的孤儿,因为崔正棠元配早逝又无子的关系,对他一直很照顾,还教他识字和学问。
也因此,两人情同父子,崔正棠想要举发谷明德一事,他也知情还曾协助暗中调查谷明德。
但在崔正棠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举发前,就被谷明德发现了,洪贤就曾目睹谷明德找上崔正棠,要他交出收集到的罪证,否则不放过他的争执情景,但他坚持要揭发一切。
于是三天后的夜晚,盗匪闯入府邸,崔正棠年迈的双亲、家仆和护卫都不敌的被杀害,所有画作也都被烧了。
崔正棠拉着他躲起来,把藏有罪证的画交给他,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画交给自己在朝廷里的好友,好呈给皇上治谷明德的罪。
崔正棠最终被杀,而他自己逃命,可当他好不容易保住小命,找上主子所说的友人时,他们皆不敢插手,也劝他别多管闲事,早日把画给脱手较安全。
在颠沛流离一段时日后,他受够了逃亡的日子,也不敢去宫府报案,生怕谷明德与官府有勾结,遂把画卖给了不知情的画商,换了一些银两逃到北方去。
这几年来,这灭门惨案成了破不了的悬案,他一直活在愧疚中,知道自己辜负了对他恩重如山的主子。
他开始找起那幅画来,但画辗转经过了好几手,根本无从查起,他只好放弃。
直到看见谷明德被通缉的画像,他考虑良久才决定出面,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而洪贤所言全是真的,多年前拒绝帮他的官员们,都能证明他的身份,那些官员本身也为当年没帮老友的忙而愧疚,都愿意出面指证谷明德的不法行为。
更能证明那帮盗匪跟谷明德有关的,是洪贤记得其中一个盗匪的相貌,而那名盗匪日前因别的案子被捉入牢里,在拷问后也承认是受谷明德唆使杀人的。
罪证确凿,逮捕谷明德是刻不容缓的事。
兰修迫不及待想让冰丽知道这件事,岂知他一回到府里,来到她房间,她竟然不在。
她不是不舒服吗?还是她休息后觉得好多了,便出门去?
贝儿刚好在这时进了房,看到他像是见了鬼般地往后退。
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中午时她也是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莫非有隐情?
“冰丽人呢?”他沉声问。
小姐说王爷晚上才会回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心虚的贝儿再也找不到藉口,只有下跪认错一途,“王爷,小姐她早上就出门了,说要去浚王府……”
闻言,兰修震惊的喊道:“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还去浚王府?”
该死的冰丽竟瞒着他去浚王府?!她去浚王府的原因他不用猜也知道,这女人真不听话,非要多管闲事到底!
兰修气结,下一刻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瞬间脸色发白。
冰丽有危险!
她不知道谷明德逃走的事,万一过上了……
他匆匆骑着马往浚王府方向而去,但也怕冰丽人己离开浚王府,而另外吩咐护卫往不同方向找,一个时辰后回湛王府集合。
岂料当他赶到浚王府时,不只她已离开浚王府,就连兰皓也不在府里,他只好急急返回府中与护卫们会合,见护卫们都摇头表示没找到人,他的冷静简直荡然无存。
为什么冰丽还不回来?莫非真在途中遇到谷明德……
兰修等不下去了,回来才一刻钟而已,就又急着召集护卫分头找人,当他们一行人骑着马快至大门口时,外头有辆马车停了下来。
只见冰丽和兰皓从马车上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后头跟着珠儿。
“冰丽姑娘,樱花梅酒真的很好喝,八哥一定会喜欢的!”兰皓说着,见她抱着酒瓶,体贴道:“我帮你拿吧。”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了。”
“就那么宝贝啊。”
冰丽微窘地一笑。当然了,这可是她第一次酿的樱花梅酒耶,得放个半个月,才能酿出最完美的味道,她自个儿抱着比较安心。
“那我先走了,那一天的事,我若有新的想法,再差人通知你。”
“好的……”冰丽想跟兰皓话别几句,肩膀却被珠儿用手戳着,并示意她往门内看,她这一看差点晕了。兰修怎么已经回府了?!他还骑着马,这阵仗是……
兰修骑坐在马上凝望她许久,直到她发现他,他才下了马,朝她跨前一步。
“冰丽,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出门了?”
他扯起笑,故意这么问她,至于她身边站的那位,他完全无视。
她当下心虚得说不出话,本以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会被他当场逮着。
“冰丽,你怎么能要贝儿骗我?你想出门,我会拦着你吗?”兰修依然温文的笑说,但冰丽看得出来他是在生气,这笑容令她发毛。
“不是的,因为我……我找浚王爷有点事……”她欺瞒他在先气势大减,无法理直气壮的面对他。
听她提起兰皓,兰修终于正眼看了他,兰皓正想说什么,可兰修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怎么能让浚王爷站着呢?来人,请浚王爷到大厅坐坐,奉上最好的茶点招待!”
冰丽看着兰皓跟下人离开,再瞧瞧兰修有着山雨欲来的态势。
“冰丽,我们谈谈吧。”
见兰修微笑的对她撂下话便迳自往前走,没有等她,冰丽感到心口凝窒,全身被某种紧张的氛围压迫着,只能战战兢兢的跟着他走。
他穿过前院,走过长廊,最后终于在无人的中庭里停了下来。
“好了,说吧,你们说的那一天,是要做什么?”
兰修转过身,笑咪咪问她,但冰丽没忽略他眸里闪烁的怒意。
他这是在审问她吗?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此刻在气头上,听得进她的话吗?
她本想在他生辰的那天给他一个惊喜的,但她现在不说,他也多得是让她说出来的法子,而且他会更生气,倒不如对他开诚布公。
“浚王爷说你的生辰是下个月五日,我们想帮你庆祝。”
话语落下,兰修微微敛下唇边的笑,目光深沉、阴惊地定在她身上。
冰丽被盯得有点心慌,但她不后悔她所做的事。她抬高下巴,无惧且坦荡的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意志力,可从不曾输过他。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兰修慵懒一笑,睇着她怀里抱的酒瓶问:“那是什么?”
她可不认为他气消了,他这人最会骗人了。“这是我酿的樱花梅酒。我想说,你生辰那天可以打开来喝。”她谨慎道。
“你今天都在忙这个?”兰修从酒瓶上移开视线后,再对上她的冰眸时,眼角闪过一抹愤怒。他已经快气疯了,却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冰丽看出他不甚开心,但她还是得面对他,把她想说的话说完。“我今天骗了你,我很抱歉,可我是真心希望你接纳浚王爷这个弟弟的,浚王爷也说了,不管你是个怎样的人,你还是他的八哥--”
“冰丽,你知道我刚刚骑着马是想去哪吗?”
兰修冷不防地开口问道,她不禁怔住了,随后忙凝神听他继续说。
“今天我接到消息,说谷明德昨天逃狱了,我当你在房里休息,仅吩咐护卫加强警戒便赶去了解情况,没想到一回府,才知你瞒着我出门了,我怕他找上你,急忙跑了趟浚王府,但你人已不在那里,方才是我想出去再找一次。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如道吗?”
谷明德逃狱了?
冰丽显然被他所说的话给吓坏了,抱在怀里的酒瓶不小心滑落坠下,锵的一声响,酒瓶碎裂,含有樱花瓣、梅子的酒液流淌在她脚下,而她却只低头望着,整个人愣住。
兰修见她傻乎乎的站着,没有反应,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朝她跨出一大步,不顾脚踩上酒瓶碎片可能会受伤,大力按住她肩膀吼道:“你知道吗?比起我找不到你,生怕你被谷明德捉住,帮我庆祝生辰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拜托你,别再自作主张,做出让我担心的事了!”
他受够了!他明明对她说了好几遍,他只要有她就够了,为什么她还是自以为是,非要他接纳其他人不成!
冰丽低垂的头终于抬起,眸里充满着对他的深深愧疚,“对不住,是我不对,害你那么担心我,如果我知道谷明德他逃狱了,我绝对不会做出让你担心的事,可是……”
她的心酸楚着,眼眶一片湿热,她强忍着泪说下去,“可是樱花梅酒真的很好喝,我特别为你采下樱花酿的,想在你生辰的那天为你庆祝,以为你喝了,就能更坦率的面对浚王爷……对不住,我真的太多管闲事了,但我只是想……只是想守护你罢了,想为你做点事,我舍不得你身边只有我,那样太寂寞了……”
说完,一粒豆大的泪珠滑出了眼眶,她难受的抹去,快跑越过他身侧。
兰修伫立在原地,被她的眼泪及一片心意给扎痛了心。他像是陷入五里雾中,突然不知道以往他坚决抗拒一切的态度是对是错。
酉时了,兰皓还逗留在湛王府。
既然他都决定要对八哥死缠烂打了,当然要奉行到底,连晚膳也不客气的顺便用了,只是,冰丽姑娘不知和八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明显精神不佳。
“冰丽姑娘,你后悔了?”冰丽摇头,“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她的心意兰修不屑一顾,她真的很受伤,但她更怕自己也同样伤了兰修的心,现在的她很茫然,不知道能做的事还有什么……
“打起精神来吧!你来找我时眼神可是充满坚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精打采的。”兰皓鼓励她的拍拍她的肩。
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她心情好多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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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妾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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