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赫,她发觉自己真笨,不懂那时为什么要放弃他,选择另一个男人,也许是因为她太晚知道,他有个富有的父亲?也或许因为她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可以赚大钱,让自己过富裕生活的男人?
年轻的自己真蠢呵,就算要放手,也该先查查他的家世背景,便是他与家里反目又如何,父母亲的钱,迟早要落在孩子的口袋里。
李赫静静回望严欣,心底兀自解释着,他和严欣真的没有怎样,他只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扶她一把。
严欣见他不语,从他身边走进屋,换上扬扬的拖鞋走进厨房,找来两个高脚杯,坐在沙发上。
李赫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
红酒……刚结婚时柜子里面有好几瓶,每次他打赢官司,他们就开瓶酒庆祝,后来红酒喝完了并没有补货,他问扬扬,她歪着头想了老半天,才回答,“红酒好贵呢。”
婚前她舍得做的花费,在婚后一件一件抛却,为了他想做的事,一个知名作家只能过着贫民生活,再想到李薇说的援交,千万支针一口气扎上他的心,他痛得微瞇起眼。
“赫,为什么不进来?”严欣向李赫招手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李律师,你知道我们要来吗?怎么在门口等?”
李赫转过头,事务所的人全来了,江国宾、阿享、小赵、曾小妹全员到齐,他们手上提着几个塑料袋,看起来是要到李赫家里煮火锅、喝啤酒。
发现屋里的严欣时,江国宾走上前,一脚狠狠踢上李赫的小腿,痛得李赫弓起脚。
真的很生气,虽然同情李赫在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可是……她是严欣欸,当初她是怎么对待他的,难道他都忘了?就算他心地善良不计较,那扬扬怎么辨?她为他做的一切,是男人、有良心的,都会感动啊!
阿享一看到严欣立刻就火大了。这算什么,前妻才刚出家门,旧爱就“侵门踏户”,讲难听点,这房子还是大嫂爸妈留下的咧,这女人凭什么可以进去!
他冲上前,就要对上司破口大骂,但小赵早一步阻止他。
一直冷静站在一旁的曾小妹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轻笑两声往屋里走。
哼,女人的战争就该由女人来开打,老板娘不屑争,还有她呢。
她走到严欣面前,似笑非笑道︰“严小姐,妳一定不知道,我们事务所规定绝对不可以私下接见客户,如果妳的离婚官司有什么问题,请妳明天到事务所谈。”
“我今天来,不是以客户的身份,是以老朋友的身份。”严欣脸上笑着,但眼神锐利了起来。这女的是哪根葱、哪棵蒜啊,连老板的私事都要管。
曾小妹左手横腰,右手肘靠在左手腕上,右手的食指轻轻点着自己年轻软嫩的小脸颊。
“喔哦,那就更不行喽,男女有别,已婚男人脖子上拴了根绳,还是请严小姐早点回家吧,今天我们老板娘不在,如果老板因此传出不好的绯闻,可是会影响事务所的声誉,对我们很不利呢。下次要拜访的话,请严小姐事先探听一下,我们老板娘在不在家,而且……”
她的口气很做作,动作很三八,眼睛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严欣一回,笑说︰“千万别把自己打扮成酒店女郎,不然外面的人会误以为我们老板召妓呢。”
“妳!”严欣气急败坏。“别忘记,我是你们的大客户。”
曾小妹向她投以怜悯目光,一脸笑咪咪。“啧啧啧,好可怜哦,年纪轻轻就得到失智症,三十八秒之前,妳明明才说自己不是以客户身份来拜访,现在又变成客户了?妳要不要快点雇一个佣人,好在不久的将来,替妳把屎把尿。”
小赵和阿享互视一眼。都不晓得他们家曾小妹那么厉害。
“你确定曾小妹是念会计系不是演艺科?”阿享在小赵耳边偷问。
小赵耸耸肩,比了个噤声动作,要他继续看好戏。
“妳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严欣怒指曾小妹,忘记自己“气质高贵”。
“我吗?我是事务所里面的一枝花,职位虽然卑微,但所有男人都得听我的,我有时叫律师老板,有时喊他‘欧巴’,妳听得懂韩语吧?”
曾小妹扬扬眉头。她没说谎,薪水是从她手中发出去的,大家都得巴结她,每个男的都比她老,喊欧巴没差。只不过……她会这样说真的是故意的,故意让严欣误会她和老板“关系密切”。
她是李赫的妹妹李薇?严欣皱起眉头。未来的小姑站在程芯颐那边?
曾小妹走到李赫身边勾住他的手,学网络美少女眨眨大眼睛,笑得一脸无辜。
她把头贴着他的手臂。“欧巴,大嫂今天南部的签书会要搞到很晚耶,她怕赶不回来,让我们几个来陪你吃晚饭,顺便打打骚狐狸,你呢,就别摆臭脸了,全世界都晓得你有多爱大嫂,我们会替你消灭误会、保住清白的啦。”
小赵一笑,走到桌边,用他纯熟完美的技巧,把两杯红酒倒回酒瓶里,盖好,微笑道︰“严小姐,这是瓶很好的酒,我们很想留下来喝,可是有点小担心……担心里面加了料,妳还是带回去自己慢慢喝吧。”
阿享把所有人推开,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他两手一摆,“严小姐,请慢走。”
严欣深吸口气。她不是笨蛋,她也有尊严,也许是心急了一点,但她不会就此认输,要斗吗?好啊,时间长得很,她不信自己会输在几个小员工手上,就算李薇也站在程芯颐那边。
浅浅一笑,她说︰“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同事聚餐,赫,我先走了,明天再约,小妹,再见。”
小妹?曾小妹全身泛起一片恶寒,她猛烈摇头、抖动双肩,想把恶寒驱离。
门关起,阿享拍了下手掌,大喊,“胜利!”
对于这出闹剧,李赫视若无睹,好像不管是严欣或事务所员工做了什么都与他无关,门关起来那刻,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往房间里走,开门、关门,把一群人留在自己的客厅里。
“国宾,你真的认为老板和严欣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
小赵望向刚刚砰一声关起来的卧室门。如果两个人真的旧情绵绵,老板的表现会不会太冷漠了一点?
“当然,退伍后家里给他找相亲对象时,他来者不拒,还说若不是严欣,是谁都无所谓了,可以想见他对严欣用情有多深。”
对于这点,江国宾深信不疑。虽然他支持扬扬,但男人嘛,一来,得不到的永远比得到的更好,二来,严欣长得就很符合男人的口味嘛。
“是啊,上个月老板娘到事务所那天,因为我很讨厌严欣,就故意闯进办公室想告诉老板老板娘来过,没想到却撞见严欣靠在老板怀里哭,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我也不信。”曾小妹想起当天撞上那一幕后,她突然觉得老板娘送来的钱,很烫手。
“可是我们李律师天天把‘爱妻’挂在嘴巴上啊,难道,他都喊假的?”阿享提出疑问。
“好吧,我进去问清楚,你们等等。”江国宾自告奋勇。
他走向卧室,敲了下房门,里面没应声,他径自打开门走进去,发现李赫正对着衣橱发呆。
他清了下喉咙说︰“是扬扬打电话叫我们来陪你的。”
闻言,李赫猛地转头。“你说,是扬扬打电话给你们的?”
“对,她怕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好,问我们有没有空来陪你说说话。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和扬扬吵架了?”
他颓然坐在床上,两手捂着脸。“扬扬留下离婚协议书,离开了。”
江国宾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试探。“那不是正好,你离婚、严欣也离婚,两个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李赫正满肚子气没处发,江国宾的话正好剖开一道口子,让他有了发泄管道。
“连你也这么说?你们是吃错什么药,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和严欣有什么,我是和她上宾馆了,还是表现出热恋男的疯狂?”
他把怒气向老朋友发泄,令江国宾吓得倒退两步。哇塞,这家伙才吃错药咧,这么凶,就是和严欣分手时,也没有这么恐怖啊。
“你为严欣破例了不是吗?你从不打离婚官司的。”
“我只是想帮老朋友。”
看她哭得那么惨,声泪俱下,他没办法拒绝严欣。当年若是他没隐瞒自己的家世,也许她不会为了钱选择王崇临,对于她失败的婚姻,他有歉疚感,而且重点不是离婚官司,是他要帮她争取孩子的监护权啊,要眼睁睁看孩子留在会家暴的父亲身边,这种事,他无法忍受。
“那……如果我要离婚,你帮不帮我?”
江国宾问得他哑口无言。
“如果你和严欣之间坦荡荡,那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扬扬?告诉她,你为了‘前女友’破例;告诉她,为了帮前女友打赢官司,你必须带严欣和她的小孩去逛动物园;告诉她,你的前女友因为离婚太过伤心,以至于哭倒在你的怀里?”
一句一句,他问得他脸色铁青。“我是怕引起误会才没说的。”
“是吗?你没有心存侥幸,想着可以背着老婆重温旧时甜蜜?”
“你在讲什么,我是那种人吗?”李赫愤而甩手。他想都没想过要和严欣有些什么。
“所以你为严欣做的,全是出自于律师的的专业素养?很好,我明白了,我回去会跟我老婆把话讲清楚。”江国宾刻意撇嘴,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你才要对我把话讲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一直希望我考上律师执照、当个知名律师,我得回去告诉她,在我当律师之后,如果我的当事人靠在我怀里哭,她不可以生气,我的当事人趁她不在家时,穿着性感洋装到家里陪我喝酒,她也不能生气,不管那个当事人是不是我的前女友,因为,是她要我当律师的。”
李赫听懂了,他觉得“没什么”的事,在别人眼里就是有鬼,无论他怎么自清都无用。隐瞒在先是错、明知严欣有意却假装不知道也错,瓜田李下、众口铄金,即便是他没有一点点心存侥幸的心理,也变成心存侥幸。
“所以,你们都认为我做错了。”
“我没有认为你做错,如果你还爱严欣、想和她在一起的话,人不自私、天诛地灭,我是你的老朋友,就算天底下的人都骂你,我还是会支持你争取所爱。”
“但是,如果妳爱的人是扬扬的话,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后悔,走出房间,我们一起开会,讨论让扬扬回心转意的方法。”
“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认真想清楚,不可以三心二意,因为连离婚协议书都签了,扬扬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你,严欣则是打定主意要和你复合,才会趁扬扬不在就进你家门。而且凭我们对案子的第六感,如果严欣没有巴结你的家人,她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你和扬扬之间发生问题。”
江国宾拍拍李赫的肩膀,准备出去,可是当他一打开门,哗哗哗……如果门外窃听的是球不是人的话,就可以听见球滚地的声音。
他给他们使了眼色,小赵、阿享和曾小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之后,众人挤在厨房里,挑菜的挑菜、洗菜的洗菜,合力煮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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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养蜜糖夫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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