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霏言坐在高铁站内,不时看看手表又望着入口处,小脸上原有的仓皇神色又浮上了一层焦虑!
眼看再三分钟车子就要开了,而他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顿时,刘霏言整颗心就像被数千、数百条绳索紧紧捆绑住,强烈的窒息感围拢着她,就要难以呼吸了。
没多久车来了,暂停在眼前的瞬间,她还期待着可以看见他的出现,但结果依旧令她失望。
直到车子开走之后刘霏言终于死了心,然而心虽然死了,可泪水却狂流不止,因为,这个男人欺骗了她多年的感情。
江太亿是刘霏言大学时期的学长,两人相交至今已经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来她眼里从来没有停驻过其他男人,一心一意待他,就连他去服兵役的那段期间为了让他安心,她连一次联谊都没参加,甚至拒绝所有男同学的邀约。
尽管她心里清楚,江刘两家在商场上是对立的,长辈一直用严厉的口气阻止他们交往,但她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只要他们坚守着这分爱,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上个月他告诉她,他受父母之命就要结婚了,这消息让她心碎了好几次。后来他又来找她,向她承诺绝不会结婚,还要求她与他一块儿私奔。
虽然放不下爸妈,但为了维护多年的爱情,她答应了。心想过阵子等长辈气消了,她还是可以回家向父母赔罪求得原谅。
可如今开口提及私奔的人却没来,而明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难道他已接受这个婚姻,决定放弃她?
提着行李,她无神的走出高铁站,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影,她觉得脑子好晕眩。多希望时间能就此打住,让她的脑子可以定格,别再转动,也别再想他。
“叭、叭……”突如其来的喇叭声震醒她。
“喂,你不要命了吗?”差点儿撞上她的司机按下车窗瞪着她吼了几句。
刘霏言回神一看,才发现原来她正站在马路中央,惊魂未定的加快脚步,想着刚才发生的情况,好不容易收起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看着手中提着的行李,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回家吗?爸妈现在肯定气得跳脚,回家刚好挨骂,说不定还会被禁足。
但是若不回家,她能去哪儿?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这些年她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江太亿身上,就连个知心朋友都没有,该投靠谁呢?
刘霏言,醒醒吧!你过去真的很失败,这辈子别再把男人放在心上了,你该为自己而活……她虽这么提醒自己,但是心口为何还是像被刀划过般这么的疼痛?
转首看看眼前的路,算了,继续走吧,走到走不动再做打算。
于是她提着行李,像机器人似的往前直走,直到太阳西下、夜幕笼罩,而她的泪已流干,心也疼痛至死了。
是对江太亿这个男人彻底死了心。
看看四周,除了霓虹灯还是霓虹灯,那闪烁的光束刺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
用力眨了眨眼,她只看见路旁闪着PUB字样的灯光,“或许只有这种地方可以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女人!”
颓丧一笑,她便走了进去,直接坐在吧台叫了杯玛格烈特独自啜饮……
此时,就在她背后不远处,坐了两位西装笔挺的男人。
“政齐,明天你就要移民到澳洲,以后要见面就不容易了,今天好好喝几杯吧。”陆浩华嘴角画开俊魅的笑纹,“这酒可不便宜,你可要记得我。”
“这么爱我?那要不要我天天打电话给你?”田政齐抿唇一笑。
“算了,你还是打给你的彩莲吧!”陆浩华摇头轻嗤。
“彩莲对我可是不会变心的,我不必看得太紧,反正再过一年她也会去,倒是你哪时候交个女友?看你长这么帅,竟然身边没个女友。”
“长得好看就非得身边有女人吗?算了,那只是累赘。”
“累赘!”田政齐笑说:“那是你还没尝到爱情的滋味,才会这么说。”
“是吗?”
他眉头一撩,表情却黯下,因为这辈子他不会相信女人会有真感情,她们的爱淡薄得宛如一阵轻烟,瞬间即会消失无踪。他从小依赖并喜欢的舅舅,就是因为女人而死的!
想到这里,陆浩华撇撇嘴,拿起酒杯又喝上一口。
“当然,你这个‘柏棠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就敞开心胸交个女友吧!别老把她们当成毒蛇猛兽。”如果这个龟毛好友真的交了女朋友,他肯定立刻从澳洲奔回来,放烟火大肆庆祝。
“你就等等看吧。”或许哪天他想不开的时候。
“你还真是!”田政齐在心底叹息,低头看看表,突然“啊”了声。
“怎么了?”瞧他吃惊的样子,陆浩华恍然大悟,“该不会你和彩莲有约吧?因为听你说她今晚要加班,我才约你出来的。”
“她是要加班,不过她说会提早走人。”田政齐露出幸福的笑颜。
“看看你的样子,在单身汉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半开着玩笑,陆浩华遂道︰“去吧。”
“那你……”
“等这杯喝完我再走,明天彩莲会送你去机场,我就不当电灯泡,到了澳洲给我一通电话。”他用手肘撞撞田政齐的胸。
“什么电灯泡!好,我会给你电话,那你也别喝太多,我先走了。”
望着他迅速离去之后,陆浩华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感受酒液入喉的滋味。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对话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醒醒,不能倒在这里,快告诉我你家电话,我替你打电话回家,请你的家人过来。”
“不行……不可以打回家,我不回家……”刘霏言用力推开酒保。
“那么你要去哪里,可以告诉我吗?”酒保显然也有点儿不耐了。
“哪……不知道。”这几年她几乎为那个可恶的江太亿而活,想不出还有哪位朋友可以收留她?
“你还真是——”
就在酒保考虑要不要到后面通知经理时,陆浩华刚好从他们身边走过,同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顺势往她脸上一瞧,才发现倒在桌上酒醉不醒的人竟是刘霏言!
蓦地,他的眸光瞬柔,但不到三秒又恢复原有的淡漠。
“喂,刘霏言……刘霏言你怎么了?”她怎么会醉成这样?
她困难的张开眸子,一见是他直傻笑,“你是谁呀……好面熟……”但是下一秒就趴在吧台上动也不动。
“她到底喝了几杯?”他看着酒保,眉头深锁。
“就这么一杯。”酒保耸耸肩,“看来她不会喝酒,酒量真差。”
“多少,我一起付了。”陆浩华旋即拿出钞票付了帐。
又看看刘霏言身旁有一只行李箱,额心又是一颦,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把自己灌得这么醉?
* * *
将霏言送进车里,陆浩华看见她满脸泪痕,眉间的皱折更深了。
有多久没见过她了,三年?五年?若不是她的模样与打扮没什么改变,否则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该不易认出才是。
可为何好不容易碰了面,却看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的样子?历经这些年,在他以为早就忘了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依然占据他心头的一角。
发动车子,他准备送她回家,可就在半路她突然转醒。
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车里,她先是一惊,随即看向陆浩华,眼前熟悉的脸庞让她很快地想起,“你是陆浩华!我怎么会坐在你车里?”
“你在PUB里醉得不省人事,我刚好在那里,才顺便把你拎走。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个人跑去买醉?”他转首睨着她。
“也没什么事。”她不想再提起那件事。
“我并不想探问你的隐私,这就送你回去。”他加重油门,速度也变快了。
“什么?不……不行,我不回去……”她揉着太阳穴,难受的摇晃着脑袋,“拜托你。”
“你已经醉成这样,不回去能去哪儿?”他双眸一紧,“难道要去我家?”
“不行,陆爷爷他很凶的。”虽然她头好痛、好晕,但是霏言仍记得陆浩华的爷爷威严的模样。
陆浩华当然明白自己爷爷的个性,保守、耿直,又因为是一家之主,对子孙管教甚严,又怎可能让一个酒醉的女子住进他们家?尽管霏言是他认识的晚辈。
“那你只好回家了。”由于长辈的关系,他们有一阵子经常碰面,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商界家庭聚会场合,因为她不习惯那样的场合,一个人躲在角落,而他拿了块蛋糕给她,缓和她不安的心情。
当时的她清纯可爱,虽然很胆小但是笑容甜美,接过蛋糕时的那声“谢谢”,他至今仍忘不了。
也就从那时起,每次的碰面都加深她在他心中的印象与好感,直到舅舅发生了那件事。
“我说了,我不能回家。”天,他愈是这样说,她心情就愈糟,不但脑袋又眩又疼,只要一想起那个失约的人,她的心更是滴血的厉害!
“离家出走吗?”回头看了眼在霓虹灯照耀下,她那张被泪水染湿、黑色眼线沾污的小脸,陆浩华表情跟着黯下。
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副样子,几年的避不见面、不去打听她的事,就是想忘了她,可没想到现在的她更令他担心。
霏言震了下,“你怎么知道?”
“你那只行李箱已说明了一切,为了男朋友?”陆浩华面无表情地问,记得几年前她身边有个男人。
一提及“男朋友”三个字,她便怒上心头,随即道:“我没男友。”
“哦?”分手了吗?
刘霏言敛下双眼,苦涩地说:“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实情,随便你送我去哪儿,就是不要送我回家,我现在头好晕,只想好好睡一觉。”
相对的,陆浩华在于她只是位相识甚久,却已好久没见面的大哥哥,谈不上什么交情。记得大学时期,她偶尔会在随同父母参加商界的宴会里遇见他,发现他在人群中总是特别亮眼,与人交谈时飒爽自信,非常吸引人的目光,就算不说话也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她还听说他除了出色的外表之外,还非常聪明,深具商业头脑,将“柏棠集团”经营得比陆爷爷还出色。连周遭认识他们的朋友都说像陆浩华这样既高又帅、家世又好的男人,是每个女人所追求的对象,要她一定要找机会接近他。
但当时她心里只有江太亿一人,其他男人就算再俊再有钱,她也没放心上,可现在她却要依靠他,这是天意吗?天意是要她欠他的?
想着想着,在酒精余力的作用下,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喂,刘霏言……刘霏言……”陆浩华回头望了她一眼,“你怎么可以说睡就睡?是要我——”
找个地方把车子停下,陆浩华轻拍她的小脸,可她当真睡熟了,一动也不动的,让他完全拿她没办法。
“大半夜的,到底该送你去哪?”
他踩下油门,往前继续行驶,不久看见前方矗立着一栋饭店,回头又看看她一副皱着眉心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便决定先将她送去饭店好好休息。
将车停入停车场,他扶她下车,看她走起路颠颠倒倒的样子,忍不住拍拍她的脸,“霏言醒醒,能自己走路吗?”
霏言微微睁开眸,脑子还不甚清楚的她只知道提起脚步跟着走。一到柜台,陆浩华便付了钱拿了钥匙,送她上楼。
偏偏这一幕,就这么刚好被陆浩华当记者的小姑姑陆季芳给撞见!
由于今天下午才从美国来到台湾举办演奏会的音乐家皮尔麦就住在这间饭店,而负责采访他的陆季芳便从机场跟到饭店,并在皮尔麦经纪人的安排下,直到刚刚才结束访问。
她疑惑的靠近一些,心中顿起疑虑,心想浩华向来对女人避如蛇蝎,竟然会带女人上饭店?
为了方便事后求证,她特地拍下照片,“这小子,该不会都是在我们面前演戏吧?看我怎么亏他!”
站在原地想了好半晌,又看看表,她得赶着回公司发稿,于是不再逗留的离开了。
而陆浩华好不容易将霏言扶进房里,并让她在床上躺好,看着她脸上残留的泪影,他的眉心不自觉深锁,就不知这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想到她的行李,他又下楼将它提上房间,接着用饭店的便条纸留了几句话——
好好休息,冷静之后还是回家的好。房钱我已经付了,行李和皮包放在窗边沙发上,有什么问题或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码是xxxxxxxxxx。
陆浩华
又看了眼她熟睡的小脸,他这才留下一盏小灯,退出了房间。
* * *
隔天上午,陆浩华接到霏言的电话。
她非常抱歉又羞赧地开口,“我……我昨晚好像喝多了,麻烦了你,真不好意思。”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一直吵着别让我送你回家,所以没办法,只好送你去饭店休息,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呀!”带一个半醉的女人上饭店,对他而言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怎么这么说,若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是她自己不会喝酒还强喝,醉成那样也是自找的。
“那你打算回家了?”
“嗯,醒来后我想了想,还是得回家去,昨晚怕被家人发现关了机,刚刚一开机才发现有一堆简讯,我真的让爸妈担心了。”她心拧地说:“早知道我就不该这么莽撞。”
“怎么突然有离家的念头?”明知道她不会说,却还是问了。
“这……”
“不说没关系,但我希望你忘了不好的事。”他淡淡地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理念和家人不合,小吵之后就离家,因为觉得丢脸不敢回去。”她不是故意要扯谎,但现在的她已不愿再想起江太亿这个人,不愿再提起那件事。
“没想到你脾气还真倔,现在回家了吗?”
“还没。”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还是要再说声谢谢你。”
“这么说下次得请客了。”他开着玩笑。
“没问题,那么你忙,我就不打扰啰。”
待她挂了电话后,陆浩华看看表,每周开发计画会议的时间到了。于是他走进会议室,坐在主位上,非常专心地听着底下的人报告。
经过冗长的会议,听取各负责人最新的报告后,陆浩华站起做了总结──
“我觉得A和C的方案不错,B方案需要再改进,改进后的方案三天后给我,我会和决策小组于一周后做出决定。”说完,他便退出会议室。
才回到办公室,没想到竟看见陆季芳待在里面。
“姑姑,你怎么来了?”她的出现让陆浩华感到意外,因为她还不曾一声不响的来找他。
“我就不能来吗?”她从沙发上站起,走近他,“看见我这么惊讶,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你说什么呀?没事跑来跟我开玩笑吗?”虽然她是长辈,但也只大他两岁,从小两人就如同姊弟般吵闹到大。
“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晚点儿我还要去跑新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她将几张照片放在他桌上。
他低头一看,眸子突地一黯,“这是?”
“快说,拍照当时我没细想那女人是谁,回去后放上电脑仔细看,才发现她居然是刘嘉能的独生女刘霏言,你们是什么时候——”
“姑姑!”陆浩华忍不住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天,你吼什么,吓了我一跳。”她拍拍胸脯。
“是你不对,一来就兴师问罪。”他不自觉地又蹙起眉,“别再追究这种不存在的事,我现在很忙。”
“我比你忙好不好,以为我没事想找你麻烦?我来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说清楚就行。”绕到他面前,陆季芳认真的看着他,“那种时间,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而且还是在饭店!”
刘浩华非常无奈地爬爬头发,虽然很想为自己开脱,但他也不是那种会随便把他人秘密道出的人,毕竟说出实情就等于告诉别人霏言离家出走的事,不管她是什么原因,但对女人而言总是不好。
唉……如今他终于尝到什么是哑巴吃黄连。
“怎么不说了?作贼心虚?”
“我求你别再追问,但我向你保证我跟她是什么事都没有,这几张照片我就先收下了。”他立刻将相片收进抽屉,不给她拿回去。
“如果你这么坦然,为何要避开我的问题?”陆季芳可不是被骗大的。
“姑姑,拜托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与苦衷。”
他认真的眼神让她无法再追问下去,只好叹口气,“好吧,我就等着,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谢了。”刘浩华终于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点点头,陆季芳也只好离开他的办公室。
刘浩华揉揉眉心,虽然到目前为止看似无事,但为何胸口隐隐有着不安呢?
从抽屉拿出那张相片,他赶紧将它给撕了,希望这件事能够到此结束。
* * *
陆家的大家长陆剑锋,也就是陆浩华的爷爷。
就如同他深具古代大侠气势的名字,他也是陆家的“掌门人”,晚辈们在他面前无一不听话,没人敢顶嘴。
中午时间才刚用完午餐,他就见陆季芳带着疲累的脸色回到家。
“季芳,还没吃饭吧?”他又说:“浩英还在吃,你也去吃吧。”
“不了,我一个半小时之后还要出门采访,先上去冲个澡躺一会儿。”昨晚因为一直想着浩华的事,没睡多少时间。
“去吧,别太累了,你也老大不小别直忙着工作,是不是该想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把她嫁了,他才能了结一桩心事。
“爸,我是相信命运的人,姻缘到了自然就会嫁了,别操心。这个好重,我就不拿上去了,反正等会儿还要用。”她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搁,随即往楼上去。
“哎呀,这丫头再这么下去怎么行呢?”陆剑锋摇摇头。
就在这时候,陆浩华的弟弟陆浩英从饭厅走出来,当看见小姑姑的大包包就放在沙发上,立刻笑着偷偷将她的相机拿出来。
“小子,你在干嘛?”陆浩英目前高二,在家人眼中就跟孩子一样,也唯有他敢和“至高无上”的爷爷抬杠、开玩笑。
“爷爷,您肯定不知道姑姑昨天晚上去采访谁了。”陆浩英小声说:“皮尔麦耶,我可是他的头号粉丝,这里一定有他的相片。”
“皮……皮什么东西,他是谁呀?”陆剑锋只爱听中国戏曲,没事自己也哼两段,对于那些国外的音乐家,是完全不在他的世界中。
“哎哟,跟您说不清啦,他可是有名的音乐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啊,有了,我找到了,就是他。”
“谁谁谁,我看看。”陆剑锋将浩英叫到身边,并调了调老花眼镜的高度,想看个仔细,“他拉南胡还是吹北管?”
“天呀!爷爷,他是外国人。”陆浩英突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您呀,偶尔也可以听听交响乐,很棒的。”
“哦,就是一堆人看着一个人挥着棒子,吹的吹、拉的拉?扯,吵得很,谁爱听呀?”陆剑锋完全不喜欢。
陆浩英闭眼一叹,也不想再说了,只想把握时间赶紧将照片看完,倘若被姑姑发现,那可就糟了!
突然,他停止按键,瞠大眸子看著相机萤幕,“这……这不是哥吗?”
“你哥?”陆剑锋拿过相机看,“好像是,他扶着的女人又是谁?”
“这我看不清楚,不过爷爷,这里是饭店耶,哥居然半夜和女人去饭店!”陆浩英立刻捂住嘴,因为他发现爷爷额头上的青筋浮起了!“爷……别激动,小心您的血压。”
“去,去把你姑姑叫下来,还有打电话给你哥让他赶紧回来。”他拿起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敲。
“可是爷爷,您这一问,姑姑就知道是我拿了她的——”
“还不快去!”事关重大,陆剑锋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才行。
“是。”陆浩英只好上楼将才刚从浴室出来的姑姑叫了下来。
陆季芳强撑着精神,疲倦地问:“爸,什么事呀?连让我睡一下都不肯?”
“这是什么?和浩华抱在一起的女人是谁?”陆剑锋指著相机问。
刹那间,她脑袋里的瞌睡虫轰的一声全跑了,连忙将相机拿过来,“是谁?是谁动我的东西?”突地,她转向躲在爷爷身后的侄儿,“浩英,是你吗?”
“爷爷,我就说姑姑会骂我的。”陆浩英将陆剑锋抓得更紧了!
“你到底说不说,别给我转移话题,是我让浩英拿你的相机出来,想看看那个叫……叫皮什么……”
“爷爷,是皮尔麦。”陆浩英在后面提醒他。
“对,我想看看那个叫皮尔麦的长得什么模样。”陆剑锋瞪大了双眼,“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吧?”
“因为……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我……我也不知道。”她吞吞吐吐的,试着将事情简单带过,否则让爸知道可就麻烦了。
“真不知道?可以,等浩华回来我再问个清楚,在弄清楚事情之前你也别离开。”
“爸,您叫浩华回来了?”她很讶异,浩华如果知道事情穿帮了,肯定会怨她,“那您问他好了,我待会儿真的有事得出门。”
“我没放行前,谁都不准走。”掌门人一声令下,就连陆季芳也不能违背。
“爸,那我告诉您是谁,您可不可以先放我走?”反正爸迟早会知道的,她只好对不起浩华了。
“好,你说。”
“是霏言,刘家的独生女刘霏言。”说完,陆季芳立即站起,打算先开溜,“我上楼换件衣服,得马上赶到公司。”
“喂,我话还没问完,唉,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刁钻呢?”陆剑锋气呼呼道。
就在她离开不久之后,陆浩华赶回来了,当他了解整个情况,可说是无语至极!“爷爷,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样,为何你们看一件事情就不会往好处想?”
“大半夜,在饭店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还要我往好处想?什么好处?该不会她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孙子了?”没想到陆剑锋已将这件事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爷爷!”陆浩华爬爬头发,“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铃响了,家中大婶立即去开门,原来是刘霏言也被叫了来。
她走进客厅,低声问:“陆爷爷,您找我?”
尽管爸爸与陆家颇有交情,长辈经常碰面,但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陆家,有点儿紧张又生疏。
陆浩华这一看头更晕了,“爷爷,您怎么可以因为一张照片就把人家叫来,我真的是——”
他立刻将刘霏言拉到一边,将整个经过告诉她,“很抱歉,我不知道会被我姑姑撞见,还被她拍了照。”
“那该怎么办?”她惊慌地望着他,“你告诉陆爷爷原因了吗?不能让他知道我离家出走,否则他会骂得更凶。”
虽然陆剑锋不是霏言的亲爷爷,却是从小看她长大的,况且爸妈曾说过,刘家能有今天都是靠陆爷爷的帮忙,所以对他既尊敬又害怕。
“我不是那种只为自己解围就不顾别人的人,反正我只能说这不是我能预测的结果。”事实上,他现在心情也很糟,就不知道固执的爷爷会有什么打算。
“你们两个到底谈够了没?”陆剑锋的咆哮声震住两人,刘霏言仓皇的走到他面前,“陆爷爷,那晚是我和朋友喝了点酒,所以——”
“别找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想唬弄我这老头子?”他闭上眼沉思了会儿,“哪时候结婚?”
“啊?”陆浩华和刘霏言异口同声地惊呼。
“啊什么?就这么决定了,霏言,我马上找你父母详谈,希望你过门之后一心对我们浩华。”以往与霏言的父母在一些宴会场合碰面,刘氏夫妻经常提及浩华与霏言年龄相当,似乎想撮合他们。而他并非听不出来,但实在是刘家产业、家世都与他们陆家相差一大截,他只好巧妙闪避。
但谁会预料得到,受了他舅舅影响,一直不相信女人的浩华竟然会和霏言上饭店!既然发生这种事,他们陆家也不能不负责。
“可是陆爷爷,我和陆浩华根本没有男女间的感情,您一定是误会了。”刘霏言急急解释。
“误会吗?还是你们想玩玩时下流行的一夜情,这我可不赞同。”陆剑锋的眉头一蹙。
陆浩英在一旁小声问:“爷爷,您也知道一夜情?”
他狠瞪孙子一眼,又转向眼前两位年轻人,“你们一定得结婚,我这张老脸不能被你们晚辈给糟蹋了!”
“不管您怎么说、怎么误解,我都不会答应的。如果您继续逼迫,我就离开这个家。”陆浩华实在无法接受爷爷不分青红皂白的决定。
偏偏就在这时候,霏言身上的手机响了!
她看看来电显示,立即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接吧。”陆剑锋挥挥手。
她走到门外,红着眼眶问︰“江太亿,你还敢打电话给我?知不知道我打了几通电话给你?为什么昨天没去高铁站?”
“霏言,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原谅我吧,我真的没办法走。就怕我这一走,我爸妈会气得昏过去。”江太亿一副左右为难的语气。
“那也该给我一通电话呀!知道我等待的心情吗?那是绝望加上悲哀。”想起昨天的情景,她的心又碎了。
“对不起,就是怕听见你的声音会使我心软,所以不敢打。”
“那你现在干嘛打来?”
“我是要告诉你,我的婚事已成定局,而且婚礼就要开始了,真的很抱歉,你就别再打电话给我,对你我都没好处,知道吗?若是见面也别跟我打招呼,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说出这段无情的话语后,电话那头似乎传来新娘唤他的声音,于是他急忙将电话给切了。
霏言完全傻在当下,其实她知道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已经对他死了心,但没想到他比她想像的还要狠!与他五年多的感情难道只是一场笑话?这股袭上心间被遗弃的感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她还是强忍泪水走进屋里,当面对陆浩华时,她心想嫁给一个喜欢的男人还不如嫁给一个不错的男人,反正她的人生已是如此,还能差到哪儿去?
总不能因为她,让他与陆爷爷反目,真的搬出去吧?
“陆爷爷,只要他愿意,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如今跟谁结婚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彻底静一静。
“刘霏言!”陆浩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虽然他暗地里喜欢她很久,却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可以回去了吗?”她微眩着脑子,苦涩的问出口,双耳已听不见他的喊声。
“好,我会找你父母谈论细节。”
“是的陆爷爷,那我回去了。”朝陆剑锋点点头,霏言便离开陆家。
“爷爷,我可没答应,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急躁的说完后,陆浩华立即追了出去。
这倒让陆剑锋疑惑的皱紧眉,“浩英,你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没有感情吗?”
陆浩英却摇摇头,“鬼才信呢,爷爷您千万别上当。”
“嗯,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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