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嫚,现在已经很晚,我们都该休息了,等明天再来谈这件事好吗?」
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抚平所有紊乱的思绪,今晚,他真的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她这般步步逼近、攻势凌厉的逼问。
「你分明是在糊弄我!」谢自嫚更火大了,「身为男人就给我干脆点!你现在就把话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跟你耗到天亮!」
傅觉遥用力蹙着眉,有种被逼进死角的感觉。「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又不从容了。」
「又是不从容?我不是老早就告诉过你,这习惯得……」
「改不了的。」
眼眸一闪,随着这声极轻的低叹,毫无预警的,傅觉遥猛地俯头,捧起她的脸用力封吻住她的唇。够了,别说了,别再逼他了,放过他吧!
「改不了的,永远也改不了的……」
他密密吮吻着她的唇瓣,尝吻着他幻想周无数次的甜美滋味,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尽,炽热又猛烈。
谢自嫚讶然,睁大了眼看着他过近的脸孔,瞬间只有一个感觉——她没想到人的嘴唇原来这么柔软。
她没有抗拒他的吻,没有推开他,更没有一脚把他远远踹飞,但不是因为太过震惊,对于他的举动,她其实只是稍感讶异而已,毕竟她早就非常习惯他的碰触,并不没有什么抗拒感,真正教她感到诧异的其实是她自己——对于他这样明显腧矩的对待,她竟然也没有任何厌恶或愤怒的感觉,这样好像不太对吧?
谢自嫚知道他对她做的事早就超乎礼教,但因为她总是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所以也就任由这样的习惯不断延续,只是,习惯归习惯,底限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
那么,像这样一再放任他逾越那条线,她完全不加以制止,甚至任凭他一再跨越,到底是为什么?
谢自嫚从没认真细想过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因为她也从没认真细想过自己的感受,然而,被他亲吻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有「啊,原来如此」这种恍然大悟感,就像开了窍,所有事情瞬间豁然开朗。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品尝过她的唇瓣,傅觉遥的舌随即滑进她微张的口中,与她的小舌缠卷逗弄,汲取着她口中的酒香。
谢自嫚像个认真的学生,配合着他的动作,也伸出舌头与他的缠卷,火热的感觉蔓延全身,就像喝了上等的醇酒般迷醉,而且随着他益发加深的吮吻,她对这样的感觉也越来越着迷。
她的主动就像一把烈焰引燃他内心的欲 望,让他更加深深缠吻她的唇舌,双手也朝她曼妙的身躯抚去。
不!
傅觉遥倏地从这样魅惑人心的迷雾中回过神,猛然抽身,迅速退离她三步之遥。
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看着谢自嫚一脸沉醉的表情,一抹苦涩涌上傅觉遥喉头。
虽然她看起来也同样着迷于这个吻,然而这样的状况却不是她主动愿意的,她只是受了他的引诱,而他竟然恶劣的诱惑了她,他想要的明明是她的心啊!
满怀对自我的厌恶,傅觉遥瞥开眼,沉郁地低语,「对不起。」
然后,他有些狼狈的转身,简直像逃难似的迅速奔出房间。
谢自嫚只是看着敞开的房门,不解他为何突然离去。
那一吻的余韵还残留在她唇上,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依旧发烫的嘴唇,缓缓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看来,他才是对她蚕食鲸吞的那个土匪。
那晚之后,傅觉遥就像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而且,直到过了好几天,连熊肇都已经离开逍遥山庄回他的镖局去了,傅觉遥还是不见踪影。
刚开始,谢自嫚并不以为意,还是照样过着她吃饱睡、睡饱吃的优闲日子,因为她知道傅觉遥本来就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没必要一定得跟她交代行踪,然而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好几天过去了,她心口隐隐有种莫名的焦躁感不断滋长,就算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火大。
没错,就是火大的感觉。
他到底去了哪里?就算是在树海或者荒漠里迷了路,凭他的本事,也该自己找到路回来了吧!
难不成他是故意躲她?谢自嫚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况,他的神色的确有些异常,难道他真的在躲她?
躲什么啊?而且竟然敢躲她!好,他够胆!
就算这样,都过了这么多天,他也该像个男子汉,勇敢面对现实了吧!
啊!真是令人火大!
谢自嫚开始在山庄里的各个大小院落,以及山庄外的大街小巷间到处寻觅他的踪迹,却还是遍寻不着,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用抢的、用打的她在行,但找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她过去哪有这么勤劳!
这天,谢自嫚又到处找人,找遍了山庄里面后,正准备往外头找去,忽然间,她发现了傅觉遥的身影,他正站在远处的山庄大门前,似乎正打算进来。
他终于回来了?
谢自嫚心一喜,本想立即冲过去找他,却随即发现他身旁站着一名女子,而且,他正在——
她脚步一顿,双眉一拢,微眯起眼,怒气瞬间在她心底轰然爆开。
随手抓过一名刚巧路过的家丁,她拽住他的衣领,却看也没看他,一双眼睛紧紧着门口那个女人,狠狠地问道:「她是谁?」
「啊?什么?谁?」
被抓住的家丁吓得脸色发白。全山庄的仆佣们都听闻过这个土匪般的女人一拳打碎大石头的恐怖事迹,他好怕她一个心情不佳,一掌把他劈碎,何况她现在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准备大开杀戒,真的好可伯!
「那个跟傅觉遥站在一起的女人是谁?」谢自嫚凶狠的问着,心里怒气冲天。他竟然摸那个女人!他竟敢!
「谁?哪里?」家丁颤抖着声音道,依稀只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人影晃动,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么人,又到底是谁。
「那里!那一个!」谢自嫚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视线对准山庄大门,好让他看个清楚。
家丁又看了半晌,大门前的那两道身影很远啊,她是怎么看清楚的?
最后,他终于认出了傅觉遥旁边的人。「啊,那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婉儿。」他记得总管提过今天上官小姐会到山庄来找二少爷,应该是在大门口和二少爷过上了。
上官婉儿?这名字挺耳熟的,有谁曾经向她提过这名字吗?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和傅觉遥是什么关系?」
「她……」家丁的颈子被衣领勒得发疼,见谢自嫚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道:「她跟二少爷是青梅竹马。」
又是青梅竹马?他家里是有多少棵梅树、多少只竹马啊!跟这么多女人是青梅竹马,他年纪那么小的时候忙得过来吗?气死人了!
谢自嫚火大地道:「她来山庄做什么?」
「是来找二少爷的。她从小就心仪二少爷,是众所皆知的事,即使二少爷已经跟慕容家订亲,上宫小姐还是不时来找二少爷,大家都说,她应该是希望能够成为二少爷的二夫人……啊!」
随着家丁突然发出的哀号,砰一声重响,他被一脚踢往旁边,整个人栽进一簇开得正盛的花丛里。
「匪的!搞什么啊?」谢自嫚咬牙低嘶,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她、真、的,很,火、大!
骤然飞身而去,眨眼间,她已像只猎鹰猛然扑向猎物,毫不留情的出手攻向上官婉儿。
傅觉遥正婉拒着上官婉儿要他前去上官家作客的邀请,眼角突然察觉一抹黑影狠狠朝上官婉儿而来,他立即眼明手快的替她挡下对方的攻势,朝来人定睛一瞧,不禁讶然道:「自嫚?」
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攻击人?而且,她此刻看来为何如此盛怒?
「你护着她?」谢自嫚怒目瞪着他,语气满是质问,「你敢护着她?」
「你跟上官小姐有过节?」
「过节可大了!从年头到年尾都在过节!」
「咦?」吓得躲到一旁的上官婉儿诧异地道:「我……我不认识她呀!」
「那我现在就教你没齿难忘!」
「自嫚,住手!」傅觉遥出声阻止,然而没有用,谢自嫚已经又凌厉的朝上官婉儿扑去,他只好赶紧出手接下她的攻击。
面对谢自嫚突如其来又莫名罕见的滔天怒气,他既讶异又不解,但上官婉儿不懂武功,要是当真挨上她一拳,肯定不是伤重就是致命,他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她一怒之下误杀了人。
他猜测,谢自嫚的怒气应该是来自他,只是不知道原因究竟为何?是因为那晚他强吻了她?那她何必殃及他人?又为何如此盛怒?
没有答案的谜团困扰着他,但他现在必须专注地和她交手,毕竟她的伤势已几乎痊愈,加上她此刻怒气勃然,如果他稍有分心,受伤的肯定会是他。
两人就这样在大门前打了起来,确切来说,是谢自嫚一迳攻击,傅觉遥则是只有接挡,但两个武功高强的人一旦出手,破坏力之强,简直可怕至极,不但把厚实的大门击破,把檐上的屋瓦掀翻,更差点把围墙也劈出个洞来。
他们就像两头猛兽,吓坏了山庄里的人,连路人们也都不禁看傻了眼。
「那个女土匪太恐怖了吧!」仆佣们吓得躲在远处,害怕的观战。
「她不是受了重伤?怎么才休养了一阵子就可以厉害到这个地步?」
「二少爷到底打不打得赢啊?明明武功高强,怎么一迳只守不玫呢?」
傅觉遥一边抵挡攻击,一边高声道:「自嫚,别打了,听我说……先听我说好吗?」
「不要!」谢自嫚火气未消,连日来积压在心口的躁怒感犹如排山倒海般尽数爆发,气势惊人。
她出手既快又准且狠劲十足,傅觉遥认为再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往后跃至数丈外,趁着她追击而来的空档,定定注视着她,高声道:「自嫚,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那我现在就让你打我打到高兴,但打够之后你就别再气了,好吗?」
当他说完时,谢自嫚人也已经站定在他面前,一身怒火仍旧狂燃,一双大眼更是像要喷出火焰来,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知道你敢,也知道你一定会,但如果受你几拳可以消除你的怒气,那我愿意承受。」他真心地道。
「那你就接招吧!」
傅觉遥的退让完全没有平复谢自嫚半丝怒气,她向他跨去一大步,抬起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与抽气声之中毫不犹豫的出拳,狠狠击向他的腹部。
「唔……」他吃痛的闷声一哼。虽然知道她必定会出拳打他,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狠厉。
他完全没有时间再多想,因为她接着又迅速往上一跃,由上往下朝他颈后狠狠地一劈。
砰一声,傅觉遥霎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当场昏了过去。
「啊!二少爷?」所有仆佣同声骇叫。
「傅二公子?」上官婉儿也惊吓不已。这名女子竟然如此残忍的对他?
谢自嫚恶狠狠的扫视所有人一眼,发出如猛兽般凶狠的低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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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与公子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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