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 台北
是母亲亲口答应的,只要能以人为主题,在二千年的全球摄影大赛中得奖,她就可以重返非洲。
既然镜头要捕捉的是人,当然得找一个人多的城市,而且最好是有人可以照应,那当然就非台湾莫属了,这是母亲给她的提议。
虽然艾蜜丽提议时,她和夏彤的表情都有点怪怪的,但是夏妍不在意,也没有异议。她一心一意只想赶快归队,再度和父亲背着摄影机纵横山水之间。
寻找到目标,夏妍飞快地按下快门。
「喂喂,小姐,你干嘛?我们又没说要让你照,莫名其妙!」穿着套装制服的女人不客气的指着她的相机骂道。
「就是嘛!」另一个也板起脸附和。
「对不起!」她扬起嘴角,笑靥在阳光下更显灿烂。
对她们笑了笑后,夏妍踩着略旧的短筒马靴往前走。心里直觉得不可思议,她真的是离开人群太久了吧!
假使不是亲眼目睹,她怎么也难以想像,就为了两只填充玩偶——凯蒂猫和她的男友丹尼尔,男女老少们能不畏烈日、无惧辛苦的排几个小时的队,实在是蔚为奇观。父亲说得没错,人类的复杂确实是任何一种野生动物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她忍不住要同情起都市里的人。因见不着活生生且表情丰富的真实动物,只好寄情于一只表情千篇一律的玩偶。
她往前行,年迈的老婆婆带着三个正值活泼好动的孩子,主动表示愿意上镜,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堆闲话。无独有偶,又有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也大方的表示希望她能替他们拍照,为他们的年少与爱情留下纪念。两人亲密得犹如连体婴的举动,充满青春大无畏的甜蜜笑容。夏妍满意的收好镜头,就在她俐落的套上盖子准备收工的同时,她看到了他。
而雷霆轩正以一个等待已久的笑意注视她。
夏妍忍不住打量这个称之为大男孩可能还比较适合的男人。
他稚气的脸令人难以判读年龄,俊逸儒雅的伫立在队伍里,漫天尘埃似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的气息在人群中是那么突兀,让人无法忽视他。
或许是被他眼底赤裸的热情与善意所吸引,夏妍不自禁的走近他。
「先生,可以帮你拍张照片吗?」她用相机当桥梁,拍照当藉口,念口诀似的问着。跟着父亲十三年,在他的教导与长期观察动物的经验下,夏妍对人事物有种特别的敏锐力。
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这个男人与众不同。
虽然她并非小说家,但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也许自己能在他身上拍出得奖的作品。
「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吧!」无视她对着他频频按下快门,他颇有把握的下着定论。
他打大老远就发现她了。
在这个乏善可陈的上午,她让他有种在沙漠中发现绿洲的兴奋。
像是从森林里走入人群的精灵,她散发着浓郁的野性吸引力,让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她。每个被吸引的人都以为是因为她身上的相机和她的蓝眸,也许她自己也以为如此,他却知道不是。
这种人天生就是一个发光体,她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大哥——雷霆钧。
只不过,她发射出来的光炽烈温暖,而大哥所散发的却是寒光。
夏妍不介意的露出二个笑涡,默认他的问题。
她不意外他会这么猜。因为稍一留心她眼珠子颜色的人,就不难猜到她是混血儿,加上她虽流利却带着外国口音的国语,能猜出她是从国外来的其实是有迹可寻。事实上,她也确实是。
「你也是为了凯蒂猫而来的吗?」
「我是为了一个女孩子而来的。」雷霆轩直言不讳。
「Lucky girl. 」她脱口而出。
由他的气质加上谈吐判断,夏妍坚信,眼前的男子绝对有足够的能力满足任何一个女孩的欲望。
一个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男子,居然肯为了两只猫……不!是为了一个女孩而来排队。看他还排得满前面的,应该是天未亮就来了。他不但用心良苦,深情更是不言而喻,能被这样的男子所爱,那个女孩何止是幸运!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自离开非洲以来,夏妍头一回对别人的私事感到好奇。
「她……」一提及心爱的人,雷霆轩脸上立刻更添一分光彩,缓缓细诉着她的美好。
一如分离多年重逢的故人,夏妍轻松开怀的与雷霆轩分享着奇遇,不消几分钟,他们笑谈自如得宛如多年老友,直到后面的人传来催促声。
「喂,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排队啊,往前走了!」
夏妍和雷霆轩相视而笑,齐步跟上前面的人。
雷霆轩伸长颈子眺望前面,而后转过头来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一旦提起殷彩虹,他就忘了天忘了地,忘了时间的流逝。
「我叫夏妍。」她落落大方的说出口,对这个大男孩一点设防的心理也没有。「你呢?」
「你就叫我霆轩吧,这样亲切一点。」他故意略过自己的姓。
虽然夏妍刚从国外回来,但以雷氏今年在世界杂志上最新的排名,难保她不会一猜即中。
「霆轩?」满好听的名字,不过,台湾人现在流行自我介绍不说姓氏的吗?
夏妍尚来不及质疑,雷霆轩即开口接着说:「小妍。」他主动亲切的喊她名字,「既然你对我的故事这么有兴趣,我们又相谈甚欢,干脆我请你喝咖啡,聊个够吧。」他有股直觉,这个夏妍属于他们雷家,她该是雷家的人。
只是,该怎么样才能把她送往该去的地方呢?
「好呀!」夏妍一口答应。纵使是萍水相逢,但彼此的好感迅速令他们建立友谊。
雷霆轩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轻薄短小、造型典雅的行动电话。
「麻烦你拿着这支行动电话,先到速食店的楼上找位置,等我买到了凯蒂猫,马上就上去跟你会合。」他将行动电话塞到她手上。
「为什么要收下这个?」夏妍随着队伍前进一大步,瞥了行动电话一眼,不解地问。
「哦,我是怕人多,容易走散。你带着我的电话,万一找不到也好联络你。」
从小到大他不曾说谎。既没机会,也不需要,然而最近为了殷彩虹,他却一再编织善意的谎言。
「好。」夏妍虽然还是有些存疑,但他真诚无邪的眸子说服了她。「我先上去等你。」她满心期待的走向速食店。
「小妍!」雷霆轩突然从背后叫住她。
「嗯?」她体态优美的旋过身子。
「答应我……」他一反之前的轻松,口气慎重且认真,「我是说……除了我之外,你不会把手机交给任何人吧?」他指着她手上的行动电话。
「当然。」夏妍举高行动电话承诺。
「那就好。」雷霆轩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没事了,你进去吧。」或许是受大哥的影响,纵使口气轻柔,他还是不自觉的命令人。
「待会儿见。」她握着行动电话轻轻挥手,转身步向速食店的大门。
雷霆轩望着她完美的背影,一抹淘气的笑容在他的嘴边浮现。
她的暖光和大哥的寒光交会后会是什么光景呢?小学时学过南极和北极会相吸,但那是磁性,是磁铁。人呢?两个差距有如南北极的人一旦相遇,究竟会相斥还是相吸?希望是相吸吧!就算会相斥,大哥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
「夏妍,总有一天,你会感激我的。」他自信地喃喃说道。
好可惜,他无法亲自参与这场盛会。虽然无法待会儿就见,不过,他希望很快就能再见到她。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那时候,大约是在「雷氏」吧!
夏妍今天才发觉,实在该有人来为「待会儿」下个明确的时间长度。
还以为她是最没有时间观念的了。
长时期的驻扎于非洲的各个角落,随着动物们日升而出日落而息,除了季节的变化外,时间对大自然里大多数生物的意义,不过只有觅食、睡眠、求生和死亡而已。
夏妍喝着冷却后略带酸涩的咖啡,无头绪地在脑袋瓜子里计较着。
不管他有没有把行动电话交给她,她也相信他不是会欺骗她的那种人。等了一段时间后,夏妍打量着手中极轻薄的行动电话,试着检查他的手机是否开机,有没有足够的电力,铃声是不是有设定等等。从造型功能和材质判断,这应该是非常新颖昂贵的机种,奇怪的是,储存库里竟然没有任何往来的资料,对外拨号也没有任何讯息。确定都没有问题后,她心里浮现些许不安。
漫长的等待让她不禁猜想他也许是去买东西,也许临时想起有重要的事,更也许是遇到了熟人而一时忘记时间。只是,无论哪一个假设,都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连通电话也没有给她,那不正是他给她手机的理由吗?
最后,她不得不怀疑他之所以失约,会不会是因为被车子撞到,或者是被那些买不到凯蒂猫的人打劫,脑海中一再浮现诸如此类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原因。总之,她是一个人瞪着手机喝完那杯咖啡的。
反正,行动电话在她手上,他总不可能忘记号码,总要拿回去吧!
闷闷的离开速食店,夏妍心底还是坚信,霆轩一定是有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情不得不放她鸽子,她甚至还到速食店周围的窄巷里绕了一圈。
走在光怪陆离的台北街头,拿着不知道号码的手机,不知道它何时会响起,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打这支电话,更无法想像她如果去报警,台湾的警察受不受理?会不会笑话她?
雷霆轩的事件虽然有点令人摸不着头绪,但对天性乐天开朗、不喜欢庸人自扰又急着拍出感人肺腑照片的夏妍来说,除了有些遗憾外,很快的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忘个精光。就连雷霆轩的行动电话被她放入背包,随手搁在暗房里,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嗨,蒋大哥,你回来啦!」夏妍微微抬头,对着刚进门的蒋励阳笑了笑,双手仍不停翻开椅垫和抱枕。
蒋励阳揪着一颗心站在门边,连肩上沉重的摄影器材都尚未卸下。
就是为了这抹甜笑,为了这双蓝眸?他明知故问的在心里自嘲。
打从收到师母的信,然后到飞机场接回夏妍……三天!他已经连续三天,打破自己出社会来近十年的记录——准时回家。
适才为了提早离开,他还差点和广告商起冲突,在抢了三个黄灯、闯了二个红灯、被超速照相N次后,他总算见到她了。
此刻,望着她完美得几乎不真实的轮廓、亮丽的身影,还有刚刚为他展露的笑靥……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什么都值得了,不是吗?
一安心立即感觉到摄影器材的重量,蒋励阳公式化的卸下器材,视线须臾不曾离开过周旋在沙发与柜子间的夏妍。
「在找你的背包吗?」他迫不及待的献上他的细心殷勤。
夏妍闻言,讶异得瞠眼凝住了表情,一对清澈的瞳眸更为湛蓝。
「你看见它了吗?」她赧然一笑,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也为自己是个迷糊的寄宿客而笑。
「嗯,在暗房的架子上。」她的讶异让他不自觉地扬高音调,觉得骄傲。
「哦!」她怎么会忘了,昨晚回来后,她直接进了暗房冲洗照片,背包顺手搁在架子上,之后就没拿出来过。
幸好如大哥般的蒋励阳不仅慷慨的提供住所,还心思细密的替她注意到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煮了些肉酱通心粉,要不要一起尝尝?」这是她来台湾之前临时学的。
因为母亲坚持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不能只是会分辨什么蕨类可食,什么树根的茎部有水可止渴,应该要会料理一些「正常」的食物。
「难怪这么香!」他夸张的猛吸几口香气,「你煮了多少?够吗?我现在可是饿得可以吃下一大锅哦!」只要有她陪伴,就算是喝水也甜,何况是她亲自烹调的食物呢。
「我先进去冲个澡。」他迫不及待的往浴室走去。
夏妍将煮好的通心粉放上盘子、摆上汤匙叉子、淋上酱料,并将她今天下午经过花店买来的野姜花插入空矿泉水的瓶子,置于桌面。
「午后下了场雷阵雨,没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听到开门的声音,夏妍对着从浴室走出来的蒋励阳问。
「没有。」蒋励阳低头摺着过长的袖子回答,才一抬头便为眼前的景象呆愣在原地。
一个动人无瑕的女主人、一句贴心的问候、一顿浪漫的晚餐……这组合俨然不就是个家?
蒋励阳顿时感到眼眶湿润、喉头哽咽、胸中充满了陌生的悸动。
他未曾想过要为自己找个家。
「家」这个字眼在夏妍出现之前,其意义等于麻烦、束缚。这间屋子充其量不过是他休憩、睡觉、工作的地方。只是让别人有个联络他的住所,实际上根本就像个旅馆。
师母一定是在开玩笑,这么宜室宜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只爱丛林不爱都市,爱动物更胜于人呢!
「快来呀,面都快凉了。」夏妍催促着。
蒋励阳激动的点点头,满怀感动地快步走向那张只摆过便当和泡面的餐桌坐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吗?」她试图保持忙碌和与人交谈,好压抑胸中的郁闷。
昨夜,她再度做恶梦了。同样的情节、同样的悲惨、同样的懊恼与悔恨。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通心面。」蒋励阳嗫嚅着塞满食物的嘴巴,含糊的称赞,眼里写满了赞赏之意。
「假如不是早就知道,很难想像你跟着夏教授在野外住了十几年。」她的言行宛如神话中的女神,除了肤色健康些、身手特别轻盈矫健之外,半点荒野泥尘的痕迹和气息也没有。
「对一个小女孩而言,你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辛苦吧!」大人破裂的婚姻,小孩成了牺牲品,他想来就替她心疼。
「其实正好相反,或许是我的基因里有爸爸的性格成分,我几乎算是没怎么适应就爱上了那种等待和追逐,连爸爸都说我很有天分,八成是得自他的遗传呢。」
她发自内心热爱动物,醉心于用镜头记录它们的生活,只除了她一直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不忍。
「看得出来你在那方面是个天才,相信以你的技术要拍出得奖的作品绝对绰绰有余。」他在杂志和录影带上看过她的作品,假以时日,她的成就绝对在夏经纬之上。
「待会儿我带你去台北的酒吧瞧瞧。」
前天他带她见识过夜市的人潮和道地小吃,昨天是去KTV,今天他打算带她到暗欲浮动的酒吧。
置身在那份暧昧的氛围里,也许可以给他带来一些好运,为他们俩制造一些恋爱的情愫,开启爱情的大门。
「哦。」夏妍无异议的回答。「对了。」她回忆起昨晚,「真抱歉,昨晚扫了你的兴。」逛了不到一半的夜市,就因为她的呵欠连连、眼皮沉重如山而不得不打道回府。
蒋励阳停下手,不在意的耸耸肩,并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早睡早起,这个习惯不错,难怪你的皮肤那么好、气色那么好。」他盯着她泛着光、显得性感的薄唇。「你应该继续保持。」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完全的夜猫族,除非应工作需求,他几乎不曾在中午前起床。
「你真体贴!」夏妍感慨地说:「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每天晚上一到十点,我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除了睡觉什么事也不能做。」所以她的记忆库里没有夜生活,她的作品中也鲜少夜行动物,因为她总是九点半就准时上床,否则十点一到,无论在哪里,无论坐着或躺着,她绝对是立即睡着。
「哦?」多么特别的女孩,多么浪漫的习惯啊,蒋励阳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惊叹。「搞不好……你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
夏妍闻言,响起了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我不知道你除了摄影之外,还有说故事的才华。」她优雅地吃下口中的食物,不经心的润了润朱唇。「如果我真是睡美人,那你肯定是吻醒公主的王子罗!」
她毫无心眼、纯粹开玩笑地说。
她无心的话让蒋励阳的血液如同着火般的急窜,浑身的细胞都在摇旗呐喊,眼看心脏就快要无法负荷。
这算是某种暗示吗?他兴奋得连吞了好几口面,燥热已经延烧到头顶,他拼命的压抑心底的狂喜。
「晚上顺道绕去买些餐具吧,我知道有一个专门在卖餐具的地方,他们的东西口碑很不错。」
他指指简陋得不像厨房的厨房,「我这里从没开过火,你用起来一定很不方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待会儿我带你去挑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以后你煮东西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不用麻烦了。不瞒你说,我也只会这么一百零一道料理,何况,这几天的拍照过程让我很有心得,应该不会再打扰你太久的。」
以人为焦点的拍摄方式和她以往的经验截然不同,她本以为野生动物的生活多采多姿,姿态千变万化,如今把焦点放在人的身上,才发这现原来人是造物者最巧妙的创作。
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脸孔,透过心底所表达或变换出来的表情和情绪,简直是其他生物所望尘莫及的。
蒋励阳一听,心情由云端直坠谷底。
「你已经选好参赛的作品了吗?」不是说她没有拍摄人物方面的经验,还要他在旁多加引导,怎么会这么快就有结果?
「还没有。」夏妍不在乎的说,「你是这方面的高手,应该比我清楚,要拍出一张能让自己满意又能感动观众的作品,有的时候是需要一点运气的。我只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她明明好端端地坐在他对面,为什么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好遥远。
「我母亲说得对,我太划地自限了。人也算是动物的一种,而我以前却连一张人物的特写作品也没有。所以,我决定回瑞士,好好的拍些人物照,之后再说服母亲让我重返非洲。」
她要回瑞士,那他对她的感情该收回哪里放呢?
「你难得到台湾来,我们也算有缘分,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多待些日子,或许接触多了这里的人事物,你会觉得台湾是个好地方,会决定留下来呢!」他乘机说出心灵深处的期盼。
夏妍连想都没想便弯起嘴角。
「不可能的。」她的态度云淡风轻,口气却斩钉截铁。
「难道台湾连一个让你留恋的人或地方都没有吗?」
「什么人?什么地方?」也许是因为她才刚来接触不深,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
蒋励阳紧张的深呼吸,「好比……」好比我。
「好比这个厨房啊!」他意有所指。
夏妍讶异的睁大眼睛,吞下口中的食物笑了起来。
「这算是台式的幽默吗?」她不疑有他,坦率的看着他,「原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玩笑?为他留在台湾,这在她的眼底算是开玩笑?难道是他会错了她刚才的譬喻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开他的玩笑?
蒋励阳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勇气向她表白,只能低头翻搅着失去味道的通心面。
唉!她竟不懂他是在邀请她做这个厨房的女主人,暗示她为他永远的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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