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辜负了你的好意。」
「没什么!这种事情姑娘家总要好好想想的,我能理解,我相信过段时间你总能了解我的心意的,到时再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就是,我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啊!」庄绮雯对他笑笑,却无心去深思他话中所指。
清晨,东方的天空刚刚泛白,无人的街道,一个细小的人影匆匆赶到顾府后门。
庄绮雯推开小门,轻声进来,她整个人都很疲倦,眼睛也肿肿的,并没有留意到此时府中这不寻常的安静。
走到她所住的小院,庄绮雯才发觉到不太对劲,往常这个时候她小院旁边,下人居住的地方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小丫头们打水、洗脸、聊天,好不热闹,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碰到不说,整个宅子似乎遗在睡梦中一样,甚至连点脚步声都没有?
当她推开自己房门时,终于知晓这不寻常的寂静的原因。
她的房里,顾思朝正襟危坐在八仙桌后,在他的身侧站着于苗苗,另一边是把头低到看不见脸的田总管,三个人见到她,都是各有表情,而庄绮雯则是完全呆住。
在顾思朝绷得棱角分明的脸上,和这无声的沉默中,庄绮雯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见没人说话,于苗苗尴尬地笑笑:「绮雯妹子,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遇到了个讨厌的客人,非要占我便宜,我心中委屈就想拽妹妹哭诉一番,也没考虑周全就大半夜的跑了来,还把爷也弄醒了,结果来了你房中却发现……」她没有说下去,或者说她已经说得够多了。
这会庄绮雯才算真的看透,于苗苗为什么这么尽心竭力地为董成穿针引线,她只是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女人,从某方面来说让人佩服和羡慕,于苗苗心思细腻,从庄绮雯的表情举止看出她有可能临时退缩,于是早做好了另一番准备。
顾思朝将那张董成留给她的纸条住桌上一拍,一双细长的眼中透着股狠厉。
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庄绮雯挺直了腰板,没有显出任何的怯懦,而是笔直地看向顾思朝的双眼。
「你还回来做什么?」顾思朝出口质问,但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紧绷,听得出是一夜没睡。
「你在这等了一夜,不就是等我回来?」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回他的话。
顾思朝双眼眯起,细细地打量她脸上每个微小的细节,两人眉眼间的交会。
似乎这让于苗苗很受不了,她佯装好人,轻抚上顾思朝的肩头劝道:「爷啊,妹子也已经不小了,姑娘长大了,管不住的,你就别再一副死板老爹的样子了,虽然说绮雯妹子大半夜跑出去,和男人私会是有点不成体统,但归根究底也是你不让他们见面,依我看不如你就成全他们算了,反正看这样子他们之间也已经……」
「你住嘴。」顾思朝打断于苗苗的话,起身来到庄绮雯面前,她仰高了头并不怕他。
「我在问你,还回来做什么?」
「为了问你一件事。」只有庄绮雯自己知道,在平静的外表下,她多么努力地压抑着狂跳的心脏,顾思朝像匹饿急了的狼,而她一旦稍有松懈就会被他啃食到骨头都不剩,她问他:「为什么要把我爹的坟,建在你爹的坟旁边?」
顾思朝顿了片刻,阴狠的眼中升起名为暴怒的情绪,但说出的话语依旧让人觉得,这是一次很平和的对话。
「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西郊。」
「很好,真是不错……」他忽地笑了下,让她心头一颤,「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又有你爹的人给你做靠山,倒是有资格质问起我了?你一定觉得那个姓董的很有亲切威吧,有他护着觉得安心吗?所以你敢一个人回到这里,把我当个罪人一样审问。」
「我没有在审问你,我爹去世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只是单纯地疑惑,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坟放在一起?」
天知道她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当她在董成的带领下,去到了她爹的坟前,看着那大理石的墓碑,上面清清楚楚刻着她爹的名字,她跪了下去,而当她心情稍微平复后才注意到,在他爹的坟旁,也有一座同样规格的坟,那坟的主人竟然是顾思朝的爹!
她本就苦于找不到时机跟他提这个问题,现在既然被她知道一切,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如果这件事不弄明白,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知道了又能怎样?犯了死罪的人尸体不能放祖坟,我就把他们都安置在了西郊那片墓园,为的是让你爹死后也不得安生,他生前欠我们顾家的,死后一样要向我爹做个交待,生时偿还不完的债,死后接着还,就是这么简单!」
「你真的认为我们欠你家的债,到今天都没有还清吗?」她问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我爹已经死了,他后半生饱受牢狱之灾,没一天好日子,难道这样都还不够?莫非你爹娘的债,真要我们庄家三代来偿还,才能解你心头之恨?」顾思朝似乎是受到什么冲击,竟半天都没有说话。
「三代?未免太过长远。」过了半天,他慢慢吐出一句让庄绮雯不明所以的话。
「我要为我爹守孝。」
「可以,要守孝、要嫁人还是要出家都随你。」顾思朝一瞥田总管,后者一个激灵,「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爷?」田总管显然被训斥了一夜,脑子还有点不清楚。
「没听到我说话吗?」他转而面向庄绮雯,「你爹已经无了,你自由了,从今往后,你爱去哪就去哪,再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地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那边田总管拿起被褥,好像这辈子没干过扔东西这种事,把被子对着门外甩来甩去,还很犹豫地直看顾思朝。
「磨蹭什么!」顾思朝一嗓子,田总管手里的东西总算脱了手。
一见顾思朝动怒,于苗苗喜上眉梢,自己也帮忙,打开庄绮雯的柜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拽了出来,衣服抱在怀里一团一团地丢到院中。
庄绮雯看着自己用了多年的东西,被像垃圾一样丢到外面,并不觉得有多伤心。
她回来了,他却要赶她,想来真是讽刺,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一时之间,她倒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
她真的赶着回来,那么迫切地想要快点回到这里,就好像这里真的是她的家一样。
到底为什么留恋,为谁留恋?
她默默地将视线转向铁着张脸的顾思朝,突然心中一空,明白了的同时也失去了。
说什么会被烈阳灼瞎双眼,都不过是给自己找的理由吧,她只是不愿正视那黑暗中,令她不舍的真相罢了,那是有他在的地方啊。
原来,她是在为他留恋着,这并不温暖的一切。
【第九章】
「哎呀!这是什么?」当所有东西都被丢得差不多时,于苗苗发出一声尖叫,从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她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一边嚷嚷着一边跑了过来,把那东西献宝似地摆在顾思朝眼前,「爷,你看,这是什么呀!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头疼胸闷!我得再去找找有没有针之类的东西!」庄绮雯一看那东西,面色也变了,但已经被顾思朝接了过去,她就是想抢也来不及了。
那是一块用手臂粗的木头雕刻成的小人,小人有辫子还穿着罗裙,明显刻的是个女孩,于苗苗是将这当成扎小人的工具了。对于这点庄绮雯并不担心,一是顾思朝已经赶她出门了,她还在乎他怎么看她吗?二来她也知道他不会误会这个东西的来历,因为这个小木人根本就是他雕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想让他看到被他当成是她用来给人下咒的工具,还比较让她自在呢!
果然顾思朝将那只小木人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发出了一声冷笑。
「还留着这种东西做什么?以为我真的会娶你吗?」如果他的冷笑只是一个前兆,那么他的话,就真的戳中了庄绮雯心中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他偏偏也还记得,她越怕,他就越是要摧毁她最后一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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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偏爱卿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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