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怒吼,一时恍了神,再加上半个身子悬在车外,看了看外头实在有点可怕,令她不由得感到惊恐,说不出话,直到感觉到自己正被他拖进马车,她才找到反抗的胆量。
“放开我!我要回客栈,我要去救我爹!”
兰非使力把她拖入马车里,将她按在怀里不松手。
他额前冒出汗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像是被她大胆行径给吓坏了。
难怪她会突然跟他要酒,原来是想壮胆跳车!他太小看她了,对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要是她跌掉了一条命,他就少了个玩伴了!
欧阳见计划失败,知道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再也无法抑止心中的恐慌,泪眼婆娑地做出她最不齿的事。“我要赶去救我爹,我没时间跟你耗……求求你放我回去……”
听着怀里姑娘的声声哀求,兰非冰封的心,竟有了一丝动摇。
这姑娘脾气很倔,从不轻易在他面前流露脆弱,此刻却哭了……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她爹,只要她爹一天性命垂危,她就放心不下,不跟他走,他得解决这问题。
“你说你爹被栽赃,要找人帮忙救他,那你为什么不求我?”
欧阳怔住了。
“我是谁,姑娘?”兰非饺起狡猾的笑。
钰王爷。她恍恍惚惚地在心里应答。
“我可以帮你的。”他用温柔无害的语气诱哄着她。只要救她父亲一条命,就能让她自愿留在他身边,那很划算。
他要帮她?欧阳总算清醒了。不,她不跟卑鄙小人为伍!“不劳烦王爷,我找旭王爷帮忙就行了,他一定会帮我的!”
听她又提兰逸,不明的酸味满溢了他的胸怀。“你敢肯定我五哥会帮你吗?”
“他会的,我寄了信给他……”但没有回复。她努力往好的一面去想。“我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听到她说寄信,兰非忽然想起前几日进宫时,听到兰逸要随从把安知县的来信给烧毁。如果那封信是她写的,那么兰逸根本不值得她信任。
“寄信给他又怎样,他可能连拆都还没拆。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你好不容易找到他,你爹或许早就被斩首了。”兰非说出欧阳不敢去想的那些可能,又蛊惑地对她说:“相信我,我会帮你的,这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欧阳动摇了,他说得对,救命的事不能等。他是位高权重的钰王爷,他就在她身边,能最快救爹的人只有他,但,他不可能无端帮她……
兰非知道她正在天人交战之中,也不逼她。但怀里的软玉温香诱惑得令他压不下品尝的渴望,忍不住亲吻她坚称是被蚊子咬红的玉颈。
“放开我!”她顿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环抱着、坐在他腿上好久了。
天啊,她竟容许他这么放肆!
兰非闷哼一声,似在忍耐着什么,“别动!你不怕我在马车里把你吃了吗?”
欧阳心头一颤,终于知道这男人想要她的身子,做为解救父亲的报酬。
她真痛恨他!但她摆脱不了,更无法拒绝他的提议。可辨答应了,她的清白一定不保,那她的未来呢?
她脑子乱哄哄的,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考虑好了吗?”
“你先放开我好吗?我这样没办法想……”
兰非依言松开了她,也不希望扰乱她,让她一时气愤就拒绝他的好提议。
“你不跳马车了?”他挪揄道。
“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跳!”她防备地道,挪至离他最远的一侧坐下。
数一数,他都不知被她威胁过几回了!他忍俊不住地轻笑,连带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都多了分柔和。
欧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笑脸。他之前不是没笑过,似都没有这次……柔软,让她觉得他好像哪儿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她看得傻愣时,行驶中的马车陡地紧急停住,她来不及抓着什么稳住身子,而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却被兰非一把抱住。
她羞得想推开他,却听见马车外刀刃相交的声响。
她心悬得高高的。外头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有盗匪来袭,你小心点,我去解决摊他们。”小七在车窗外禀报,随即加入战局。
盗匪?欧阳不安起来,小七那么瘦小,打得过凶恶的盗匪吗?他们会不会出事?
兰非看出她的疑虑,一派悠闲地道:“别看小七那样,他可是我的第一侍卫,没用的话,我不会用他那么多年。盗匪伤不着我跟你的。”
看他说得那样笃定,欧阳决定信任他,力持镇定地告诉自己,车窗都被布幔遮住了,看不到外头打斗,不可怕的……然而那打打杀杀声一传入她耳中,她的肩膀还是害怕地颤了颤。
捂住耳朵的话,会不会被他笑?
正踌躇着,下一瞬,她已被兰非拉入怀里,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双耳亦被他的大手紧紧罩住。
“这样就听不到了。”
她只听见微微的声响,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双手罩得太紧密了,外头的打斗声也隔绝在他的掌心之外。
他是怎么看出她害怕听到打斗声的?
他根本不用在乎她的感受,而依他的个性,他也不会在意她的,为什么要为她……
欧阳还迷惘着,砰的一声,就惊见盗匪提着刀打开马车的门了。
那把大刀上不知沾着谁的血,吓得她往后一缩,兰非表情微愠,忙不迭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小七从背后刺穿了那盗匪,鲜血直冒的惨状。
欧阳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音,在他的保护下,她听不见、看不见外面可怕的打斗,心里不禁流淌过丝丝暖意
果真如兰非所说,那些盗匪伤不了他们分毫,侍卫们也只有轻伤。
但被这么一耽搁,一行人直到天黑后才抵达兰非设在兰井县的别馆。
兰井县与欧阳原本想去的常乐县相邻。
昨晚她被关在柴房里,被蚊子和耗子吵得无法入眠,再加上因盗贼所受到的惊吓和路上的颠簸,半途她终于撑不住疲惫地打起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竟靠着兰非的肩睡着了,顿时羞窘得只想把脸埋起来。
来到钰王爷的别馆后,她婉拒了丰盛的晚膳,只想舒服地沐浴净身,再好好冷静思考今天在路上发生的事--
为什么他要捂住她的眼和耳呢?
像他那种离经叛道又坏心的人,正常的反应该是放任她吓得惨叫连连,为什么要温柔地保护她呢?
这让她感到十分迷惑。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看似是坏人,但又有好的一面,而她的心正为那一点点好,卜通卜通的跳着。
他令她变得好奇怪……
泡了好半晌的澡,她知道会着凉,却舍不得爬起来,因为她还没想出一个结论,需要浸浸脑袋,才能清醒一点。
就在欧阳憋着气,刚要把头埋入水里时,房外传来兰非戏谵的声音。
“姑娘,我进来了。”
什、什么,他要进来?
欧阳吓得吃了一口水,呛咳着喊道:“我、我还在沐浴……咳,你不能进来!”
但他置若罔闻,迳自踏入她的寝房,两人之间如今只隔着一扇绣着花鸟的屏风。
他可以看到美人浸在浴桶里的美景映在屏风上。
“不妙,我忘记姑娘尚在沐浴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欧阳警戒地压低身子,头部以下全都沉入水中。他一定是把外头守着的丫鬟给撇下了,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进来看她沐浴。
亏她方才还在想,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好……
“我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洗。”
欧阳哪敢慢慢洗,她真怕他等得不耐烦会随心所欲地闯入屏风后。
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出浴桶,穿上贴身衣物,再是单衣、中衣,天啊,她的手紧紧颤抖得连绳结都绑不好,罢了,就直接套上外衣好了……
兰非根本没踏出房外等她,见她投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已爬出浴桶、开始穿衣,他勉强君子地等了一会儿,然后不管她到底有没有穿妥衣裳,直接越过屏风,来到床榻前。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欧阳和最外层的衣裳的衣带作战,是担心他会闯进来吗?
她变得笨手笨脚的,一头及腰青丝湿漉漉地披在背历,看起来竟是楚楚动人。
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她,“考虑好了吗?”
正在疑惑他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近,一抬起螓首,便看到他矗立在自己眼前,她惊得瞠目结舌,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真是太不谨慎了,竟只顾着绑外衣的绳带,没发现这男人早攻进她榻前了。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赶到京城救人也要三天的时间,我真的不急。”
兰非口吻十分悠哉。
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她很急!
眼见自己被他掐住了弱点狠狠欺负,她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心知必须做出选择。“我、我……”
“擦干。”然而他问完之后,似乎又不在乎她的答覆,只专注地看着她那猛滴着水的发,在她的外衣上晕出一朵朵水印。他想都不想地就脱下身上的短褂,往她头上罩。
她心一暖,摸了摸短褂,轻软的触感一摸便知是上等的料子做的,而他居然舍得给她用来擦发……
“不会擦吗?”发现她呆呆地不动,他拿过短褂,推着她在榻上坐下,坐在她身后,轻柔地替她擦起湿发来。
“我自己来……”这样太亲密了!她无所适从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反抗他。
“听我的话,姑娘。”兰非用着不容违背的诱哄嗓音道。她那湿答答贴着背的发,让他看了就觉得碍眼,直想把水都拧干不让她着凉。
怪了,他堂堂一个尊贵的王爷,干么非得帮她擦发?
他眸里闪过迷惑,同时想到今天他们在路上遇到盗匪,她的双肩明明就吓得一颤一颤的,却逞强地不说一个怕字,让他看了很是烦躁,忍不住捂住她的眼耳,不让她听到或目睹打斗的声响和血腥。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不明白……
欧阳被他哄得乖顺坐好,任他擦着头发,心里却很不满,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老是姑娘、姑娘的喊她。生疏的称呼中带着轻佻,让她忍不住心烦。
现在,他为她擦发,更让她战战兢兢地几乎坐不住,担心他下一刻便会将她压在床杨上,对她为所欲为……
她力求镇定,说服自己若要救父亲,与他肌肤相亲是无法逃避的事,却仍压不不满心的恐惧,她不想被强迫、被威胁,不想连仅剩的一点尊严都被糟蹋……
她要跟他谈判--
“王爷,我考虑过了,我愿意向你求助。”
她突来的应允让兰非的思绪中断,眸里霎时迸出兴奋的灼热光芒。
虽然也曾多次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个暖床的女人罢了!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能让他、心情转瞬起伏……
欧阳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中听,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身子做为报答,但在没亲眼见到我爹被救出大牢之前,我不打算马上把身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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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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