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五年紫禁城
御花园里花木扶疏,山石怜崎,岸柳垂胄,莺声燕语迭声不休,亭台楼阁起伏掩映,一派春光好景。
“格格,您要去哪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白花石子路那头传来。
“叫你们别跟着我!你们还跟!”应答的女声温文尔雅,却带着几许恼怒。
“皇上有命,格格大病初愈,实在不能再到处乱跑,如果玉体有伤,要拿奴婢们是问,奴婢不敢不跟啊!”一个带头的老嬷嬷见前方人已停下脚步,便忙不迭地的叩拜了下去。“请格格保重!”
她身后的那群侍女,一见老嬷嬷拜了下去,也一个个接着跪拜了下去,齐声叫道:“请格格回宫,请格格保重!”
被唤作格格的美女见到这一幕,简直是又气又好笑。“反正你们再不许跟着我我现在要去找和孝公主,听见没有!”
“奴婢们听见了。”
然而当这位格格美女回身继续往前走时,后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不由得大感懊恼。
“不是叫你们别跟了?”她回头薄斥道,只见旗头上缀着的流苏也颤颤晃动着,一群奴才见到她回身又跪了下去。
“你们再不走,我没病也被你们气出病来。”
“奴才该死!请格格保重!”那群宫女像是九官鸟一样,只会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就在此时,被唤作格格的美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听闻者不由得均是一吓!
“有刺客?!”一个宫女站了起来。“有刺客!快保护格格!”她冲上前去环住格格,被她环在中间的格格却觉得好笑,那个要保护她的人怎么抖得比她还厉害?
“且先别慌,不是说过你们了么?心不细,虑事不周,心不定,临事必怯,不过是点小声响,瞧你们就乱成这样,他日真发生了大事,只怕你们脚都软了。”被称作格格的少女虽然年纪小小,却稳重得很,她见一群侍女盲目慌张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先陪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侍卫们就在这附近,真要危险的话,嬷嬷就去叫他们过来,知道了吗?”
“喳!”一群侍女忙欠了欠身子答应,并踏着细碎的脚步跟在格格身后,深怕她有危险,又怕自己护主不力,万一她乘机躲开那就更糟糕,到时格格的额娘妃怪罪下来那就完蛋大吉了。
行步之间,来到了一座假山的后头,草丛里一阵骚动。
“格格,真的是刺客啊!”有人小声地说。
“难道是鬼?”一个年纪较轻的宫女抚着胸口也忍不住问道。
“呸呸呸!大白天的什么鬼?就一个胆小鬼!”旁人马上白了她一眼。
“小声点!”格格面色严肃的挥了下手,一群侍女于是马上闭起了嘴,静观草丛内的动静。
只见草丛之中窸窸窣窣,而后居然钻出一个蓬头乱发的女人!
大家都吓呆了,连尖叫都来不及!
她也一脸呆滞的瞧着格格和侍女们,然后说了几句叫人听得一头雾水的话——
“哇咧!这里是中影文化城啊?”那个女子大叫着,把大家吓了一跳。
中影文化城?那是什么城?这儿是北京城,紫禁城,哪有什么中影文化城?
一群人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那个女子,没想到当她的视线一扫到她们身上时,竟充满着不可理解的错愕,随即竟又是一串叫人听不懂的话——“我的妈啊!这是在演戏吗?这该不会就是什么劳什子的格格吧?!”
这话一出更叫众人摸不着脑儿了?什么格格?眼前的格格就只这么一个,圣上专宠所封的固伦和歆公主啊!
显然格格也觉得事有蹊跷了,她没有回头,突用满语说了几句话。
“今天的事不可以惊动任何人,连额娘和皇阿玛也不许,听见了吗?”
众人听言,脸色又是一变,不说可以,但到时候要被发现了怎么办?公主是金枝玉叶自然降罪不得,但她们可什么都不是啊!
“有我担保着,若这样你们还不放心,索性现在就抓着她去砍头吧!”和歆格格脸色微微一沉,众人见她如此,哪还敢再说话。
就见那女子莫名其妙的皱着眉头,似乎对她们的话是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宫女见状,便上前几步,附在公主耳旁说了几句话。
“格格请恕奴婢大胆,不过这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格格还是别太靠近来的好,且先让奴婢问问她的来历吧——”
这回和歆格格没再反对,唤住一名心腹侍女。“月苗,你去看看。”
众人见她答允,便一齐踏上前几步,宫女月苗开口问道:“你是谁?打哪儿来的?”
“我?”那个女子好像对这个场面很是吃惊,然后回了回神,竟一下便从草丛里跳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一身奇装异服,这……这……这是哪一国的服装啊?!
那女子好像对大伙的异样眼光浑然未觉,只是神色懊恼的哇哇大叫。“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啦!”然后她四处张望了下,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哇!完蛋了完蛋了!他怎么不见了?”
“他?他是谁?”说话的是和歆格格,她好像也被搞糊涂了,一脸疑问。
“他……”那女子好像一脸苦无处吐的神态,慌慌张张的拍了拍自个儿身子,她竟一个拔脚就冲到和歆格格的面前,速度之快连其他人想阻止都来不及。“他是叶维啦!”
“叶维?”难道她还有同伴?
“对啦!”那女子见和歆一脸疑惑,立刻就垮下脸来,懊丧地低吼着:“我的妈啊!这是啥鬼地方?!”
“大胆!这可是皇宫,才不是什么鬼地方呢!”月苗闻言斥道,同时心里也怕怕的,该不会天上掉下来个疯子吧?
“啊?皇宫?!”那女子的脸歪成一个扭曲的角度,然后又说了一句大家听不懂的话。“我听你在唬烂!”
“什么是唬烂?”和歆格格听不懂,一脸好奇地问道。
“啊——”那女子闻言,美丽的眼睛张得好大好大,然后好像终于受不了了,她竟抱着头大叫起来。“死叶维!你滚到哪里去了!”
“格格小心,她发疯了!她是个疯子啊!”那一群宫女仿佛也被那“天外飞来一女”给吓得魂不附体,她们又想落跑又想叫,要不是格格还不动如山,她们早逃命去也。
和歆格格嘴畔露出一抹苦笑。“难为你们还想得到我。”她就算没被那奇装异服的女子吓死,迟早也会被这群大惊小怪的侍女们的叫声吼得耳聋。
趋前一、两步,她再对那女子开口:“姑娘先别慌,你是打哪儿来的?怎么会闯进御花园里头?”
“姑娘?御花园?”那女子好像一句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重复着她的话。
和歆格格很有耐心地安抚道:“是啊,我瞧你是被我身边的人给吓坏了是不?别紧张,慢慢说,呃……你还有个同伴,叫叶维是不是?”
“叶维……”那女子顿了顿,尔后双眼突地发亮。“对!就是那个死叶维,谁知道他滚到哪儿去了?!”叹口气,她重新站起来。“大门在哪里?我要怎么出去?”
“大门?”和歆格格惊讶的望着她,难道她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人啊……居然不晓得这皇宫大们哪是容得闲杂人等进进出出的?
“是啊!该不会连你都不知道大门在哪儿吧?”单勉勉单手插在酸痛的腰上问道。“我看这里一定是郊外,计程车会不会很难叫啊?”低头一看腕表,时间竟停止了,单勉勉不由得心中有气。“该死,就知道夜市摊子卖的没好货。”
“计……计程车?那又是什么东西?”和歆格格简直是一头雾水。“你说的话都叫人困惑极了,实在费解,能请姑娘解释一下吗?”
单勉勉嗤之以鼻地说着:“拜托你啊小姐,现在又不是清朝,是民国那!你没见过计程车?就是外壳儿黄黄,挂着四只轮子的那种车啊!”玩笑似的“解释”完毕后,单勉勉开始觉得自己真像个神经病。
“外壳儿黄黄,挂着四只轮子?”那个单姑娘说的话她是句句有听,句句不懂,和歆格格发现自己快变成九官鸟了。“能不能请你说得更明白些?”
“我的妈啊!这里是杜鹃窝啊?”单勉勉拍拍自己的额头惨叹一声。
“杜鹃窝?这里是御花园,跟杜鹃窝有什么关系?还有,现在是乾隆五十五年,大清朝没错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要真的会搞错,那才是放屁呢!谁不知道今年是民国……”讲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缓缓回头,错愕的神情对上一脸莫名其妙的和歆格格。“等等……你刚刚说,啥?什么大清朝?”
“大清朝,现下是乾隆五十五年。”和歆格格说得更清楚,只见单勉勉的脸色顿时一阵青白。
“乾隆五十五年……”单勉勉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这个众人前呼后拥的女孩子看来不像脑袋短路啊,怎么迳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奇怪的是她身后那群宫女打扮的女人们竟也一脸“就是这样,没错!”的神态,单勉勉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月苗吓得低叫。“你到底是谁啊?这里可是皇宫内苑,你是怎么进来的?!”
单勉勉听见“皇宫内苑”四个字,又是一愣,但随即露出一抹苦笑。“你说的好极了,连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间言,全体傻眼了。
***
同样一段时间,叶维到底“掉”到哪儿去了呢?
他的运气可没勉勉那么好,掉到皇宫里看公主去,他呀,摔在一个鱼塘里,浑身湿透,喷嚏打个不停。
“妈的!真是衰到姥姥家去了!”叶维一边低咒,一边站起身子爬上地面,打了个喷嚏之后,又左右环顾了一眼。“这什么鬼地方啊?”他记得他开车说要载单勉勉去吃饭,怎么吃到这里来了?单勉勉人咧?
一想到她,叶维马上又回头往鱼塘巡视了一眼,想当然尔,连个影儿都没有。
“该死!”
就在他刚咒完这句话的同时,忽然有句男声从他身后头窜了出来,还气势万钧地大喝:“小贼!往哪儿逃!”
叶维一愣,下意识回头一看,这下可不得了了!竟然有一支长剑不偏不倚的朝他直趋而来,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就转身而逃。
“还跑!看我的!”在他后方追的那男子似乎并不肯放弃,一个跃身便纵到了叶维身前。“小贼!纳命来!”
叶维本来满肚子冤气没处诉,便吼道:“谁是贼……啊……”他才吼到一半,便因为看着面前的人而呆掉了,这是什么打扮啊?
那个男子看见叶维的打扮,不由得也是一阵错愕,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大胆小贼!哪里不好偷,偷到这儿来,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叶维闻言又望了四周一眼,干干一笑。“老兄!别老拿这东西指着我好不好!怪恐怖的那!”
“哼!来到这里落入我手中,还由得了你作主么!从实招来!不然休怪我饶不了你!”
“啊?”叶维一脸错愕。“你说饶不了我是指?”
那男子一撇嘴角。“当然是结果你的小命!”
叶维这下可真的吓了一跳。“喂喂喂!这可是讲民主、讲法治的社会啊!你怎能青青菜菜结果我的小命?宪法没念过啊?!你老妈……呃不……令尊令娘没教过啊?”看他身穿长袍,又留着半头,叶维第一个反应便是,对方肯定是把他误会成彩排的临时演员了,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少在那里东拉西扯的!”那男子听得有点头昏眼花,忍不住出口喝斥了一声。“再不说你的目的,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喂喂喂!拜托拜托,你张大眼睛仔细看个清楚好不好啊!我既没带剑又没带枪,还摔到鱼塘里,如果我是小偷,未免也太逊了吧?!”再说他的收入颇丰,哪会有什么金钱短缺的时候,说他是小贼真是太侮辱人了。
那男子闻言,狐疑的望了叶维一眼,略略思考后,似乎也相信了他的话。“就算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你这身奇裝异服,未免太过奇怪了吧?你说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叶维听得一头雾水。“你说啥啊,老兄?什么谁派我来的?”
“还不快说!那男子似乎有点不耐烦,举起剑往他胸前做状一刺,叶维忙缩身躲开。
“喂!拜托,你这么入戏干么?可以去领金马奖了,我没时间跟你耗啦!快叫你们导演出来,我好跟他讲清楚!”
那男子越听越奇,不由得眉头紧蹙。“满口胡话,言不及义,看来今天是遇上个疯子了,看剑!”他这次可不准备留情了,对着叶维便挥剑欲刺,叶维吓了一跳,不禁骂道:“你骂我疯子?!你才是神经病咧!”开什么玩笑,他叶维哪有这么容易就CAMEOVER了?眼见那男子挥着亮晃晃的长剑逼将过来,他眼明脚快的便发挥了自小到大的百米实力,跑!
“神经病?哼!废话少说,看你这疯子往哪儿逃?!”那男子嘿嘿一笑,竟然吸了一口中气后,便纵身一跃,毫不费半点力气便越过叶维肩头,在他面前落地停了下来,叶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傻眼了。
“怎样?现在你该认命了吧?”那男子带着一抹轻蔑的敌意笑道,叶维却突然上前,两只手伸出,来便往那男子身上乱摸一通!
“喂!你干什么!”那男子吓了好一大跳,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居然不畏惧他手里那把天下驰名的“错光剑”,肆无忌惮的对他动手动脚,嘴巴里还念念有辞!
“喂!你钢丝藏在哪里啊——”
“钢丝?!”那男子一脸疑惑,随即又是一怒,使出手劲便打掉了叶维的手。“住手!”
“喂喂喂!老兄,你是走火人魔了唷?!够了啦!”叶维扫兴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也没时间玩下去了,不如咱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啦!”他还故意抱拳一揖,然后便转身离开,心底想着,得去找到单勉勉才行,至于这里是啥地方?不急,等出去以后再研究。
那男子见他要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站住站住!谁准你走的?”
叶维闻言回头,脸上流露出几许不耐。“我准我自己走的!”
“放肆!”那男子剑眉倒竖,似乎已动怒。
“瞧我怎么审你!”他边说边提脚来追,举起剑又要刺将过来,叶维见那男子的“神经病”又要发作,忍不住低低诅咒了一句。“妈的!饭没吃成,倒遇到个阿呆!”不过当那个“阿呆”把杀气重重的剑招使了过来时,叶维也不由得吃惊了,他好像是玩真的那!那……那……他还杵着干么?等着被捅成马蜂窝啊!
古人说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用跑的更是上上之策!
叶维拔脚便溜,那男子也紧跟在后,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跑的一路跑到了建筑物的走廊里头,叶维使出跨栏功力一举跃过木制栏杆,那男子也纵身翻人回廊内。“还不停下来!留你一条全尸!”
“呸!全尸有个屁用,死了我还有什么搞头啊!”叶维“落跑”之余还不忘回嘴,那男子见他伶牙俐齿的,实在气得牙痒痒。
就在这么一追一跑之间,叶维跑到走廊尽头,突然一个人窜了出来,和他撞个正着,叶维喊了一声,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只见由后方追来的那男子已刺出一剑,叶维下意识便缩身一躲!
那男子见来人顿时一愣,硬生生的便把剑收了回来,然后吐了一口大气。“二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维身后那男子道:“远怀,别再为难人家了,这位公子想必有难言之隐,咱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焉能如此霸道?”
“二哥都看到了?”
那男子点点头。“方才一直在旁看着,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失礼了。”
叶维一听有人帮地说话,便高兴起来,站起身子便道:“对啊对啊!还是这位老兄有水准、有文化!”
那男子似乎对他不伦不类的溢美之辞不甚在意,只问道:“这位兄台打何处来?怎会误掉人凝碧池中?”
“凝碧池?”叶维皱着眉头说。
“鱼池啦!”提剑追杀他的人冷哼一声。
“鱼池就鱼池,什么‘溺毙池’?!恐怖死了!”叶维一脸不敢苟同。
那男子闻言一笑,颇觉有趣。“兄台快人快语,方才发生的事全是误会一场,舍弟年幼,性子较急躁,还请见谅。”
“二哥……”那持剑男子犹有不服,却被兄长给制止了,只见他向着叶维说道:“在下纪望舒,这是舍弟远怀,向兄台为刚刚的鲁莽赔个不是了。”
叶维耳朵边听,边不甚在意的应了两声,随即又听纪望舒说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叶维听见他们这么文谄谄的,不由皱起眉头,心底也是疑云丛生,他们看起来不像演戏啊!
“好说好说,在下叶维,叶子的叶,四维八德的维,记好啦!可别搞错。”他心不在焉的说完,还不停的环顾四周,想着单勉勉可能的去处和这里的方位。 纪远怀见状,便附耳向纪望舒说道:“二哥,你看他那副贼头鼠脑的模样,左顾右盼的,分明不是善类,别有居心……”
话还没说完,便被纪望舒薄斥了一声:“人前忌耳语,你忘了么?!”
“是。”纪远怀咬咬牙,向后退了两步,却还是恶狠狠的瞪着叶维,一副恨不得将他劈成八块的模样。
叶维见纪望舒维护他,更是嘿嘿笑得可恶,向纪远怀扮了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真叫人觉得欠扁。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子,她跟我是一起的。”叶维见四周再无他人,便开口询问。
“原来你还有同伙!”纪远怀马上发作。“还说不是来偷东西的!”
“四弟!”纪望舒面色凝重的喝了一声。“再要无礼,就到绿意轩抄书去!”
“抄书?!”纪远怀的表情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俊秀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不不不!我不去!”
“不去也可以,那么……”纪望舒正要说话,便听远怀忙道:“我晓得!我闭嘴便是,这样行了罢?!”
纪望舒微微一笑,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情,便转首面向叶维回答刚刚的问题。“我方才由回廊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会不会是失散了?”
“失散?!”他跟单勉勉坐同一辆车,怎么有可能失散?一思及此,叶维忽然一愣,等等……同一辆车?同一辆车!对!车子呢?!车子怎么不见了?!他到底是掉到哪里了?!
想都不想,他回头就跑,纪望舒见他反应如此,也不由一愣,但见他后方的远怀却已大叫:“二哥!看你看!他要跑了!”
“先跟着他去!”纪望舒对叶维也是充满好奇,然而直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反而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似乎超越他们的想法,他的谈吐很有趣,带着诙谐和机智,虽然有点流气,不过好像都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想到这里,纪望舒就更加怀疑叶维的真正身分了,尤其是他身着的服饰,与他印象中的其他民族服装也有很大不同。
一面想着,两人顷刻间便追着叶维来到了方才他落水的地方,只见叶维又站在凝碧池旁,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纪望舒以手示意纪远怀稍安勿躁,跟着自己便慢慢走到叶维身旁。
“叶兄在找什么?”
“奇怪,我的车子呢?还有单勉勉呢?”叶维并没有回答纪望舒的话,只自顾自的自问着。“该不会统统变成鱼了吧?!”
纪望舒听见他的话,感到好笑,便问:“叶兄乘的是什么车?马车?牛车?还是驴子拉的?”
“啊?”叶维回头,眉头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我的爱车闺名叫玛丽莎,可是去年新款的TOYOTA!跟驴子有啥关系?!”贷款买来的爱车,可是他每天勤加“爱抚”保养的小老婆,万一真的不见了,他大概会痛不欲生!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尤其是……玛丽莎的“聘金”还没付清呢!
“啊?!”这回换成纪望舒听不懂了。“什么拖优塔?”
“哎唷!我到底在哪里啊!”叶维见这两个人均是长衫马褂,剃了个半头,脑袋后方还拖着条长长的辫子,不由得呻吟起来。
只听纪远怀已开口:“你在哪儿都不知道?少骗人了,这里是内阁协办大学土、礼部尚书的府邸!”刺客会像他这么狼狈吗?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晓得?!
“啊?内阁?大学士?”叶维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妙,却又说不上所为何来,尤其是听到这么奇怪的官阶时,更是没来由的一楞。
纪远怀看他的反应一脸茫然,便嗤道:“这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土包子?”
“远怀,不可无礼。”纪望舒见他又要发作,便出声喝止,然后又向叶维道:“叶兄难道真不晓得?这里是学士府,当今的礼部尚书纪大人,也就是家父。”
“你爹?”叶维傻了,什么什么学士府?什么什么纪大人?忍不住一阵哆嗦,他捏了捏自己的脸。
“会痛……”
“叶维?”纪远怀看他有点失神失神,便出声唤了一句。
只见叶维茫茫然地看向他,面有菜色。“请问一下,现在是——‘民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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